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絕但為君 130 一心求活無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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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旨就進來罷,何必跪在外頭?」 「卑職遵旨?!瓜婢鹕?,正巧與打算告退的梅孟晁碰在一塊兒,兩人于簾外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梅孟晁瞧見是她忍不住面露驚詫,湘君卻是淡定,施了一禮之后入簾面圣。 端坐床上的皇帝難掩病容,神態(tài)卻是輕松自在的,「朕之前就一直在想,你若穿上女子裝扮會是怎樣動人;如今終于得償宿愿了。」 「卑職……」 「嗯?」他歪著頭,故作不解的輕哼,「是不是忘了什么?」 湘君打了個突,咬唇道:「妾身……不明白,陛下何必非要封我為貴人?如果之前就能讓我破例入寢殿的話?!?/br> 「破例是一回事,封你為貴人才能名正言順……」皇帝咳了幾聲,對她招手,「一下子封你為貴人,又是跳了好幾個品秩……不過你似乎不是很喜歡?」 湘君靠近幾步,在皇帝伸手無法觸及之處跪了下來?!告?,對服侍陛下之職并無二話,更有赴湯蹈火的覺悟,但……成為妃妾?妾身想都沒想過?!?/br> 此刻處境,與之前離開聿玨時并無二致,她給封了一個她不要的官,給擺到了她不想也不愿的職位。 皇帝收斂起笑意,「朕明白了,朕勉強了你,你是這么想的?」 湘君俯首,以額觸地?!告聿桓?!」 「你在朕身邊已經(jīng)是最能暢所欲言之人,還有什么不敢的?」皇帝似笑非笑的道:「湘君,抬起頭來?!?/br> 她抬起頭時,皇帝已是披衣來到她面前,「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以為,朕配不上你?」 湘君緊抿著嘴,上了胭脂的臉被淚水清洗過,擦出一道絕美而心碎的痕跡。 「是不是?」他托起臉面,在湘君不及反應(yīng)之前攫住了那雙檀口,以霸道又難以抗拒的姿態(tài)! 她的眼淚,幾乎等同于拒絕!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心思如此高傲細緻,這才連這小小的抗拒都無法忍受,他的疼愛瞬間轉(zhuǎn)化成激烈的侵略與占有,瞬間燒到她身上! 在這之前,她只是藺護衛(wèi),雖為女官,比較起其他宮女、內(nèi)侍身分卻是大不同。她能出入朝堂、穿梭于宮門間,還能于殿外聽政,是皇帝不得名正言順碰觸之人。 然而再加上這么一個妃嬪身分,他就無所顧忌了,是么? 「陛下口口聲聲說妾身是您的知己,妾身信了……」她別開臉,聲淚俱下,「在您對我做出這件事情之前!」 她的哽咽與壓抑,毫無保留的竄入皇帝的耳際。 面對她的奮力抵抗,原本怒火中燒的他登時停下動作,「你說什么?」 湘君雙手護在胸前,仰起頭來凝視著攫住她肩頭的皇帝?!告硪詾椋シQ知己者,既心意相通,又相互體諒,絕不會逼迫彼此做不情愿之事,難道不是么!」 皇帝額露青筋,牙根緊咬,眼神銳利得幾乎能將她刺死?!冈诒奥毿牡?,陛下一直是能聽從左右諫言,仁民愛物的明君,您不貪美色、心系百姓,又對湘君諸多愛護……湘君不敢或忘!正因為如此,湘君才甘愿待在您身邊。 「而陛下如此看重湘君,想必也不單只是為了美色不是?高處不勝寒,無論是梅相也好、聶大將軍也罷,還是皇后娘娘與二位貴妃……湘君以為,他們都沒能真正靠近您的心;您是呼風(fēng)喚雨、君臨天下,卻從來都是一個人的……您的那聲知己,正是湘君之所以為您所寵信的理由。 