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的契機
接下來幾日,鳳桐在蒼澤面前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漏了破綻,惹了蒼澤擔(dān)心。鳳桐放下筆,看著案上雜亂的墨跡,置于膝上的手便不由自主地顫抖著虛握成了拳,仿佛掌心里半捧著一掬模糊的血rou,甚至手臂上還有溫?zé)岬挠|感順著手臂蔓延到手肘,鳳桐微微合眼,只覺身處于當(dāng)年云上,那一滴滴刺目的血色落在他的心頭。 鳳桐不得不承認(rèn),他一直都在回避著為什么蒼澤復(fù)生之后仿佛徹底接受了黎炎的過往,甚至頗有幾分自得其樂。如果這些年來的溫情,都不過是rou身傀儡遵從主人的心思而為之,而非出于蒼澤本愿,那他便成了自己最為唾棄的存在。 懷揣著這種心思,鳳桐看著蒼澤時也忍不住滿心愧疚起來,他甚至開始懷疑蒼澤復(fù)生后rou身出現(xiàn)的種種變化,不論是發(fā)色改變還是瞳色有異,都是因為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欲念,才讓蒼澤出現(xiàn)這種改變。 蒼澤只覺得自打換了腰椎之后,鳳桐在他面前越發(fā)柔順了,甚至有幾分小媳婦的姿態(tài)。看來鳳桐真的為此感到十分的愧疚了,因為太過縱欲導(dǎo)致rou身傀儡在有關(guān)節(jié)潤滑的作用下仍然出現(xiàn)了骨節(jié)損傷,確實是件很難為情的事。 蒼澤想著要好生安慰,鳳桐卻越發(fā)覺得是因為自己不經(jīng)意影響了rou身傀儡,才會讓蒼澤這般去做,便更是伏小做低,循環(huán)往復(fù)之下,鳳桐終于夢魘了。 鳳桐只覺手腳被縛于身后,黑色布袋罩住頭顱,裝在木箱之中,伴隨著一陣顛簸,木箱隨之打開,濃郁到讓人不住作嘔的脂粉香氣涌入口鼻,頭上的布袋被人粗暴的撤下,過分刺目的光亮讓他雙眼忍不住流出了淚,正當(dāng)他瞇著眼準(zhǔn)備看清四周的時候,他聽見了一個近乎被他徹底遺忘的女聲。 “這人便放在你這,隨你處置。” 鳳桐聞聲看去,霎時透骨生涼,瞬間就讓他成了當(dāng)年受制于人的谷雨,什么鳳神具成泡影,脖頸上的項圈壓得他喘不過氣,瑟縮著想要躲進(jìn)木箱之中,卻被那老鴇用一雙粗糙無比的大手硬拉扯了出來。 “模樣如此周正,讓我都覺得可惜了。”老鴇說著,不住地用眼睛去窺雀妖?!爱吘刮疫@里不比京城,盡是些粗野腳夫,比不得京城?!?/br> “這天生的yin骨,在此處才不算是浪費了?!?/br> 不該如此!不該如此的!谷雨聽著她們談話間定了自己的日后命運,只覺有什么變故偏差,心底隱隱覺得不應(yīng)是這樣。 直到雀妖帶著一種侍從離開,調(diào)教的龜公們按住谷雨,用刀割開了身后的麻繩,谷雨來不及掙扎,就被那幾人一齊按在地上,七手八腳地扯開了雙腿,隨手搓了搓被烙過字的外陰,幾下就搓出了水,便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陽根抵在外面,在谷雨驚恐的注視下,挺身末根而入。 被侵犯的谷雨爆發(fā)出了一聲悲鳴,身體猛地掙扎起來,幾名龜公都險些按不住他,要是跑了他們可擔(dān)待不起那仙子的怒火,當(dāng)下怒從心頭起,卸了谷雨的下巴,把還沒勃起的rou根塞了進(jìn)去讓他好好舔舔。 谷雨拼命掙扎卻不得法,只能任由那龜公在自己體內(nèi)xiele出來,緊接著便有下一人…… 老鴇如實的履行了雀妖的囑托,畢竟谷雨不是雛兒,賣不上價,又是個妖身,只能用鐵鏈鎖在床上等那獵奇取樂之人,一開始小鎮(zhèn)的人還頗為新鮮,價格居高不下,后來變漸漸沒了恩客,畢竟鎖在床上只能一個動作還非常烈性的妖族美人再好看,也不如人族的溫言軟語來的服帖,都是花了錢的誰樂意來谷雨這里討人嫌。 