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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薄荷糖在線閱讀 - 29 荒謬。

29 荒謬。

    隔日,周旭醒來的時候,許岳彬已經(jīng)又南下前往新竹z大征戰(zhàn)。

    餐桌上擺著許岳彬為他做的早餐,簡單的瘦rou粥裝在保溫壺里保溫,一旁還有許岳彬醃的醬菜。

    周旭吸了吸鼻子,才隔一晚上不見許岳彬,他就有點想他了。

    「喂?小旭哥醒來了?。俊怪苄翊螂娫捊o許岳彬,想聽聽他的聲音。「你有看到早餐嗎?在保溫壺里,自己倒在碗里吃好不好?」

    「好?!棺炖镎f好,實際上周旭仍坐在餐桌旁,一動也不動。「早上你怎么沒叫我?」

    「你睡得香,我捨不得叫你?!?/br>
    「那也得叫我。你不讓我去,至少要我送送你。」在許岳彬面前,周旭是真的很愛撒嬌。這多半是無意的,因為他就想對著他抱怨,可聲音往往又軟又甜,足以融化許岳彬的心。

    許岳彬站在休息室外側(cè)的走廊,用誰聽了都會活見鬼的溫柔嗓音哄:「球賽看一天就好,看兩天就浪費時間了。哥在家等我,等我?guī)Щ睾孟⒔o你。飯要好好吃,碗不想洗也沒關(guān)係,我回家再洗。」

    「我會洗啦,沒那么懶……」

    在他們家里的客廳,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每日早晨,陽光總能透過落地窗灑入斑駁的溫暖。

    周旭雖然坐在餐桌旁,腳踝依然被光束照耀。他轉(zhuǎn)過頭,仔細觀察屋內(nèi)的裝潢和佈置,發(fā)現(xiàn)許岳彬住進來后,這里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阿彬,我會在家里等你?!?/br>
    不止這天,將來的好多好多天,他都會一直等待。

    等他心愛的大男孩,凱旋歸來。

    「周醫(yī)師,原本預定十一點的病患說路上塞車,趕不來,問能不能延后或更換時間?」週一上午,天樹牙醫(yī)診所依舊忙得火熱朝天。周旭的預約爆滿,接連看了好幾個患者后,小桃推開治療室的門,對他說明目前的情況。

    「唔,你先幫我看一下十一點半的病患來了嗎?如果來了,我先幫他看。然后把十一點的,挪到十一點半看。」

    說完,周旭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小桃見狀,靠著門揶揄:「周醫(yī)師昨天干什么去啦?難得看你打瞌睡。」

    「沒有干什么啦。昨天在知道我弟所在的球隊順利通過預賽后,不知道為什么變得很興奮,一直拉著他嘰嘰喳喳,半夜要睡覺的時候,還睡不著……」

    「哦哦哦哦,我懂我懂?!怪茚t(yī)師所說的「我弟」,指的是那位高大帥的青年。小桃看他一臉春心蕩漾的幸福模樣,不由得嗑cp嗑得更歡了。

    「你懂什么?快去確認十一點半的病患來了沒?!?/br>
    周旭還不太習慣被小桃這樣打趣著,只好窘迫地催促小桃去忙,別把注意力投放在他身上。

    小桃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姨母笑,「周醫(yī)師你不用害──」

    害羞的羞還沒說完,他們兩個就聽到外側(cè)的候診大廳傳來一陣尖銳的咆哮:「叫溫宜洋出來!溫宜洋人在哪里?」

    溫宜洋是周旭前助理洋洋的本名。周旭眨眨眼,略微茫然地問:「這是誰的聲音?怎么講話講得這么大聲?!?/br>
    「欸……聽起來好像是院長夫人的?」小桃好奇地往外看,比周旭還困惑:「真的是院長夫人耶,她那么兇找洋洋干么?」

    周旭的心猛然一凜,快步走出診間朝大廳邁進。

    此時溫宜洋也已走到莫天樹的妻子,這間牙科診所實質(zhì)上最最最大贊助商陳珮安面前。陳珮安一看到她,絲毫不客氣,在眾目睽睽下,一個巴掌搧下,引起不少喧嘩。

    「狐貍精!賤女人!我的男人你也敢搶???」陳珮安像是氣瘋了,一巴掌還不夠,還向前一步揪住溫宜洋的頭發(fā),把人甩到地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貨色,下賤的破麻,我還給你臉了???」

