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已決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沒有盡頭的旅行(總受,np)、睡前小黃餅、特殊情欲道具所、四面楚歌(np)、[NP]愛我、叔叔你好甜、塵鎖、觸手可得、(總攻/快穿)在睡夢中淪陷的天之驕子、《偷拿室友內(nèi)褲后》
楊炎幼清采買完藥材,又去了登天閣,佐州城之于他再無可留戀之處,便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也快,只是一路上他發(fā)覺,蟬予不說話了。 蟬予盤腿坐在輿中,弓著背垂著頭,因他日漸魁梧的身材,從后面看好似一只垂頭喪氣的老虎。 楊炎幼清不善安慰人,只偷眼看蟬予,看不懂后又看向瓔娃。 瓔娃當然知道為何,但怎么肯說,只傻笑著搖頭,佯裝不知。 楊炎幼清想著,量你能憋多久,便也不說,就這樣一路沉默至尹國,進了尹國境內(nèi)再行個十幾里便是常州,遠遠看到通天門,還有看守大門的尹兵,楊炎幼清瞧蟬予仍舊老樣子,心下不免納罕多疑,想著堅持到回府,若你還不理我,那我就找個由頭懲你一懲! 楊炎幼清想得好,誰知到了通天門,尹兵照舊盤查,見到楊炎幼清名刺后,竟把簾幕掀起來,沖著楊炎幼清一拱手;“末將見過公子端云,尹候恭候多時,請公子隨我去吧?!?/br> “什么?”楊炎幼清一愣,尹候恭候?楊鐸?他找我? “有請,”那尹兵撩起簾子讓出道路,看似恭敬,其實沒有商量余地。 “尹候找他何事?”蟬予搶著問。 “末將不知,還請公子端云不要為難末將?!?/br> “我跟你一起去!”蟬予擋在楊炎幼清前面。 “尹候只請了公子端云一人?!?/br> 蟬予狠狠瞪向那尹兵,而那尹兵似有官銜,并不畏懼,就在二人無聲對峙時,楊炎幼清把蟬予拉到身后;“我去就是了?!?/br> “幼清!”蟬予急急道。 “怕什么?我乃炎國炎侯嫡子,他能把我怎樣?再者說,他不是最怕被我纏上?肯定是啰嗦相國的事罷了,記得給我留晚膳,”楊炎幼清說罷,輕盈跳下馬車,那尹兵做迎導,帶他進入不遠處一輛豪華馬車之內(nèi)。 蟬予眼看著馬車行遠,無能為力,只能駕車回去。 “等一下!”蟬予忽然想到什么,與趕車的長四道;“去法鳴寺!” “去法鳴寺做什么?”龐平問。 “我……拿個東西,”蟬予沒明說,龐平雖對他無甚興趣,可想著楊炎幼清如此厚待他,只能硬著頭皮問;“法鳴寺路途遙遠,就是去到那里天也黑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拿功德芳名錄?!?/br> “什么?” “拿就是了,”蟬予不想多解釋。 龐平想了想;“以前有流言……說高后的情郎是個出家人,你是想證明這點?有何用?” “你說對了一半……”蟬予看高骨坐臥得體有型,自己不知覺的扳直腰桿;“我要證明的是孩子?!?/br> “誰?公子斐?”龐平略一思考便知道了蟬予要做什么;“難道他也不是尹候所出?你要去寺廟找那個出家人證明這點?” “我不是去找人……是去找芳名錄!” 龐平半懂不懂,只是本能的拒絕;“這不妥吧……” “沒讓你跟著!我自己也可以??!”蟬予嚷道,他正是滿腹愁緒無處發(fā)泄;“一個兩個都不跟我說真話,將我蒙在鼓里胡猜亂猜!全沒把我當一家人??!既然什么事都背著,那我就要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外人??!” 這話說的龐平不明就里,瓔娃聽著一家不一家的,猜測他還在氣斑褶蕈的事情,便假裝不懂。 