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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各種各樣的腦洞在線閱讀 - 囚禁(完結(jié)了終于)

囚禁(完結(jié)了終于)

    “咳咳,咳……”

    他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把咳出的血跡隱去一些。

    前方戰(zhàn)事告急,殷墟大開,不知為何,其中的人形怪物越發(fā)多了。按道理不應(yīng)當是如此在人間借助手的相關(guān)嗎?表明現(xiàn)世一片繁華,國泰民安,人若沒有怨念,那這燼應(yīng)當是不會再生出來的。哪里來的怨念呢?如此大的怨念到底是何處來的?

    敖狻軒抿了抿唇,他一向是端莊鄭重自持的,可如今也顧不得臟污的面容和被血塊擰在一起的頭發(fā)了。

    敖家是天界的大族,雖說人人都繼承了御天神龍的血脈,可并非所有敖家的人都如他那樣有無上的法力,多的是以敖家血統(tǒng)去賺取靈石的人,敖狻軒對這種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像敖家箕家這樣的大族,枝繁葉茂,為了鞏固本身的地位,那些沒什么能力的也權(quán)當散些銀財去供養(yǎng)著了。

    只是。

    敖狻軒抬了抬眼,視線都被血色占據(jù)。他的副官還算有些能力,和他一道固守住了最后的防線,剩下那些小兵們早就逃的逃死都死了。一個個的都借著家族蒙陰,把自己的子弟送上來,當這戰(zhàn)場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嗎?光想拿著豐厚的賞金,卻不想以命相搏。除卻那些人間界招來的天兵,死了也就死了吧,這天界的幾個畏手畏腳的珍惜羽毛,要他們打時一個個都不敢上,獎賞軍功的時候倒是跑得比誰都快。

    “報!妖界率大軍前來支助!敖將軍,我們馬上就能打回去了?!?/br>
    他身上銀色鎧甲,鋒芒畢露,已然被層層疊疊的血跡沾染。

    “沖!——護我天界大好河山??!”

    金戈鐵馬,一點寒芒炸響天界邊陲,燼又一次被逼退……

    敖狻軒看著眼前除了衣服上沾了點血跡并無別處損傷的家族中人,只覺得頭疼。那些人間界的仙官雖說就是把他們當做戰(zhàn)時的炮灰的,可畢竟也是勇猛殺敵一心保衛(wèi)天界,這死后的撫恤金自然是豐厚,可這些個什么都沒付出的卻巴巴的舔著臉上來,討要軍功。想著姨夫姨母們叫他莫要再這樣鐵血政策,一個人是支撐不了整個家族大業(yè),終歸還是要旁系們幫襯著的。

    他擺了擺手,從自己的私庫中支出點銀子發(fā)給旁支們,而給已亡的仙官們,把撫恤照舊發(fā)下去了。

    *

    天帝聽聞邊陲戰(zhàn)事垂眸深思一會兒,又叫宮人退下了。

    *

    妖界率兵前來助陣,此事在天界引起軒然大波,眾人皆贊嘆,如今三界中都以天界俯首稱臣,妖界歷年上前朝貢的東西都算不上精美,而如今前來助陣,也盡是老弱病殘,以此見得妖界兵力并不強勢,可即便如此,仍舊盡心盡力。

    就連大理寺的白鳙都拍手稱贊。說天界繁盛至此,只要有難,三界皆來救助,這是大好事,大好事啊。

    敖狻軒,因退敵有功,又被天帝大肆封賞。

    “敖將軍啊,如今你已是天界赫赫有名的大神了,哈哈,你的威名想來燼聽聞便全然逃跑了,下次都不需要打,只要你站在前面,天界便能大勝了吧。哈哈哈。”

    紫微殿中氣氛一片祥和,此情此景,與當年多么相像。

    敖狻軒莫名的想到坤隱,他其實極厭惡那些自以為有了敖家血統(tǒng)便高高在上的人,坤隱當初眼中不加掩飾的欲望,實在讓他看之便生厭。他拒絕讓他進敖家,可居然能讓他用這般下作手段。天犬的邀請他不能不接,臨到場了卻發(fā)現(xiàn)是個赤條條的人兒。