    莫天樹晚了陳珮安幾步抵達診所,一看到這修羅場的情況,嚇得臉色蒼白,畏畏縮縮地勸:「老、老婆,你消消氣,消消氣啊,不要氣壞了身體?!?/br>
    陳珮安扭過頭,狠狠瞪了莫天樹一眼:「如果你在乎我的身體,就不會跟她撕混!你忘了你怎么答應我的嗎?你忘了怎么答應我爸的嗎?」

    「我當然沒忘!我怎么敢忘!我只……只是一時間被她迷惑,是她誘惑我的,不是我主動的!」

    人大概在危機和痛苦的時刻,只會想接收自己想聽的話。陳珮安聞言,對溫宜洋的下手更重,高舉手上的皮包一下又一下地往溫宜洋身上砸。

    嘴里罵的都是污穢不堪的話:「賤女人!賤女人!這么賤怎么還不去死!」

    周遭的客人們都震驚到退縮到一旁,而牙醫(yī)診所的員工們,知道陳珮安的身份,擔心自己的飯碗不保,都不敢向前阻撓──唯獨周旭。

    周旭無法認可溫宜洋和莫天樹偷情的行為,不代表他能坐視不管。他快步走向前,一手抓住陳珮安的手腕,低聲說:「嫂子,再怎么生氣也不能這樣?!?/br>
    在這之前,周旭見過陳珮安幾次面。他和莫天樹是學長、學弟的關(guān)係,所以每一次,周旭都會喊她「嫂子」。

    「我為什么不能這樣????她都不要臉了,我為什么不能這樣?」陳珮安甩過周旭,試圖再次衝向前毆打溫宜洋??芍苄袷冀K護在溫宜洋面前,三番兩次地阻礙她失控的行為。「周旭你干什么!是不是你跟這狐貍精也有一腿,才在我面前護著她?她誘惑我老公,毀了我的家庭,你還護著她?」

    「嫂子,偷情這種事,絕對不存在一方的問題。我是不清楚她有沒有誘惑學長,但學長不是原始動物,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你最傷心的,不是她介入你們之間,是學長背叛你才對吧?!?/br>
    陳珮安向來心高氣盛,聽到周旭所揭露的真相,也用左手狠狠刮了周旭一巴掌?!柑鞓錄]有背叛我,他是被這賤女人誘惑,才會不小心做了不對的事。你是哪來的玩意?不就是我養(yǎng)的一條哈巴狗嗎?天樹都跟我說了,說你一直覬覦他院長的位子,還當面挑釁他。呵,你跟這個賤女人一起去做春秋大夢吧。只要我在的一天,你就不可能翻身?!?/br>
    「……你失控了?!怪苄癫慌赂藸幷?,就怕對方不講道理。他本就對診所的現(xiàn)狀感到失望,聽到陳珮安這么說,更是疲憊不堪:「既然你這么想、這么看我,那我現(xiàn)在就離開天樹牙醫(yī)?!?/br>
    「你以為你惹了我,離開就夠了嗎?你不知道我爸爸是誰?」陳珮安抬起下巴,極度輕蔑地說:「你就算滾,我也會讓所有的牙科,沒有人敢用你?!?/br>
    這真是一件,極度令人尷尬的事。

    明明偷情的是莫天樹和溫宜洋,結(jié)果第一個遭殃的是周旭。

    「好了,你別哭了,自己犯了那么大的錯,有什么好哭哭啼啼的?!怪苄裨陉惈槹驳倪w怒與無理的攻擊后,帶著失魂落魄的溫宜洋離開診所,坐在附近的公園里曬太陽。

    他自己去飲料投幣機投了一罐青草茶降降火氣,也買了另一罐給溫宜洋。

    溫宜洋哭紅了雙眼,彷彿是天塌了一般,「不是我……不是我誘惑他的,他怎么可以……這樣……」

    得了。周旭荒謬地嘆了一口氣,無法理解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一件事后,溫宜洋在乎的只是莫天樹不該說她誘惑他。

