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野接起了電話，“盧瑟哥哥?！?/br>
    盧瑟的聲音平靜而沉穩(wěn)：“見到你哥哥了嗎？”

    “嗯，”舒野站起身，垂眸望著舒嶼略顯蒼白的臉，情緒有點低落，“哥哥病了，我要先確定他沒事才行。如果他的手術(shù)安排在這兩天，我可能去不成泰國了，對不起。”

    盧瑟淺笑，“沒關(guān)系，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不必顧慮我?！?/br>
    這時，對面?zhèn)鱽砹丝战銣厝崽鹈赖穆曇?，詢問著盧瑟想不想喝點什么。

    盧瑟拒絕后，繼續(xù)說：“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有一天，你為了某件事感到懊惱，而這件事與我有關(guān)，我卻沒有幫上任何忙。”

    舒野心中一暖，他轉(zhuǎn)身走到窗前，望著遠方鐘山蒼翠而清晰的輪廓，小聲說：

    “哥哥，你已經(jīng)做的不能更好了。我都快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了?！@次難得計劃了那么久，卻又讓你空歡喜一場。”

    盧瑟笑，“你歡喜我就歡喜，”又不無遺憾地說：“　只可惜你的十八歲生日，我卻未必能回到你身邊陪伴?！咧吧踔炼紱]能親你一下。”

    這時，舒野隱隱聽到商務(wù)艙里響起的廣播聲——

    “……為了保證飛行安全，請確認一下您的手機及具有飛行模式功能的其他電子設(shè)備已經(jīng)處于關(guān)閉狀態(tài)……”

    察覺到通話馬上就要掐斷了，舒野趕緊小聲說，“隔空親親行不？啾啾！”

    盧瑟撲哧笑出了聲，笑聲中夾雜著細碎的氣息聲，離別之時的惆悵氣氛頓時也消散無蹤。

    他故意逗舒野：“就親一秒鐘？哥哥還沒嘗到味道呢?！?/br>
    舒野有點害羞，然而也豁出去了，對著話筒一口氣“啾啾啾啾啾啾……”連啾了十幾下！

    “滿意了吧？”他微微喘著氣說。

    盧瑟笑得胸膛微微震動，眉眼漾開點點笑意，儼然一副熱戀中的模樣。

    坐在他旁邊的一對衣著高檔、神情冷若冰霜的中年夫妻，忍不住同時側(cè)過頭來看他。

    盧瑟：“到了曼谷再給你回電話，還有，我會提前給你寄禮物的……”

    “要按照我放在你枕頭下面的清單買哦！”舒野搶先說。

    “好，”盧瑟壓著笑意，對向他走來的空姐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要掛了。等下了飛機再聊?！?/br>
    “嗯！”

    舒野也打算掛斷電話，在那之前，卻聽到盧瑟語氣平靜地說了一句：

    “我愛你。”

    聲音仿佛近在耳邊，又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仿佛是每天早上都要說起的一句平平無奇的話；又仿佛蘊含生命中最炙熱guntang的愛意，帶著千鈞之力轟然砸下。

    舒野一時啞然，腦海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該怎樣回答。

    微風(fēng)掀動紗簾，夏日的燦爛陽光潑灑在他的身上，明亮的光掃凈了所有陰影。

    湛藍的天空之中，大團大團的云朵仿佛打落了一罐棉花糖，純白而耀眼，明晃晃的令人難以直視。

    飛機馬上就要起飛，盧瑟掛斷了電話。

    “我也……愛你?！笔嬉班?。

    然而這句表白終于是遲了幾秒，沒能傳達到盧瑟的耳中。

    而舒野還天真地以為，只要四個小時后盧瑟下了飛機，他就可以將這句話認真地重述一遍。

    他站在窗前，呆了半晌，才慢吞吞地收起手機，轉(zhuǎn)身看著依然在熟睡的舒嶼。

    不知怎的，明明已是初夏，他卻覺得空氣有點冷。

    甜豆可能也感覺到了，本來扒在躺椅邊上的它，已經(jīng)躲到了離舒嶼很遠的書柜夾縫后面，蹲著身子，一副警戒的模樣，貓眼瞪得圓溜溜的。

    舒野蹲下身，趴在舒嶼胸前，下巴擱在臂彎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舒野的耳垂，又捏了捏他的鼻子。

    曖昧的氣息早已煥然消散，舒野也不知道，先前看到哥哥蒼白而脆弱地躺在這里，為什么會讓自己忍不住想要去吻他。

    他想了一想，將腦中隱隱浮現(xiàn)的某個答案給刪掉。應(yīng)該是因為對盧瑟的思念投射到了舒嶼的身上吧。

    他調(diào)皮地戳了戳舒嶼的臉頰，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臺詞，湊在他耳邊，炯炯有神地悄聲道：

    “愚蠢的歐尼醬啊。你已無話可說了吧？”

