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群魔亂舞

    第三回·群魔亂舞

    2020年11月17日

    小玄瞧得心驚脈跳，盯著那數(shù)只繞樹盤旋的重明鳥，暗自駭然：“這種傳說中的吉祥神鳥，竟也有如此兇暴冷酷的一面……”

    祝美菱笑道:“三珠樹乃吾宮法力之源，知者甚眾，豈會不防。神樹周邊的防御法陣比別處只有更加嚴(yán)密，想要毀之，真?zhèn)€癡心妄想！”

    就在此際，又見一支人馬朝三珠樹沖去，為首是個半赤著身的黃須惡漢，懷中竟然抱著根撞城槌般的巨木，其后緊隨五邪，分執(zhí)奇形兵刃，正是碧血盟盟主戚萬韜麾下的六員強將，抱碾骨槌的姓房名立，擎碎尸镋的姓付名翔、提截腰鋸的姓蒲名元、執(zhí)絞心戟的姓鐘名鴻、提鎖喉鉞的姓常名耀、握喪魄牙的姓鄒名寶亭，因皆窮兇極惡殺人如麻，得了個血海六兇的惡名。

    這六兇果然兇悍異常，一路踏雷頂火地猛沖，連踏數(shù)座法陣，身上頻頻掛彩，腳下卻仍半點不滯，轉(zhuǎn)眼已闖到三珠樹下，沖在最前的房立抱著粗如梁柱的碾骨椎一記橫掃，掀下大塊樹皮，饒是三珠樹巍峨如塔，亦給砸得顫搖了一下。

    “老子砸樹，你們趕開那些大鳥！”房立大吼。

    其余五兇遂圍做一圈，守在他身周，揮擊不時襲來的重明鳥。

    “休得張狂！”但聞一聲輕喝，兩條窈窕倩影從問真閣飄飄飛出，輕煙般落在一對重明鳥背上，突地朝下掠來，尚距數(shù)丈便揚起手中寶劍，瞬見數(shù)道赤虹與藍(lán)虹交錯射出，直襲血海六兇，卻是蘇嫣與薛小依雙姝。

    “來得好！”六兇齊聲大喝，舞開兵刃迎上前去。

    八人瞬間斗做一團，薛小依有如蜻蜓點水，一沾即退，多在高處游走側(cè)擊；蘇嫣則矯如游龍，跪騎著重明鳥在六兇之間穿梭撲擊，看似險象環(huán)生，卻連衣角都未被沾著，寶劍揚處，道道虹似的劍罡疾掠激射，時長時短或曲或直，在六兇身上割出抹抹血花。

    六兇見襲來的劍罡疾如飛電，又刁又巧，著實避無可避，遂仗著皮堅rou厚硬挨硬撐，全都只攻不守，打算拼著受傷，也要將對方干倒。

    然而數(shù)合過后，六兇方知這如意算盤根本打不響，莫說擊中這跨鳥仙子，便連碰著丁點都是癡人說夢，而那道道艷麗的劍罡簡直就是噩夢，但給輕輕一舔，便是深及見骨。

    “這大師姐的身手好生了得！”小玄心中悄贊，對祝美菱道：“敵人甚眾，我們下去幫忙！”

    “這小賊想要抵近偷襲！”祝美菱心中暗疑，怎肯給他機會，半真半假地道：“不用，三珠神樹乃吾宮重地，周邊暗藏著大大小小七七四十九座防御法陣，只要三珠樹在，便能長存不滅，即便來再多的敵人，我大師姐亦能獨力應(yīng)付，我們過去，反而添亂。”

