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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第30節(jié)

    兩人看著流景手中的匕首陷入久久的沉默,終于,非寂隨意將匕首接過,拿在手中仔細(xì)端詳:“有仙族之力?!?/br>
    流景心下一驚,面上卻笑了笑:“當(dāng)然,若非仇家偷襲,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洗髓飛升成仙了?!?/br>
    “凡人修煉能飛升者寥寥,你會是其中之一?”非寂看著她不靠譜的樣子,并不相信。

    流景眉頭微挑:“貍奴大人親自探過我的識海,若非天資卓越,又怎會如此浩瀚?”

    非寂不在意地勾了一下唇角,抬手就把匕首扔了。匕首掉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輕響,繼而化作一團(tuán)水汽消散。

    “……我說您怎么會主動跟我聊天,合著是想借機(jī)扔刀啊。”流景無語。

    非寂被拆穿也無所謂,端的就是不動如鐘。一夜的冷靜之后,他的確不打算再自傷身體,所以對流景的提議只當(dāng)沒聽到。

    流景嘆息:“您不肯不切,也不肯與塵憂尊者送來的那些女人合修,那便只能想其他辦法了?!?/br>
    必須盡快把他這毛病給治好,否則他們倆早晚得瘋一個。

    非寂捏了捏眉心:“本座會叫貍奴給斷羽傳信,催她盡快回來?!?/br>
    “你只有八九日的時間了,除非她能在這八九日之內(nèi)找到萬年合歡花,又恰好在這八九日之內(nèi)趕回冥域,”流景托著下巴認(rèn)真思考,“可世上之事哪有這么正好,與其盼著她能如期趕回,不如在有解藥的人身上想想法子……”

    她想到什么,唇角突然勾起,正要與非寂說時,便看到他已經(jīng)蹙緊眉頭睡了過去。

    流景將被子往上拉了拉,仔細(xì)蓋好之后就輕手輕腳出去找貍奴了。

    貍奴因為憂心非寂一夜未睡,天不亮便來守著小破院了,此刻一看到流景出來,立刻三步并兩步走上前來:“帝君怎么樣?”

    “一刻鐘之內(nèi)神志不清了三回?!绷骶叭鐚嵒卮?。

    貍奴頓時憂心忡忡:“這可如何是好?!?/br>
    “你想救他嗎?”流景問。

    貍奴:“當(dāng)然想!”

    “那便聽我的?!绷骶俺戳斯词种?,壯漢貓貓猶豫片刻,還是委委屈屈地躬下腰,認(rèn)真聽她言語。

    半晌,他遲疑地問:“能行嗎?”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帝君不肯碰那些美人,我們又能怎么辦?”流景攤手。

    貍奴盯著她看了片刻,心一橫還是答應(yīng)了。

    非寂醒來時已是傍晚,睜開眼便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無妄閣,閣內(nèi)夜明珠散著幽幽的光,流景趴在桌子上,正認(rèn)真盯著桌上的糕點看。

    “本座讓你坐了?”非寂涼涼開口。

    流景直起身:“帝君,你醒啦,感覺如何?”

    非寂看她一眼,才察覺自己難得一覺醒來精神尚可。

    “悲老翁研究了一天一夜,總算弄出兩顆清熱解毒的丸藥,說是可以維持您三日清醒,我下午的時候喂給你了。”流景回答。

    非寂回神,沒有言語。

    流景繼續(xù)盯著糕點:“貍奴大人出宮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帝君還是讓我回不利臺吧,否則茶和糕點就沒人負(fù)責(zé)更換了?!?/br>
    “他去哪了?”非寂提取重點。

    流景神秘一笑:“幫您找解藥?!?/br>
    非寂蹙了蹙眉,還要再問,便聽到她說:“帝君,您這兒每天都擺著新鮮的茶和糕點,按理說該很喜歡吃才是,可怎么都沒見你吃過?”

    這個問題她早在蓬萊的時候就想問了,那會兒的他還是個小可憐,爹不疼娘不愛弟弟還老找他麻煩,日子很是難熬,可每次去他屋里找他,都能看到桌上放著一兩塊從飯?zhí)媚玫母恻c,卻從未見他吃過,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這習(xí)慣不僅沒改,反而變本加厲。

    “不餓。”大約是那兩顆丸藥效果還行,非寂多了一分耐心,竟然真的回答她了。

    流景頓了頓:“不餓為什么要放糕點?”