    赤裸的蜜色皮膚,微張的唇,搖曳的曖昧火焰,炙熱的喘息聲……

    自己是怎么舔上去的,他溫熱的肌膚像是涂了蜜糖,眼神迷離好像再叫自己上去,他嘴里叫著哥,卻抬起腰部,分明的腹肌上面,汗珠一顆顆往下流淌。

    咕嘟。

    敖狻軒的喉結(jié)滑動了一下。

    “……敖大神?敖狻軒大神?”

    “嗯,請?zhí)斓巯铝睢!?/br>
    “不必如此一本正經(jīng)的,敖狻軒啊,你有什么想要的獎賞?吾都可以給你?!?/br>
    敖狻軒環(huán)視四周,下面的人影影綽綽,面容模糊,唯獨只有他們眼中的渴望和羨慕叫他看的清清楚楚。

    “臣,想要讓……從三界來到天界的仙子仙官們能和原本天界的人民們擁有同樣的待遇……”

    他還沒有說完,下面便是一片嘩然。

    “敖狻軒大神是怎么想的呢?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呢?”“人間界暫且不說,那妖界,魔界都是些何等過往的。他們心思是否純正?天界自是光明磊落的地方,他們心中嗔癡貪,七情六欲,野心濃重,不打滅一番怎么能擔得上是天界中人。”一頭帶黃色道冠,身著了藍色長衫的男子作揖回道:“道兄何必說的如此委婉。敖狻軒大神雖然法力高強替天界鎮(zhèn)守邊陲。但對這三界政事卻不甚了解。本來天界中其余三界之人已是人數(shù)眾多。如果待遇過于優(yōu)勝。豈不是會擠壓原來仙官的生存空間?”“你們倒全都往好的去想。此次妖界率大軍前來相助,到底是相助還是要挾呢?為何偏偏來幫這位大神?過往看守邊錘的又不僅僅只有他一人。此中深意不得不讓人多想?!?/br>
    敖狻軒站在最高處,他如今地位如此尊賁凸貴,在之上卻只有一人,那便是天帝。他忽然想到坤隱,那時他同天帝求賞封之時,他面對的是否也是這樣的情況?他看著面前威嚴的天帝,雖然他面含笑意,可眸子藏在眼皮之下,深邃的看不出來他到底有什么深意。

    天界處在盛世,可仍舊危機四伏,天界中人享樂慣了,并不會居安思危,他如今猶如站在懸崖峭壁,一時不查便墮入萬丈深淵。他出言講的只能是為守舊一派謀求更多。想要別的便如此之困難,以他一人而無力對抗整個天界。

    他嘆了口氣,從心底漫上疲憊。

    “臣方才未慎重考慮,還請您下賞稀世珍寶,臣對南海珍珠有些動心?!?/br>
    “好好好!不愧是吾的愛卿啊。”天帝爽朗的一笑,輕輕拍了拍敖狻軒的肩膀。

    他卻心中一緊,知曉關(guān)于那些戰(zhàn)死沙場的相關(guān)至少不會再有多的撫恤了。

    *

    坤隱被蹂躪的太過,臉頰上的巴掌印高高腫起,雙手被綁于身后,賁凸的肌rou被紅色的麻繩狠狠束縛住,蜜色的肌膚上面留下深色的痕跡。

    濮陽芶側(cè)身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被繩結(jié)堵住的嘴,透明粘稠的口涎,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淌,看上去極為色情。他比之坤隱還要高上小半個頭,皮膚卻是極為白皙,他手指細白骨節(jié)分明,輕輕的摸在他的小腹上,慢慢摸索著。

    “我瞧你也是可惜,若你不是這樣出生,你是同敖狻軒一樣一母同胎的親兄弟的話。想來你的所求抱負應(yīng)該一一都能實現(xiàn)。”

