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jīng)]有辣椒的世界后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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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澈仰頭問她,“你想好明天賣什么了嗎?” 簡清道,“我們賣包子。”她付了錢,提起十文錢買回來的半筐茄子,牽著簡澈,慢慢走遠(yuǎn),將各懷心思的眾人留在身后。 簡清出門轉(zhuǎn)了一圈,再結(jié)合原身的記憶,大概了解了鳳溪城本地人的吃飯習(xí)慣。 此地有幾分像古川蜀,不論是街上賣脆皮鍋盔、紅糖涼糕和茱萸醬蒸餅的小攤,還是以南菜為主,茱萸花椒辣味為次的菜品口味,都能和簡清了解的在辣椒出現(xiàn)之前的川蜀歷史相對應(yīng)。再加上鳳溪城的氣候,簡清有□□成把握,辣椒將能在鳳溪城引發(fā)追捧熱潮。 --- 四更梆子敲過,生怕錯過早市,一夜沒睡安穩(wěn)的簡清就爬了起來。 廚房里昨夜發(fā)酵好的面團(tuán),已經(jīng)從一小團(tuán)變成了一小盆,大概能包三、四十個包子。 這數(shù)量是簡清估計過的,第一天營業(yè),她對生意的期望并不高。畢竟在旁人眼里,酒樓沒有大廚,之前酒樓也沒有賣過早點,原身的名聲又差,與其來買她的包子,不如去買已經(jīng)賣了很久、品質(zhì)經(jīng)過驗證的早點。 但簡澈不這樣想,他緊張得要命,硬是頂著困意,早早起來進(jìn)了廚房。 簡清剛剁完餡,開始包包子,圓面皮薄薄一張,對光邊緣透亮。加一丸餡料,手一收一轉(zhuǎn),便是十八個褶環(huán)成一圈,中間圓嘟嘟凹陷,看起來煞是圓潤可愛。 正包著,就見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睜不開的小朋友走了過來,直愣愣看著她手上的包子皮,驚訝叫起,“怎么這么白!” 簡清挑眉,有些嫌棄地看一眼手中微黃的面皮,在她眼里,這完全不合格。 大梁的面粉和現(xiàn)代的精制面粉完全不能比,里面還混著沒挑干凈的麩皮碎渣。她將面粉過篩去除雜質(zhì),重復(fù)了五遍才沒了多少雜質(zhì),但也只能做到這樣微黃的顏色。像才子說的古代能夠做到的“白細(xì)如雪,面有銀光”1,也不知道是夸大,還是只是她沒買到高品質(zhì)的面粉。 不過,提高原材料品質(zhì)都是未來的日程,簡清趕了簡澈去洗漱,自己包完包子,守著蒸籠。 又等了一會,包子蒸熟,帶一點甜味的麥香和餡料里的油脂香氣溢了滿屋,辛香若有若無,勾在人心底。 “你放了多少油?。俊焙喅簡柕?。屋子里香得好像真的在蒸rou包子,想想用掉的油,他的臉都心疼得皺到了一起。 簡清和簡澈一起揀了包子到竹簍里,再用干凈小被蓋上,帶去前面大堂,耐心教他生意經(jīng),“素餡包子,油就得給夠。做生意,有舍才有得,別光看著這點油。” 拆下?lián)蹰T板,搬一張桌子到門口,簡清教過簡澈宣傳詞,準(zhǔn)備好后,一高一低兩聲叫賣幾乎同時響起。 “麻辣茄子包,從沒吃過的麻辣味道,吃了一口想三口,三文一個,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dāng),鳳溪城獨此一家絕無分號的麻辣茄子包嘞——” “麻、麻辣茄子包——” 城門剛開,趕早進(jìn)城的人家大多被這兩個孩子的叫賣聲吸引,但順著聲音看去,看見是簡清在叫賣,經(jīng)常進(jìn)城的腳夫小販當(dāng)即皺了眉,剛剛升起的一點興趣頓時消失不見。 