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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玉中嬌在線閱讀 - 玉中嬌 第17節(jié)

玉中嬌 第17節(jié)

    可蕭翊被她這話惹惱了。

    他絲毫不收力,這一場糾纏簡直可以用放浪形骸來比喻。

    到最后,方柔半點(diǎn)聲音也沒有了,她的眼淚流干,只能埋頭在枕間虛弱地喘息。

    蕭翊披衣坐在一旁,熱氣慢慢散了,抬眼,窗外暮色四合。

    他垂眸拂了眼方柔:“別再說要離開王府的胡話,今后你貼心待孤,我們?nèi)耘c從前一樣?!?/br>
    方柔連抗拒的力氣也沒了,她閉上眼不答,可蕭翊并沒有離開。方柔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沒挪走,他偏要她的回應(yīng)。

    他的手重新覆上臉頰,guntang、力道有些重,她這才微微睜了眼,慢慢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對蕭翊來說顯然是不夠的,可他也沒再為難,起碼方柔擺出了他想要的姿態(tài),之后的細(xì)節(jié)可以慢慢算。

    他站起了身離開床榻,沒喊人進(jìn)來伺候穿衣,只讓門外候著的春桃去了傳飯。

    蕭翊獨(dú)自穿戴好,似乎仍有些事務(wù)需要處理。他低頭理腰封,隨后深深望了方柔一眼:“你身子虛,飯食不可敷衍,孤今夜要晚些回來,不必等?!?/br>
    方柔沒聽見他的腳步聲,她抬眸,望著他模糊的身影站著不動,悲哀地開口:“知道了?!?/br>
    她再次深刻地明白了,如今她一舉一動都要在蕭翊的規(guī)限里,他須得滿意,方柔才得以喘息。

    什么柔情蜜意,什么百般在乎,全都是虛妄的。

    她不過是蕭翊一時興起豢養(yǎng)的玩物,因性子野,難馴服,自由意愿太過高了,惹出他無盡的興趣,由此才愈發(fā)要極盡所能打壓、揉.捏,教她折斷傲骨,乖順地當(dāng)一只籠中雀,如此才能過上所謂自由歡欣的日子。

    原來,蕭翊的好,也是一場騙局。

    第23章

    ◎十兩◎

    蕭翊推門踏出院子,夜風(fēng)拂面,他卻倍感神清氣爽。

    他也沒離開王府,出了西辭院便往書房去。

    他素日里起居議事都在王府東邊的望湖院,那里亦是他的書房。何沉一直守在書房外,見蕭翊閑庭信步地朝里走來,忙躬身行禮:“殿下,人已在里頭了?!?/br>
    蕭翊這才收了閑適之色,眸光一冷,何沉耳聰目明地推開門,他提袍走入,房內(nèi)正跪著一名內(nèi)官和兩名宮女,無一不是伏倒貼地,渾身微微顫抖。

    他們聽得身后腳步如風(fēng),更是膽戰(zhàn)心驚。

    蕭翊在案后坐下,掀了眼簾,冷掃過去:“誰起的頭,收了哪邊的好處,說吧?!?/br>
    三人只顧著發(fā)抖,哪還有人敢貿(mào)然接腔,猶疑了半晌,忽有一面生的宮女半個身子貼在地上,顫聲哭泣:“殿下饒命,奴只是聽宋公公吩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好處也沒有?!?/br>
    而在場另外兩人絲毫沒有被出賣的怨恨,而是在心中倒吸一口涼氣。

    因他們知曉她即將到來的下場。

    蕭翊冷眸輕壓:“抬頭?!?/br>
    那小宮女抖著肩膀,慢慢地仰起臉,眼睛卻朝著地下,不敢平視貴人。

    她是在園中負(fù)責(zé)將金繩交給沈清清的宮女,這繩子到最后被偷龍轉(zhuǎn)鳳,她實屬功不可沒。

    只是這一份功績,算不到他寧王府,應(yīng)掛在沈清清手底。

    蕭翊只是垂眸端起茶杯,何沉已應(yīng)聲而動,旁人尚未看清楚分毫,那宮女忽而瞪大了眼睛,捂著脖子發(fā)不出完整的句子。

    一道血痕慢慢沁出,鮮紅落滿了她的衣裳,最后,她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名貴的地毯逐漸被染出來一團(tuán)陰影。

