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被她裝到了[無限] 第270節(jié)
老軍醫(yī)應(yīng)了一聲。 姜赤溪:“別拖了,讓她走吧?!?/br> 老軍醫(yī)一點一點取下那些續(xù)命的針,取到只剩下幾根的時候,姚史安的睫毛忽然顫了顫,幾分鐘后,她緩緩睜開眼睛,神情里竟然有些清明。 顧棹君難受地捂住嘴,她哽咽一聲,連忙轉(zhuǎn)過身掩飾住神色。 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回光返照。 姚史安的眼睛緩慢地眨了下,而后她輕輕轉(zhuǎn)動眼珠,看到了一旁的姜赤溪。 還沒等對方開口,姜赤溪就說道:“我來了?!?/br> 說罷她就拉住姚史安努力抬起的右手。 姚史安的嘴巴張開數(shù)次,終于說出半句完整的話:“你一個皇帝…” 姜赤溪笑著說:“你還記得我是皇帝啊?!?/br> “當年打架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硬呼我的腿,踹得我生疼?!?/br> 姚史安露出懷念的神色:“那會兒你也揍我了,我爹…他還罵我不知好歹,要我道歉。” “對,你昂著頭就是不道歉?!?/br> 姜赤溪說:“我就是那會兒覺得你不錯的?!?/br> “如今竟然三十年了?!?/br> 姚史安急促地深呼氣,而后挑起嘴角,用力點頭:“三十年了啊。” 老軍醫(yī)的醫(yī)術(shù)很精湛,所有診斷都成真。 姚史安的確沒活到第二天早上。 邊疆有一種極耐寒的翠鳥,叫聲清脆好聽,將士們開玩笑的時候,總說要帶給自家孩子一只,養(yǎng)著讓它天天唱歌。 這天就在翠鳥迎著朝霞唱出第一句的時候,姚史安泛白的手從姜赤溪的手中滑落。 最后一句話是留給顧棹君的。 “跟著副將好好干?!?/br> “我死后,她最需要你。” 姜國的守邊將軍即將更迭,但軍師還年輕,有很多年去實現(xiàn)自己抱負,姜國的邊疆安穩(wěn)曾經(jīng)有兩個人的名字總是并排出現(xiàn)。 往后便要換人了。 這天清晨,楚寒枝發(fā)來消息,她把打聽到的蕭國軍需儲備詳盡告知,并問其預(yù)備怎么辦,顧棹君燒毀信后,回了信。 隨后她叫來人,把那名暴露的蕭國人就地斬殺。 回到營帳后,她把自己的推論告訴姜赤溪: “他果真是故意暴露的,他知道我們想讓他傳遞假消息,但他什么信息都沒傳,與蕭國做的是趁亂里應(yīng)外合之局?!?/br> “不如殺了,就當提士氣了?!?/br> 姜赤溪點頭,她一邊穿著甲胄,一邊回話:“既然全權(quán)交予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不用再跟我匯報。” “術(shù)業(yè)有專攻,這方面我沒有你懂?!?/br> 顧棹君繼續(xù)道:“我懷疑楚寒枝已經(jīng)被控制,她從未打聽過姜國作戰(zhàn)計劃,因您的叮囑,我也從未給她回過信?!?/br> “但剛才我給她回了?!?/br> “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作戰(zhàn)計劃,只是要犧牲一部分人,姜國此刻生局與死局并立,只有先入死局,才得生?!?/br> 這點顧棹君先前已經(jīng)在信里與姜赤溪說過。 而姜赤溪此次前來,就是來入死局的。 她問顧棹君:“隨我入局的士兵選出來了嗎?” 顧棹君沉默一瞬。 她看向這位無比尊貴的姜國皇帝,她還是想再確定一次:“陛下真要以身入局?而且是以史安的身份?” 姜赤溪冷靜地對視回去。 “當然?!?/br> “這里所有士兵都有家有小,必須有人身先士卒,這個人你不能當,副將不能,我也不能。” “只有史安可以。” “我想讓她當這個人?!?/br> 確定了姜赤溪的想法后,顧棹君再未詢問,她說起作戰(zhàn)計劃,對著行軍地圖規(guī)劃出兩條小道,一條小道直入山谷,距離此處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山谷后方有兩隊姜國士兵鎮(zhèn)守,嚴守邊境線,今晚敵軍大概率會突襲此處。 只要想要救這兩隊人馬,姜國就必須直入山谷,與山谷上藏著的敵軍作戰(zhàn),揮擋高處射來的弓箭。 此處是死局。 