    「這,很重要嗎?」周旭轉(zhuǎn)過頭,不可思議地問:「你在這之前,難道不知道他是哪種人嗎?」

    「我……」

    「你早就知道他是哪種人,只是比起裸露殘忍的現(xiàn)實,你寧愿相信他帶給你的美好憧憬?!构饪礈匾搜舐冻龅谋砬椋苄窬椭浪缫研闹敲??!秆笱?,我不會對你先前的行為多做評論,可你之后的人生,總不能繼續(xù)渾渾噩噩地過下去吧?」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周醫(yī)師,也很謝謝你愿意保護我……我沒想到,你會對我伸出援手?!?/br>
    「是個人,好吧,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就會出面介入陳珮安單方面的施暴。另外,你不用太愧疚,我早就想離開診所,現(xiàn)在只是把這個計畫,提前實施?!宫F(xiàn)在周旭比較糾結(jié)的是,他原本計畫要在今天下午,遇到錢女士和念慈的時候,跟她們說他即將要離職。

    萬萬沒想到,還沒等到機會,就遇到這種荒謬的事。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縱使周旭這么說,溫宜洋依然很忐忑不安,深怕周旭在日后會受到陳珮安的影響,無法順利找到下一份工作。

    「我求你別道歉了,再道歉下去,我都覺得自己很慘?!拐f實話,直到目前為止,周旭也絲毫不后悔出面保護溫宜洋??梢撬恢笨蓿恢钡狼?,連帶著他都會感受到愁云慘霧。

    「對不──呃,對不起我不該跟你道歉?!箿匾搜蟠蟾攀强迺灹四X,說話反反覆覆還沒有邏輯。說到最后,她自己都覺得想笑,猛然從悲傷情緒的漩渦抽離開來。小聲詢問:「周醫(yī)師,你原本打算離開天樹牙醫(yī)后,要做什么?」

    「我想了很多,但最重要的是,放假!至少要放一個月才夠?!巩吘顾谇诿忝?、努力工作了那么多年都沒有好好放假,再不把握機會休息,他遲早有天會因過勞而暴斃。

    「那現(xiàn)在呢?你不擔心陳珮安說的那些話嗎?」

    陳珮安的父親不止有錢,還是北市牙醫(yī)工會的理事長。她說會讓他找不到工作,可不是在胡扯,是真的有這個可能。

    「擔心啊,但都到了這個地步,再擔心也沒什么意義?!?/br>
    「說不定你去跟她道歉,就可以──」

    「欸,收起你這種窩囊的想法。我們?nèi)四?,可以窮,但不能連志氣都沒有。你以為像她和莫天樹那種人,會是我去道歉,事情就能結(jié)束的嗎?肯定會被狠狠羞辱。再說了,我沒做錯任何事,為什么要道歉?」

    很多人都以為道歉就能解決問題,所以就算沒有做錯,依然想對權(quán)勢低頭。但周旭很嫌棄這個建議,聽了就渾身不舒服。

    「倘若我真的無法在這里找到下一份工作,那我就回老家去!至少在那我是海闊天空,不必顧慮那么多。你呢?你想怎樣?先說好啊,不準跟我說你想原諒莫天樹──他真的沒什么用,是個軟蛋。你要是扒著他不放,遲早會溺水?!?/br>
    「我知道的。」

    她之前在某些點滴的時刻,有略微察覺到莫天樹只把她當成一種玩物,一種樂趣。對于靠老婆上位的他,根本不可能離開他老婆。他先前對她開設的種種支票,永遠都不會兌現(xiàn)。

    「這次實在跌得太痛了,痛得我不得不清醒?!箿匾搜筇痤^,發(fā)現(xiàn)原以為塌陷的天,仍好端端的毫無變化。「周醫(yī)師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緒,不會再把自己置于絕境了。」

    「嗯,那我就不擔心你嘍?!怪苄裾x歸正義,卻不喜歡雞婆。既然溫宜洋都說不用擔心她了,他干么擔心?

    依照目前的處境來論,他才是應該被擔心的那個吧,呵呵。

    「走吧,哭也哭好了,說也說得差不多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br>
    「不用了周醫(yī)師,我已經(jīng)給你添很多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讓你載我。我去搭捷運就好,之后……我會跟你一樣努力,努力變得更好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