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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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臣該給殿下的。”許未熙環(huán)顧四周,看中了書桌上都匕首,他起身去拿。 秦禎也不阻止他。 “君要臣死,臣萬死不辭?!闭f著就拿起匕首刺向自己左胸。 “住手?!鼻氐澭劾餂]什么情緒,開口阻止了他,薛澤顥現(xiàn)在還不能死,“就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br> 許未熙不說話,放下匕首。 “從今日起,你和本宮同寢同食,不要讓本宮抓到把柄?!?/br> 天禧七年,這一年秦祈第一次入了皇帝的眼,日后,欽王的名聲,甚至能與太子平起平坐。 許未熙現(xiàn)在把握不住太子的心思。 太子回來之后除了看著他,并不刻意對付欽王。一方面自然是因為欽王母親貴妃娘娘家族強大,以朝廷現(xiàn)在的局勢,以一個太子的力量輕易撼動不了;另一方面,大概,太子也不希望讓他死得太痛快。 許未熙陪在太子身邊,盡管太子處處防著,他也還是知道了太子的一些布置。 知道他有準備,許未熙心里安心了些。 只是五年了,那太監(jiān)愣是一點破綻沒有,就仿佛他和薛澤顥一樣,是完全清白的。 現(xiàn)在的秦禎處于第一層,不清楚這個人有問題,但是許未熙來自第二層,便是當時秦禎肆意人生,大仇得報的時候,這個太監(jiān)的突然反目,也讓他差點出了事。 不過今年還有一件大事。 看見被引進來的女子,許未熙磨墨的手一頓,看了一眼,又若無其事的繼續(xù)。 這一位是秦禎的青梅,大將軍的嫡女許芷柔,是個很大氣的女子。戰(zhàn)事不緊的時候,大將軍是各位皇子的騎射老師,這姑娘也陪著皇子一起練習這些。后來將軍去了北方,這女子還跟著去了北方。 許未熙是秦禎被封太子后才被送入宮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具,與許芷柔這從小到大的關系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大將軍在最后都是誓死擁護太子殿下的,秦禎也十分信任這位青梅。 他們有一段情。 這次是將軍打了勝仗,年底回京述職,也打算把女兒放在京城,好好打磨打磨性子,希望她找個好人家出嫁。 “殿下?!?/br> 秦禎停下作畫的手,抬頭看向女子。記憶里的小姑娘長高了不少,一雙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嘴角正帶著笑意望著自己,還俏皮得朝他眨了眨眼。 “來了?給許姑娘看茶。”秦禎望向一旁的許未熙。 “是?!?/br> 這年年底出了一件大事,一向清正廉潔的戶部侍郎被查出貪污,背后的人直指太子,同時兵部尚書揭發(fā)去年戶部侍郎貪污的錢財被太子用來私造兵器。 一時人贓并獲,太子黨重創(chuàng),六部人員大清算,欽王的勢力瞬間壯大不少。 這件事重生回來的秦禎處理得特別好。 只是欽王的算計沒有那么簡單,在那之后,欽王與許大將軍的嫡次女“兩情相悅”,被陛下賜婚。 大婚宴上,嫡次女刺殺欽王,欽王帶人搜了許將軍府,找到了將軍“謀反”的證據,由此懷疑大將軍嫡女許芷柔接近太子另有所圖,太子一黨差點又翻了車。 若不是北方戰(zhàn)事吃緊,又頻頻打敗仗,正好太子與許芷柔找到了證據,證明了情白,被囚禁的大將軍才被放了出來。 許未熙知道,這是自己獲取信任的重要時機。 端著茶回來的時候,許芷柔已經站起了身,似乎是準備走了。 許未熙頓了頓,把茶放在桌子上了,就準備退出去了。 “過來繼續(xù)研墨。” “是?!?/br> “有消息立馬回稟殿下,臣女先行告退。”許芷柔行了禮,離開了書房。 