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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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你喜歡過一個人嗎?”白青岫的血親中,他登上帝位,最開心的應該只有白晴眉。 “皇姐都成婚了,陛下說呢? 女子一生最幸福的事便是能嫁給他心悅的男子?!卑浊缑继峒八幕槭碌臅r候,滿是喜悅,眼睛里閃著光,看來小將軍很疼皇姐的。 “陛下有心儀的女子了? 是祭酒家的女兒?”白晴眉問道。 白青岫搖了搖頭,否認了,“不是,只是最近朝臣總是上奏疏讓朕選妃。朕頗為煩憂?!?/br> “這有什么好煩憂的,陛下是天子,應當有三宮六院,枝繁葉茂才好?!卑浊缑佳诖叫α恕?/br> “皇姐,現(xiàn)在連你也因著我的身份同我說假話了嗎?”白青岫最不喜這樣的感覺,他有了生殺予奪的權(quán)力,也真正成了孤家寡人,“若是阿姊的嫁的人有三妻四妾,阿姊會開心嗎?” “我生來便是公主,許多公主都被送去聯(lián)姻了,我應當算是幸運的一個,受盡寵愛,嫁給了年少時自己喜歡的少年郎。 那個少年郎也喜歡自己。 沒有哪個喜歡自己丈夫的女子愿意同別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陛下,明白嗎? 可您是皇帝,作為皇姐,只要你過得好,你有多少妃子,我都不在意。”白晴眉說的很現(xiàn)實,可人心本身就是偏的,作為姊姊,她只希望弟弟過得好,作為妻子,她希望夫君只會有她一個人。 這是親情和愛情的不同之處,愛是占有,是自私。 白青岫曾經(jīng)讀過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他不想三宮六院,用一句詩來形容,便是愿此生終老溫柔,白云不羨仙鄉(xiāng),雖沒有那樣夸張,但他確實想要一個愛他的他也愛的妻子。 可這一切的想法,卻因為朝堂后宮的爭斗,和賀卿的出現(xiàn)變化了。 或許他的人生也是不能由自己做主的。 “若是有一個人,喜歡你,但我們身份不符……”白青岫斟酌著詞句詢問白晴眉。 白晴眉抿了一口茶,她這弟弟分明是有心上人的模樣:“如何不符?” “狀元與農(nóng)婦,公主與宦臣,皇子與采茶女?!卑浊噌墩f的隱晦,他與賀卿,是皇子與宦臣。 白晴眉眉眼輕蹙,他是皇帝,萬人之上,又有什么不好說的,說的這般隱晦,公婆那邊皆說陛下如今是皇帝了,便是先君臣后姊弟,否則總有一日會招致禍患,可她一路看著白青岫走到今日,又怎么能單單將他當做皇帝,縱使他殺了許多人,他也害了許多兄弟,可皇家的爭斗歷來如此,她不是見識短淺的女子,站在白青岫這邊,也不會去管別的兄弟的死活,若今日站在這的是旁人,那死的或許就是白青岫。 “我喜歡的人,管他是宦臣還是農(nóng)夫,我只想同他相伴到老?!卑浊缑歼@話說的堅定。 不同的,一開始就不同的,jiejie說的只是假設,何況他喜歡姐夫,那個喜歡的人代入姐夫,自然什么角色都能接受。 可賀卿,是宦臣,這是定死了的事實,何況他是男子,他是君王,就算喜歡又怎樣?他們不能三書六禮,他只能保住賀卿的性命,將他像孌寵一樣的拘在宮中,這是他能給他的所有了。 他之所以將賀卿放在長生殿,是因為太后一直想殺了賀卿,放在別處怕賀卿出事,只有長生殿安全。 出于倫理還是綱常,他都該娶妻生子,而不是在這里糾結(jié)賀卿的去留,以及那些本該遺忘的過往。 一開始本身就是權(quán)宜之計,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便是有愧于天地,萬物皆有陰陽,難不成他一個皇帝要做斷了袖的表率? 