    他拍了拍坤隱的臉頰,沒來由的有一些興奮感,當眼前此人變成孤島,天地間毫無更多的依靠之時,譬如雛鳥一般睜眼看到的是誰,誰就是他最親的人。

    坤隱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掙扎的力氣,他想不明白。他不清楚濮陽芶為何恨極了他,如果為報當初自己背叛他,轉(zhuǎn)而去勾引敖狻軒的話,這么多年的贖罪也應(yīng)該還清了,自己假借他的名義去給敖狻軒發(fā)請柬,這樁樁件件都是自己犯下的錯。

    但是也不應(yīng)該的,這種程度的恨也是不應(yīng)該的,天犬桀驁不馴,睚眥必報逐漸往事,天界中人都明白。若他單純只是為了恨,自可把自己大卸八塊。

    可是為什么?

    坤隱虛虛的看著窗外,天邊噴出一道燦爛無比的霞光,剎那間,天空都被染成了深紅色,就像是一片波瀾壯闊的紅色海洋,十分壯觀。

    他不清楚,自己已經(jīng)多久沒有好好的安定下來看過身邊的一草一木,日升日落了。

    “坤隱,再最多半個時辰,敖狻軒就回過來,他若是看到你這樣不成體統(tǒng)的模樣,你說你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是無間黑獄,還是幽冥海的海底?哈哈哈,瞧瞧你,都發(fā)抖了,你好好想想吧?!?/br>
    敖狻軒轉(zhuǎn)頭就離開了屋子,隨手拋下一串琉璃紫水晶手串,距離坤隱不近不遠的距離,他如果只是伸手想想,怎么也拿不到,只能以即卑微的姿勢蠕動著才能夠到。

    他不愿去想,為什么這串東西會在他的手里,濮陽芶只是無意丟下,還是希望他過去帶上,想想也不可能是前者。他七竅玲瓏心,自己又怎么玩得過他?可不管是多么不原,他就像是被狼追逐的羊,不論逃不逃得掉了,不論這條路的前面到底有沒有終點,他都要不停的往前跑。

    坤隱咬著繩結(jié),粗糙的麻繩摩擦著他的唇,蹭的他豐厚的唇紅腫不堪,實在疼的不行,但若是要移動,粗大的繩結(jié)抵在他的下半身,直把他的女xue摩擦的汁水淋漓,他剛生產(chǎn)過沒有多久,哪里受得了這樣的yin刑。無數(shù)的硬毛刺刷過窄孔,他要是往前,這種痛爽的滋味就在腦中炸開,移動一下就讓他不停顫抖著,大腿內(nèi)側(cè)肌膚柔嫩,抖抖索索的不敢合攏,在時輕時重的摩擦中生出一股隱秘的甘美滋味。

    好不容易才移動到了不遠的地方,地上已經(jīng)滴滴答答的匯成一攤晶亮的水洼。

    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指尖摸索到手串,終于扭曲著戴上去了。坤隱此時已經(jīng)雙目泛紅,眼含淚水,顴骨上高高浮起紅色,腦子熱的都糊涂了。

    不過這串東西一戴上,情潮和綁的緊緊的束妖繩一下子松懈了下來??墒沁@繩子隱隱與契約有一絲關(guān)系,要解開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

    敖狻軒快步從云舫上面下來,他突然很想見到坤隱,很久沒見了也不知道如今他過得是否安好,上會在岐枝山不歡而散,他自己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不如這回去向他道個歉,或者是別的,尋常仙子們喜歡的東西他又不喜,給官名利祿又不太妥當。

    他行至涼州,將天字號大門一開看到的卻是他不能忘懷的東西。此情此景,同他當年所見,幾乎一模一樣。同樣都是赤裸的男人,只是當時在天界,大紅描金喜燭燒的噼啪作響,唯有低聲壓抑的曖昧喘息聲??涩F(xiàn)如今呢?他被紅色的束妖繩所縛,面上紅潮迭起,豐厚的奶子上全是青紫的痕跡。

    當真是不知廉恥,他早應(yīng)該知道的,他是個什么樣子的人。敖狻軒說不清此時心中是什么感覺,是氣憤嗎,可怎么心跳的如此之快?