    果不其然，六兇以多打少，然卻漸漸招架不住，蘇嫣攻勢愈盛，將六兇反復(fù)逼入三珠神樹周圍的各個法陣，幾乎是獨以一己之力，困住了六兇。

    六兇汗流浹背，疲于招架，待到想要逃退，卻發(fā)現(xiàn)均已陷于法陣群中，狼奔豕突也無法脫出，更是陣腳大亂。

    常耀心中焦灼如焚，覷見少女馭鳥從旁掠過，不由惡從膽邊生，抱著兩敗俱傷之險猛地?fù)淙?，兩把鎖喉鉞疾抹少女粉頸，眼見就要得手，卻見少女回過頭來，菱口微啟，冷冷地吐了個什么字，料是真言禁咒之類，他心中一凜，背心驀地劇痛，卻是給不知從哪竄來的一道電火打著，他此際真氣消耗甚劇，登感禁受不住，嘴巴一張噴出血來。

    常耀悶哼跌地，就在此瞬，猛見少女膝下奇鳥巨翅陡然張開，拍在自己身上，整個人登如挨巨椎般給砸飛出去，一通連滾帶爬，焉知又撞入座暗藏的雷系法陣之中，登給震得天地倒懸，暈頭轉(zhuǎn)向間見少女馭鳥在空中拐了個彎，勢欲追擊，而己方幾個均已深陷法陣群中，人人自顧不暇，無人來救，心中叫苦連天，連呼今日命絕于此。

    就在此瞬，一頭龐巨如犀象的奇獸倏地竄入陣中，闖過數(shù)道攀纏阻撓的亮白電火，勢若奔雷地撞向馭鳥逼近的少女。

    蘇嫣微吃一驚，粉膝微壓，身下的重明鳥立時朝上拔起，避過疾撞過來的奇獸，高高地飛上空中。

    小玄仔細(xì)望去，見那奇獸形似一頭巨大的麒麟，鱗片須張鋒銳如刃，通體寒芒冷冽棱角分明，顯然非是活物，背上盤膝坐著一個黑袍老者，須發(fā)灰白目射精芒，正是在葛家莊見過的天相宗的大長老天殘老君越于安。

    直至這時，鐘晉騎著頭機關(guān)狴犴、祝仲跨著只機關(guān)大蛟亦抗著雷火闖入法陣群中，緊隨天殘老君身后。

    “天虹大宮主何在？天相宗越于安非邀而至，敢請大宮主下降相見?！碧鞖埨暇暢梁?，蒼老的聲音似沒多高，然卻傳遍了整飛仙島的每個角落。

    “大長老請了！晚輩蘇嫣，乃大宮主門下，掌宮師尊正于閉關(guān)之中，不便相見，敢問大長老今為何來？”蘇嫣跪坐神鳥背上，風(fēng)中衣袂飄飄，真?zhèn)€臨凡仙子一般。

    天殘老君聽?wèi)?yīng)聲的不是大宮主，微皺了下眉，道：“老朽今趟登門，只為一事相詢。只因吾徒許清槐數(shù)年之前無故亡于錦繡湖畔，一直傳聞與貴宮有關(guān)，不得不前來問個明白。”

    蘇嫣沉吟片刻，徐徐道：“貴宗門人許清槐，三前年尾隨吾宮門人至錦繡湖，后又潛入吾宮聽蘆洲，意圖不軌，已為吾宮二宮主誅伏矣?！?/br>
    天殘老君面

    色一沉，森然道：“吾弟子許清槐性情謹(jǐn)慎穩(wěn)重，素來和善自律，怎會做此偷雞摸狗之事，退一萬步，縱然有甚行差踏錯，貴宮給個重懲，斷掌去足亦可，廢功斷脈亦可，怎就如此草菅人命！”

    蘇嫣道：“二宮主行事素來酷厲，然賞罰嚴(yán)明有度，于是非黑白生死大事，是斷不會錯的?！?/br>
    天殘老君目光一寒，道：“既是如此，那便請貴宮那嚴(yán)明有度的二宮主出來相見，與老夫當(dāng)面做個了斷?！?/br>
    蘇嫣道：“二宮主奉玄天上帝敕令，前往南方助方少侯討伐昏君，不在島上?！?/br>
    天殘老君斷喝道：“大宮主閉關(guān)，二宮主不在，辟邪宮的師長都是些縮頭龜么！”