許未熙磨了半天也不見秦禎回來繼續(xù)用,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 秦禎似乎回了神,看了看他,皺眉問:“想打探消息?” 許未熙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好,又不說話繼續(xù)磨了。 秦禎突然起身,扯過他的手,把他困在自己和桌子之間,皺眉看著他。 “??!”許未熙嚇了一跳,墨塊脫手拋了出去,打碎了后面擺在架子上的青花瓷,研好的墨被帶了出去,打在秦禎的畫上。 “怎么?我看你之前不是挺硬氣,這就被嚇到了?” 許未熙不得不抬頭看他,嘆口氣,回道:“殿下,臣沒有別的意思,殿下讓臣繼續(xù)磨墨,以為殿下會想繼續(xù)把畫完成?!?/br> “哦,這樣嗎?那你弄臟了我的畫,去給我洗干凈,洗不干凈就等著被罰吧?!?/br> 秦禎松開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花瓶,“把地上收拾了?!?/br> “是。” 許未熙將碎片一片片撿出去,正準備去丟了,又聽見秦禎說話。 “給我留著,我還有用?!?/br> “是。” 墨滴在了紙上,怎么可能洗得掉,許未熙知道太子存了要罰他的心思,還是去端了盆水回來洗紙。 一直到了深夜,也實在想不出辦法。 不知什么時候在桌案上睡著了。 早上是被太子帶了人,用水潑醒的。 這個時候的天氣被冷水一潑,許未熙在炭火房里也被冷得一顫。 睜開眼秦禎就站著他眼前,眼里的冷漠刺進了許未熙心里,見他沒有動作,秦禎走去案邊看了看那張紙,冷笑一聲,嘲諷道:“既然伴讀沒有把東西復原的本事,那就去把花瓶碎片拿過來,磨成粉吧。” “是。” 這五年來,太子沒少針對他,但是像這樣無理取鬧還是第一次。 可是他是奴,是臣子。 木棍是磨不動瓷器了,只好找個尖銳的石頭。 許未熙有點頭暈,眼睛也有點花了,但是閉眼休息一下,還是繼續(xù)。 自己都不知什么時候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手上的傷口被包扎起來,屋里熏了香,是太子寢殿里的香味,熏在了他房里。 許未熙想說話,開口卻是咳了兩聲。 “怎么還在咳嗽?” 是殿下的聲音。 “回太子殿下,薛公子是受了涼又過度勞累才暈倒的,這風寒這陣子恐怕都好不了?!?/br> “可是他連暈倒了都一直在咳?!?/br> 聽著聲音都知道秦禎的不耐煩。 “因為……藥喂不進去啊?!?/br> “行了,你下去吧?!?/br> “是。” “再去熬藥?!?/br> 秦禎又說了一句。 “是。” 秦禎走進來的時候,許未熙不知道怎么就閉上眼裝暈了。 秦禎在床前站了很久,就在許未熙快要忍不住睜開眼時,有什么東西湊到了唇邊。 軟軟的熱熱的,然后就有苦澀的東西被送進他的嘴里。 意識到那是什么,許未熙要睜開的眼完全不敢動了。 一碗藥不知道喂了多久,久得許未熙都快要受不了了的時候,手上捏著被子都捏出了汗,床邊的人終于走開了。 “真苦?!鼻氐澿止玖艘痪洌腥税淹攵肆顺鋈?。 過了一會,許未熙嘴里又被塞了個東西,是甜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初吻!初吻!我的初吻!] 系統(tǒng)里許未熙早就叫破了天。 [淡定一點,萬一他真的只是想給你喂藥呢?] [我的初吻沒了!] [沒了就沒了吧,初夜還在就行。] [我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叫什么,我回去了一定投訴你?。。 [10086] [?。?!] 房間安靜下來,許未熙被喂了藥,嗓子舒服了不少,也不咳了,靜了一會兒,有翻書的聲音。 許未熙悄悄瞇開一只眼,確定秦禎看不見自己,才大搖大擺睜開眼。 “殿下,折子要送到這來嗎?” “嗯。” 太子幫政已久,凡是陛下看過的折子都會送來讓太子再看一遍。 還是第一次,折子送到書房以外的地方。 許未熙暗自忖度,他沒想到,這五年安分的陪伴會讓秦禎有了些意料之外的變化。 