    他快步上前,可坤隱怎么看見自己不是歡喜?倒像是被嚇慘了的樣子?

    男人面上的高熱,扯出了個尷尬的笑容,這樣不端的模樣被敖狻軒看到,他向來是看重規(guī)則,自己這樣被他瞧見,不知道要被放到什么地方好好修習(xí)。

    只是。

    敖狻軒半跪在他面前,眼眸黑沉,眨也不眨的看著男人的酮體,他的手洗的干干凈凈,只是指甲縫里卻還有一點點深色的血跡。這樣一雙手,指尖還帶著薄繭,輕輕劃過鯊魚肌的輪廓,細細密密的疼和癢,他慢慢的往下面摸,漂亮的手上濕淋淋的全是yin水……

    “你是喜歡這樣的嗎?我知道了,坤隱,原來你是喜歡這樣的?!?/br>
    他雙眼木愣愣的,端莊的月白色長衫下面卻鼓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他一向嫌棄臟污,覺得輕吻是愛人之間才能做的事情。

    如今卻。

    敖狻軒湊過去,輕輕的貼近他的唇角,留下了一個濕軟的吻。

    “坤隱,我仔細的想了想,我過去對你有諸多誤會。你并非如我想象中那樣不堪,人有七情六欲可仙也并非全然純凈無瑕。這么多年對待你,卻是是委屈你了。我知你一心向自由,那巫凌寒譚潭主一事也另有隱情?!?/br>
    他撫摸著坤隱的肩頭,輕輕說著。

    “我給你自由,你想要的自由,我可以給你廣闊的天地,只要你能愿意同我成婚,我不會強要你去做你不喜的事情?!?/br>
    坤隱聽罷,先是一陣激動,隨后熱意又漸漸冷卻下來。

    這樣的自由并非是真正的,而是他施舍過來的,叫他完全依附他人而生活是他根本無法想象的。

    這并非他所愿的,即便掛在他面前的結(jié)果多么的鮮美誘人,那也是包裹著糖果的毒藥,這種甜蜜是虛假的。

    他張嘴想說,可是傳說被繩結(jié)占據(jù),只能發(fā)出噫噫嗚嗚沒有意義的聲音。

    “……我?guī)湍憬忾_?!?/br>
    敖狻軒抱著他解開他身后的繩子,男人臉上的熱意貼在他冰冷的盔甲上,突然覺得羞恥。

    他看見能手腕上一閃一閃泛著光的水晶串子,心中覺得欣慰。

    只是。

    似乎有些不一樣?

    他湊近了仔細端詳,熱氣噴灑在男人的耳朵上,他有些怕癢的動了動,這下叫敖狻軒看得更清楚了。

    這不是他給他的那串手鏈。

    是誰的?

    他回想起來箕胤弘曾在大會上一擲千金買入一串,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買下次一等的。

    只是箕胤弘的。

    真是。

    真是水性楊花,不知羞恥。

    真是個yin蕩的,yin蕩的賤人!

    神龍一怒,伏尸千里,明媚的陽光瞬間被陰云遮蓋。天上的雨像是天池漏了一樣,不過幾息,地上已成洪流。蟲豸般的百姓在暴雨之下什么也做不了,最大的抵抗也不是螳臂擋車,婦人的哭叫聲,嬰兒的啼哭聲,老漢的叫罵聲不絕于耳。

    敖狻軒怒目圓睜,腮邊都長出了銀白色的鱗片,長長的指甲長出,他實在是氣急,他算的上是天資聰穎,即便對于人情世故不感興趣,但也只要略微一想,便能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

    坤隱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已經(jīng)完全清楚明了了。

    坤隱嚇得雙股戰(zhàn)戰(zhàn),上下牙齒不停打顫,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根本控制不住。

    “坤隱!坤隱,我自問待你不薄,可你呢?我知你水性楊花不知潔身自好,可是千不該萬不該做出這番勾引人的模樣,卻還系著別人給的東西。”

    敖狻軒閉上眼,再睜開雙瞳中已然全是冷漠與兇氣。

    “濮陽芶曾與我說,你只是借著心向自由的這些名頭去求那官名利祿罷了,我原來還不信,如今想來事情都擺在我眼前,我還要像洛初澄那個蠢貨一般,向著你的好嗎?”