長四見主子們不說話,便掉轉(zhuǎn)馬頭,直奔法鳴寺而去。 楊炎幼清上了那馬車,搖搖晃晃中到了赤泉宮。 下了車,恭候已久的寺人帶他坐上步輦,跨過各個大殿別院,一路踩著青石板路,顫顫步到容息殿。 楊炎幼清下了步輦,面色凝重,也不理寺人的話,徑自走進去,寺人嚇得急忙趕上,苦口婆心勸他莫要壞了宮中禮數(shù)。 “罷了罷了,”楊鐸聲音從內(nèi)屋響起;“孤與公子端云素來交好,不在乎這些表面功夫。” 寺人聽罷,知趣退下,楊鐸從內(nèi)屋轉(zhuǎn)出。 楊鐸身著漆黑暗紋錦服,頭戴鏤空金冠,神態(tài)自若,氣宇軒昂,與在太子府時的氣質(zhì)大相徑庭,仿佛敷在身上的繩索掙開,軀體日益膨脹。 楊炎幼清健壯忙行禮,楊鐸跨步上前,親熱的扶起他。 “十一弟憔悴了,”私下里沒了外人,只有裝飾般的侍女,楊鐸也不擺君王的譜;“我見猶憐……” 楊炎幼清依舊滿身豐富色彩,在衰敗之秋中獨具特色,仿佛不凋之花,永遠傲立枝頭,楊鐸就愛他這出挑色彩,脾氣雖然刺人,但千句萬句都是為自己著想。 楊炎幼清撩起眼睫看了他一眼,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吐出一句;“過……過譽了?!?/br> “過譽?”楊鐸被逗笑了;“十一弟許久沒有語出驚人了?!?/br> “是因為許久沒與君上見面的過?!?/br> 楊鐸瞧他不與自己對視,想他歷來心胸狹窄堪比婦人,怕是記了自己的仇。 “上次夜宴,讓十一弟受驚了,五哥哥心里有愧,本想當面致歉,誰知國務繁重,耽擱至今,十一弟可是記恨哥哥了?”楊鐸抓了楊炎幼清的胳膊便沒松開,甚至猿臂一攬,要將他擁入懷中。 “君上,”楊炎幼清輕巧躲開,依舊不看楊鐸。 他本在幾年前便決心與楊鐸恩斷義絕,只是種種原因?qū)е屡簲嘟z連,畢竟竹馬之情哪有這么簡單就斷的,好在經(jīng)年累日,多了個蟬予侍奉左右,雖煩,卻也充實,無形中逐漸占據(jù)其心神,又加之目睹王陵之變,血腥夜宴,雖早就知曉他自私自利,可親眼目睹他如此冷血寡義,如同一記當頭棒喝,比那無數(shù)個獨自哭泣自殘的夜晚都要震撼,楊炎幼清戀慕的五哥哥楊鐸愈加遙遠虛妄,現(xiàn)如今這無情無義之君王,卻是日益清晰。 現(xiàn)在被他如此關(guān)懷備至的對待,楊炎幼清只覺得陣陣不安。 楊鐸看他逃過了自己懷抱,臉色變了變,隨即恢復原樣;“十一弟不用拘束,這里沒外人,孤依舊是你的五哥哥?!?/br> “臣不敢……”楊炎幼清道,他清楚的知道,這都是一時腦熱的情話。 “你乃炎國嫡子,可見王不拜,怕什么?” “那是炎太子,臣只是個不中用的嫡子罷了……”楊炎幼清冷冷道。 楊鐸瞧他一躲再躲,原本雀躍的心情涼了半截;“十一弟……他日孤受困于太子府,被二位兄長明里暗里針對,是你一直對孤施以援手,不離不棄,怎的孤現(xiàn)在貴為尹候,你就便要遠離孤了?” “臣只是個閑人,何德何能與尹候稱兄道弟……是臣看清自己地位罷了……”楊炎幼清說著又要拜,被楊鐸一把扯了過來。 “夠了??!”楊鐸怒道;“你怎的還不明白?孤等了這么久,終于得償所愿,難道這不是你想看見的???” “這是你的意愿,并非我的!”楊炎幼清忍無可忍,沖口而出,說完便后悔了,這樣大不敬的語氣,斬他頭都夠了。 可楊鐸卻逐漸露出笑意,瞧瞧這副丹青墨畫一般的面龐,飛起的眼角,這才是他的楊炎幼清。 “難道你不想與孤廝守終身?你忘了?就因為孤不與你共度生辰,你便鬧自殺!這還不是第一次,之前也是,大晚上你去投寧河,孤知道后沿著寧河灘策馬找你,急的快得瘋!