第五十二章 困局
書迷正在閱讀:二度轉化abo、重疊關系、明川不獨行、垂涎、把玩哭泣小美人(雙/性,n/p,調(diào)/教)、宇宙風流至尊、哥哥,meimei下面好多水、我成了前夫的白月光、玫瑰與刀、爸爸和女兒的luanlun
雖沒有人跡,野草青苔間卻有許多像是被急火燒過而炸裂的碎石。 臨近的山谷有著一群神駿的漠北馬野馬群,頭馬的模樣極像赭羯。 水源充沛,左近便是一個帶著瘴氣的沼澤。 眾人一一列著可以佐證的線索,心下都感覺就該是此處,轉頭看向梁玉,等待她對水土的判斷。 梁玉卻皺眉說道:“確是適合白緬茛生長的水土,但是水上水下沼澤陸地四處我都看了,現(xiàn)下這個白緬茛瘋長的時節(jié)卻連丁點它的草葉都沒有?!?/br> 白緬茛這最重要的一環(huán)偏偏銜接不上,氣氛一時凝滯下來。 “師姐,我們來找就是因著一定有東西能遏制白緬茛。”趙臨突然道。 梁玉一時醒悟。 因在沈老爺?shù)臄⑹隼?,白緬茛跟漠北馬是自然共存的,以白緬茛在函水河中瘋長的境況足以證明非是人力控制就能讓二者和諧共處的,白緬茛原生地附近一定有天然的東西能遏制它。只是梁玉一直以為是能解毒的草藥,像是古書中常說的伴生的毒草與藥草。但若是這種遏制,并不是遏制毒性,而是遏制生長——控制白緬茛只長在固定的地方,給漠北馬留出干凈的水源;或是控制長出的數(shù)量,讓它散在水中的毒性遠遠達不了能毒傷漠北馬的程度——便也能讓兩者共存。 若是按著這種想法,再結合樹齡、碎石聯(lián)系猜度: 十幾年前林淵便有了這個謀劃,他回到這里,以人力大量培育這不具名的相克之物,打破兩者本來和諧的平衡,直至白緬茛被全數(shù)清除絕種,而他帶走少量留種以圖今日。最后驅趕或是殺害所有了這里的人,又用一把火燒干凈了痕跡。 草草想過前因,梁玉當下便明白該如何做,她吩咐墨侍舉火照明分別圈了幾塊沼澤、平地跟幾方小水塘做好翻土跟地標,又就地挖了個一尺見方的小土坑引了水,把她小心帶著保存完好的白緬茛株芽處理之后散了下去,又往水里撒了促生藥粉。 這些株芽本是她因習慣隨身帶著路上研究的,此時倒是派上了這樣的用場。 白緬茛雖是水陸兩生,但是在水面上是長得最好的,加上她最后撒的藥粉,到了天明就夠幾塊地方分著種了。 ****** 眨眼過去了一月,北函關同胡鶻的對戰(zhàn)依舊,上風的優(yōu)勢也一直保持。 趙臨一行走的第二天,安蘭谷的大夫就到了,來者是梁玉的師妹單娑,安蘭谷谷主的關門弟子。 同梁玉精人醫(yī)、懂獸醫(yī)不同,單娑更擅于獸醫(yī)。一到北函她便接手了梁玉的藥方跟病馬,斟酌修改之后,藥方的效果比先前估計的更要好許多。迄今北函的軍馬都狀況良好。 只是現(xiàn)已入夏,縱使單娑再如何調(diào)整也至多只能再拖一月,那時盛夏高溫,浮綠的生長加速,北函軍馬的衰敗將如瀑布般迅疾而難以逆轉。 況且而今能有此尚好的境況,還是幸于加急的軍情上奏后陛下下令左近州府提供援助。供藥借馬,雖然下游的城鎮(zhèn)幾乎全部淪陷,但有幾座城恰好臨近雪山,每年這個時節(jié)都是飲用雪山融水暴漲的雪水河過活,故此還有余力。 此時,沈老爺對于問詢?nèi)ヂ返幕匦乓驳搅恕?/br> 對沈騁說故事時都是偏于去時的更有趣的事,只是去時不清醒路也不記得,但是離開時其實是清楚明白。雖是過去了許久,但畢竟是夫人的故鄉(xiāng),沈老爺總想著若是沈夫人日后想回去了找不到路可怎么好,故而其實在當年就有留下一幅去往夫人故鄉(xiāng)的輿圖,雖是自畫不甚精準,但若是到了當?shù)貙ふ覅s能依憑此物。 鄭鈞看了書信,知道當年沈老爺跟夫人離開時不是走的有沼澤的來路,而是通過野馬群所在的山谷順水離開的。 著人摹了幾份輿圖,鄭鈞將沈老爺?shù)臅棚w鴿給了趙臨。摹好的輿圖讓人帶著從此路去往浮綠的原生之地。 ****** 不同于北函城尚能拖延的平穩(wěn),十六天過去,此時在白緬茛原生地的梁玉著急非常。 