    舒嶼巋然不動地躺著，恍如一尊冰冷的大理石雕像，平靜得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

    舒野湊近他的俊臉，姿勢跟剛剛打算偷吻他時一樣，快要零距離接觸時，他卻突然把頭一歪，在舒嶼的耳邊幽幽吐出一句：

    “你知道嗎？……樓下超市的薯片半價哦。嘻嘻?！?/br>
    趁平時疾言厲色的哥哥睡覺之時對他惡作劇，確實給舒野一種特別刺激的快感。

    這時，縮在角落里的甜豆突然發(fā)出了低聲的嘶吼，耳朵向后壓低，尾巴夾在兩腿之間，似乎在害怕什么。

    舒野走到衣柜前蹲下，好奇地去拉甜豆的耳朵，“甜豆，你怎么啦？躲在里面干什么？”

    甜豆卻死活不出來，不停地往后墩，耳朵一動一動的，戒備地四下張望。

    貓咪擁有完美的聽聲辯位能力，隔著門，它已經(jīng)聽到了讓他毛骨悚然的腳步聲——

    那個讓它驚悚的男人，平時不是將它當成出氣筒惡狠狠地呵斥，就是把它當成某人的替身抱起來一陣狂吸，完全像個喜怒無常的神經(jīng)病。

    門被悄然無息地推開了。

    舒野還背對著門，趴在角落里撅著屁股勾引貓貓。

    突然，他眼前一暗，一道濃重的陰影籠罩在頭頂，他一個激靈回過頭來——

    只見舒北宸正雙手抄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陰沉、臉色青黑，宛如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可怕。

    “嚶！”

    舒野往后一退，撞到了書柜，他和甜豆同時嚇得瑟瑟發(fā)抖，忍不住失口叫出了聲：

    “食尸鬼！”

    “嘖，誰是食尸鬼?！?/br>
    舒北宸瞪了他一眼，結(jié)實有力的大掌向舒野的肩膀抓來，仿佛正在合攏的天羅地網(wǎng)。

    舒野驚慌地往旁邊爬去，四肢并用像只小螃蟹似的，剛爬了幾步，額頭卻突然撞到了什么。

    他抬頭一看，正對上一束冰冷的目光——舒嶼臉色陰郁地站在他的面前，周身籠罩著一層凜冽的寒氣。

    “嚶！”舒野圓睜雙眸，更害怕了。

    舒嶼抬手，修長而微涼的指尖在他的下巴劃過，像是撫弄小奶貓似的輕巧，語氣很輕：

    “玩夠了嗎？”

    “哥哥咯咯咯……”舒野像只小母雞一樣咯咯了半天　，好不容易捋直了舌頭，卻吐出一句：“你今天吃藥了嗎？”

    舒嶼：“……”

    他的目光更可怕了！如兩道冰箭，凍得舒野抖如糠篩。

    而身后，舒北宸步步緊逼，兩個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后，將他夾在中間，瞬間讓他回憶起了上次被逮回家后，被兩個哥哥醬醬釀釀，又是吃雞又是雙龍的可怕經(jīng)歷……

    不行，他一定要逃。

    三人對峙了半晌，舒野本是呆若木雞，卻突然一躍而起，宛如脫觳之兔般向門外竄去！幾乎快成了一道殘影——

    然而，伴隨著咚的一聲悶響，他整個人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到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上——

    舒野眼前金星亂迸，暈暈乎乎地就要向后倒下，卻被一只結(jié)實有力的胳膊攬住了腰，抱進懷里。

    霎那間，熟悉而久違的木質(zhì)沉香與香煙的淡淡氣息籠罩上來。

    他睜開眼睛，看著晏凱復(fù)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一雙厲眸緊緊地盯著他。

    “……爸爸？”他是在做夢嗎？爸爸怎么會在這里？

    還沒等眼前的重影散去，晏凱復(fù)倏地托起他的屁股，像抱小孩兒一般將他抱了起來，溫?zé)岬拇笳瓢丛谒拇笸壬稀?/br>
    舒野失去了平衡，下意識地摟住晏凱復(fù)的脖子，兩條細腿纏在他勁瘦的腰上。

    舒野的小臉忍不住一紅。

    在安緹希島的那一個多月，兩人在叢林的白色別墅里zuoai、玩鬧，這種親密的姿勢是家常便飯，而且還經(jīng)常彼此一絲不掛赤裸相貼。

    但自從在大溪地機場逃離了晏凱復(fù)的掌控之后，他已經(jīng)有將近半年沒被這樣飽含占有欲的抱過了。

    感覺……好色情哦。

    舒野舔了舔唇，在晏凱復(fù)寬闊的肩膀上埋著小腦袋，只露出一雙亮晶晶圓溜溜的眼睛。

    舒嶼將辦公椅拽到了書房中央，晏凱復(fù)將他放在寬大的椅子里。

    三個人圍著他站立，群狼環(huán)伺一般地虎視眈眈。

    舒野仰著小腦袋，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心臟不安地怦怦直跳。

    害怕怕……

    這時，溫澤西推開門，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向他走來，順便晃了晃手機：

    “你盧瑟哥哥在泰國還有一筆遺產(chǎn)要繼承，看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只能委屈寶貝回家住幾天了?！?/br>
    “……”