還是說……上一世秦禎就存了這樣的心思。 許未熙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若是如此,他才是真的難做。 權力至上的時代,若是生了愛,還是這種難以啟齒的愛,秦禎敢表達,許未熙都不敢回應。 許未熙閉眼,不知不覺間又睡了。 再次醒來時,聞到了滿室的菜香。 睜開眼時秦禎就坐在他床邊,見他醒了,仔細問他有沒有不舒服,想不想吃東西。 問完也不等他回答,摸了摸他手,試了試他臉上溫度,嘀咕一句不燙了,才叫人進來服侍他更衣用膳。 看著他吃了些東西,面色也紅潤起來,秦禎才板起臉說瓷器等著他磨完。 許未熙應是。 “你可真聽話?!鼻氐澃欀迹Z氣不善。 許未熙一愣,道這是自然。 “那是不是要你去……”秦禎硬生生把自己憋住了,說不得許未熙真會自縊,一番怒氣最后又憋了回去。 他時時這樣糾結自己,不肯放過自己,不肯放過許未熙。只因許未熙一直都聽話,兩世皆如此,又因實在太聽話。 秦禎一擺手,見他沒事了,抬腳離開了 。 過了一會兒,有人送了藥進來。 許未熙摸出一塊玉佩,把它放在桌子上,向來人使了個眼神。 那侍從明白了,等許未熙喝完湯藥,端碗時順勢收了玉佩藏在袖子里,急急忙忙退下了。 屋子里沒點燈,許未熙立在窗前,覺得有些冷,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卻也沒關上窗。 一刻鐘之后,有個黑影出現(xiàn)在窗邊。 那人無聲跪下,輕叫了聲主子。 許未熙嗯了一聲,繼續(xù)看著窗外的桂花樹發(fā)呆。 一會兒之后才開了口,囑咐他仔細瞧著欽王,有什么動作記得稟報,想了想又讓他看看將軍府家的大小姐最近有什么特別的事,盯著二小姐,若是出事可及時出手救助。 感覺事情叮囑得差不多了才住了嘴。 那暗衛(wèi)猶豫了半天,試探了一句:“主子可有想過離開東宮?” 許未熙低頭看他,搖搖頭,輕聲說:“欠他的?!?/br> “拿不定主意的事去問問我那個在山莊修養(yǎng)身心的好友,他能給些意見,你進宮一趟也險得很?!?/br> “屬下明白?!?/br> “行了,退了吧?!?/br> 人融入了夜色,一瞬就瞧不見了。 許未熙還站了一會,有些受不住那風,就關了窗,躺上了床。 系統(tǒng)告訴他,許未熙身邊是有幫手的。 暗衛(wèi)是家里從小便培養(yǎng)了跟在他身邊的,完全聽從他的命令,想來薛丞相早就生了旁的心思,那些暗衛(wèi)是給他留的后路。 許未熙躺著,許是白天睡得久了,到了丑時還是沒有睡意,索性點了燈,繼續(xù)磨瓷器了。 手上的傷口結了痂,倒也不疼了。 剛剛點燈弄了一會,便有人推了門。不敲門便進的,也就是這東宮的主人了。 許未熙抬頭看見他站在門口,起身行了禮,問殿下怎么還沒睡。 “我沒有讓你明天就給我,不必大晚上還弄?!鼻氐澃欀迹孟癫惶吲d。 “睡不著,所以起來坐一會,想來無事,想起殿下的吩咐,就做了起來。” “睡不著?”秦禎走進來,“那你陪我睡一會兒。” 許未熙面露疑惑,不理解他的意思。 秦禎站在床邊展開手,“過來給我更衣,休息?!?/br> “殿下要睡在我這里?”許未熙瞪大眼,不太相信。 “廢話那么多。”秦禎不管他,自己脫了外衣,躺上了床。 許未熙只好去關了門,滅了燈,正準備繼續(xù)坐著,聽見秦禎說:“讓你來陪我睡。” “啊。”許未熙只好轉身上了床,有些不自在的躺在秦禎身邊。 可是這人根本不老實,轉身就摟住了他,還埋在他脖子里吸了兩口氣,說他好香。 過了一會兒,人沒了動靜,大概已經睡著了。許未熙也閉了眼睛,可是旁邊有個人怎么也睡不著。 許未熙挪了挪,覺得這貼得太緊了,想離遠一點,卻聽見旁邊的人叫他別亂動。 “殿下沒睡著啊?!?/br> “瞇了一會兒,被你動醒了?!?/br> “那我不動了,殿下等會兒還要早朝?!?/br> “嗯?!?/br> 秦禎往他脖子里蹭了蹭,把人拉回自己懷里,貼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