有人走近幾步,豬rou香味混著難以形容的辛香順著鼻子鉆進(jìn)來,引出轆轆饑腸里的饞蟲。 簡清見有人過來,掀了小被,笑道,“三文一個,拳頭大的包子,客官要幾個?” 來人正要掏錢,就被身后相熟的同鄉(xiāng)一拉,低聲斥道,“敢買她的包子,你也不怕被纏上!快走快走!” 來人咽咽口水,同鄉(xiāng)推搡著他離開,又和他說了幾句過往簡家小娘子和無賴的故事,他臉上依依不舍的神色一變,速速離開。 簡清取包子的手一頓,重又把包子蓋好。 街尾的趙記鋪子也開了門,趙大娘見有人關(guān)注簡清的小攤,連忙抓住機會,扯著聲音叫賣起自家鍋盔,“瞧一瞧看一看,今兒個日子好,三文一個的鍋盔只要兩文錢,rou餡的脆皮鍋盔!” 這完全是借著城門口簡清的包子攤勾起的食欲,來賣她家的早點。 簡清哪里能讓她占這個便宜,當(dāng)即也換了宣傳詞,“新鮮茄子并豬油的包子,皮薄餡大,從沒吃過的麻辣味包子!豬油放得足足,素餡包子也能吃出rou味!” 兩邊叫賣聲此起彼伏,不時有人在簡清的小攤前停下腳步。但說三道四的聲音從沒停過,聽了好事者添油加醋的不堪事跡,幾乎所有人都皺了眉,看簡清就好像看什么臟東西,避之唯恐不及。 簡澈癟著嘴沮喪無比,小聲念叨,“沒關(guān)系,才第一天,沒人買我們就自己吃。”念著念著,就帶上了鼻音,小孩子幾乎快哭出來。 原本簡澈不是這樣容易沮喪的性子,但有對比才有傷害。 眼看天色漸漸亮起,趕早市和上工的人們已經(jīng)遠(yuǎn)去,城門處的人流慢慢變少,而他們的包子攤還一個包子都沒賣出去,簡澈焦急無比,可一時也想不出賣包子的好辦法。 簡清揉揉他的腦袋,權(quán)作安撫,毫不氣餒地繼續(xù)和趙大娘打著擂臺,揚聲叫賣,“三文錢一個麻辣茄子包,真材實料,不好吃不要錢!” 一邊叫賣著,簡清一邊將一個包子掰成兩半,一半遞給簡澈,一半自己拿著咬了一口,現(xiàn)場和簡澈一起做起吃播帶貨。 之前餡料裹在包子皮里,聞著還不明顯,此時破開,香味濃郁起來,原本被說動離開的路人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躑躅不定,頻頻回頭。 只見包子皮瑩潤透亮,薄薄一層,被油脂浸得半透,裂口露出滿滿的茄子餡料,夾雜紅色菜絲,鮮亮的顏色極具沖擊力,伴著空氣里飄著的香氣,色香均佳,讓人忍不住去猜測它的味道是否也一樣美味。 咕咚。 街上離簡清小攤最近的一人咽了咽口水,一跺腳,“罷罷,一個包子而已,買了也就買了!” 無人問津的小攤終于迎來整個早上的第一位客人,簡清笑著給客人拿包子,貨郎挑著擔(dān)子,對她避如蛇蝎,等簡清把包子放到桌上,這才上前付了錢拿起包子。 等不及走遠(yuǎn),貨郎拿著包子一口咬下。剛吃進(jìn)嘴里,他就忍不住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好香!” 如簡家小娘子所說,皮薄餡大,咬一口,茄子里的油汁就溢了滿嘴。最先嘗到的是霸道的麻辣味道,勾著人一口接一口地咬下,等麻辣味涌進(jìn)喉嚨,油脂的美味留在舌尖,帶來非比尋常的飽足。 若不是自己吃到,貨郎完全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包子能如此好吃! 轉(zhuǎn)念一想,貨郎釋然,簡家世代庖廚,又有御賜招牌的名聲,簡清作為傳人,有這樣的廚藝,一點也不奇怪。 貨郎回頭瞥一眼始終笑著待客的簡清,想想她的名聲,心里連連搖頭。瞧著倒不像那種人,不知她是被人誣賴,還是當(dāng)真如此。 