    蘇嫣聽他言語大是不敬，羞辱尊長，心中生怒，冷冷道:“吾敬尊駕為一派宗師，方才好相說話，怎就口不擇言！即便有甚不平，早來晚來皆可，今日竟與邪穢為伍，犯吾圣境，殊實可惜！”

    天殘老君勃然大怒，寒聲道：“老夫想來便來，何時何日，還需汝一賤婢指摘么！總歸今日月缺難圓，不償我弟子性命，定不甘休！”言罷催動胯下的機關(guān)奇獸，拔地而起，直朝空中的少女掩去。

    蘇嫣知其名頭，心明厲害，朝旁邊的薛小依道：“你別下來?！碑?dāng)即馭鳥掠下，揚起寶劍，遠(yuǎn)遠(yuǎn)便朝天殘老君揮出數(shù)道劍罡。

    天殘老君輕哼一聲，提起獸首，迎面而上，劍罡射在機關(guān)奇獸上，竟然斜折開去，觸點不過亮了一下，片痕無存。

    “來而不往非禮也！”天殘老君在獸頸上輕拍一記，獸嘴突地張啟，吐出股紫色奇焰，勢烈味惡，疾朝少女噴去。

    蘇嫣心中暗凜，馭鳥避開，斜里與天殘老君虛錯而過，貼著地面忽東忽西地飛掠，卻是要以三珠樹周邊的法陣群與敵周旋。

    “哪里走！”天殘老君沉喝，驅(qū)獸趕來，所過之處霹靂炸響光芒眩目，接二連三觸發(fā)了各個隱匿的法陣，惹來許多雷擊電繞，雖然磕磕絆絆，卻仍緊追不舍。

    鐘晉與祝仲也催動胯下的機關(guān)獸，一同上前圍追堵截，只是于法陣群中要狼狽許多，與天殘老君高下立判。

    “不好！這三人的坐騎皆是機關(guān)一類，似乎不太懼怕三珠樹周邊的防御法陣……”小玄道。

    “沒那么簡單，吾宮法陣之玄妙，于地界數(shù)一數(shù)二，若是連幾只機關(guān)都對付不了，豈非叫人笑掉大牙！”祝美菱傲然道。

    “雖然久聞辟邪宮陣法了得，但要說于地界數(shù)一數(shù)二，只怕有點托大了……”小玄悄忖。

    天殘老君驅(qū)獸緊追，眼見漸逼漸近，心中正喜，忽見少女提劍朝地一指，口中念念有詞，人與獸忽地一轉(zhuǎn)，莫名其妙就給移出十余丈外，方省是中了什么移方換景之術(shù)，猛見地面裂開，又有數(shù)道烈焰惡龍般竄出，一通裹繞糾纏，欲將自己連人帶獸拖入陷坑深處。

    “八熱不歸陣！”天殘老君大驚，心知此陣厲害，非虛非幻，陷者當(dāng)真給拘至八熱地獄之中，急提獸首，凌空接連幾竄，同時狂催真氣，剎那間劈出十余記掌心雷，方得掙脫烈焰的纏繞，終在被陷坑吞噬前逃出。

    蘇嫣暗呼可惜，但亦不得不佩服其身手了得，當(dāng)即馭鳥再飛至一座隱匿法陣之上，誘等對方入甕。

    天殘老君雖然脫險，卻已是一身冷汗，不覺老臉燒燙心中灼怒，倏地喝道：“你這刁詐賤婢，只會躲躲藏藏，盡耍些旁門左道的伎倆陷人，待老夫把你家寶樹毀了，瞧汝來不來戰(zhàn)！”當(dāng)即驅(qū)獸朝三珠樹奔去，扳動獸身機關(guān)，猛見獸口大張，吐出團巨大的紫焰，滾滾投出，飛砸在三珠樹上。

