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嬌娘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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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為首的婦人一發(fā)動起來,身后的女眷小廝都跟著哭嚎,那動靜整條街都能聽得見。 差役們熟練地掏出殺威棍,一臉麻木地阻攔著吵吵嚷嚷的眾人,可見這些天來對這場景早就見怪不怪了。 “又來了,又來了!” 宋知府一看到死者的遺孀家屬瞬間頭大,就想帶著陸青帆一行往偏門去,卻不知被哪個眼尖的給瞧見了,大嗓門叫破了宋知府。 “哎!知府大人來了!” “知府大人在那兒呢!” 這下子,胖婦人們也顧不得叫罵了、鶯鶯燕燕們也不哭嚎了,有一個算一個,沖上來就將宋知府一行圍得水泄不通。 陸青帆立刻站到云曦身前擋住了撲上來的庸脂俗粉;青果張開雙臂、跟雞mama護著小雞崽兒似得把云曦護在身后,二人合力形成了保護圈,愣是沒讓她踉蹌半步。 反觀宋知府就沒這么幸運了,被擁上來的女子揪袖子扯衣裳,沒半刻的功夫,發(fā)冠都東倒西歪了! 冷海忍笑不已,趕緊肅板著臉揚聲喝道:“當街堵截毆打朝廷命官,爾等是要造反么?!“ 冷川配合地抽出長劍威懾,周圍瞬間一靜。 緊跟著,便爆出比方才還要響亮的哭嚎聲。 “好啊,那你們就殺了我吧!我家老爺死無全尸,我也不想活了!” “對,我不活了!” 一瞬間,婦人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再度淹沒了云曦一行,吵吵得人腦殼疼。 第14章 相似的死者 錢家人和吳家人聯(lián)合起來攻訕衙門,不過是為了能盡快尋到親人遺骸。她們并非大jian大惡的兇犯,莫說陸青帆一行、便是普通差役也無人當真與她們動手。 兩家人就是看準了官府不會真的打殺她們,所以才氣焰這般囂張的。 “當街圍堵、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宋知府發(fā)了飆,怒氣沖沖地讓眾人撒手,這才勉強控制住了凌亂的局面。 他沒好氣地把衣裳拉扯好,沉聲道:“為了錢豐和吳泰的案子,本官特意請了刑部的人來協(xié)助我等。你們還要如何?” “刑部的官兒……可是比知府大人還大?”人群里不知哪家的嬌媚小妾貿貿然開口詢問,被最前頭面如銀盤的中年婦人瞪了一眼,再不敢吱聲了。 “只要能盡快找齊了老爺?shù)倪z骸……我們錢家斷不會虧待了恩人?!敝心陭D人話音落,旁側的痩婦人亦不住點頭。 想來,應和的這位便是吳夫人了。 “我們陸大人即將調任刑部侍郎、他身邊這位云仵作更是破了數(shù)年難解的青州大案。你們還怕尋不著錢豐的尸首?”宋知府立刻將陸青帆和云曦推了出來。 “她?一介女流當仵作?會驗尸嗎……”莫說錢夫人和吳夫人,便是人堆里的幾個小廝都面露不信。 “我會的。”云曦認真強調:“兩位夫人,辨認遺體、尋尸驗蹤,我都會。” 她還擅醫(yī)、藥毒、調香……只是這些便不足為外人道了。 “云仵作雖是女兒身,卻也是得了官帖的衙門人,二位還有疑慮么?”陸青帆一開口,那不怒自威的冷冽氣場頗能令人信服。 兩個夫人面面相覷、沒再提出質疑。 云曦見狀溫聲道:“若要辨認兩位老爺?shù)倪z體,云曦還有些細節(jié)要問,不知兩位夫人可愿到衙內一敘?” 與陸青帆的鋒芒壓迫不同,容貌清麗、態(tài)度溫和的云曦更令人有親近之意。 吳夫人征詢的視線探向錢夫人,錢夫人略一頷首:“也好,我們便隨幾位大人小敘片刻?!?/br> 兩位夫人要去衙門、其他人只好散了。 待衙門口街巷重新恢復寧靜,云曦清楚地看到宋知府緊繃的肩膀松了松。 他最近是被錢、吳兩家折騰得夠嗆哪! 云曦主仆要先去驗尸,陸青帆一行則跟著宋知府去提審嫌犯;錢、吳兩位夫人在偏廂內候著云曦。 一行三撥人各自忙活,隨后再到后衙匯合、交換消息。 云曦主仆在一個差役的引領下來到后院深處一個小間。 打開房門后,云曦發(fā)現(xiàn)這就是個普通的柴房,根本沒有尸首啊。 “小哥兒,咱們要驗的尸首在哪兒呢?”青果一臉疑惑地問。 “兩位姑娘別急,尸首確實在這屋中?!辈钜鄞蟾绾俸僖恍?,用脖子上的鑰匙在地上戳開一個鎖扣,拉開木板之后露出一個能容幾人并排通過的大地窖。 “原來是別有洞天啊。”云曦輕笑一聲,拉著青果跟上。 前頭帶路的差役驟然紅了臉頰,還不忘小聲解釋道:“錢家和吳家之前是一道做生意的,家大業(yè)大不差錢。這不,兩個老爺意外被殺、尸首還分不清楚,她們索性用冰棺把尸首都存上了?!?/br> “怪不得。”云曦了然點頭。 四月氣候回暖,江南一帶已經換上輕裝薄衫,想長久地保存冰棺,放在地窖中確實更合適。 只是對于仵作來說,冰封過的尸首很容易誤判死亡時間,說不定有些線索也會因為尸首溫度過低而消散。 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只有先驗過再計較。 