    “……我不是的,這是濮陽芶將我綁住,丟下這串鏈子好讓你懷疑我……”

    “還要說謊,”他搖了搖頭“真是一點仙人之氣都無,濮陽芶來陷害于你,他所求為何事?你這一般身份地位值得他來陷害于你?當真是可笑。那你倒是說說,這串東西怎么會在這里?”

    坤隱張了張嘴,他要怎么說呢?說他原來想靠著這串東西解除契約嗎?想自己一走了之,遠離事實紛爭嗎?他要怎么說的出口?一層一層的因果,怎么說都不能解釋清楚。

    他嘆了口氣,忽然也沒那么恐懼,只是覺得疲憊。

    “說不出因果是嗎?你真是個婊子,我瞧你這樣連人間界勾欄院里的窯姐兒都比不上?!?/br>
    他怒極反笑,晃了晃頭,猛的伸出手來掐住男人的脖子,用力把他往上提。敖狻軒一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瞧他因為窒息而臉脹得通紅,極為難受的掙扎著,不一會兒就雙目翻白,雙手一開始還生拉硬拽著他的手指,想要扯開一點縫隙能讓他茍延殘喘,可后來只是無力的畫出幾道細小的血痕,他小臂浮起青筋,手指一寸寸收緊,就這樣殺了他也罷。

    ……

    可終歸還是不忍心。

    敖狻軒暴起,一把薅下那串剔透晶瑩的水晶珠串放在手心端詳片刻,突然間猛的捏碎,閃閃發(fā)亮的水晶粉末像沙子一樣飄散在空氣中。

    “不,別弄碎,不要…嗬呃嗬嗬,放,放……”

    坤隱用力抬起了手,在敖狻軒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敖狻軒慢慢的放開男人的頸子,他一下子摔在地上,一時之間還緩不過來,無助的在柚木地板上抽搐著,只一雙眼一直盯著空氣中的閃閃發(fā)亮的煙塵。

    只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人卻站也站不起來,口涎順著嘴角流到下巴,雙目含淚,生理性的淚水卻叫這個外表威武的男人顯出幾分脆弱來。

    “咳咳……咳……”

    他捂著嘴,喉結(jié)滑動,五根指印清清楚楚的,倒和他臉上的手掌印交相呼應(yīng)。

    他看著地上堆起來的粉末,已經(jīng)失去了效果變成灰白色的無用之物。只覺得天都塌了一樣,他自從得到這個,就將它視作獲得自由的全部希望,他像是跪在地上的奴隸,渴望著上天能施舍給他一點點,一點點的運氣,能讓他多少有一些自己的東西。

    可是這是無用的,自己要的,哪怕是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仙官們多到拿也拿不下的,只要從手指縫漏出一點兒就足矣的東西,他們也要自己殫精竭慮,用盡精血才能求的那么一點點,可自己還要感恩戴德。

    這不應(yīng)當,我是一個,人。

    坤隱跪在地上,眼白都泛著紅血絲,他看著身長玉立的男子,一副翩然儒將模樣,即便是剛從戰(zhàn)場下來,已然是怒發(fā)沖冠,都不損他外在的氣質(zhì)。

    “敖狻軒……你就當真以為,你一點錯都沒有嗎?”