    另兩人霎時抖如篩糠,不敢發(fā)出半點(diǎn)動靜,生怕下一個遭殃的是自己。

    蕭翊慢飲一口:“宋公公。”

    跪在最右側(cè)的灰袍內(nèi)官抬起頭,目視極低:“奴拜見殿下?!?/br>
    除了應(yīng)聲,再不敢多說半個字,他是宮里的老人,自知主子不問,作下人的切忌開口搭話,方才那小宮女便是犯了忌諱。

    蕭翊松了身子,斜靠在圈椅里,垂眸把玩著腰間吊墜:“說吧。”

    宋公公深吸了口氣,穩(wěn)著嗓音:“奴認(rèn)罪,奴該死!求殿下寬恕?!?/br>
    蕭翊發(fā)了個氣音,何沉抬腳就是一下重踹,宋公公慘叫一聲,俯身倒地,嘴角沁出了一絲殷紅,大氣粗喘。

    “孤不聽廢話?!?/br>
    他長指一擺,那吊墜被他甩到一邊,何沉已應(yīng)勢上前,還不待宋公公有所察覺,一根極細(xì)的銀線已勒住了他的脖子,稍稍一緊,他就會跟那宮女有一樣的下場。

    宋公公面如土色,一面喘著氣,一面從牙縫里蹦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話:“奴受沈?qū)④姼系难诀呔G蕪所托,收了十兩銀子,行個方便替沈家大姑娘定郎心?!?/br>
    蕭翊沒動靜,他咬牙心一橫:“奴自以為殿下與沈姑娘情意相通,只想行一樁好事討沈姑娘歡喜,不料違逆了殿下,奴、奴認(rèn)罪,求殿下明察,奴絕沒有壞心?!?/br>
    宋公公自知此禍躲不過,無論如何狡辯,蕭翊最后都能查個水落石出,如今有個坦白的機(jī)會他如不牢牢抓住,只怕下場生不如死。

    他更恨自己一時被綠蕪的花言巧語蒙了心,那十兩銀子他怎會放在心里,他看中的是沈家、是寧王府的照拂,若因此得沈清清一個首肯,日后定能飛黃騰達(dá)。

    可他枉作聰明,沒看清局勢,算錯了主子的心意,更因一時迷了眼,沒認(rèn)清他的算計無論好壞,到最后只會成為蕭翊心底的刺。

    他自以為沈清清的計劃滴水不漏,卻沒料想,蕭翊早有自己的籌謀。他這下行個方便,反倒陰差陽錯讓背地里的勾當(dāng)被翻了出來。

    寧王自然不會拿沈家作文章,那遭殃的只有他們這些無足輕重的下人。

    蕭翊忽然冷笑著哼了一聲:“十兩?!?/br>
    他終于抬起眸子,手里甩著吊墜,那流蘇輕晃著,宋公公只覺脖間的銀線無形中更緊了些。

    何沉此刻卻松了手,他對屋外發(fā)令,很快地,門被拉開,四名黑衣家仆抬著個碩大的木箱緩慢地朝屋里走來。

    那箱子似裝著什么沉甸甸的物件,那四人體型健碩,可面上的表情不容輕松。

    最后,那箱子被慢慢地放置在案前,“咚”得一聲悶響。

    那些家仆甫一出門,又有兩名漢子抬了第二個規(guī)格相似的木箱進(jìn)來。

    與方才那四人不同,他們面色沉靜,手里的力道也很克制,箱子里似乎并沒有裝東西。

    這邊的動靜結(jié)束,蕭翊已站起身,他只是朝何沉作了個眼色,對面已心領(lǐng)神會。

    何沉上前,面無表情地將箱子逐一打開,宋公公臉上登時流露出愕然的表情。

    只見第一個箱子里裝滿了白銀,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在幽靜的書房閃著寒光,晃得人不敢直視,而另一個木箱空空如也,又深又長,不知作何用途。

    而很快宋公公就知曉了。

    蕭翊臉色冷肅,不發(fā)一言,冷漠地掃了眼那滿箱白銀,心中毫無波瀾。

    何沉難得露出一絲表情:“宋公公,人為財死實屬常情,殿下用心良苦,你可得好好謝恩?!?/br>
    宋公公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不待掙扎,那兩名后進(jìn)門的家仆已抓住他的四肢,將他扔進(jìn)了空箱子里。