趕路尋找耗費了十四天,發(fā)現(xiàn)這里后立時開始急迫地培育白緬茛,如是十天過去,白緬茛的長勢迅猛,在做了地標圈地的幾處早已長得滿滿當當,若不是圈了限制只怕都要長到外頭去了。 卻全然沒有被遏制的跡象。 培育期間眾人也沒有停止在天目山的各處尋找符合的地方,只是都一無所獲。 就在前幾日眾人已經(jīng)開始動搖是不是連天目山都找錯了的時候,鄭鈞飛鴿信中提到的派遣找路的斥候隊到了此地。 一下證實了其實無誤。 梁玉沒了辦法,把培育白緬茛的界限都給拆除了,任由白緬茛自己生長。 因為不清楚遏制的東西究竟是另一種會同白緬茛相互爭奪養(yǎng)分的藥草,又或是不利它生長的水源土壤,抑或者是以白緬茛為食的蟲獸,所以雖然圈定了不同的四種培育環(huán)境,但可能限定的地方剛好有什么條件錯漏,故而梁玉將界限放開,將這這片都作為試驗地。 只是又過了五天,白緬茛的長勢愈盛,隱隱要到了北函城那樣不可收拾的狀態(tài),山谷的野馬群也自白緬茛長滿水面就不再引用此地的水,開始往上游飲水。 并沒有一匹野馬中招,從側面印證了野馬群對白緬茛的熟悉,這是野生獸類傳承下來規(guī)避危險的本能記憶。這里的野馬群在過去確實曾經(jīng)見過白緬茛,而野馬群的先祖在吃了這種毒草的虧之后把不可食用此物生長地水源的記憶流傳了下來。 這讓梁玉越發(fā)不愿深想,野馬群現(xiàn)在沒有和白緬茛共存,它們改變了自己的習性以求存活,說明能保持平衡的東西并未出現(xiàn)。 它是否已經(jīng)不存在。 以林淵的算無遺漏,比起銷毀知道的人、留存的痕跡,消除遏制的東西不是更首當其沖。同將白緬茛清除絕種一樣,滅絕掉那個不知名的東西。 ****** 又一月后,北函軍馬的情況正以令人膽寒的速度衰敗,落在林淵眼里,明白已到了時候。 生長著這種旺盛程度的白緬茛的函水河,河水已然完全不能給漠北馬飲用了,而水中毒物的濃度,也讓飲用之前在水中解毒的cao作越來越困難。 消磨了近三個月,薩提第一次自己站到了北函城之前,他看了看站在身邊的林淵,無論此前有多少嫌隙,此刻薩提是認同他的。周身的血液都鼓動起來,是成就偉業(yè)前的難以自持。 林淵余光掃過自己一手挑選的胡鵠可汗,卻沒有過多在意。比起薩提他冷靜太多,這樣的時刻,他追求功成名就的最后也是輝煌開始的時候,他卻平淡地突然地想起了往事。 臨淵、清溪并不是漢族名,只是外族語翻譯來的意思,他只是一直沒有糾正那個被誤認為姓氏的字。 不論是胡鵠人還是大酉人,對臨淵來說都是非我族類,只是他自己的族人沒有什么大志向也不夠強大,而他想要做到的事情需要倚仗。 比起大酉,胡鵠對于他這樣同在一片草原的外族人更為友好,而同大酉相比的弱小,強烈地向往富足的野心,沒有實現(xiàn)的力量方法,以上種種,胡鶻是他開端的好地方。 這一仗是最重要的一戰(zhàn),十九年前臨淵以為他很快就能見到這樣的戰(zhàn)場,只是沒想到老胡鵠王并不相信他,忌諱他巫術一般的醫(yī)毒手段,不認同他沒有信仰的神明,認為他是危險的異徒。 十九年過去了,臨淵終于到了此刻,他最接近的時刻,也許是每一步都在心里、腦子里、夢里推演過太多遍了,他對這個必然要到來的時刻只有靜待得到的坦然,沒有得償所愿的欣喜。 薩提鼓舞著士氣,在戰(zhàn)鼓響起后同臨淵退到了后方。 北函軍陣前,鎮(zhèn)國將軍鄭鈞帶著他的戰(zhàn)馬立著。 多年來傷了許許多多的敵人,受了輕輕重重的傷。敵人同鄭鈞自己的鮮血在盔甲上擦了又濕,甲片縫隙間浸入的紅色早已化為朱褐。 鄭鈞穿著這由鮮血朱褐連接的亮銀盔甲,殺氣與血氣混雜出如同地獄修羅般的煞氣。 只是胯下的戰(zhàn)馬配不上他此刻的鋒銳,精神委頓躁動地踢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