    他一時間傷了嗓子,說句話就疼得不行,可他皺了皺眉,還是繼續(xù)說下去。

    “你當我全然不知嗎?當年在人間界,我同濮陽芶外出游歷,那傳音符里面是你同他說的罷,說了些什么呢?我猜無外乎也就是那些。啊,讓我想想,說我是個攀慕權(quán)貴的,是個心無大義之人??瓤取畈浑x吧。”

    敖狻軒看著地上這個男人,即便已低微到了塵埃里面,可一雙眼仿佛狼一樣,字字句句剜在他心口。

    他說不出辯解的話來,確實如此,他說的要比這狠的多?!悴灰窕泛胍粯颖幻粤搜?,不妨試試他,你問他要不要官職,許多東西一試便知。’字字句句回響在他心里,當時自己多么冷漠,將他看死了是個什么樣的人,如今卻求他要專心對他?是否過于虛偽?

    敖狻軒審視著自己。

    坤隱支撐著身體坐起來,臉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種釋然。

    忽如其來的恐懼。

    他要說什么,要做什么?他仿若一陣風(fēng),如同那被捏碎的晶串一樣,一吹便散了,捉也捉不住。

    “……你想要說什么,過去的事,我也確實有做的不對……”“不必再說下去,敖狻軒。嗬額……”他咽下喉中的血氣,繼續(xù)說著。“你們天界中人自以為高高在上,壓制其他三界來到天界,尸位素餐,蠅營狗茍,拿著如此豐厚的資源,成堆的珠寶金銀權(quán)當垃圾一樣分發(fā)下去。實在可笑?!?/br>
    “你對天界諸事不明,眾族枝繁葉茂,互相扶持才能生長下去?!?/br>
    “真是好笑,眾族?僅是天界大族吧,多少無用之人占著天界高等血統(tǒng)而擁有了不該有的東西?你是高貴的龍子,一發(fā)怒便是人間界的無辜百姓都要受這份苦,多少人流離失所,這場洪水暴雨要有多少疫病,要死多少人?又要多久才能休養(yǎng)生息緩過來?你全然不顧?!?/br>
    坤隱搖了搖頭,繼續(xù)說著。

    “你剛剛大勝,可這其中多少水分你自己知道,妖界前來相助,到底什么意思,來幫的都是老弱病殘,妖界當真如此孱弱?你被兩界夾在當中,想來一定不好受吧。”

    他咧開嘴,雪白的牙齒上沾了血跡,看上去肆意爽快又駭人。

    “你猜這天帝怎會不知?他又為何不派天兵天將前去相助,是天界虛空還是要架空你?不論你勝還是不勝,你都會被火架著烤?!?/br>
    敖狻軒抿著唇,坤隱字字珠璣,他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你當我愚昧無知?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那些官名利祿?我當年求這些……算了,都是往事不說也罷。我受這么多年磋磨,看周邊的各種人,哪怕天賦異稟,只要他不是天界中人,必然走不長。哪怕是濮陽芶,他天生地養(yǎng),乃是天犬,都要做那等天狗吃月的事情,才能證明他的能力。再說那洛初澄,他能力不足,是昆侖山的山主,你瞧這些年說他的仙官還有嗎?那箕胤弘,他天性純正,可能力不足,父母都是天界的大能者,他可有過的不快?”

    “敖狻軒,不論這三界如何,有能力者不能有相應(yīng)的待遇。我總認為眾生平等,人間界,妖界,魔界,天界的人都是有七情六欲之人。底部根基不穩(wěn),那大廈將傾,天界這顆大樹,多年之后就會倒塌?!?/br>
    “坤隱,莫要再說了,已然是大逆不道,我可以權(quán)當剛剛的事情沒有存在過,這人間中的人,我會讓酆都讓他們下輩子有好的生活。我也會罰我本身自己去烈火獄看守。就這樣子罷,不要再談下去了?!?/br>
    “你還是不懂,你不明白我所求,我求自由,求平等,也是那些底部的人所求。天界占著這最好的資源,一層層的權(quán)勢壓下來,最下面的勞累困苦連命都保不住,還要將做出的所有給上一層的,最后透出一點指縫漏下的,那下層的人就感恩戴德起來了。天界必將大亂,情情愛愛,我心已不在此,這亂,我也來燒上一把火。敖狻軒,你不必來攔我,你也攔不住我?!?/br>
    敖狻軒急忙忙沖過去,伸出雙手去抓,可什么也抓不到,坤隱只不過側(cè)頭給他一個無所謂的笑,便化作一陣風(fēng)不見了。