「湘君問您最后一句——您當(dāng)真要親手毀去您我君臣間最后一道信任么?」 面對她的淚眸,皇帝臉上怒意愈甚,「你這是在威脅朕!」 「不!假若在您心中,顛倒衣裳更重于君臣之情,湘君絕無二話!」她閉上眼睛,同時松開了護在胸前的手?!冈谀R幸之后,請容湘君辭去御前侍衛(wèi)一職;已是妃嬪卻又身兼武職,這等身分聞所未聞!為了陛下的威信,請您,務(wù)必成全!」 為了逼迫皇帝放棄,她用盡了所有的籌碼,并把選擇的權(quán)利全交到他手中。 不過幾個喘息的等待,湘君只覺度日如年,直到—— 「好……好個伶牙俐齒的藺湘君!」他怒不可遏,用力晃著她的身子,最后忍痛將她推開。 湘君全然沒個準(zhǔn)備,她重重摔倒在地,懷里的巾帕掉了出來;她慌忙拾回,此動作沒逃過皇帝的眼。 「那是什么?」 「是……已故爹親給湘君的簪子?!?/br> 見她對此物甚為愛護,不禁起了好奇心,「給朕看看?」他撫著胸口,聲調(diào)已然和緩許多。 湘君雙手奉上,他瞧了瞧那老舊斑駁的斷簪,以指仔細摩娑了幾回?!冈缇蛿嗔说臇|西,你還視若珍寶的隨身帶著?」 許是思念使然,她潸然淚下,難以自己?!敢驗檫@是爹親唯一親手贈與湘君之物……藺家儘管為官,卻家徒四壁,除了吃食與供子女讀書習(xí)字外,身無長物?!?/br> 皇帝頷首,感觸良多地把斷簪重新交回她手心。 「朕以為……你多少是喜歡著朕的?!?/br> 她閉眼,將頭壓得更低,「湘君視陛下如父,并無摻雜任何男女之情……」 「朕明白了!」皇帝揮手打斷,勉強撐起身子,湘君原伸手要扶,卻是給他輕輕揮開。他回到床畔,喘過幾口氣之后才道:「哭成這樣,可惜了你的花容月貌……朕明白了,你的意思。」 將斷簪收入懷里,隨手抹去淚珠的湘君重新跪妥,「朕身邊多是一些利己徇私之人,像你如此重情重義的,當(dāng)真稀少……藺湘君聽令!」 「卑職在!」 「君無戲言,你的四品御前侍衛(wèi)當(dāng)定了,朕不會收回!」 既然不會收回,那就表示……湘君終于破涕為笑,「但為求名正言順,讓你隨侍在朕身邊,你的妃嬪名號,朕也不會收回……朕只要你明白,相較于男女之情,朕更珍惜你這個知己。」 「卑職謝陛下恩典!」 心頭的大石終于落地,皇帝立刻連咳數(shù)聲,湘君攙扶著讓他躺下;怒氣盡消之后,皇帝也像洩了氣的皮球,不過此刻的心情卻是輕松的。「湘君,你是第一個能教訓(xùn)朕又能讓朕心服口服之人?!?/br> 面對他的調(diào)侃,湘君只能苦笑以對。 讓皇帝用過膳食,又找了太醫(yī)檢視,湘君因而得空,暫且回到了居所。 「大人!大……」許是聽聞了風(fēng)聲,苑以菡匆匆趕來,卻在門前見著了一身女裝打扮的湘君,登時收了口。 抹去臉面殘妝,湘君釵鈿與發(fā)髻并未除去,不過御賜寶刀仍系于腰間,如此剛?cè)岵⒓娴哪?,鮮明而突兀。 「您、您、您……」 「還是叫我『大人』吧,別叫什么夫人、貴人的,聽了不慣?!狗魅ニ椋婢D覺精神爽利,玉頰被冷水凍得有些發(fā)紅,嬌艷模樣更勝胭脂。「你不是該待在后宮,怎地過來了?」 「卑職聽說,圣旨已下,您……」以菡縮了縮頸子,忽覺尷尬,眼睛也不知該放哪才妥?!缚磥肀菹滤K究還是把您給……」她嘆息一聲,哀婉同情。 回想著與皇帝之間的對峙,湘君仍覺心有馀悸?!笡]有,我躲掉了。」 「欸、欸?」 苑以菡一副活像下巴要掉到地上的樣子,逗笑了湘君?!嘎牶茫∵@事只有你我知道……」兩人靠近,她在以菡耳邊低語,「……明白么?為免傳出去落人口實,絕不可聲張。」 「卑職明白!」著實松了一口氣,苑以菡凝望著湘君如釋重負的臉容,「真是太好了,不管是對您來說,還是云暘公主……」 「還不知道能躲多久,別高興得太早!」