    舒野的眼睛漸漸睜大，事情的真相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他中了溫澤西這個大狗逼的jian計了！

    他的眸子射出灼灼怒火，嘴唇蠕動著，半晌，對著溫澤西迸出了一句他此刻能想到的最傷人的話——

    “每次跟你sex的時候，我都是假裝高潮的！”

    話音剛落，溫澤西好整以暇的表情頓時一僵，連目光緊緊定在舒野身上的三人，也忍不住暗暗瞄了他一眼。

    時空仿佛被凍結(jié)了，在亙古的冰封中一點點風(fēng)化。

    半晌，溫澤西才從恍然中回過神，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寶貝還有這種影帝級演技啊，”

    他舔了舔殷紅的薄唇，拖腔拖調(diào)地說：“又是噴水又是射精，臨了還不忘撒尿在哥哥身上……”

    舒野立刻捂住耳朵，搖著頭大喊：“bbbb……我不聽我不聽今天的風(fēng)兒真喧囂！”

    “……”“……”

    舒嶼拉下他捂住耳朵的雙手，淡聲道：“不想聽，那就說吧。今天只要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我就放你走。”

    “真的嗎？”舒野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問：“防盜門呢，鐵柵欄呢，小黑屋呢?！?/br>
    舒嶼注視著他受了驚的、微微泛紅的眼睛，語氣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內(nèi)疚，淡淡道：

    “你馬上就要成年了，哥哥以后再也不把你關(guān)小黑屋了。”

    舒野心中莫名地一陣感動。

    他從未想過能從舒嶼的口中聽到這句承諾。

    十年了……

    自從爸爸mama出國訪學(xué)以后，他被哥哥關(guān)過多少次的小黑屋呀！

    每次他稍稍一調(diào)皮，“禁足”兩個字就像是如來佛的五指山一樣，轟然砸到他的頭頂上。

    然而今天……今天……

    舒野忍不住熱淚盈眶，噌地一下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撲到了舒嶼的懷里。

    舒嶼順勢抱緊了他，只聽懷里傳來少年悶悶的聲音：

    “哥哥，我一直以為你是弗洛伊德說的那種‘肛門便秘型性格’，自我要求過分嚴格，又有潔癖，還偏執(zhí)、小氣……沒想到你也有治愈的一天，啊呀！——”

    舒野差點被鋼筋般緊箍的胳膊勒斷了腰，在舒嶼的懷里無謂地掙扎撲騰著。

    “你再說一句，我就讓你感受一下便秘性格的小氣程度?！?/br>
    舒嶼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似乎恨不能把舒野叼進口中，碾碎了再吞吃入腹。

    站在一旁的舒北宸耐心告罄，一把將舒野拽了出來，先按在懷里胡亂揉弄了幾下，把舒野rua得毛兒亂，才劍眉緊皺，沉聲問道：

    “說，盧瑟是你的什么人？”

    舒野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他下意識地看看溫澤西，溫澤西雙手抱胸，倚著書柜，歪頭沖他玩味地一笑，像是在揶揄：怎么不敢說了?

    舒野小嘴兒一撅，——說就說！

    靈動的眸子骨碌碌一轉(zhuǎn)，舒野眼尾微揚，一字一頓認真地說：“他是我眼中的白月光，心底的朱砂痣，是我的純元皇后?！?/br>
    一番話，說的眾人臉色陰郁，緘默不語。

    半晌，還是溫澤西打破了沉默，挑眉問：“那我算什么？替身？”

    “呸！你是jian妃！”

    舒野漂亮的眉毛一豎，倒把溫澤西給逗笑了，柔聲調(diào)侃道：“你啊。記吃不記打的小鬼?！?/br>
    舒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煩悶的情緒，從書桌上拿起平板電腦，點擊了幾下，放在舒野的眼前。

    “看看這個。”

    畫面中，兩條透明的巨蛇掛在神廟的柱檐上，將少年緩緩帶上了七八米的高空，大腿被蛇身大大拉開，兩根蛇丁丁一進一出，cao弄得少年嬌嫩的身體來回地晃動。

    微弱的嬌吟聲，斷斷續(xù)續(xù)的求饒聲，被倒吊在空中的少年意識渙散，瀕臨崩潰……

    一顆顆蛇卵射進他的小腹，直到鼓起渾圓的弧度，如同懷孕的少女。

    ……

    舒野的瞳孔顫動，臉頰燒得guntang，連耳朵也紅了。

    四個人圍著他，鴉雀無聲地注視著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耳邊是他羞恥的呻吟聲……

    舒野崩潰了，是打算把他活活羞死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