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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隱殊在線閱讀 - 第五十四章俗人昭昭

第五十四章俗人昭昭

    頤殊

    醉美樓不宜多待,該是時候離開。

    當(dāng)我往曲折回廊走去,就覺得心中不安,不住回頭,沒有異樣。但我拐過八角屋檐,他從身后鉆出來,站到我跟前,我回身朝向他,果然有人跟著。

    我看著覃翡玉,不明白他想干嘛,跟出來干嘛。

    左右無人,環(huán)境尚且安全。我有兩個選擇:一,裝作不認(rèn)識他。

    二,叫他滾。別來打擾,姑奶奶在逃命,逃命就要有逃命的危機(jī)感、緊迫感。

    本著與人為善的原則,是應(yīng)當(dāng)作禮客套一番,再表明急切,拒絕閑聊。

    他先說話,“姑娘要逃?”

    這倒好,不用我解釋,“是,公子請回?!?/br>
    我反身要走,他拽住我的手臂,“你逃去哪兒?”

    “不關(guān)你的事?!蔽液芗?,“你我二人素不相識?!?/br>
    他舒心地笑了:“你會認(rèn)識我的。”

    我愣了一下,回道:“可我不想認(rèn)識你?!?/br>
    日光傾瀉間,他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微蹙眉頭。

    “但你必須跟我走?!彼环攀?,話語強(qiáng)硬,“趙勐獲察覺到你逃走,會派人全城搜捕,你哪里都躲藏不了的,細(xì)作混進(jìn)來封城,你也逃不出去?!?/br>
    我就是知道,才要逃。顯然我跟他理解的逃不是一個意思。

    他指逃離這些人的眼線,我指逃離夢境,回到現(xiàn)實(shí)。

    說實(shí)話,摘掉面具示人讓我害怕,太不可控,不如回到現(xiàn)實(shí)重新來過好些。

    我左袖里藏著一把匕首,是用來自盡的。

    剛才聽見趙勐獲跟老鴇要房間,說買一夜春宵,所以我急著回去。

    覃翡玉這個人,自負(fù)矜驕,他就要我按照他的計劃來,他才是對的,沒得商量。

    他對我毫無防備,匕首捅進(jìn)他的腹部,他眸光一顫,臉色煞白。

    我拔出刀刃,反手刺進(jìn)自己身體。

    -

    期望中的睜眼是現(xiàn)實(shí),沒有實(shí)現(xiàn)。醒來還是在夢境,我很懊惱,沒死得成。

    見我要坐起,趙勐獲慌忙來扶我。他觸到我的手臂,我抖了一下,惶悚看他,他把手放開,一時有些無措。

    劇痛自腹部傳來,低頭一看,腰際裹了一圈紗布。撐起一點(diǎn)身子就又倒了下去,不住倒廝涼氣,趙勐獲原本的欣喜若狂到手足無措,這會兒又忙叫下人去傳喚大夫。

    大夫號完脈,要來處方單,他很老,比我爺爺還老,鶴骨霜髯,老眼昏花,在燈下辨認(rèn)了很久,說,“不錯,藥開得不錯,待我謄抄一份?!?/br>
    他走之后,趙勐獲趕緊坐到床邊,把我的手放到手心:“還以為你醒不來,真是太好了,整個玦城的大夫我都找遍了,就怕你出什么事?!?/br>
    他說得情真意切,我無法反駁,只好擺出羞赧情態(tài),“謝大人。”

    誰知道我心里苦啊,怎么就沒死得了呢。

    又想起被我捅了一刀的覃翡玉,不會他被我所殺,我活下來了吧?

    談及他,趙勐獲臉拉下來,“你遇襲時他也在場,卻說不記得歹徒樣貌。我看多半是他先逃了,才說沒看清,不護(hù)主的狗東西?!?/br>
    這屬實(shí)有點(diǎn)冤枉,但他竟然也沒死。

    他憤恨嚼齒:“茍且偷生的奴才,要不是他為夫人看病,我早就……”

    我連忙:“大人,這是哪兒?”