漸漸地便成了把谷雨拉到臺上,讓妓子們腰間綁了角先生作yin戲,以此來迎合人們的獵奇,到后來甚至把谷雨腹中灌滿酒水,塞了軟木塞供人取用,直到百般羞辱過后,無計可施之下老鴇便把谷雨鎖在一處角落兩xue插滿了鮮花做個花瓶了。 蒼澤……蒼澤……谷雨腦子仿佛被燒壞了一般只記得這兩個字,偶爾稍作清醒便會去想蒼澤會不會來,稍有動搖便又堅定下來,他定回來的,他不會在意的,畢竟……畢竟什么呢?再多的事,他丁點都不記得了。 昏昏沉沉,不知歲月。 突然間,谷雨被猛力拉扯下臺,心中下意識就覺得是蒼澤來了,來不及高興,就被人拉扯著拽進(jìn)了最初的那間屋子,似乎有許多人,被情欲燒昏了頭的谷雨迷蒙間被人拔出了下體雌xue中的鮮花,插入了一個rou物,久違的感覺讓谷雨不住一個哆嗦,下身如泉般涌出了yin水,竟是就這般高潮了。 谷雨雙眼發(fā)直地看著眼前的女妖,竭力辨別著她在說什么。 “……這么喜歡……這個……給你……” 說罷,女妖打開了手上的木匣。 一個頭顱從中滾落出來。 谷雨打了個寒顫,遍體生寒瞬間清醒,撲過去把那滿是血污怒目圓瞪的頭顱抱在懷里,企圖用用手掌擦拭干凈,手心剛碰到那頭顱的臉頰,谷雨就淚落如雨,痛徹心扉,“啊————?。?!” 怎么會這樣?!他的心肝,他的蒼澤,不該折在這里!被人侮辱也好,擺弄也罷,萬事盡管沖著他來!是他為了尋人毀去了萬千的小世界,一切的懲罰他心甘情愿! 四周環(huán)境漸漸融化,鳳桐抱著蒼澤的頭顱,金紅色的長發(fā)傾斜一地,他仿佛癡了一樣用手不住地想給‘蒼澤’合上雙眼,卻終是徒勞。 蒼澤本身已無睡眠,就算閉上眼睛也不過是真的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而已。所以,當(dāng)鳳桐的身體突然蜷縮在一起不住顫抖的時候,他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在搖了幾下發(fā)覺無法喚醒鳳桐后,蒼澤第一反應(yīng)是讓桐青立刻搜查附近是否有魘魔,即便他知道魔族對于鳳桐恨不得避之不及。桐青根莖遍布附近群山,遍尋不見魔族氣息。 本該立刻進(jìn)入鳳桐夢境,將其喚醒的蒼澤卻猶豫了。 桐青急的五內(nèi)俱焚,剛要催蒼澤,就聽他問:“我如今的身體能承受神識離體多久?” 桐青立刻啞了火。 夢魘事小,若是鳳桐醒來后,發(fā)現(xiàn)蒼澤的身體因為神識離開而化作一堆飛灰,只怕會當(dāng)場崩潰。 當(dāng)日蒼澤突然因為神魂力竭進(jìn)入沉睡,但那也還在rou身傀儡之中,不曾離開半步,是以兩人均不知道神識離體的后果。 兩人面面相覷間,鳳桐突然抽噎啜泣,蒼澤見不能再耽擱,當(dāng)機立斷,對桐青說:“若是我的身體沒了,就跟鳳桐說再給我重塑一個,大不了改修鬼仙?!?/br> 說罷,蒼澤立刻循著兩人見得伴侶契約沉入鳳桐夢中,一個晃神就出現(xiàn)在夢魘之中,四周仿佛被火焰炙烤般漸漸融化,蒼澤來不及多看,拔腿飛奔向鳳桐所在。 “桐桐!”蒼澤撞門而入,就見鳳桐披頭散發(fā)跌坐在地,懷里抱著自己滿是血跡的頭顱。他趕忙上前,半跪在鳳桐身前,逼迫他抬起臉來,“我在這里,我沒事?!?/br> 鳳桐癡癡地看著眼前略顯消瘦蒼白的青年,落下兩行血淚。 蒼澤被彈出了鳳桐的夢境,他不動神色的快速檢查了下身體。還好,并沒有化作飛灰。確認(rèn)無恙后,他趕忙摟住抱膝蜷縮成一團(tuán)的鳳桐,連聲安慰:“沒事,都是夢罷了?!?/br> 鳳桐猛地反手保住蒼澤,死死的用力地抱著,恨不得將蒼澤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這樣就再也無人能傷他分毫了。 “有些蹊蹺,我原本以為會、夢到黎炎,可不該是夢到谷雨那段過去,還平添了那般多的曲折,”鳳桐死死抱著蒼澤,口吻冷靜地分析,“更不可能憑空夢到你被梟首,那就只能是……九公子觸及到了‘它’的底線,讓‘它’感到了威脅,于是來恐嚇我這個九公子的同黨了。” 