    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坤隱要做什么,他如果挑起天界與妖界的戰(zhàn)火,他就會變成千古罪人,他的孽無法勾去,他將永生永世不得安寧。

    ……

    坤隱從未感受到過如此自由,像是風(fēng)一樣,風(fēng)吹到哪里他便走到哪里,天地間沒有勾連他的繩索,從心底迸發(fā)出來的暢快,他瞧天邊的云多高,升起的朝霞紅紅橙橙,從海平面跳上來的巨大太陽,看幽冥海上波瀾壯闊,陽光灑上去,點點金輝,鳥雀成群飛揚,魚蝦躍起??蠢錾缴习籽┌}皚,巍峨宮殿,山腳下村民悠然自得的生活,炊煙裊裊,四處一片平和安定……

    可這一切不過假象而已,勞苦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把做出來的成果一切全都奉獻給了上層,漏下來的只是一點點,卻能讓他們茍延殘喘的生活。人間界沒有過于強力的法術(shù),可是權(quán)力卻壓榨著底層。即便最長不過百年時光,但他們這樣的生活已經(jīng)不知多少世代。

    在人間界的仙官并不用心作業(yè),或許叫他看來只要活著就不算有民憤怨言,不被當人看的太多,以至于天界的燼永遠也殺不完。

    妖界全界都在備戰(zhàn),男女老少都要參與戰(zhàn)場,他瞧那孩子不過到他的腰部,那對毛茸茸的耳朵甚是可愛,可軟嘟嘟的臉頰上已經(jīng)全是血跡,牙齒掉了一大半,這的手里拿的不是玩具,而是長槍短炮。他看那妖界首領(lǐng)同他的副官們一同暢想,攻下天界后的美好未來。頂端者博弈的時候,性命就像牌桌上的牌一張張被打出去,到底有多少血流成河,并沒有人在意。

    酆都中鬼氣森森,像山一樣的惡鬼頭頂兩根赤紅骨角,蒲扇一般的手掌一把便抓起數(shù)個小鬼往嘴中送去,每吃一個身上鬼氣就濃郁凝實一分。

    坤隱搖了搖頭,他無心留念世間,即便美麗的東西這樣多,可是唯有死亡才能帶來永恒的安定,他太累了,見世間不公這樣廣眾,是否唯有變成蟲豸才能無這些擔憂。

    他最后還是回了天界。

    歌舞升平,花團錦簇,連看守南天門的天將都心不在此,伸長了頸子去看門內(nèi)跳舞的舞姿,她們水袖一甩便落下大片花瓣,珍珠寶石像是用不上錢一樣隨意的往下投擲,獎賞給那些舞姬們。

    開采南海珍珠的是人間界能力優(yōu)秀卻早死的海人,給一些微薄法力便叫他們沒日沒夜的開采珍珠,有時沒有了貝殼,就殺一些有過錯的,貝殼吃了法力便茁壯成長起來,死物竟沒有活人值錢。

    這化風(fēng)術(shù)一旦開始便結(jié)束不了,直到身上本源法力都用盡,也會像風(fēng)一樣化為灰燼,四處飄散。

    但有來生,他或許會有別樣的一輩子。

    坤隱輕輕跳躍,玄色的衣服隨意飄動著,不必有何人來決定他的行為軌跡,他不用跟著天界的規(guī)矩,自可以選他喜歡的樣式,他宛若孩童,仿佛又回到了當時在岐枝山下日日無憂無慮求學(xué),只求未來做一樁大事的時光。

    他飄進了洛初澄的屋子,已不知多久沒有見過他,看他眼底青黑,雙頰凹陷,嘴唇干裂,好一副憔悴模樣。

    坤隱只作為旁觀者,看著他像是失了魂似的翻看與自己經(jīng)歷過的時光的證明,那些以前他給自己送的,可從來沒有收下的禮物。坤隱原來自持清高,這樣勾連在幾個人之間,硬要他在其中……他也沒有挑選的資格。