    覃翡玉是趙勐獲府上醫(yī)客的事情,我原先并不知情,好在居住趙府期間不會經(jīng)常跟他照面。遇襲事件后,趙勐獲給了他筆銀子,叫他到外邊尋間客棧養(yǎng)傷,是死是活就不管他了。

    趙勐獲特地為我安排一處帶苑子的房屋,地處稍偏,好讓我可以常出來透氣不會被人打擾。只是從大門進(jìn)入會經(jīng)過覃翡玉住的地方,那院子破敗,與我的不能比。

    有一次,我在覃翡玉院子里撞見趙勐獲在罵他,罵得可難聽,他低著頭,默默承受,不言不語。他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側(cè)目看向我的那一眼,陰郁得可怕。

    -

    趙勐獲是個很神奇的人,他日日來同我傾述贊美,卻又不做什么。

    至多躺在我的腿上,大腿作枕休息一會兒,就很滿足。我學(xué)著妲己剝葡萄皮喂給他吃,他喜不自勝,喜出望外,喜極而泣。再后來,他就開始跟我傾吐官場上的不順,人心險惡,爾虞我詐,勾心斗角,這些朝堂上的破勞什子事兒,聽得我耳朵起繭,還要笑著回應(yīng)。

    他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我的院落,只差在門匾寫上“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

    至于尹輾,他沒有管過我,可能覺得搭上趙勐獲,也是順了他的意吧。

    男人奢望愛情的樣子實(shí)在可笑,尤其中年男人。他時常給我制造“小驚喜”,念酸溜溜的情詩,還將珠寶首飾,名貴字畫,華美錦緞打包送進(jìn)我房間。

    他甘愿主動地落入以愛為名編織的陷阱,盡管這陷阱不是誰設(shè)的,是他的自我感動,一廂情愿,可是不拒絕,不接受的態(tài)度,恰恰是釣著他一步一步深陷的誘餌。

    我確實(shí)有點(diǎn)愧疚,因?yàn)槲译S時想著逃,他想要鴛鴦纏頸,共赴巫山,那我又不給,就是在騙他。我每次以受傷身體不適為由拒絕親密要求,他都不急不惱,還關(guān)心備至。

    這能怎么辦,就好死不如賴活著,靜觀其變。

    -

    趙勐獲吃掉我喂到他嘴邊的葡萄,舔舐我的指尖。覃翡玉跪了很久,起初言辭激烈地跟他爭辯趙勐獲花大價錢,耗大精力為夫人張氏尋的西域神藥毫無意義,相反會與現(xiàn)行用的藥物相克,有悖療效,還很有可能引起不良后果,不堪設(shè)想。

    趙勐獲充耳不聞,吵得煩了會說,“嚷嚷什么嚷嚷,有話不會好好說,我沒在聽嗎?”還問我,“有沒有吵到你,美人兒?”我溫婉一笑,“不礙事的?!苯又鴦兤咸?。

    覃翡玉說:“大人,東西不是越貴越好,藥不是大補(bǔ)就行,凡事有利就有弊,蜉蝣翱翔于天地,卻只有一日壽命,猛虎威懾于山林,胎兒卻很難存活,同理,雪靈芝確實(shí)盛名十足,但恰恰不適合夫人的寒熱之癥。趙大人為何不酌情考慮,要這么偏執(zhí)篤信?”

    “小翡我問你,”趙勐獲開始同他講理,“找雪靈芝我放出布告消息沒?我是不是還搞了個懸賞?我到處求醫(yī)問藥托人情找關(guān)系幫我這個忙沒?告知夫人娘家沒?”

    覃翡玉每說一個“是”臉色就愈加難看幾分。

    趙勐獲下了結(jié)論,“所以啊,這藥不用是不是不合適?”