    三珠樹乃天界神物，非尋常水火可侵，然那紫焰沾附其上，赫是燃之不熄，且似含有穢極之毒，立如墨墜清池般朝四周蔓延開去，將樹皮枯黑了大片。

    蘇嫣一驚，當(dāng)即駕鳥掠向朝天殘老君，菱唇啜嘯，旋見頂上彩芒大盛，又有數(shù)只重明鳥自樹冠中飛出，齊朝天殘老君掩去。

    這數(shù)只重明鳥本是作為預(yù)備之用，非到萬分危急關(guān)頭決不召馭，然眼下已顧不得許多，只求能阻止敵人毀樹。

    就在此際，赫見空中赤焰爆閃，昏暗中現(xiàn)出條如龍似蟒的巨怪，拍打著四扇丑怖長翼，正疾朝問真閣頂撲落，其上跪坐著個面籠墨紗、耳懸金蛇的婦人，正是蠆嬛娘娘。

    “蠆嬛妖婦！”祝美菱失聲低呼。

    只聞一聲巨響，蠆嬛娘娘已連人帶蛇破頂撞入，不知是否觸發(fā)了什么防御法陣，激起道道耀目的亮芒。

    小玄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心底生寒。

    “別個還好，給這妖婦闖入閣中，當(dāng)真兇險！”祝美菱吸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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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過去！”小玄沉聲道。

    “等等，不能這么走！”祝美菱道，“林子里不知還有多少厲害敵人，我們從這里下去，定然會給絆住！”

    小玄抬目朝問真閣望去，稍略估了估了距離，忽朝少女問：“從此處到問真閣頂，約莫有二百余丈，你能過去嗎？”

    “你是說……直接就這里飛過去？”祝美菱遲疑道，她此時氣脈尚末全復(fù)，自感稍為勉強，但見男兒瞧著自己，要強之心一起，便即點了點頭，硬撐著道:“

    能！”

    “走！”小玄真氣一提，率先自山腰處飛起，鳥兒似地朝問真閣掠去。

    祝美菱深深呼吸，全力提聚真氣，纖纖蔥指曼妙輕拈，掐了個風(fēng)遁咒，緊隨著男兒飛上空中。

    兩人一前一后，于夜色中向前飛掠，底下廝殺正酣，一時無人發(fā)覺。

    百丈……五十丈……二十丈……只剩最后十丈……眼見就要飛到問真閣頂，祝美菱突感某段經(jīng)脈驟然一滯，一口真氣沒轉(zhuǎn)過來，整個人立朝下墜，心中驚慌，見男兒已落檐上，卻沒好意思呼救。

    恰在這時，又大群身影自林中涌出，殺奔向問真閣，正沖到她下墜之處。

    祝美菱面如白紙，在這種境地下落入敵海，下場如何，她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就在此瞬，腕際一緊，卻是小玄不知何時飛了回來，捉扣住她輕輕落在問真閣頂。

    祝美菱有些驚魂未定，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玄瞧了瞧她。

    “我沒事！”祝美菱道。

    “走！”小玄走到被蠆嬛娘娘撞破的大洞處，躍了進(jìn)去，祝美菱快步追去，金芒一閃，卻是撥出了背后的寶劍，也跟著跳了下去。

    兩人飛到地面，卻是落在一道通道之中，周遭灑散著許多碎石斷木，塵土彌漫，卻不見蠆嬛娘娘的蹤影。

    小玄望望通道的兩個方向，正遲疑該往哪邊追覓敵蹤，忽見祝美菱提劍指著一邊道：“這邊的暗藏法陣給觸發(fā)過，那妖婦理當(dāng)是往這個方向去了！”

    小玄循指望去，見其處空無一物，當(dāng)即悄運靈力，用無相之眼再看，立見通道邊上有數(shù)團堆擠做一處的藍(lán)色暗芒，星星點點的靈能正明明滅滅地朝四下游散——果然有座已經(jīng)被破壞的小型法陣。