    “……坤隱?是你嗎?”洛初澄猛的站起來,環(huán)繞四周,可是。

    空空如也。

    他忍不住,絕望的看著空蕩的屋子,純白清簡的,但都是昂貴的,可卻缺了一個人。

    他曾經(jīng)想過很多事,如果和坤隱一起生活,這里會沾染上多少他的痕跡,有他的衣服,他或許還在床上,懶懶的不想起來,坤隱他一直是喜歡賴床的,要到太陽曬屁股了才能起來。

    怎么就,怎么就沒有了呢?

    那些美好的,或者有苦澀酸楚的生活,怎么就沒有了。

    什么樣的未來都不會再有了,全都消失了。

    洛初澄木愣愣的坐著,清淚滑落,可他什么也感受不了,那日坤隱扔下他,他被昆侖山緊急召回。

    “天界即將大亂?!?/br>
    他隱隱知道,天界盛極,隱藏在花團錦簇之下的是大廈將傾的危險。

    洛初澄收到一條傳音,他失魂落魄的離開,若有所感的回頭一撇,光滑的銅鏡上面映出一個人。

    是坤隱。

    “坤隱!坤隱是你嗎!是你嗎?!”

    他嗚嗚的哭起來,實在太可憐了。

    男人顯出身形,雙腿隕滅,已然看不見了。

    “怎么這樣瘦了?連骨頭都突出來了,洛初澄我以后可能就不在了,化作一陣風(fēng)……”“坤隱……你……嗚”他泣不成聲,他想說多少話,可是什么也說不出來。

    “坤隱……嗚……你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化作一陣風(fēng),再也看不見摸不到了,總會有辦法的吧,會能讓你固定身體呆在這里……”

    男人把手指輕輕點在洛初澄的唇上,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我無意于渾渾噩噩生活在世間,如果如風(fēng)吹拂,我便自由,無拘無束,我心中歡喜。”

    洛初澄絞盡腦汁,他看他像是一個旁觀的人,他們都是在棋場上博弈的人,不論是棋子還是棋手,只有他是畫外人,只是看著。

    捉不住,摸不著,總有辦法的,他眼里沒有對他一人的感情,不論是愛意還是恨,他都沒有。

    總有辦法的,哪怕留住他一點時間也好。

    “……坤隱?!彼暮斫Y(jié)滑動,口中干澀,“你就這樣死了確實痛快,可你在世界上的痕跡就一點都沒有了,你在世幾百年,碌碌無為,你幼時我曾見過,意氣風(fēng)發(fā)的要去攀登昆侖山,你也的確做到了,可你不是想要做成一件大事嗎?你莫非不想留名于青史,你總不會寄希望于百年后,人們對你的評價就是個水性楊花,為博錢權(quán)周旋于天界各個大神之間的低賤男人?”

    他惴惴不安,希望能勾連起坤隱一點生的希望。

    “是了,我這一生,前五十年單純無知,后半生毫無作為,哪怕許多事我知道,卻無所作為,我確實應(yīng)該留下一些痕跡的。”

    坤隱越說越覺得可惜,于是便真被勾了心思。

    “洛初澄,我向來覺得地位低微的人們,他們?nèi)粲心芰?,也可以有?yīng)配,這樣想來,我的自由好似也沒有什么太大的用處。讓他們有抗爭的能力,這沉寂太久的世界需要一些動蕩,我作為發(fā)起人,也一定可以名垂青史。”

    他說著說著便高興起來,洛初澄才安心下來,坤隱只要不是一心求死,那就還好,他就這樣哄著他,總歸能讓他留下,最多是本源變?nèi)趿肆T了,多日未見居然變成了這樣。

    也無更多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才是一直跟著他的人。

    洛初澄一邊不安,一邊又自得高興起來,腦中胡亂想著,居然也和坤隱安好相處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