    簡直歪理邪說。我忍不住噗呲一笑,湊在他耳邊低語,趙勐獲立馬說好好,覃翡玉可能以為我在取笑他,竟目光銳利地盯著我。瞪什么瞪,就你長眼睛啊。

    我告訴他我想要那雪靈芝。

    覃翡玉見說不通,就一直跪著不起來,說直到趙大人回改主意為止,趙勐獲也不理他,就任他跪著。趙勐獲吃完葡萄,躺在我膝上小憩,慣常他也是這么午休。

    香爐點(diǎn)在房間四角,煙熏繚繞,覃翡玉低著頭,沒看過我一眼。我腿不能動,無聊到拿過他呈來的藥方看,又?jǐn)[在桌上,翻到背面,寫寫畫畫,練起字來。

    趙勐獲醒了,打發(fā)他走,我也伸個懶腰動動膝蓋,下午圣上召趙勐獲入宮陪他握槊,他馬上就要走,讓覃翡玉立刻離開,不準(zhǔn)多逗留。他站起來說是,轉(zhuǎn)身之前目光卻盯著案牘紙單上的字。霎時冷汗就出來了,我寫的是我父親的名字,以及“回家”。

    為了讓他不干預(yù)行動,我捅了他一刀,難道要補(bǔ)第二刀?

    再者萬一他有想透露或者告發(fā)我意圖逃跑,欺騙了趙,我很難全身而退。

    我叫住他:“覃大夫,聽聞敵國探子被困玦中,你又住在外邊客棧,凡事小心為好?!?/br>
    覃翡玉沒應(yīng)話,甚至都沒轉(zhuǎn)過來看我,過不久他回身同趙勐獲行了個禮,就退下了。趙勐獲跟我說,“他就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不懂女人的好,你別擱他那兒找氣受?!?/br>
    -

    覃隱

    胡嵐岐將胞弟諶辛炆斬殺于大雁塔之下,皇帝的宗親中只剩姊妹相安無事,再就是遠(yuǎn)戍封地的親王,除此之外,玦中病體半廢的睿頊王諶辛煥,說不好是池中之物還是先皇垂愛。

    我擔(dān)心他,便約上蔣昭寧諸去看他,他身子沒有外界傳的那么弱,我知道,時常對外宣稱抱病閉門不出,實(shí)則家中奏樂聽曲宴酣筵席一樣不少。

    “崇任東啊……”席間談到新認(rèn)識的朋友,他閉目斜靠在臥椅上,不急不徐地吐出幾個字,“不簡單。”

    “是?!睂幹T接道,“大理寺的資料顯示,他剛到玦中不久,就開始積極接觸宗室顯貴,籠絡(luò)朝中勢力。只是我想不通,他一沒有背景支撐,二不表明來歷,有何目的?!?/br>
    “這類人多是西域經(jīng)商發(fā)跡,來玦城混個官做做,能有什么大抱負(fù)?”蔣昭邊吃糕點(diǎn)邊咂嘴。

    我不說話,我對他沒什么好奇的。

    “老覃跟他認(rèn)識得比我們早,總覺得他刻意隱瞞了很多事情沒說?!?/br>
    他倆都看向我,我只好道,“崇任東與權(quán)貴的沾染并非一朝一夕,他有他的意圖,沒告訴過我,其他我一概不知。”

    “男人嘛,總想干一番事業(yè)?!笔Y昭說著瞥我一眼。

    -

    從睿頊王府出來后,又到異人閣坐下,來了個外地的戲班子,蔣老板讓我們來看個熱鬧。誰知還未開場遇到了翟秋子,她同她的舅爺一道。她舅爺是中書令張靈誨,一品侯。

    我曾經(jīng)醫(yī)治過他的女兒,回天乏術(shù),趙勐獲的正房妻子,張氏。

    張靈誨不是沒有過對這件事起疑,只是苦于無法掌握證據(jù)。我出具的所有處方單、抓的中草藥都被審查過,沒有任何疑點(diǎn),但當(dāng)他警銳的目光看向我時,我避開了。