    兩人當(dāng)即沿著通道追蹤，每至分叉處，便以被觸發(fā)的暗藏法陣判斷方向，但見通道縱橫交錯綿延不盡，真?zhèn)€有如迷宮，如非有祝美菱引帶，多半就要迷路。

    轉(zhuǎn)過一處拐角，猛見地上躺著兩名少女，嘴角溢血，兵刃丟在地上，從衣飾上瞧便知是辟邪宮的外門弟子。

    “那妖婦呢？”祝美菱提聲問，蹲跪下去察探她們的傷勢，發(fā)現(xiàn)均是給真氣震傷。

    其中一名少女勉力抬起手來，強撐著指了個方向。

    祝美菱迅從貼身法囊內(nèi)取出療傷丹藥，分別喂入兩名同門口中，起身便朝所指的方向追去。

    小玄飛步跟隨，兩人穿廊過室，追掠了一陣，卻仍然沒能覓見蠆嬛娘娘的蹤影。

    “到底往哪去了？”小玄道。

    祝美菱凝思片刻，道：“那妖婦知道地胎池在哪，如果她想報仇，多半是往那里去了！”

    小玄道：“報仇與地胎池又有何干？”

    “蠆嬛妖婦與我?guī)熥鹩谐??！弊Ｃ懒膺t疑了下，道：“我?guī)熥鹪谀??！?/br>
    “地胎池在哪里？”小玄問。

    “地胎池在閣底層之下，需以法陣傳送，方能進(jìn)去，但蠆嬛妖婦似乎另有途徑，多年前的那次偷襲，不知是從何處潛入的。”祝美菱道。

    “走，我們下去！”小玄道。

    “你要下去？”祝美菱乜了他一眼。

    “怎么？”小玄問。

    “那里是禁地，外人不能進(jìn)去?！弊Ｃ懒獾馈?/br>
    “這不是事出緊急么！”小玄道。

    祝美菱默不作聲，心中愈來越發(fā)篤定：“這小賊在誑我?guī)M(jìn)去，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是了是了，他們邪宗此來的目的非為尋仇，而是要圖謀地胎池中的堻壤！”

    小玄若有所思地瞧著她，不再說話。

    “這小賊手身與我相若，可我此時氣脈尚未全復(fù)，縱然出其不意，只怕也難以得手，倘若一擊不中，那便糟了，這可如何是好……”女孩心中怦怦悄跳，念如電轉(zhuǎn)。

    小玄仍沒吭聲。

    “好，我們?nèi)魉头??！弊Ｃ懒怄?zhèn)定道，心中已有了對策。

    “地胎池既然是貴宮禁地，那我還是不去為好?！毙⌒s道。

    “公子莫要多心，我知道你是好人?！弊Ｃ懒廨p聲道，悄聚真氣，握緊了手中寶劍。

    小玄看著她。

    “我們這就過去，到時師尊如有見責(zé)，便由我承擔(dān)好了。”祝美菱微笑道，轉(zhuǎn)身率先朝一條通道行去，小玄慢一步跟著。

    兩人才走出數(shù)步，突聞數(shù)聲驚呼傳來，似是女子聲音，祝美菱微微一怔，立時拐入另一條通道急掠，小玄提步緊隨，轉(zhuǎn)眼奔到一處廊臺，只見五、六名少女守在欄桿之前，人人手持長劍，俱是辟邪宮的外門弟子，正神情緊張地投目閣外。

    “怎么了？”祝美菱提聲問。

    幾名少女轉(zhuǎn)過頭來，紛紛口喚師姐垂劍行禮，其中一個道：“你快來瞧，敵人把圣樹燒著了！”

    小玄同祝美菱朝外望去，見閣后的三珠樹頂上燃著熊熊紫焰，已將方圓達(dá)數(shù)畝的樹冠燒了近一成，不禁大吃一驚，仔細(xì)再看，見蘇嫣與薛小依駕馭十余只重明鳥在與上百邪魔激戰(zhàn)，雖倚仗著法陣群尚能抵擋，始終緊守在主干周圍，但已無力去顧及樹頂燃燒的紫色毒焰。