    “餓了吃?!狈羌呕卮?。

    流景:“那怎么沒見你吃過?”

    “因為不餓?!?/br>
    流景:“……”她就知道!

    “還要問嗎?”非寂抱臂靠在床上。

    流景假笑:“帝君這么做,肯定有帝君的道理,小的還是不問了。”

    非寂彎了彎唇角,第一次感受到胡說八道的樂趣。

    他渾渾噩噩了兩日,積攢了不少事務(wù)要處理,趁現(xiàn)在頭腦還清明,休息片刻便召了幾個屬下來議事,負(fù)責(zé)給非寂斟茶的流景往下頭看一眼,認(rèn)出其中唯一的女子是之前負(fù)責(zé)監(jiān)視她的人。

    對上視線,流景朝她眨了眨眼,女子沒忍住笑了,露出小巧的虎牙,流景直覺她的原形是什么毛茸茸的小東西,不由得也跟著笑。

    眼看著茶水溢出杯口的非寂:“……”

    流景回神,默默看一眼桌子上的水,飛快用袖子擦了假裝無事發(fā)生。

    非寂面無表情,干脆眼不見心不煩。

    流景在不利臺做婢女的時間也不短了,可直到貍奴離開,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平時有多少活兒都是壯漢貓貓做了,現(xiàn)在貓貓一走,她一個人負(fù)責(zé)全部,每天都累得死狗一般,躺地上都能睡著。

    貍奴遲遲未歸,流景閉口不言,非寂索性也不問了,倒要看看他們想做什么。

    悲老翁的藥勉強(qiáng)維持了三天,第四日清晨,非寂隱約感覺到思緒混沌,便知道自己又要神志不清了。

    流景不在,他獨自一人坐在寢殿中,魔氣折射的陽光落在屋內(nèi),只照亮了他半張臉。非寂神色平靜地敲著膝蓋,許久之后起身走到衣柜前,抬手在柜門上拂過。

    原本平平無奇的柜門頓時顯現(xiàn)一個巴掌大的陣法,陣法內(nèi)光線上千條,每一條都在轉(zhuǎn)動,形成的光亮如同漩渦,時刻準(zhǔn)備將人吸食殆盡。

    非寂淡定在上千條光線里選中一條,然后注入一點靈力。陣法倏然停下,上千條光線整齊排列成八卦圖,又逐漸往周圍擴(kuò)散形成一道黑黝黝的門。

    他剛要進(jìn)去,便聽到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流景急匆匆推開門,看到非寂站在窗邊不知在想什么,便主動打破沉默:“塵憂尊者來給你送解藥了?!?/br>
    非寂抬眸:“你在說什么夢話。”

    “準(zhǔn)確來說,是送可以緩解情毒的藥,”流景揚起唇角,甚是篤定,“她努力幾千年,好不容易真制住你了,哪舍得真給你解毒,但緩解一二讓你撐到斷羽回來,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

    非寂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片刻:“你隨本座一起去?!?/br>
    “……我就不去了吧,”流景干笑,“她別一看到我氣個半死,再臨時反悔了?!?/br>
    “走吧?!狈羌胖苯油庾?,完全不給她拒絕的余地。

    流景:“……”

    兩人很快出現(xiàn)在一樓大殿,塵憂已經(jīng)來了多時,精致的眉眼透著凌厲,從頭到腳都透著矜貴與雍容。塵憂來的消息是侍衛(wèi)告知流景的,那會兒她正在二樓偷懶,聽到消息后便立刻來五樓找非寂了,所以此刻才算是第一次見面。

    流景見過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其中美貌者更是眾多,可看到塵憂這張臉仍是覺得驚艷——

    她沒有刻意維持年輕的容貌,如今是四十歲的模樣,眼角眉心都有淺淺的皺紋,可氣度與風(fēng)華卻是獨一無二的厚重。

    可惜太尖銳,叫人生不出好感。流景扯了一下唇角,低著頭假裝不存在,祈禱她千萬別看見自己。

    大概是祈禱有用,塵憂直直看向非寂:“我還以為,你今日仍要避而不見?!?/br>
    “母親來了,兒子沒有不見的道理。”非寂神色淡淡,語氣也極為平靜。

    塵憂冷笑一聲:“你眼中還有我這個母親?”