還有,你說樹上的蟬鳴攪了你讀書的興致,非要捉下來,其實孤知道,你哪里愛看書,是蟬鳴擾了你的清夢,”楊鐸說到這,臉上露出寵溺笑容;“孤便上樹替你捉,誰知踩斷樹枝掉下來,竟把你給嚇哭了……孤滿頭是血,還要捧著蟬安慰你,你說你是不是孤的軟肋?這些……你都忘了?” 楊炎幼清怎能忘記,就因為這些柔情蜜意之往事歷歷在目,才對比的如今之楊鐸如此不堪,楊炎幼清甚至不想把這二人畫在一起,怕臟了回憶。 “君上大可不必提及舊事……過去已然過去,重提有何用……”楊炎幼清向后躲閃,滿臉為難。 楊鐸自然不會放過他,趁著楊炎幼清不知如何作答,他直接撲上去摟住了楊炎幼清,發(fā)瘋似的親他嘴唇脖頸。 楊炎幼清掙脫不開,他們師從同一位劍客,連所用兵器都出自同一位鑄劍師,能力旗鼓相當,再加上楊鐸深知他敏感所在,很容易便弄的他腰酥腿軟。 楊鐸任由懷中人掙扎,卻也不進行下一步。這要換別人,楊鐸可以直接在這要了他,可換成楊炎幼清便不敢輕易下手。不僅是因為楊炎幼清是他心中唯一的記掛,也是因為他生性要強極端,萬一事后尋死,他背后的炎兵銳士可不是吃素的。 “幼清……十一弟!”楊鐸在楊炎幼清耳邊動情的說;“高瑱雖說算作高后,但形同虛設,現(xiàn)如今她和女兒都被幽禁,這是高禎默許的!你做我的相國!從今往后你便是尹國的后!我們同榻而眠,同進同出!誰要是敢說個是非一二來,孤便割下他的舌頭,卸了他的下巴!滅他全家??!孤有你,有楊斐,足矣!!” 楊炎幼清咬破自己舌尖,不肯聽他花言巧語,掙扎道;“足矣?。窟€不夠……你要這天下??!” 說罷,楊鐸停下動作,在楊炎幼清頸邊發(fā)出陰陰低笑;“幼清……我的十一弟……還是你最了解我……” 楊炎幼清雙目陡然瞪大,使出全力推開楊鐸,不可置信望向楊鐸。 楊鐸也再沒上前,只是失笑道;“待到我們打下程國……勢力會越來越大,到時一統(tǒng)天下,取代昏庸無能的犀天子!” “你可知你在說什么……”楊炎幼清指著楊鐸道;“犀天子再怎樣也是天子!你這是不尊禮制以下犯上!江山得之不仁,會被天下人所不齒??!” “孤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轮辉诤跄闳绾慰?!”楊鐸瞪紅了眼眶,其他人可以不理解他,但唯獨楊炎幼清不可;“孤忍辱負重至今,理應得到的更多!”楊鐸說著,裂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脖子上那條紅紅的一線疤痕;“孤不知道是誰要殺孤,只能將那兩個兄長一并殺了!可惜啊……公子旭跑得太快,但孤的人一直在追殺他……他跑不了??!幼清,孤的所作所為,別人可以看不到,但唯獨你……孤要你親眼見證??!你,還有天下,都是孤的!!” “你只是陷在以往的遺憾中罷了!!”楊炎幼清早就忘了君臣之禮,如同弱冠之年在太子府的書房中一樣,與他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五哥哥爭執(zhí);“你無需證明給我看!你只是在想方設法彌補遺憾,待到遺憾沒了,你便會陷入虛妄,而我也會如俞鳴一個下場!” “不會,你不一樣!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睏铊I連連搖頭,汗水打濕鬢角,粘住幾率亂發(fā),薄如刀片的嘴唇說出瘆人的話語;“你是我的,哪也別去,我知道你被蟬予蒙蔽了眼睛,他與我像嗎?他知道自己被當成我的替身……會作何感想?” “我沒有把他當成你??!”楊炎幼清徒勞的爭辯,可楊鐸面帶輕蔑笑容,不以為意;“現(xiàn)如今……荔國與陣國開戰(zhàn),郢國也加入討伐荔國的隊列中……它以一敵二必敗,待到戰(zhàn)事已成定局,孤便揮師北上!