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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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該怎么做?”向硯問道。 他垂下眼睛,抱著賀商行胳膊,淚眼朦朧地對他說:“你先拿出來,好不好?還有我后面好痛?!?/br> 沉默中,賀商行抽出手指,汁水淋漓,牽動著細(xì)絲,沒再說一句話。轉(zhuǎn)身去浴室之前攔著他腰讓他坐了起來。 向硯踢著他被子,又拿起他的耳機,耳機里循環(huán)播放著同一首歌,曲調(diào)在他腦子里跳來跳去。 沒過多久,賀商行就帶著一身冷氣回來了。熄了燈,被子一蓋,沒動靜了。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只有空調(diào)烏烏地響。 向硯巴巴地看著他:“你沒吹頭發(fā)。” “睡覺?!?/br> “水珠甩到我了。你是不是用冷水洗澡了?” 賀商行不理他。 向硯又道:“我后背好痛。” “嗯?!?/br> 聽聲音像是已經(jīng)快睡著了。 “你嗯什么?。??痛不在你身上是不是?” “側(cè)著睡。” 向硯枕著自己一邊胳膊,“我現(xiàn)在就在側(cè)著睡啊,那要是一個姿勢睡膩了想翻身怎么辦?” 賀商行道:“換個方向側(cè)著睡?!?/br> “……” 向硯便如他所愿,翻了個身,不面朝他睡了。 一堆話在他心里堵著,像纏在一起的線,說也說不清楚,理也理不明白,總之目前很難用語言向賀商行表達(dá)他內(nèi)心所想。 如果他心里有十句話,那經(jīng)過反復(fù)過濾之后,就只有一句,還不一定是賀商行愛聽的。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想明白。 那樣要么就是說著玩,要么就是提前算計好的,像賀商行那樣,人看著正經(jīng)不愛說話,其實心里不知道怎么想他。 第二天被鬧鐘叫醒過來的時候,向硯發(fā)現(xiàn)自己半邊身體都壓在賀商行身上,后背朝上,眼前就是他的下巴,手就搭在賀商行胸前。 他起床之后就往家里跑,賀母留他吃早飯,他說家里有,溜得比兔子還快。向硯趕著回去換校服,聽見廚房一陣動靜,看見陸幸圍著圍裙在做早飯。 “你還知道回來啊?!薄£懶疑鬃右粊G,火一關(guān),帶著那么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啊,哥?你幾點回來的?” “你發(fā)消息給你爹的時候記得發(fā)個給我了么?給你哥我一通教訓(xùn)啊,我打你那么多電話你接了嗎????昨天又巴巴地跟著人家回家了,你他媽多大人了是不能自己睡覺怎么?” 其實陸幸只是比平時說話聲音大了一點,并不似暴怒,但向硯還是被嚇得一抖,看著陸幸,本來覺得昨天是很復(fù)雜的一天,到現(xiàn)在還沒消化過來,眼下又覺得有點無力。 他低下頭:“哥……我沒帶手機,沒有接到。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br> 他哭也是家常便飯了,什么事都要哭一哭,克制不住,沒辦法的事。 這會兒卻哭也不想哭了,一團亂麻絞在他心里,雖然都不是什么天塌了的大事,但還是讓他覺得自己很失敗,什么事都處理不好。整個人渾身上下寫著“低落”這兩個字。 是他犯賤,人家招招手他就貼上去,說一聲就要跟著回家。 可那是賀商行啊,他也沒辦法。 陸幸似也覺得他今天格外平靜,不回嗆,不作聲,干道歉,懂事得讓人意外。于是解了圍裙走向他,醞釀著話還想再說點什么。 向硯又道:“我上學(xué)快遲到了,我去換衣服了?!?/br> 換完衣服下樓正看見陸幸在往桌上擺碗筷,他梗了一下,說:“我吃過了,哥,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br> “坐著。” 向硯坐下了,不看他,腰挺得很直,“要遲到了?!?/br> “我給你請假。” “我沒生病為什么要請假?!?/br> 陸幸盯著他:“說兩句就不接著裝乖了?”他也拎了把椅子在向硯旁邊坐下,“我以為我不知道我弟弟多少能耐呢?!?/br> 向硯狠狠地給自己塞了個小籠包,被燙著了也沒什么激烈反應(yīng),干瞪眼,喝水,繼續(xù)吃,吹吹再吃。 陸幸蹺著腿,靠在椅子上,“呦,不吃過了嗎,小心撐著?!?/br> 向硯擠出那點被燙出的眼淚,幽幽地看向他:“哥,昨天的事,其實我瞞了爸爸不少?!?/br> 他擠完眼淚,抽了兩下鼻子,放下筷子,“弟弟我啊,昨天差點就讓人強jian了……” 說完,他一挪凳子,注射器從褲子口袋里掉了出來,滾了幾滾,暴露在陸幸的目光之下。 “什……” 向硯不去看陸幸,繼續(xù)喃喃:“聽說哥哥昨天晚上加班了?遇到了這種事,我竟然還要一個人睡覺,我竟然沒回你的電話……” 他覺得,點到即止,陸幸該明白誰才是無理取鬧的那個了。 誰知他看過去,陸幸的眼神倒有些像昨晚的賀商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