    那廂有人迎過來,“侯爺,您來了,請到這邊落座……”翟秋子正想進(jìn)來跟我們說兩句,在張靈誨不悅的眼色下悻悻地放棄了找我的打算。她的興奮rou眼可見地消散,哀怨地看了我們一眼,轉(zhuǎn)身跟侯爺進(jìn)到珠簾后。

    這段小插曲并未磨滅她對看戲——看我的熱情,我如坐針氈,不到片刻便說我要先行離去。蔣昭不解,寧諸了然,只叫我注意安全。出異人閣后上了馬車,馬車嘚蹄聲才叫我稍安定心神,倒不是翟秋子如何,而是不經(jīng)意觸到的,張靈誨犀利得洞穿我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看透了我的虛偽仁義,狗屁醫(yī)者仁心。

    我想叫手抖得不那么厲害一點(diǎn),卻毫無辦法。午夜夢回,他在我夢里搖著我肩膀大吼,你配嗎?你配叫醫(yī)者嗎!你做假證,還幫忙隱瞞事實(shí)造偽,你害死了我女兒!她是你害死的!每次醒來,我都大汗淋漓衣衫濕透。

    趙夫人生前對我極好,看我衣服破了,病榻上還為我縫補(bǔ),我叫她不必做這些,她說她夭折的兒子,如若還在有我這般大了。我那時垂頭跪在她的床邊,只反復(fù)喃喃著說,對不起。

    她說,“我是將死之人,命該如此,無所謂了。你要記住,不管發(fā)生何事,保全自己。他是多么毒辣心狠之人我怎會不知道?萬不可為了我冒險,否則,我去的也不安心?!?/br>
    她還說,在這世道,保全自己尚可,何必肖想建功立業(yè)。成家為好,妻兒子女,一日三餐足矣。男人要成大家,以舍棄小家為前提。為什么,成就一番事業(yè),總是女人被犧牲?

    她求我給她一碗毒藥使得解脫,我眼淚不住地流,我做不到,做不到的。

    后來她撒手人寰,總歸是有我一份“功勞”。

    剛回到家,沒多久寧諸跟來了,他擔(dān)心我,看我走時魂不附體的。我說沒事,他問是不是又對女人不適的癔癥發(fā)作,我說哪有那么恐怖,這樣說上次去醉美樓不就得發(fā)作好幾次?

    “其實(shí)不是女人吧?”他問。

    “是,是男人?!?/br>
    “那你完了,豈不是只能跟不男不女的人做朋友?”

    “你看我身邊誰像不男不女?”

    “崇任東吧,就他一個我們互不了解底細(xì)?!?/br>
    嘴貧完,曹叔上好了菜,他是我從異人閣接回來的,年紀(jì)大了表演不動,耍雜技危險,徒弟教不了紛紛出師。于是給戲班子煮飯,燒得一手好菜,只是戲班子那么多人,也累。我便問他要不要到我這里來做管家。

    寧諸吃著菜,說蔣昭該帶著酒來了,怎么還不到,話音剛落,就見他提著兩個壇子大搖大擺地從門口進(jìn)來。才坐下將一張請?zhí)脑谧雷由?,說嚴(yán)庭艾下月大婚。

    應(yīng)該是翟秋子給他的,因?yàn)閲?yán)庭艾還未來得及跟我們說,但翟秋子對她jiejie的昏禮好像更迫不及待。他倆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我?!斑@意思很明顯了吧:想見你?!?/br>
    “可我不想見她?!蔽伊ⅠR澄清。

    “要命?!?/br>
    蔣昭把請?zhí)掌饋?,等過幾天嚴(yán)庭艾再說一遍。

    -

    崇任東派人傳話,約我們打馬球。之前蹴鞠叫過他,他認(rèn)為這項(xiàng)運(yùn)動太粗魯,遂拒絕。蔣昭震驚,原來一群大老爺們兒甩著膀子跑來跑去就叫粗魯?那請問在瀑布下脫光了洗澡叫什么,野蠻嗎?殺豬豈不是叫殘暴?寧諸說可能是推來攘去的身體接觸讓他不喜歡,或許是書香門眉的世家子弟。