見貨郎兩三口吃完,一旁湊熱鬧的閑漢嬉皮笑臉地起哄,“哎呀呀,包子不好吃,簡家酒樓要賠錢啦!” 貨郎臉色一正,瞪他們一眼,“誰說不好吃?你覺得不好吃,自己去買一個嘗嘗,我可覺得好吃得緊。” 閑漢一嚇,神色訕訕。還沒走遠(yuǎn)的幾個食客見貨郎這樣說,不免也駐足回頭,臉上帶了幾分猶豫。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雖然賺的錢仍然很少,但局面和最初相比已大不相同。 簡清撥了兩下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賺到的三個銅板,淡淡一笑。如她所料,這就是美食的威力。 第4章 脆皮鍋盔 貨郎的話讓本就被香味吸引的幾個食客轉(zhuǎn)了念頭,原本往趙記鋪子走的腳步停下。 遠(yuǎn)處趙大娘見簡清開張,客人還向著她說話,想起原先酒樓的好生意,著急起來。真讓簡清的包子攤做起來,哪還有她家活路? 趙大娘翻翻眼睛,說道,“嗬,莫不是早勾搭上的托兒吧?”她裝作隨口一說樣子,可聲音卻半條街都能聽見。 方才買了鍋盔沒走的客人都追問起她真假來,貨郎還沒走遠(yuǎn),聽著她編排起自己,挑著擔(dān)子,堵在趙記鋪子門前,怒道,“你滿嘴胡吣些什么!” 趙大娘回嘴,“我說什么了?你急什么,別是心里有鬼!你倆沒什么關(guān)系,怎么就愿意去買她的包子?” 貨郎冷笑道,“難不成都買你家鍋盔才行?我的錢怎么花,用得著你來說嘴!” 趙大娘臉色一僵,顯然被說中心事,道,“我家rou餡鍋盔今天賣兩文錢,她家素餡包子三文錢,誰都知道該買哪個,偏你要買貴的,不是有鬼又是什么!”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即便不知道簡清的名聲,光是兩家不一樣的價錢,都讓人自然偏向趙記鋪子。 聽了片刻,簡清見趙大娘自以為說服眾人,連貨郎本身都有幾分動搖,她輕輕一笑,應(yīng)和道,“是啊,兩文錢的rou餡鍋盔,連買rou的錢都不夠呢。” 雖然不知道簡清怎么幫她說話,但白給的機會趙大娘哪會放過,她點頭道,“就是,平常賣三文錢,今天賣兩文,虧死我了!” 一時間,“好心腸”、“還來買你家鍋盔”之類的話不絕于耳。 簡清可不是為了讓趙大娘賣慘,她故作驚訝道,“三文錢?買rou倒是夠了,可菜油面粉、薪柴嚼用,一樣樣算下來,大娘豈不是天天都在虧錢?唉,我真羨慕大娘家底厚實,經(jīng)得住這般虧損?!?/br> 虧損?只怕不見得。應(yīng)和的眾人掃一眼趙大娘身上的新衣裳,和他們一家圓胖的臉盤,怎么看都不是整日虧錢的模樣,當(dāng)即生出懷疑。 趙大娘連忙說道,“我家鋪子如何,關(guān)你什么事?要我說,你那包子里還不知道放了什么迷魂藥,吃了就替你說話。說不得面皮也是熏了硫磺才那么白!” 附近的人聽了,探頭去看,簡清掀開小被,由著眾人打量自家包子。旁人一看,果然,簡清的包子比往常別人家的包子白了不止一點,快和白面郎君的臉一樣白了! 見吸引到目光,簡清拿起一個包子托在手上向四周展示,科普道,“面粉發(fā)黃是因為麥皮沒有挑干凈,我家包子光是面粉就篩過五遍,自然麥皮少,看著白凈。” 有小販自家會做蒸餅,聽了點頭,“是這樣,篩過的面粉的確會變白。” 又有人問道,“可你賣三文錢,和rou餡鍋盔一個價,是不是太貴了些?” 簡清一笑,掰開包子給他們看。薄薄一層包子皮,里面餡料足實。剛一掰開,油汁就順著簡清的手滴落在桌面上,辛香油香飄散,離得近的幾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有從趙記鋪子過來湊熱鬧的好事者,聞了味道就叫起來,“怪了怪了,這素餡包子,怎的比rou餡鍋盔還香?” 