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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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要看看,被季公子護(hù)著的側(cè)妃娘娘,還能活多?久。” 她一走,韓文?霖趕緊跟上,末了走出幾步還轉(zhuǎn)身叮囑:“今日之事,俱都是我那meimei聽人讒言,我就是來?幫她撐腰,你可別跟我爹說我的壞話,聽到?沒有!若是叫我知道你胡說八道……” “韓公子,”季長川看著他,眼中有不加掩飾的厭惡,“我自會如實相告,至于令妹是聽了何人讒言來?此地放肆,我自會查清?!?/br> 他站直了身子,在混亂的院內(nèi)仿若定心支柱,阿枝渾身無力,方才被強壓著的手臂還隱隱作?痛。 匕首就在眼前,分外刺眼。 時刻提醒著她方才發(fā)生了什么?。 韓家兄妹離開,王若櫻卻還站在原地,表情為?難,很是惋惜的模樣?。 對季長川柔柔行了一禮,不慌不忙道:“季大人,今日怎的來?了?” 笑得?嫻靜有禮,半點看不出方才正是她站在兩個兇煞之人身后,也是這樣?端莊地看著坐倒在地的阿枝。 季長川無心與她虛與委蛇,微微頷首,“王娘子,我若不來?,今日是否會釀成慘禍?” “韓娘子也是心急,滿心為?了殿下考慮?;蛟S有莽撞失禮之處,但也是為?了殿下好,并非壞心?!?/br> “讓人架著刀橫在娘娘的脖子上,也是并非壞心?”季長川冷笑,“王娘子,想清楚了,你是殿下的表妹,并非殿下的妻室。側(cè)妃娘娘如今是殿下唯一的妃子,怎樣?都算你的嫂嫂,殿下縱容你,是念著你年幼且當(dāng)初受苦——王娘子可別把?所有人都當(dāng)傻子,看不明白你的鬼把?戲?!?/br> 他拋下這句話,冷冷看向?她:“等殿下回來?,王娘子再好好解釋罷。若殿下要怪罪,可莫要牽扯到?娘娘身上?!?/br> 王若櫻面上的越來?越冷,直到?最后,竟都將要掛不住。 原本?甜美的笑容不見,上揚的唇角漸漸拉平,露出了原本?的面目來?。 “季大人不必?fù)?dān)憂我如何與殿下交代。倒是季大人,你也是外男,與我的嫂嫂如此親密,互相往來?,似乎也不太好吧?!?/br> 她將“嫂嫂”兩個字念的極重?,好像在回應(yīng)方才他的那些話。 “我們走?!?/br> 王若櫻畢竟還是少女,受不了別人如此直白地挑明她的心思,冷著臉,帶人離開了。 在她未曾看到?的背后,季長川頓住了腳步,皺著眉頭,看向?自己想要伸向?阿枝的手。 他……也是外男。 季長川深吸口氣,收回手,快步走向?阿枝。 “娘娘可還好?” 阿枝面上有些茫然,帶著深深的無措,淚水糊了滿臉,唇角溢出淡淡血色。 他有些急切,“娘娘可有何處受傷,快叫太醫(yī)來?瞧瞧!” 小順子正懊惱自己方才什么?也幫不上,聽了這話,腳上抹了油似的飛跑出去,不知是去找殿下,還是去找太醫(yī)了。 阿枝被茯苓扶著坐下,靠在椅背上,喂著喝了口水才好些,聲音虛弱:“倒也無事,季大人不必?fù)?dān)心?!?/br> 季長川招手,吩咐自己的仆從幾句,幾人應(yīng)聲,紛紛出去,不知做什么?去了。 “季大人今日怎么?來?了,”一碗熱茶下肚,凍得?冰涼的身體終于暖和起來?,恢復(fù)了神志,“我……今日,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季大人莫要見怪,實在是……” 她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尷尬笑笑。 “好像我總是這樣?,總在丟臉?!?/br> 女子盤好的發(fā)髻微亂,雪白的狐裘不見光彩,臉色慘白。 季長川心里一緊,喉頭發(fā)澀,“娘娘,是我來?晚了,娘娘莫要太過介懷?!?/br> “娘娘放心,今日之事,殿下定會給娘娘一個交代的,”季長川看著她,有些無力,“殿下不會坐視不理,我也會……盡我所能,請娘娘放心?!?/br> 阿枝看著他,有些遲緩地點點頭。 “你說話,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 “娘娘有何顧慮?” 看著小順子氣喘吁吁跑回來?的身影,她看著他空無一人的身后,垂眸道:“大秦與北涼的戰(zhàn)事,真就無可避免了么??” 她自然知道北涼作?亂,起戰(zhàn)事是她的父兄咎由自取。 可那萬千百姓并未生事,何其無辜。 北涼皇室荒yin昏庸,上位者?的胡作?非為?,最終還是要他們的子民?來?承擔(dān)罪責(zé)。 季長川垂首,避開她無形的視線。 明明與自己關(guān)系不大,卻莫名覺得?歉疚。 今日他若不是受到?了她的回禮,下朝后正好順路來?探望她,只怕今日便會有場大禍。 王若櫻什么?心思,他尚且還不清楚,但韓文?霽……這樣?惡毒驕縱的性子,和四公主如出一轍的傲慢。 她是真真切切地想要了她的命,不計后果。 “戰(zhàn)事,”季長川頓了頓,“娘娘且莫要傷懷,殿下為?人仁厚,付小將軍也自小學(xué)的是君子之道,定不會禍及無辜百姓?!?