而另條小路本該是條死路,但只是明面上的死路,顧棹君已用半年把這條小路打通,現(xiàn)在攔路的巨石只是看起來嚇人,其實下部已經(jīng)被全部挖空,到時她一聲令下,攔路的數(shù)個巨石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被移走。 姜國士兵到時就可以繞路前往山頂,到達敵軍后方,完成真正的甕中捉鱉。 姜赤溪相信顧棹君的判斷。 中午,在營帳內(nèi)吃過午飯后,她把頭發(fā)剪短,剪至姚史安的長短,而后穿著甲胄走出軍營。 厚重的盔甲遮掩了她的容貌,只讓她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顧棹君叫來幾位領(lǐng)隊,安排起今晚的計劃。 聽完顧棹君的計劃,大家都有些沉默。 慨然赴死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哪怕大家每次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上場殺敵。 可當顧棹君說出姚史安會帶領(lǐng)此隊時,所有人的表情都不一樣了。 大家紛紛起身勸阻,但勸阻沒有奏效。 一陣沉寂后,一名長相憨厚身型壯實的男子突然把手大力拍在桌子上: “我跟著將軍走!” 一個身形高挑的女人也立刻站起身:“誰怕誰是孬種!” “我這就回去安排后事,將軍我也跟您走!” 姜赤溪沒有說話,她看向顧棹君。 顧棹君幫她解釋道:“將軍的病還沒好,說不出話,你們的心意她都感受到了,不要感情用事。” 因為非常信任顧棹君,所以沒有人懷疑姚史安已經(jīng)換人。 大家伙聚在一起,用最短的時間討論出了各自的安排,而后大家紛紛回到營帳內(nèi),讓大家自主報名誰要今夜前往山谷。 名額很快就被哄搶而光。 所有人的眼里都有光,那種光叫做姜國的未來。 傍晚很快到來,一切就像顧棹君推測的那樣,山谷后方傳來姜國遇襲的信號,這是一場誰都知道危險重重的行軍,敵國也知道他們知道。 但伙伴被困在山谷內(nèi),他們必須去救,敵軍也知道他們會救。 姜赤溪一揮旗子,翻身上馬,率軍前往山谷。 三千人的隊伍被分成兩批,兩千人先行進入山谷,一進入就加快速度往前沖,而姜赤溪帶領(lǐng)的一千人跟在后方一公里的地方,每匹馬的身后都拖著石塊和稻草,一路聲勢浩大,帶起無數(shù)雪沫,讓人看不清真切,遠遠看去,只以為是大批隊伍。 這也是顧棹君的計劃。 她近日觀天象,知道今晚大雪,而現(xiàn)在鵝毛般的大雪下起來了,山谷上方的敵軍根本看不清具體情形,只能從聲勢上來判斷。 而一旦他們在第一批隊伍進入時就射箭,第二批就不會進入。 敵軍將領(lǐng)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fā)生,也為了最大程度地重創(chuàng)姜國,大概率會把第一批放行,而后放箭射殺第二批。 可其實第一批才是去救人的。 一切都在按照顧棹君的推測進行著,當?shù)谝慌勘鴽_過去的時候,第二批士兵為了給從小路繞路去敵軍后方的人爭取時間,也為了迷惑敵人,拉緊韁繩,往山谷的方向沖去。 也就是這時,姜赤溪忽然覺得自己胸前一暖。 小姜厭化形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她坐在馬背上,與她面對面坐著,牢牢抱緊了她的腰。 小臉貼在她冰冷的甲胄上。 何清浮當即占據(jù)主導(dǎo)。 這會兒她已經(jīng)不怕小女孩的存在被身邊的士兵發(fā)現(xiàn)了。 因為這批人今晚全部會死。 哪怕知道小女孩的存在,他們也沒有機會說出去,而這點事也不會擾亂他們?nèi)胼喕?,不會影響他們下一世是誰。 思及此,何清浮低頭輕聲說:“跟他們打聲招呼吧。” 小女孩從她的胸前微微別開臉,看向眼前的那批人。 風雪太大,她看不真切那些人。 那些人也看不到她。 可這的確是她如此真實地生活在人間的第一次。 “好吧?!彼吐暤?。 “你們好?!?/br> “這種行為真的很蠢,但我覺得你們似乎又挺聰明,又蠢又聰明,真奇怪。” 何清浮聽到這句話,眼底忽然發(fā)酸,她摸了摸自己藏在胸口的匕首,遲疑很久,終究還是拿了出來。 她把它扔在雪地里。 而后親了小女孩頭頂一下:“我們比賽?!?/br> “變回紅線,飄進風里,幫我把它撿起來?!?/br> 姜赤溪會在此刻往后的第十分鐘死亡,她的意識也會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