湘君愀然道:「至少陛下眼前愿意放棄,此身份我雖不欲得,卻仍算得上因禍得福……唯一擔(dān)憂的,是大概很難再出宮去了?!?/br> 「說得也是,咱們只聽說公主母女皆安,別說見面,連捎個信也困難?!?/br> 湘君顰眉,難掩思念的柔嘆一聲,「又是數(shù)月不見了;如今我的身分又變成這樣,她也當(dāng)了娘親。我現(xiàn)在更擔(dān)心沉寂了一陣子的太子那頭,不知道又會利用陛下病倒的期間使什么手段?!?/br> 苑以菡望著她的愁容,十指交纏著,無言訴說心底的忐忑,一隻信鴿自門外飛抵她肩頭,她也沒發(fā)覺。 「對您而言,只有云暘公主才能給您放在心頭,對不?」 湘君聞言回頭,苑以菡濃密的眉與大眼燦亮燦亮的,認真無比的求著一個肯定的答案。 「在我身邊這么久,無論傳信也好、談心也罷,你應(yīng)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卑職知道!正因為如此……」以菡沒來由的情緒激動,雙手成拳,指甲近乎扎進皮rou,滲出血來?!刚驗槿绱恕奥毑鸥遣欢颇Х桨儆嫷奶嫠O(shè)想,周旋在圣上身邊無怨無悔,難道不苦么?為何要為愛讓自己如此辛苦……值得么?」 湘君失笑,柳眸間忽然變得溫柔起來,「是呀……當(dāng)然是苦的……」她解下柳葉刀,倚著窗臺,「我的命是聿玨救的,起初為了報恩,我可以為她赴湯蹈火……后來卻不是了,她不顧身分之別的與我同榻,寧愿觸犯圣顏也要與我在一起,即便在世人眼中,我倆有如云泥之別,又是如此背德的。」 「既是如此……」 「就因為如此,我與聿玨之間更顯純粹;我們?yōu)楸舜擞眯母冻?,無怨無悔……唯一渴望的,只有活著?!?/br> 以菡為這個答案而驚愕不已。「只為了……活著?」 她頷首,無比堅定。「我與聿玨一心求活……因為只有活著,才能再見,盼得長相廝守的機會?!顾煅手?,一手收進手心,「為了這個,再苦都能忍!」 以菡的心就像是受到撞擊一般,狠狠頓了頓,湘君的心如此堅定,料想宮外的聿玨一定也是如此。 末了,她勾唇一笑,落下的淚摻雜了幾分不甘,卻也帶著更多釋然。 「卑職……明白了?!?/br> *** 湘君被封為貴人又身兼御前侍衛(wèi)一事,在宮中與百官之間掀起一陣譁然,梅相與聿琤私下cao弄此事,引得眾人對此議論紛紛;藺湘君自一民女擅闖皇宮,幾經(jīng)封官得寵,至此飛上枝頭,縱使歷經(jīng)欽差一職,曾因捉拿要犯而廣收民心,仍使名聲就此蒙塵。 趁此當(dāng)頭,得了權(quán)柄的梅相已擬妥詔書,遵照聿琤的想望,挾帶著「戴罪立功」的名義,將聿玨推上使臣一職。 最先知悉此事之人并非身處風(fēng)波中心的湘君,而是與聿琤親近的德貴妃以及聿珶。 聿珶急急忙忙的奔至毓慈宮,在那里見著正忙著學(xué)習(xí)點茶的聿琤。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對聿珶氣急敗壞的質(zhì)問,手執(zhí)茶筅反覆攪動、擊打著茶湯的聿琤,臉上波瀾不興,「什么怎么回事?」 已經(jīng)落發(fā)的聿珶跪了下來,重重拍地以表不滿,「聿珶聽說大皇姊向梅相力薦二皇姊出使西荻,還說什么……什么戴罪立功!二皇姊何錯之有,究竟戴了什么罪?而且凈揀她甫生下孩兒,樂享天倫之際!」 茶湯給茶筅攪得浮了一層厚白細沫,在少懿的點頭認可下,聿琤終于滿足的吁了一口長氣。「想不到點一碗茶如此不易!還不知道本宮的手藝究竟能否及得上你呀?」 裴少懿頗顯顧忌的瞥了聿珶一眼,勉強答道:「殿下勤加練習(xí),假以時日,定能青出于藍……」 「大皇姊!」 「稍安勿躁,既然你來了,你就替我嘗嘗這茶。」