/br> “是呀,”阿枝聽了這話,看了看不算晴朗的天色,“他我自然是放心的,他心里有天下,自然不會傷害百姓?!?/br> 他胸懷天下,心里裝著所有子民?,可她卻感受不到?他的心里,有她的半點位置。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看到?他了。 燕珝現(xiàn)在在哪,在做什么?,她甚至還沒有韓文?霽和王若櫻幾人清楚。 她被關(guān)在芙蕖小筑,整日陪伴她的只有經(jīng)?書和床榻。 她很少想起他。 又或者?是,時時想起他。 阿枝長嘆口氣,吐出長長的一片白霧,在這個枯敗的冬日,迅速消散。 “北涼被滅是定數(shù),我早就知曉?!?/br> 沒說完的是。 她沒想到?,她和他三年的恩情,在北涼滅前就走到?了盡頭。 小順子沒能請來?太醫(yī)。 用他的話說,宮里都是些踩低捧高的人,原先她能用錢請來?,是因為?她縱使?無寵或是遭人忽視,起碼還是個主子,能從她手上撈點油水也是好的。 但如今她北涼人的身份勝過了晉王側(cè)妃的身份,一個個看她猶如洪水猛獸,避之不及,紛紛找了由頭推脫,一個推一個,給小順子氣得?發(fā)抖。 “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茯苓跟著罵,手上不停,給阿枝身上臟了的衣服換下,“可惜了這上好的狐毛,殿下上月給娘娘送來?的,今日還是頭回穿?!?/br> 阿枝換了衣裳,看著原本?柔順的白毛沾染上了灰塵,伸出手撣了撣。 燕珝雖然不曾來?看她,但她的吃穿用度倒未曾有減,上好的布料綢緞倒也都會給她送來?些,王若櫻那兒也有。 但這狐毛確實難得?。 阿枝有些可惜,“可能終究是我不配?!?/br> “娘娘不準(zhǔn)如此說,”茯苓急了,第一次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才不準(zhǔn)娘娘這樣?想,無論如何,娘娘都是茯苓見過世界上最好的人!” 小順子跟著點頭。 “對對!小順子也這么?覺得??!?/br> “也就你們會安慰我了?!卑⒅σ暰€挪向?窗外。 她進(jìn)院時,院中空無一人。 如今倒是都出來?了。 玉珠方才倒也來?請罪過,說是一早便被王若櫻的人帶走了,什么?都不知道。 阿枝只是笑笑,讓她離去。 她看未必如此,但她此時無心,亦無力處置。 小順子遲疑道:“殿下和付將軍去了鄰郡的演武場,怕是這幾日都回不來?。” “無妨,你先下去吧,”阿枝對他不在京城這件事早有預(yù)料,他若在京,起碼韓文?霖不敢放肆,“方才我瞧見你們身上也有傷,快去上藥?!?/br> 小順子走后,阿枝給茯苓上藥。 掀開衣裳,茯苓身上的傷痕比她還多?。 她到?底還是反抗了些,沒真讓那些婆子近身。但茯苓不同,外面的人狠狠壓著她,半點不留情面。她又拼死掙扎,身上各處都有淤青。 阿枝緊緊抿著唇,為?她涂上藥油。 茯苓本?想拒絕,但看她如今的模樣?,知道順從好過反駁,脫下了外衫,擼起衣袖。 阿枝動作?輕柔,并不算細(xì)膩的手指將藥油一點點涂上去。 她幼年不算輕松,大秦人有一點說對了,他們北涼確實粗蠻,王子公主都不像大秦金尊玉貴地養(yǎng)著。 像她這樣?不受寵還飽受欺凌的孩子,即使?有著北涼王的血脈,也是要干活的。 從前她還在燕珝面前有些自卑,自己的肌膚甚至比不上他,他手掌大而舒展,能完全包住她的拳頭,整個手掌只有騎馬練劍練出的薄繭,那是他刻苦勤奮的象征。 想到?他,阿枝又有些懊惱—— 明明已經(jīng)?很久不見,但就連上藥這等小事,她也能想起他。 茯苓沉默著未曾呼痛,看見阿枝飄落下來?的幾根發(fā)絲,輕聲道:“娘娘,奴婢覺得?……” “嗯?”阿枝抬眼看她,姿態(tài)嫻靜。 “覺得?娘娘變了很多?,”茯苓瞧著她的模樣?,“從前的娘娘,不是這個樣?子的?!?/br> 阿枝“嗯”了一聲,“從前的我是什么?樣?的?” 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剛到?南苑的時候,她還天真著,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燕珝的傷漸漸好轉(zhuǎn),茯苓和小順子能幫她做很多?事,季長川這個好友好像擁有著百寶箱,什么?好東西都能送來?。 他們不缺吃穿,也無人刁難,依山傍水,巖居川觀。 燕珝會去寺里與圓空和尚說話,她就提著新買回家的糕點等著她,偶爾他們說些她聽不懂的話,她就會用還不算好的漢話重?復(fù):“何為?……未、墨節(jié)?” 每當(dāng)這時,燕珝就會勾起唇角,將手中卷起的經(jīng)?書敲到?她的腦袋上。 “是維摩詰經(jīng)?,”燕珝解釋,嘆口氣,“你該讀讀書了?!?/br> 燕珝不喜歡她和山下盧嫂子來?往,雖然他不說,但她心里明白,也理解。畢竟盧嫂子只是鄉(xiāng)野村婦,他瞧不上也是正常,但盡管如此,他也從未攔著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