    隨后,書房里傳出高亢的慘叫聲,驚飛了樹梢上的群鳥。

    許久之后,木箱的蓋子被虛掩上了,沒有鎖起,有一只青腫的手探了出來,屋里仍有一個箱子空置著。

    唯一沒被發(fā)落的那名宮女,原是受命將金繩交給方柔的那位,現(xiàn)下她已被嚇得暈了過去。

    何沉安靜地候在一旁,只待蕭翊開口。

    他重新在書案后坐了下來:“將這二人抬到沈府?!?/br>
    何沉得令,朝那兩名家仆揮了揮手,隨后又停了腳步:“殿下,需屬下告誡一番么?”

    蕭翊默了默,已拿起案邊的一冊公文:“不必?!?/br>
    他應(yīng)下,又瞥了眼昏迷過去的小宮女:“殿下,這婢子如何發(fā)落?”

    蕭翊頭也不抬:“辦事不利,要她何用。”

    再沒人說話了。

    第24章

    ◎雞犬不寧◎

    蕭翊不動聲色地料理了一眾宮女,沈府同樣雞犬不寧。

    沈清清院子里的人今夜俱不好過,綠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挨了罰,現(xiàn)在還被責(zé)令跪在院子里,紅果也正挨著手板。

    沈清清求饒無果,只得埋頭站在母親黃氏跟前掉眼淚,實在悔不當(dāng)初。

    她自以為小心思瞞天過海,卻不料甜頭沒嘗到,還被蕭翊當(dāng)眾下了臉,一點(diǎn)也沒顧忌。

    黃氏掌家多年,與沈老將軍相敬如賓,與后院那房妾室也相處和睦,她自詡治家有方,沒料到掌上明珠卻是個沒心眼的。

    錯也錯在她自以為婚事既定,便松了管教,任由那倆黃毛丫頭胡作非為,學(xué)了點(diǎn)小家子氣的籌謀就膽敢去算計八面玲瓏的寧王。

    她沒好氣:“哭!如今知曉哭,哭有何用?”

    沈清清默默不語。

    黃氏:“前些日子教你的,我都白說了!你與那鄉(xiāng)野女子有何好爭?再得寵也是一時風(fēng)光,難不成殿下可許她王妃的位置?”

    “偏是心眼小,便讓她在園中與殿下親近又如何,你就這般忍不下?”

    “大庭廣眾丟了臉面,這回倒好,人人瞧著你的笑話,你可知私底下要說得多難聽?”

    沈清清低啜:“阿娘,我若早知道殿下綁了她的繩......”

    話還沒說完,又被黃氏打斷:“早知道!就你精明,殿下是個蠢的不成?花程節(jié)多少年不說破的秘密,誰不懂、誰又不會用些小手段?”

    沈清清越想越委屈,朝暉園里她已被擺了冷臉,馬球場上她更被忽視,蕭翊甚至連事后的關(guān)心也沒有。

    她明明也摔落下馬,受了些外傷,可蕭翊如若不聞。

    黃氏自然早已得知了前因后果,更聽說了心肝女兒摔得不輕,她知道蕭翊對此置之不理,心下又氣又嘆,如今見沈清清雙眼通紅,淚珠不斷,心中也起了憐惜。

    面色稍有緩和,語氣也不再那般生硬:“傷著哪兒了?給阿娘瞧瞧?!?/br>
    沈清清搖搖頭:“已上過藥了,后背有道擦痕罷了?!?/br>
    該罰的都罰了,該說的也說過了,黃氏不欲再深究,因這事說大不大,無非就是小女郎的隱秘心思,大家心知肚明,蕭翊更加清楚。

    他總不至于還打算拿沈家出氣,更不可能就此要退婚。因明眼人都瞧得清楚,這樁婚事并非沈家或者寧王單一方便能做主,這是沈?qū)④姾突噬系募s定,是與非,成與否,都由天子決斷。

    思及此,黃氏心疼地拉過女兒,輕撫她的手,再長嘆,語氣里再沒有責(zé)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