將茶湯推向聿珶跟前,聿琤擱下茶筅,胸有成竹的揚手,「來,嘗嘗。」 聿珶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焉能平心靜氣的品茶,她銀牙一咬,未能遵照禮儀的一口嚥下。 「如何?」 「聿珶來此不是為了喝茶的!而是想問……」 「真可惜,這茶團可是龍團勝雪;就這么給你一口牛飲,當(dāng)真浪費了?!鬼铂b似笑非笑的收回茶碗,「你所說的可有疑慮?」 「有這么多人選能出使西荻,為何偏偏挑上了二皇姊!」 「當(dāng)然是因為聿玨纔是那最佳人選?!鬼铂b語調(diào)驟冷,重新端正了身姿?!肝鬏赌壳暗那闆r你可知道?」聿珶成天吃齋唸佛,自然被問倒。她抿嘴一笑,「劉昊死后,朝廷分裂成世子與王妃兩派;那王妃曾來過京城,且與聿玨情同姊妹,不管是哪方得勢,都能借助這層關(guān)係消弭戰(zhàn)端;咱們?nèi)缃翊筌姸鄩涸诒标P(guān),只靠幾路各方營伍,未必能敵得過西荻,加諸關(guān)內(nèi)歉收、糧草短缺……經(jīng)我這么一說,你該懂了?!?/br> 面對她近乎冷血的分析,聿珶難掩神傷,連番哀嘆道:「就因為這樣……您要二皇姊替咱們長途跋涉,冒著與親生骨rou別離之苦出使去?」 聿琤托起聿珶,忙不迭換上一張仁慈和善的臉容,「其實……」她以指揩去聿珶眼角的淚,指腹揮畫,擦過那及肩的短發(fā)道:「大姊最先想到的人是你?!?/br> 「我?」聿珶傻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給她點著名。 「嗯,但可惜,你急沖沖的出家修行去了,畢竟西荻世子劉咸尚未婚嫁,若在此刻以和親名義遣你過去,事情自然好辦許多;不過,那可委屈你了?!鬼铂b柔柔一嘆,「還好你如此堅持著要出家修行,也令我打消了這個念頭!退而求其次,我便想到了聿玨……」 聿琤一席話,令聿珶不禁膽寒,也再次告訴她,此人的心計究竟有多狠毒;原來不管允不允嫁,她終究要成聿琤手上的棋子,再一次無心卻扎實的化作利刃刺向聿玨! 「……事到如今,只等圣旨頒佈了;你就乖乖留在德妃娘娘身邊吃齋唸佛,替聿玨好好禱告吧!」聿琤安慰似的拍了拍聿珶,隨即起身欲離,毫不戀棧。 「等……等等!大皇姊!」她回頭緊拽著聿琤的衣袖,淚流滿面,「讓我、讓我代替二姊……求您!她才剛生下孩子……還來不及聽她們……聽她們喊她一聲娘呀!」 聿琤朱唇卻是淺揚,她搭上聿珶的手,「圣旨已經(jīng)下了,只差接旨而已;你當(dāng)初出家的意念如此堅決,也不是為了聿玨么?好罷!我成全你就是了,現(xiàn)在你卻又改口了?西荻世子大概不會要一個已經(jīng)落發(fā)出家的尼姑吧!」她冷情而殘酷的撥開,過程中連個眼神都沒給。 「不!不……求您了……大姊!太子殿下!」 興許是聽聞聿珶求見聿琤的風(fēng)聲,匆匆趕來茶室的袁既琳與正要離開的聿琤撞在一塊兒?!柑印鞯钕?!」 「讓你把人帶回常清閣,記住,在聿玨出使之前,別讓她告上父皇那兒?!鬼铂b瞇細了眼,語帶警告的說道:「本宮就把人交給你照看著了,懂么?」 「下、下官知道!」 行至回廊處,聿琤回想起meimei絕望又無助的表情,忍不住掩嘴而笑,隨后跟上的裴少懿知道她所笑何事,聰明的不去打擾。 「如今算是萬事俱備了?!顾哉疲c裴少懿互望。「走,擺駕!」 「您要親自去?」 「當(dāng)然,由我親自把圣旨交給她!」想起聿玨曾經(jīng)對她甚為依賴,感情甚篤的那段期間,聿琤不由斂起笑容;她負手而行,不無感慨的道—— 「這或許將是,咱們姊妹此生所見的最后一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