蒼澤萬萬沒有想到,人皇劍居然真的是破局之法,僅僅是動了將人皇劍的掌控權(quán)還給人族的念頭,還未正式實施就已經(jīng)讓天道出手威脅了。不過……“為什么你會夢到黎炎?” 蒼澤不住反思了下,最近日子過得和美,不可能讓鳳桐會產(chǎn)生關(guān)于黎炎身死的聯(lián)想。 “因為,當(dāng)我給你更換腰椎的時候,那樣的觸感實在無法不讓我多想,”鳳桐箍著蒼澤的力道不減,聲音略帶哽咽,“而我也突然意識到,你現(xiàn)在的身體是可以由我掌控的,那你的精神呢?會不會是因為我的影響讓你對黎炎徹底釋懷,也是因為我才會讓你的發(fā)色你的眼睛出現(xiàn)改變?!?/br> 蒼澤怎么也想不到問題出在這里,“我可以解釋?!彼牧伺镍P桐的胳膊,示意讓他放開自己,最起碼不要是這種禁錮在懷的姿態(tài)。 鳳桐不情不愿地松開手,換成面對面擁在懷中的姿勢。 “以前無法接受,無非是覺得黎炎太過天真,傻得過頭,就像一個全無成長記憶的成人一樣,突然得知曾經(jīng)自己小時候的種種天真,會覺得難堪一樣。但是,自我身死后,過去的記憶便開始漸漸被回想起來,直到將黎炎和我如今連接起來,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徹徹底底的接受了黎炎便是我的事實。接受了黎炎之后,發(fā)色再如何改變,那不也還是我?”蒼澤說的委婉,但鳳桐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含義。 蒼澤想起了自黎炎身死之后的每一世。 無比慘烈的,不停用生命換取成長的經(jīng)驗教訓(xùn),連接起了黎炎和蒼澤。 “我……”鳳桐嘴唇嚅動,只覺干澀萬分,“想看看你說的那些?!?/br> “不行?!鄙n澤斷然拒絕。 想當(dāng)初他第一次進(jìn)入幻境,出來后就被氣得找九公子想去報仇,那幻境中的雜碎們虐殺個千百遍都不解恨,可是最終不還是沒有得手,那些萬死都不足惜的敗類早就湮滅在時間之中,他又能向何人復(fù)仇。 那種憋悶就算到了如今,依然堵在蒼澤的心頭,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何必再讓鳳桐經(jīng)受一遍。 “如何不行?你不也看過我那些過往種種?!兵P桐目光灼灼死死盯著蒼澤,“便是再如何難堪,我也不曾有半點隱瞞?!?/br> “我又不曾像你那樣深受折磨,何必多此一舉,”蒼澤不以為意,全然沒去想自己是不是因為身體原因無法進(jìn)入沉眠,才沒有像鳳桐那般被夢魘糾纏?!安贿^就是那些罷了,說出來我都覺得矯情?!?/br> “不愿讓我看也可以,但心肝總要說給我聽才行,”鳳桐不肯放棄,蒼澤以前修的是一力破萬法的路子,講究的就是個粗中有細(xì),就是別人捅了他一刀,也只會抹一抹流出來的血,暗罵一聲,等待時機奉還千百倍,時日久了就連蒼澤自己都忘了那傷口是該疼的。 蒼澤拗不過去,只得硬著頭皮交代了個囫圇,遇到殘忍之處更是打個哈哈就準(zhǔn)備揭過去。鳳桐如何的了解他,專挑著他說辭含糊的地方問。 “你說的,無非就是牧民掏了狼窩后的手段,究竟是什么手段?” “就是……剝皮,或是……點火?!鄙n澤支支吾吾。 “點火?是如何點的?”鳳桐只聽著就覺得心都快疼碎了。 “……浸了燈油,扔進(jìn)火盆里。”蒼澤又馬上補充,“但是次數(shù)是極少的,一般都是因為狼群大肆捕食了羊群之后,才會在頭狼可見的地方把狼崽虐殺。畢竟幼狼的皮子還是很細(xì)軟的,摔死后趁著尸體溫?zé)釀兞死瞧?,賣出去也能得不少錢。” 