    “定是那老匹夫放的火！”祝美菱怒道，游目搜覓，卻不見天殘老君的身影。

    “我下去幫忙?！毙⌒谅暤?。

    幾名少女的目光齊落到他身上

    ，她們此前已聽聞穆寶兒等人從外面帶回來個閣山靈寶宮弟子，據(jù)說極是俊朗，此時瞧見，果見他豐神秀逸器宇非凡，不禁驚若天人，饒是此時形勢危急，也皆按不住偷眼窺望。

    祝美菱察覺，心中一陣惱火，暗啐這些癡物沒甚出息，朝小玄道：“你別下去，外間尚能支撐，我們尋那妖婦要緊！”轉(zhuǎn)向幾名外門弟子問：“這邊可有魔穢上來？”

    “先前沖上來兩伙妖邪，俱給我們擊退了！”幾名少女答。

    “你們?nèi)允卮颂?，按原先所定各司其職，莫要亂換地方！”祝美菱道。

    幾名少女齊聲應(yīng)了。

    “我們?nèi)魉头?！”祝美菱對小玄道，引著他折回先前的通道之中，繼往前去。

    正奔間，兩人腳下猛然一跳，似乎整座問真閣都劇顫了一下。

    祝美菱面色微變，瞇眼朝周圍望去，似乎施展了什么法門，眸底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異芒，沉聲道：“肯定哪里出事了！許多法陣都在晃蕩。”

    小玄當(dāng)即再次悄施無相之眼，只見周圍暗藏的幾座法陣俱在明明滅滅地閃晃，芒彩大為暗弱，仿佛隨時就會熄滅，道：“莫非是三珠樹遭受到損毀的原故，所以各處的法陣受到了影響？”

    “多半是，三珠樹是各處法陣的法力之源?！弊Ｃ懒馔Ａ讼?，沉吟道，“可適才的震動又是怎么回事？”

    話音未落，腳下猛地又是一下大顫，震動竟比先前愈劇，兩人對視一眼，皆感有些不妙。

    “走，快下地胎池去瞧瞧！”小玄道，心忖地胎池中的堻壤是群邪垂涎之寶，辟邪宮大宮主又在其處，眼下形勢混亂，但只要能守住那里，便大致不會出錯。

    “這小賊終要圖窮匕現(xiàn)了……”祝美菱心底一緊，不動聲色道：“隨我來！”

    她提步掠出，在閣中拐了又拐，引著小玄奔入一道極窄的通道，忽然佇足停下。

    “怎么了？”小玄問。

    “到了，這里有個傳送法陣，可下地胎池?！弊Ｃ懒獾馈?/br>
    小玄東張西望。

    “你瞧不見的，需要禁語才能傳送?！弊Ｃ懒馐中某龊?，捏緊微已濕滑的劍柄，輕聲道：“你過來，站我邊上?！?/br>
    小玄遲疑了下，便即邁步過去，與少女并肩立著。

    “再過來點?！弊Ｃ懒廨p聲道，“你瞧，這地上有圈圓形雕飾，你站進(jìn)來?！?/br>
    小玄瞧瞧腳下，見地面上果然有片圓形雕飾，紋刻著繁復(fù)而纖美的花枝圖案，遂依言左挪半步，踏了上去。

    “小賊，你完蛋了！”祝美祝心中疾跳，定了定神，方要念動真言，陡聞一陣大響，通道前方的十字路口猛然飛沙走石，夾裹著如潮的嘶吼嗥叫在兩人眼前沖過。

    兩人抬眼望去，見沙石中混雜著形形色色的奇形怪影，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地翻滾著擠踏著，數(shù)量之多無以計算。

    “天！這些都是拘禁在煉魔闕中的邪魔精怪，怎么逃出來了？”祝美菱花容失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