    非寂靜靜與她對視:“母親眼中有兒子嗎?”

    塵憂頓了一下,皺眉:“我雖未生你,卻一直將你當(dāng)做親生撫養(yǎng),你說呢?”

    非寂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沒有回答。

    塵憂也知道自己的話站不住腳,干脆直接問他:“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過啟兒?”

    非寂蹙眉看向她。

    “別說這兩日的事不是你做的,”塵憂想到非啟遭受的一切,言語逐漸尖銳,“下毒、刺殺、偷襲,你還有什么不敢做的?早知你如此不顧及兄弟之情,當(dāng)初我就不該撫養(yǎng)你?!?/br>
    非寂睨了流景一眼,流景立刻低頭。

    “我今日就想問你一句,你是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塵憂逼問。

    流景借著寬大衣袖的遮掩,默默捏了一下他的手指,示意他千萬別供出她。

    非寂:“不是我做的?!?/br>
    流景:“……”

    “非啟一向跋扈,這些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會有人想趁他被幽禁報仇,也不是不可能。”非寂悠悠補(bǔ)充后半句。

    流景:還算有點良心。

    塵憂對他的解釋一個字都不信:“你在啟兒的洞府周圍布下天羅地網(wǎng),若非你的允許,誰能無聲無息進(jìn)去刺殺?”

    “不知?!狈羌懦鰜聿贿^短短片刻,精力已經(jīng)殆盡。

    “好一個不知,非寂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做了帝君便可為所欲為,若我兒出現(xiàn)半點紕漏,我就是豁出性命,也定要你好看!”塵憂眼神愈發(fā)凌厲,因為盛怒無意間釋放出威壓。

    她這點威壓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卻害慘了非寂和流景兩個殘廢,尤其是非寂,本來就因為悲老翁的藥快沒勁兒了頭腦發(fā)昏,此刻更是連站立都困難。

    不能倒下,若此刻倒下,便真的無可挽回。非寂努力維持清醒,身體卻不受控地微微搖晃,塵憂很快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瞇起眼睛正要試探,一旁安靜如石頭的流景突然扶住非寂。

    “帝君,您可是累了?”她關(guān)心地問。

    非寂察覺到她往自己掌心渡的靈力,略微清醒了些。

    “昨晚都說別鬧那么久了,”流景小臉一紅,“您索求無度,還總變著花樣亂來,能不累么?!?/br>
    塵憂眼皮一跳,總算看向她:“你就是那個勾引帝君穢亂宮廷的狐貍精?”

    “回塵憂尊者,小的是凡人,不是狐貍。”流景一本正經(jīng)地低下頭。

    塵憂冷笑一聲:“廟祭那日代本尊執(zhí)火的滋味可好?”

    “小的惶恐,不敢細(xì)品?!绷骶袄^續(xù)低頭。

    塵憂還要再說什么,非寂突然打斷:“母親今日前來,應(yīng)該不止是為與一個婢女寒暄吧?”

    塵憂不悅地看他一眼,心里愈發(fā)煩躁,一抬手化出個瓷瓶,直接扔給他。流景眼疾手快替非寂接住,還故作無知地問:“這是什么東西?”

    “你屢次三番對啟兒下手,無非就是為了這點東西,”塵憂直接無視她,冷著臉對非寂道,“今日我便將此物給你,你撤回那些刺客,不得再對啟兒動手。”

    流景打開瓶子嗅了嗅,驚訝地發(fā)現(xiàn)是合歡花葉的凝露。

    萬年合歡花的花,唯有萬年合歡花的葉能解,流景原本以為,她帶來的只是泡過葉子的水,可以緩解卻無法解毒,卻沒想到她竟直接帶來了葉子的凝露。

    這可是真正能解毒的東西,就是分量感覺不太夠。流景默默將瓷瓶封好,站在非寂身邊繼續(xù)裝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