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守二十二年初夏，小公主的周歲宴即將舉行，各方送去皇后那兒的珍寶絡(luò)繹不絕。王爺作為公主的親生父親，準(zhǔn)備了一整套抓周用的什物，全都精致可愛，皇后一見稱奇。

    皇上又將自己過去用的舊玉璽塞了進(jìn)去。這塊璽雖色澤溫潤(rùn)清透，到底用舊了，不如新的東西鮮亮，卻顯現(xiàn)出皇上極大的重視。

    列位皇子瑣事纏身，背地里各懷鬼胎。五皇子和七皇子忙里偷閑，在和潤(rùn)園翻云覆雨。

    后來五皇子偶有所感，請(qǐng)常太醫(yī)過來診脈，確信自己再次有了身孕，心中不勝感慨。

    這回離他上次生的孩兒夭折已過大半年，他自忖身子全好，再不收斂，才拉著七皇子昏天黑地地享樂?，F(xiàn)下他又暗暗祈禱，發(fā)誓這次不論懷孕或分娩都盡全力，絕不再讓孩兒遇到危險(xiǎn)，祈求神靈保佑他安產(chǎn)。

    這事自然很快傳到王爺?shù)亩淅铩Ｍ鯛敳宦暡豁?，送了些東西過去作為表示。

    五皇子承了情，初初害喜一過，就挑了個(gè)世子不在的日子，到王府上門拜訪。他對(duì)王爺保證：

    “……侄兒定當(dāng)多加注意，保皇孫無虞?！?/br>
    王爺回答：“你有心就好，此事實(shí)在不必那樣緊張的。再說第二次終歸容易許多，你且將心放下。若是不愿意多走動(dòng)，皇上那邊由我去說。”

    “是?！?/br>
    五皇子欲言又止。王爺見了，將下人遣散，問：“還有什么？”

    五皇子支支吾吾地道：“侄兒前陣子從四哥那里聽了些瘋話……”

    他細(xì)細(xì)一說，原是老二老三那邊打定了主意要針對(duì)王爺?shù)膫髀?。王爺心里有所?zhǔn)備，并不訝異。

    這日天氣極熱，五皇子偶感眩暈，身上也不方便，王爺留他在府里歇著，遣湘環(huán)去照顧他，煮些安胎補(bǔ)身的湯食給他吃。

    五皇子挨在榻上，眼巴巴地望著王爺?shù)谋秤?，沒來由有許多話想問，又說不出什么。

    他這會(huì)兒忽然體會(huì)到世子和七皇子在家的感覺，覺著王爺心里有股子天然的冷性，平日里恐怕和服侍他的湘環(huán)都更親近一些。于是對(duì)王爺?shù)挠∠笞兞舜蟀?，從前的許多不再作數(shù)，也沒有什么怨恨了。

    他在王府一住就是兩個(gè)月，錯(cuò)過了小公主的周歲宴。過去有妃子為了禮儀不顧身子致使流產(chǎn)，以防萬一，體恤他上次生得苦，皇上授意不教他來回走動(dòng)，就在王府里歇著。

    聽聞小公主抓周時(shí)，從那琳瑯滿目的什物里一把攥住了皇上的舊玉璽，惹得皇上笑逐顏開，連夸她美麗可愛、又有王氣，順便將自己的兒子們挨個(gè)損了一遍。

    縱然再看不上自己的兒子，皇上的衰老也是日日可以目睹的了。聽聞近來皇上接見內(nèi)臣時(shí)，旁敲側(cè)擊地打聽起皇子們的私事來，唯獨(dú)絕口不提立太子。連七皇子這個(gè)原先默定的太子都失了安穩(wěn)。各處暗流涌動(dòng)，令人心燥。

    世子在王府住，避不了和五皇子見面。見他如今小腹微隆，眉眼間別有溫柔氣態(tài)，真與過去不同。有一日世子忍不住說：

    “你和老七在一起很好，人也平心靜氣了?！?/br>
    五皇子并不看他，回答：“這與老七其實(shí)無關(guān)的。非要說有關(guān)，他的確為人細(xì)心些?！?/br>
    世子縱不認(rèn)同這話，也不再反駁。

    他沉吟一瞬，低下頭，從荷包里取出一枚平安扣，放在桌上：

    “這是我從廟里得來的，倒不是信什么，只是剛好有緣。上次路過時(shí)順手給了些香火，人家問我府上是否有人懷孕，將此物送了我，說是能保佑大小平安。我本來莫名其妙，后來才知道是你?！阍谏砩蠋е桑彤?dāng)是個(gè)兆頭?！?/br>
    五皇子拿過那枚平平無奇的玉扣子，掌心一陣yingying的溫涼，眼淚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他突兀地問：

    “你還是你么？你已經(jīng)是個(gè)旁的人了?！?/br>
    世子淡笑道：“我若始終傻乎乎的，對(duì)你也沒有一點(diǎn)兒用。”

    這話沒有錯(cuò)?？康米〉氖雷雍兔詰偎氖雷?，五皇子終究只能擁有其一、不得其二。

    皇子心里不痛快，默不作聲地用了膳，自己回屋歇息去了。

    到了半夜，皇子越想越氣，穿著一件單衣來到世子的房門前，蠻不講理地闖了進(jìn)去，關(guān)上門罵道：

    “……你這犟驢腦袋，我又不會(huì)吃了你的心，你守身如玉給誰看？難道你有本事直接要了那個(gè)人？既然沒有，我們兩個(gè)原是注定互相折磨的，放下架子安慰安慰我，能夠取了你的性命？還是你那架子就只值一塊玉佩？”

    他話說得如此直接，反倒顯得世子氣量小了。世子目瞪口呆，只見皇子騎上來，扯開世子胸前的盤扣：

    “……你在外頭人事不知地打仗，欠下我一個(gè)孩子，別忘了。就算是那個(gè)人也不會(huì)許你絕后的。除了我，你還想讓誰支配你的血脈？還有誰能駕馭你的兒子？”

    世子怕他倒下，一把攬住他的腰，那股大力亦讓五皇子驚愕。

    世子說：“你明白我不想讓你吃虧的。你是主子我是奴才，整日提醒我，難道你忘了？”

    “這虧已經(jīng)吃下了。”皇子惡狠狠地回答，“——少來，少覺得吃虧的就是我。是我命令你伺候我的，你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

    說完，皇子掏出世子的龍莖，胡亂愛撫了幾下，送進(jìn)自己的體內(nèi)。

    那玩意兒還是碩大驚人，若皇子不是生過的人，當(dāng)真吃不消的?，F(xiàn)在也不過勉強(qiáng)吞下，人露出迷蒙的表情，屁股里靜悄悄地濕了。

    “……慢點(diǎn)?！笔雷訂≈ぷ诱f，“……別傷著孩子?！?/br>
    皇子伏在他的身上，產(chǎn)道里夾著陽物，吃力地喘著氣兒，終于開得了口：

    “……你怨過我嗎？”皇子問。

    “怨過?！?/br>
    “現(xiàn)在呢？”

    “都過去了?！?/br>
    世子拍了拍他的后背。

    皇子聞言，抬眼望去，夜空一片靜謐澄明，星光如斗，正似每一個(gè)過往燦爛明朗的夏日。

    于是皇子緊緊抱著世子，在他的肩頭泣不成聲。

    全文完

    往后的故事，詳見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