走進地窖便是一片平地,云曦這才發(fā)現(xiàn),地窖內整整齊齊擺放著數(shù)口棺木,棺木側邊還貼著字條、寫著名字,方便甄別死者。 不得不說,陵水城保存尸首真講究。 她心底對陵水知府衙門也平添幾分好感。 “這兩位便是了。”差役找到了正主兒的尸首,客氣地問道:“云仵作,可需要將尸首抬上去?” “需要的,有勞了?!?/br> 云曦話音落,那差役又一次紅了臉,急忙退出去找人搬運尸首。 片刻后,一行人便將尸首安置到了專門的仵作房內。 云曦套上圍兜、戴好羊皮手套,準備驗尸。 她粗略看過兩具尸首后,忍不住感嘆道?!肮植坏盟沃f棘手呢?!?/br> 兩具尸首一人穿綠紫吞金鶴錦袍、一人穿紫緞八寶龍盤衫……乍一看還真像同一個人。 “小姐,這兩位死者怎么像一個人似得。”青果也覺出不對來了。 “是啊。所以宋知府說難以分辨,就連家眷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兩位死者身形相似、年歲相仿,連穿衣款樣都很是接近。 要想精準判斷二人究竟誰是誰,少不了得剖腹驗尸。本朝仵作鮮少有人擅長剖腹驗尸,最好的仵作都在京城,來往所需時日不少、委實耽擱不起。 宋知府這才不得不求到途徑此處的云曦一行身上。 若是尸首的顱骨還在,云曦開顱測驗、說不定能更精準判斷出兩個死者誰是錢豐、誰是吳泰。 現(xiàn)在么,只能靠剖腹驗尸了。 解開死者的衣衫擺放整齊,云曦拿起術刀對準死者的胸膛,輕聲道:“干活吧?!?/br> 此刻,陸青帆和冷氏兄弟跟著宋知府去了大牢。 路上,陸青帆已經快速看過卷宗和口供……不,也許這不能稱之為合格的“口供”。 因為吳泰喝多了,對于衙門提審的問題,重要的一概回了“不知”:既不知曉自己是不是真的殺了人、也不記得自己沒有殺人。 這般含糊其辭都不敢喊冤的嫌犯,陸青帆也是第一回見。 “發(fā)現(xiàn)死者當日,嫌犯張掖同錢豐和吳泰一起吃飯喝酒,酒量最大的錢豐都把自己喝倒了,更別提三人里酒量最不濟的張掖。他都不記得當夜自己是怎么到家的?!?/br> 宋知府口氣略顯無奈,“這三人共飲已是尋常之事,陵水城的人都見怪不怪了?!?/br> 第二天錢家就來報官了,說錢豐徹夜未歸;巧得是,不到午后,他們就在荒園的樹叢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無頭尸。 “我們當然認為被砍了頭顱致死的人就是錢豐了!錢夫人也佐證,死者的衣裳正是前一天出門穿著的那身?!?/br> 誰知三天后又冒出一具無頭尸首,身量、模樣,都跟錢豐很相似、可衣裳卻是吳泰的。 “吳家的娘們兒糊涂啊,自家男人三日不見都沒報官,還是我們找過去的。” 宋知府說著,請陸青帆往左邊甬道走,揚手指著盡頭的那個牢房道:“那就是張掖?!?/br> 第15章 分開行事 陸青帆順著宋知府所指的方向看去,甬道盡頭的牢房里坐著一個形容狼狽的高大漢子,唯有衣衫上染了塵土血漬的黃金魚麟祥云圖,依稀能顯示出他入獄前的身份也是非富即貴的。 “張燁,過來?!彼沃驹陂T邊低喝一聲。 張燁抬起頭,迷茫的目光打量著陸青帆,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宋知府帶來的生面孔委實年輕了些。劍眉星目、英俊非凡,通身都釋放出一股冷然的凌厲肅殺之氣,與宋知府的文官氣質截然不同。 “宋大人,我不是都畫押了嗎,為何還要提審?” 宋知府被張燁的軟釘子懟得氣血飆升,顫抖著手怒道:“陸大人你瞧瞧!就是這么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tài)度,能惱死個人!” 誰當嫌犯當成他這樣的?! “在下陸青帆,即將赴京任刑部侍郎,途徑陵水城時,宋知府專程攔下我等想為你伸冤陳情。張燁,你莫要不知好歹?!?/br> 陸青帆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著警告,言簡意賅地說明來意。 張燁一聽自己有冤,哪里還坐得???他一個猛子扎到門欄上,激動地問道:“不是我殺的人?宋知府,不是我殺的人?!” “有可能不是你!”宋知府沒好氣地道。 他對張燁一直有疑慮。 來的路上,陸青帆也猜測張燁未必是真兇。人喝再多的酒,也不該對做過的事毫無印象、尤其是殺人的大事,除非……張燁從頭到尾都沒做過。 “案子未結,張燁,你還有機會。” 前提是,張燁愿不愿意配合官府調查。 張燁一改方才的死魚樣,不住沖陸青帆點頭:“是是是,大人有什么盡管問,小人定然知無不言!” “終于活過來了?!彼沃÷暟盗R了一句。 張燁剛過而立之年,是陵水縣有名的鹽鐵皇商,善器通造、靠本事吃飯,這些年也積累了不少家產。 “小人能靠上錢豐的關系成為鹽鐵商,是因為吳泰?!?/br> 吳泰家中世代經營絹絲生產,手握良田百畝、桑田數(shù)頃,可謂家大業(yè)大。自從承接了皇家買辦,吳泰掙得銀子多了、花銀錢的地方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