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欲守之物《下》
「香蘭!發(fā)生什么事了?」 瑯萱連忙和赫連鈺入門察看…… 房里的狀況,可以說是一片狼藉?;ㄆ?、茶具……香蘭幾乎是把房內可以砸的東西都拿來砸了。 見到兩人,她似乎是大吃一驚。只見她抱著雙膝瑟縮在房中一角,并且不住的顫抖著。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這樣的情況,簡直就像是他們剛見面的那個時候。 ……雖然比起以往,香蘭的狀態(tài)已經好了很多,但并非完全痊癒。 這樣的的情況,還是偶爾有之。 「……赫連鈺,你先出去吧!這里有我看著?!?/br> 「嗯,我知道了,你自個兒要小心點?!购者B鈺依言走出房門。 瑯萱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能為香蘭做的事情并不多。 但唯有一件——赫連鈺先前所說的那一件:她可以在她的身邊陪伴。 「香蘭,不要擔心,已經沒事了……有我陪著你呢?!宫樰嫘⌒牡谋荛_地上的碎瓷,走到香蘭身旁。 蹲在香蘭身側,瑯萱環(huán)抱著她的肩,感覺到她的顫抖因為自己的接近而有所平息。 「我又看到了那一天的情景……那些人突然來到了村子里,村里的好多人都被抓住了,好多人…都死了……」香蘭喃喃低語著。 「爹娘為了保護我,而不顧那些人的威脅、強力反抗,最后,都在我的面前,被斬殺在那些人的刀下……」講到這里,金橙色的眼眸不禁流下淚來,「明明都和村里的人們說好了,只要去到那個遠離中原的地方,大家就可以再次聚在一起、一起像往常一樣的生活……明明,還差那么一點就能夠回家了……」 「回家?」 「嗯,這是……回家的方向?!瓜闾m松開了從方才就一直在胸前緊握的拳頭。 在她的手掌中,是一個不規(guī)則形狀的水晶鍊墜。 …… 「赫連大人,原來您在這里??!房里的情況…還好吧?」見到杵在房門口的赫連鈺,聞聲而來的齊律問道。 「嗯,萱兒在里邊陪著她呢?!购者B鈺回答。他注意到房里已經沒有那些嘈雜的聲響,情況應該是平息下來了。 「今天這樣的情況……之前時常發(fā)生嗎?」 「是的。」齊律苦笑,「正如您所見,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剛開始那段時間幾乎是每天都會上演一遍……不過自從瑯萱姑娘來了之后,已經好了很多,至少,香蘭姑娘也肯讓人近她身了?!?/br> 「……這樣啊?!?/br> 「是啊,以往像這種情況,誰近她身她就要跟誰拼命呢!她總是緊緊抓著一個鍊墜,像是害怕有人跟她搶似的?!?/br> 「鍊墜?」 「是一個白水晶的鍊墜,似乎是剛發(fā)現(xiàn)她時,便戴在她身上的,后來也一直沒有拿下來,或許是她從族里帶出來的寶貝吧!」 不知怎么的,聽到齊律那句「族里帶出來的寶貝」,赫連鈺的臉色有幾不可察的一沉。 沒讓自己繼續(xù)耽溺在某種情緒中,他隨即問道:「對了,還沒來得及問你:齊律,你對香蘭究竟是怎么想的?」 「怎…怎么想的?」聽到赫連鈺的問話,原本態(tài)度還一派沉穩(wěn)的齊律開始結結巴巴了起來,「赫連大人您怎么會……哎,肯定是包袱的事…讓您知道了吧?」 「其實,我也不確定自己對香蘭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齊律喃喃自語般的說道:「剛開始,只是覺得她很可憐,想要盡己所能的幫幫她……后來,注意到她身上的一些良好轉變,會不自覺的感到開心、會試著觀察她究竟喜歡些什么,總覺得若能讓她感到高興就好了……」 第一次見到香蘭走出房門時,他見到她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庭院中盛開的某種白色小花。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平靜的模樣。晨光之中,她那鑲著金眸的蒼白側顏看起來有種虛幻般的美…… 雖然這樣的平靜,在他出現(xiàn)后不久就被打破了。 「……赫連大人您不知道吧?一開始,因為我的莽撞,還嚇了她好大一跳呢?!苟谀侵?,在香蘭廂房窗前的花瓶中,每天都會出現(xiàn)一束白色的小花。 那是某人憑藉著他擔任暗衛(wèi)多年的矯健身手,每晚作賊似的偷偷放進去的。 「我并不是要在你的感情方面加以置喙,只不過,齊律,你得好好考慮,自己究竟還適不適合暗衛(wèi)軍的工作……畢竟,如此一來,你也不是全然無牽無掛了。」 因為工作性質相當危險、因為隨時有可能會殞命,暗衛(wèi)軍里的成員,大多是沒有家累的。 先前成親的那一位,也在成親后調至他職了。 「關于您說的這一點,其實我也想過?!过R律坦言:「只不過,若是這么說的話,赫連大人您的情況不也是一樣的嗎?」 「我想要成為像赫連大人您這樣的人:保護重要的人,并且堅強的和她一起活下去?!过R律神色堅定的說道。 語畢,他卻又有些赧然的抓了抓頭,「啊,不過……這也就是我目前的想法,若是真的成親,這樣重要的事情,肯定是要和娘子好好討論的?!?/br> 見狀,赫連鈺不禁莞爾。 「下回入宮的時候,我會請陛下升你的職、薪俸也會漲一些的?!怪灰娝魺o其事般的說道。 「誒?好是好……不過這是為何?」聽到赫連鈺的提議,齊律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 赫連鈺但笑不語。 「因為會說出那樣的話的你,肯定會比任何人都還要來得堅強。」良久,只聽他那么說道。 對個性一根筋的齊律而言,這也成為他銘記一生的箴言…… ——因為有了想守護的事物,所以人會變得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更為堅強。 離開香蘭的房間時,赫連鈺已不在房門口。 瑯萱往庭院中看去,找到了那名背對著自己、身著鐵灰色衣袍的高大男子。坐在院里的亭中,輕風吹起他披散在身后的發(fā)、翻起他鐵灰色的衣袖,這景象,看來竟有些飄忽而不真實。 下意識的,瑯萱邁開腳步往亭子走去…… …… 「萱兒?!购者B鈺光聽腳步聲便喚道,「我準備了糖葫蘆,你心情不好時就喜歡吃的。」 赫連鈺緩緩的回過了頭,指著放在桌上的一面圓盤。 「呵…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宫樰孑p笑。她想起了小時候,赫連鈺的確是時常買糖葫蘆給自己。 「可你還是我的萱兒?!购者B鈺說道:「糖葫蘆…也還是喜歡的不是嗎?」 「是啊,喜歡……一直都很喜歡。」……對于總是如此為自己著想的那個人。 她突地走向前去,從身后抱住了赫連鈺。 「赫連鈺,謝謝你……」 「謝什么呢?只不是幾串糖葫蘆?!购者B鈺淡然的說道。由于背對著瑯萱,所以瑯萱看不到此時浮現(xiàn)在他冷俊臉龐上的,一閃即逝的羞窘之色。 「不只是這件事情,還有許多……所有的事情都謝謝你?!挂锌吭诤者B鈺的肩上,瑯萱輕聲說道。 「吶,赫連鈺,雖然有點任性,不過能麻煩你再為我做一件事情嗎?」 「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事情?!箾]有意外的,瑯萱再次從赫連鈺口中,聽到了這個語調淡然、卻蘊藏了無限疼寵的答案。 一直以來,赫連鈺都是那么的寵她。 「能再陪我去一個地方嗎?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