蒼澤說完后,就見鳳桐雙眼通紅,安慰道:“我做野獸的次數(shù)并不多,雖然我身為黎炎時的靈智是被你強行開啟的,但也畢竟算是正式修煉過,還算是順利的成了妖,一開始是吃了些苦頭,也被人捉到過奴役了幾次,但后來便找到了逃脫的訣竅,之后便是只有我欺負(fù)別人的份了。” “怎么逃脫的?是如何想到的?”鳳桐嗓音嘶啞,若非情至極處不能落淚,怕是早就心疼地?fù)еn澤哭起來。 “你應(yīng)該是知道,會有修煉合歡功法的修士專門捕捉剛剛化形修為還不算精深的妖類來修煉,而為了省事也是折磨,會把每個籠子鑰匙都掛在籠子外面,任憑里面的妖物怎么掙扎都無法靠近邊緣,更別說摘下鑰匙打開籠門逃出生天了?!鄙n澤說起這一世來,面容平靜古井無波,“我那時看著籠外掛著的鑰匙,又看了看被死死拷在另一端的左手,終于趁著那些捉妖人熄燈時下了決心,舍了左手,從中脫困,趁著捉妖人昏睡把他殺死,臨走時放出了其他的妖物混淆追蹤?!?/br> 鳳桐臉色慘白,蒼澤說得輕巧,可其中的血腥他如何聽不出來? “不怎么疼的,”蒼澤憐惜地摸上鳳桐的臉頰,“都過去了。” “都給我老實點,等明日到了碼頭裝上了船,就有你們的好日子過了,”滿臉橫rou的捉妖人用鞭子敲著籠子,“到時候合歡宮里的溫香暖玉的大美人要一個個來挑你們嘞?!弊窖松韨?cè)站著一只兔精,生的雪玉可愛,讓人一見生憐。 剛剛化形開了靈智的狼妖并不清楚,自己只是在深山老林中遇到了第一個妖類,對他交付了信任,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捉來了這里,而自己被關(guān)在籠子里,同類卻可以站在外面。懵懂澄澈的眼睛看著刮在籠子上的鑰匙,伸直了手去夠,可惜鎖鏈的另一頭被死死固定在籠子的最內(nèi)側(cè),任憑他如何努力都顯得遙不可及。 狼妖并不清楚,那只兔精是捉妖人特意豢養(yǎng)的誘餌,不管是一見生憐還是齊了食欲,只要追著兔精就會進(jìn)入捉妖人早就設(shè)下的陷阱之中。 狼妖認(rèn)清了自己無法脫開手銬的現(xiàn)實,和其他妖物一樣老老實實的窩在籠子一角,等到深夜,捉妖人和兔精的聲音漸收,鼾聲響的震天,狼妖才抬起頭來,看著自己被拷住的左手,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張口對著左手手肘一口咬下,鮮血順著下巴低落,疼得他渾身顫抖,卻不敢出一聲,生怕驚醒了捉妖人。狼妖白著臉把手肘處的肌腱咬斷,只剩些許白筋相連,他忍著疼扭著胳膊將僅剩的連接扯斷,踉蹌幾步撞在籠子上,發(fā)出了一聲巨響,震天的鼾聲隨之一停。狼妖嚇得連滾帶爬的到了籠門,摘下了鑰匙,手哆嗦個不停怎么也插不進(jìn)去。 好在那鼾聲又再度響起,狼妖這才定了定神,把鑰匙插進(jìn)鎖孔,打開了籠門。左臂鮮血淋漓,還未進(jìn)帳這濃郁的血腥味就要讓捉妖人驚醒,狼妖取下還剩余火的火把,直接按在了傷口上。刺啦一聲,焦香的rou味隨著一起飄出,他直接硬生生用火把將傷口收了口。 狼妖面色平靜,經(jīng)過斷臂之痛后這點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跳動的火苗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只照出一片冰冷,再不復(fù)之前的溫暖天真。他右手探入自己口中,扭下犬齒,握在手中,撩起簾子,步入其中,只聽兩聲rou體被切割的聲音過后,一道血花濺在帳篷內(nèi)側(cè)。 狼妖帶著滿身血腥走出,將妖物的籠子一一打開,至于如何脫離禁錮,就不是他能做的了。他打開籠子后轉(zhuǎn)身走入深林,徒步翻了一個山頭后,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再看那捉妖人的營地一片火光,想來是其他妖物所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