到時候朝臣怎么議論?百姓如何看待?史書后人又如何評說? 自賀卿入獄起,到今日他一直煩悶的似乎是同一件事情,他其實從未記恨過賀卿做的那些事,不過是自己否認內(nèi)心情感的一個借口。 這樣的喜歡有違倫理綱常,卻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聽到賀卿的那些言語時他很歡喜,他是君王,不是屈居人下的,他不愿去憶及那段過往,甚至迫切地想忘掉,賀卿卻一再提及,白青岫也沒有真正地拿他怎么樣。 那些切切實實的過往會讓他覺得屈辱,他是王子皇孫,可縱使忘了,那也是切實發(fā)生過的,心里的感情終究忘不掉。 那日黃昏,他說:“所以呢? 朕是天子,你不過一個宦臣,非陰非陽,你配嗎?” 嘴上這樣說,可他的心亂如麻,賀卿不喜甜,也甚少食用糕點甜品之類的東西,桌上的糕點都不見了,便知那些宮女太監(jiān)們都怠慢了賀卿,連午膳都沒給人準備。 白青岫的心里又亂又氣,腹中還不餓就傳了膳,強迫賀卿用了許多,又將在殿外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換了一撥,才算是舒暢一些。 那時候,他便知曉了,他是喜歡的,不愿承認想要隱藏的喜歡。 “賀卿?!卑浊噌侗е矊?,賀卿身上的溫度很讓人覺得安心,味道也好聞。 “嗯?”賀卿的尾音上揚,是個問句。 “你乖一些。”你乖一些,不提及過往的那些事情,我就光明正大地喜歡你,寵愛你,白青岫閉了閉眼。 或許對于白青岫來說,那段過往雌伏于人的記憶是他的逆鱗,他不愿被人知曉的秘密,是藏在心里迫切想忘記的傷口,任何人都觸碰不得的一段回憶。 他是君王,是天子,萬人之上,怎么可能雌伏于人下,他的喜歡和寵愛都像是施舍。 “好?!辟R卿應了一聲。 是夜,他們抱著彼此相擁而眠直至東方既白。 這些時日, 賀卿倒是沒有被囚禁的自覺,白青岫上朝去了,他也自得其樂,只是閑適地過自己的生活,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但或許他本身就是如此,即便大難臨頭了,也能夠云淡風輕。 他勾了勾站在門口的小太監(jiān)讓他過來。 “督公。”小太監(jiān)拜了拜。 “別這樣拘謹,我不是督公,只是陛下的孌寵而已?!辟R卿問他,“你叫什么?” “張立。”小太監(jiān)答。 “長得倒是挺漂亮的?!辟R卿坐著,小太監(jiān)站著,可氣場上卻產(chǎn)生了極大的壓迫感。 “陛下好男風,或許也瞧得上你?”賀卿眉眼帶笑,語調(diào)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 明明是溫柔的語調(diào),小太監(jiān)卻覺得害怕,不禁自問,這樣的人,真的只是個太監(jiān)嗎? 小太監(jiān)慌忙跪了下來求饒:“奴不敢?!?/br> “你要敢啊,你若是不敢,怎么得寵呢。我又怎么擺脫?”賀卿彎腰勾起了小太監(jiān)的下巴,“嘖,瞧瞧這梨花帶雨的模樣。” 賀卿注意了小太監(jiān)幾天,或許是見了白青岫和自己的事,便也想著能入白青岫的眼。 可白青岫本身就不是好男風的,對小太監(jiān)的一些舉動只有不解和無知,哪里知道這是隱晦的勾引。 賀卿只覺得有趣,自己和殿下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哪里是陛下好男風,可是次數(shù)多了,賀卿便覺得礙眼。 明明是溫潤如玉的模樣,卻總帶著淡淡的迫人氣勢,就算是到了今時今日,威嚇一個小太監(jiān)也是有余的。 只是不知這件事為何到了殿下耳中便成了自己在寢殿中無聊,調(diào)戲相貌清秀小太監(ji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