一路踏平費國逐國!直奔程國?。〉綍r在程國國度……與聯(lián)合了珉國申國的陣軍相會,你猜猜……到時候離炎國還有多遠?” 楊炎幼清呆住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個笑的殘忍的男人是誰?絕不是他的五哥哥! “我炎國地處大犀朝邊境!守著天子國門!屢次擋下霜勒部族侵犯,連犀天子都素來敬重炎侯,你豈敢動?。 ?/br> “高禎已經(jīng)瘋了,”楊鐸似是為了襯托他的瘋,自己反而冷靜下來;“自從他長子高放戰(zhàn)死炎國邊境,他便對那邊恨之入骨,全天下都是他的敵人,他要一個個吞并這些諸侯國,最后就輪到霜勒?!?/br> “他瘋了你也跟著瘋嗎?”楊炎幼清忘了剛才楊鐸的輕薄,幾步跨上去抓住楊鐸的錦服;“你要跟著一個瘋子?” “孤現(xiàn)在是尹候,”楊鐸說到這,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就算高禎真的瘋了……天下人罵得也是他,不是孤,孤至多是尹候,至少也是尹候,待到他眾叛親離,孤會第一個將他拉下馬!” “楊鐸!”楊炎幼清恨不得將他打醒;“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天下大亂,無人能獨善其身!” 楊鐸面上略意外,并是不楊炎幼清這一席話,而是那聲楊鐸,他癡癡地望著楊炎幼清,撫摸著暈染的眼角;“幼清,做孤的相國……留在尹國,留在常州,否則……我們遲早兵戎相見?!?/br> “你有你的法,我有我的道,我不會拋下家人……” “孤也是你的家人,是你的五哥哥!”楊鐸嘶吼道。他不服,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他此次本想一舉拿下楊炎幼清,誰知適得其反,他們陰錯陽差的,竟然要漸行漸遠了。 “可我也不愿與家人兵戎相見……”楊炎幼清沁出淚來,他的父親母親,兄長,阿姊,他絕不可能拋下他們,任憑他們卷入戰(zhàn)火。 “你好狠啊幼清……你先下要走嗎?你要拋下孤?你之前怎么不走??!” “之前我非你不可……”楊炎幼清伸手擦去楊鐸的淚,楊鐸賭氣擋開他的手。 “現(xiàn)在呢?” “以前我很愛你,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 楊鐸聽著楊炎幼清的話,心中并不愉悅,他口中的愛與過去一樣,卻又不一樣,他聽得出。 楊鐸這一刻,忽然懂了何為心如死灰。楊炎幼清看著他,心酸不已,他依舊對楊鐸留有舊情,看不得如此孤傲之人受傷,他痛了,仍舊能牽扯到自己的心臟。 可楊炎幼清卻在眼淚中釋懷,痛雖痛,他不怕了。 最終,楊鐸控制住自己的沖動,沒有硬留下楊炎幼清,許他坐著步輦離開赤泉宮。 楊炎幼清坐在輿中,終于忍無可忍,伏在席上一頓痛哭,他的五哥哥,他的情與愛,終究一去不復返了。 他一直哭到楊炎府門口,車夫看他哭成淚人手足無措,只得去拍大門,門房喬二叫來瓔娃媛月,連哄帶勸的扶自家公子除了馬車。 “其……其他人呢?”楊炎幼清攥著絲綢帕子拭淚,哽咽問。 “小公子和龐平去法鳴寺了還沒回來……我半路決定還是不去了……就與公子前后腳進門,”瓔娃回答。 楊炎幼清抽噎一聲看了看天,接著悲從中來,嚎啕起來;“你們跑那么遠做什么!天都黑了也沒晚膳……我進門還餓著肚子……都干什么吃的!” 瓔娃看公子這是在外受了委屈,回來要耍脾氣,趕緊找借口去催園婆做飯,留下媛月陪著笑臉哄勸楊炎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