    打馬球又叫擊鞠,在馬上騎行相對更優(yōu)雅,還不用激烈碰撞。我不善騎術(shù),打了一會兒敗下陣來。那邊來了一隊(duì)打馬球的人,馬匹一看就是上品,裝備精良,衣飾考究。他們要趕人,在崇任東三言兩語的調(diào)和下,一起打,他們一隊(duì)我們一隊(duì)。

    我在場邊坐著,沒參與。遠(yuǎn)遠(yuǎn)看到分成兩邊,一聲號令下便混戰(zhàn)在一塊,八匹馬在場中穿行,球在鞠杖下飛來飛去,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作裁判的蔣昭發(fā)完施令朝我過來,站在我旁邊,嘖嘖贊嘆,“純種馬。”

    不止,純種的上乘,優(yōu)選種。

    “這崇任東認(rèn)識的都是些什么人啊?!?/br>
    我們心頭都浮起了這個疑問。

    “有說輸了的走人嗎?”我說。

    “沒,領(lǐng)頭的還挺仗義。”他回。

    “打完這局就走吧?!彼麄兡沁吔?jīng)驗(yàn)明顯好得多,球技精湛,配合默契,身手不凡,策略高超,頭腦也不錯。可不像御林軍,要不是我們內(nèi)訌,能打個戰(zhàn)術(shù)討巧式贏面。

    蔣昭表示贊同。沒想,居然打起來了。

    我們趕緊過去,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是最沉得住氣的寧諸,跟他們其中一個,漲紅了臉揪著對方衣領(lǐng),就快親到臉上,旁的人都在拉架。我跟蔣昭只得先穩(wěn)住寧諸。

    “趙一壑!”寧諸怒罵,“你他媽故意的!”

    “來啊,打我啊,別跟你爹一樣孬種……”

    這場鬧劇不歡而散?;爻痰穆飞?,氣氛沉默壓抑得可怕,蔣昭小心翼翼開口,“聽聞他愛調(diào)戲良家女子,他調(diào)戲你了……?”

    “滾蛋?!睂幹T罵他。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的輕浮我見識過,就剛才在場上,想到仟兒我怒從心頭起,本來前些日子因?yàn)橼w勐獲就很不爽,憋著一團(tuán)火,差點(diǎn)演變成一場群毆惡斗。是蔣昭把我們按下來,他們?nèi)硕?,容易吃虧?/br>
    崇任東鄭重向我們賠罪,也不是他的錯,倒弄得我們不好意思。他夾在中間為難,又是由他左右調(diào)停,姓趙的才不情不愿道了歉,勉強(qiáng)握手言和。

    寧諸突然說要去聞香閣買醉,我們半個屁不敢放。

    聞香閣的姑娘還不如醉美樓的,他叫了一堆,鶯鶯燕燕地環(huán)繞著我們,不停灌酒。我腹痛難忍,退出來守好錢袋子。一個姑娘端著酒杯朝我過來,我說我不能喝。她聽聞了我的狀況,一陣驚訝,“竟有這樣的隱疾……真可惜,不能享這世間極樂?!?/br>
    最近的破事太多,想到仟兒,想到張氏,想到趙勐獲,想到……一陣一陣難以名狀的感受轉(zhuǎn)化成身體的疼痛向我襲來,胃里翻江倒海。

    “是這里疼嗎?”她問。

    不等我回答,她就解開我的衣襟,纖纖玉手伸進(jìn)衣服在腹部按揉起來,我就這么衣衫不整地靠坐在墻邊,讓她在我的胸膛肚子上摸來摸去。任誰看來都十分不雅,香艷無比。

    可我好難受,那種難受不只是喝了酒的難受,還是心底的難受,沒有由來的。

    我覺得我快暈了過去,而我真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