趙大娘見勢不好,忙道,“誰曉得她里面放了些什么!” 這時,街頭傳來一陣呵斥聲,驅(qū)散人群,“干什么?干什么?誰在吵鬧?” 一行灰袍青壯走近,簡清一眼認(rèn)出領(lǐng)頭穿灰衣扎藍(lán)色腰帶的那個高壯漢子,正是在鳳溪城知府衙門當(dāng)差的捕頭,許陽。 鳳溪城的捕頭捕快權(quán)力頗大,治安瑣事、刑民案件、小販吵鬧,無一不管,原身也被許陽折騰得夠嗆。 原身記憶里對他的印象極差,畏他若虎,成天都無法理解父親明明救過許陽一命,為什么他卻這樣對自己。 原身在街上玩被許陽拎回酒樓、買珠花的時候許陽嚇唬攤販不許賣給她、去赴朋友宴席時被許陽攆出兩條街……林林總總,管得比簡父還多,人又兇蠻嚴(yán)厲。前幾日簡父下葬,許陽還專門過來恐嚇了原身一遍,不許她出門。 簡清卻不覺得許陽有什么錯。原身討厭許陽,完全是討厭他的管教??稍S陽嘴上惡聲惡氣,教訓(xùn)完了也沒真的傷原身一根汗毛,典型的面苦心甜,是個正直的好人。 簡澈看到許陽,想起簡清對他的畏懼,有些擔(dān)心地拉拉簡清袖子,道,“別怕,許叔不會害我們的?!?/br> 簡清一笑,“我們真材實料,有什么好怕的?” 許陽走近,瞪著簡清,沉聲問道,“怎么回事?” 趙大娘想起過往簡清在許陽手下哭哭啼啼被扔回酒樓的模樣,心里一喜,連忙高聲道,“差老爺,差老爺!簡家包子要吃壞人了,吃了就把人魂勾走了,您快查查吧!” “無稽之談!”許陽冷斥一聲,他垂眼看向簡清。簡清神色不動,與之前見到他就怕得想跑的樣子大不相同。見他看過來,簡清還遞了遞手中掰開的包子,“許捕頭,吃包子嗎?” 包子很香,帶了一點和茱萸相近又不同的辛辣,聞起來的確勾人食欲。 許陽走神一刻,重新把精神集中在眼下的事情上,問道,“趙氏所言為真?” 簡清淡笑道,“自然是假。但我說沒有,大家也不會信,不如請郎中來驗看一番。我家材料都在后廚,差人們隨時可以去看?!?/br> 許陽點頭,派手下捕快去請郎中,聽簡清又道,“只是,小女子確有一事不解,何以趙記rou餡鍋盔,能比我家素餡包子價廉?要查,不如兩家一起查驗,得了結(jié)果,以后買早食大家也能放心些?!?/br> 許陽聽她一句句輕聲細(xì)語,不免多看簡清一眼。他竟是不知道,這小姑娘不犯渾的時候,能有這般條理。 趙大娘聽了,臉色一變,攔在門前,叫道,“包子害人才要查包子,我家本本分分,哪需要查?你在這里潑什么臟水?!” 簡清瞥她一眼,意有所指道,“趙大娘既然說包子有問題,那她家鍋盔自然是好的,肯定不怕差人來查,這會子急什么呢?” 這下,完全是把趙大娘架在了火上。她的阻攔完全沒用,幾個身強力壯的捕快推開她和她矮胖的丈夫,趙掌柜不善言辭,扔了火鉗和手里的鍋盔,追在后面啊啊直叫,一時間亂作一團(tuán)。 趙記那邊還沒出結(jié)果,住在鄰街的柳郎中就被請了過來。一看是簡清的攤子,他皺眉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許陽眼珠一瞪,柳郎中無奈,這才拿起包子開始驗看。 胡子花白的老頭捏著半個包子又聞又舔,又拿了銀針出來試,過了好一會,結(jié)果還沒宣布,他張嘴就要咬下包子。 簡清按住柳郎中的手,笑道,“如何?我家包子,可有什么迷魂藥?” 柳郎中面上微紅,這才道,“老朽不曾驗出有迷惑心智之物?!?/br> 一旁等結(jié)果的閑漢問道,“沒有硫磺?” “沒有?!绷芍写鹜辏婇e漢還是不信,他一甩袖,“怎么,懷疑老朽醫(yī)術(sh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