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之意 第83節(jié)
其次是,宗光還小,還沒到可以探討這種問題的時候。 三歲的宗光卻在宗極的沉默里面繼續(xù)追問:“爸爸,有了后媽你會不會就覺得我是一個累贅?” “阿光為什么會這么想?”宗極選擇摸了摸宗光的頭。 “有了后媽,你們肯定還要再生個弟弟或者meimei啊,阿光不想有人把爸爸分走?!?/br> 事實證明,宗極的每一個至親,都想要獨占他。 宗光不想要后媽,并且他最擔(dān)心的點不是后媽本身,而是后媽會給他生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或者meimei,影響他在爸爸心里面的地位。 宗光那會兒還太小了,宗極只好耐心勸慰:“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阿光永遠都是爸爸的寶貝。”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宗極就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答應(yīng)夢心之,做她的爸爸。 別說那時候,他和夢蘭,就是網(wǎng)友初次見面。 哪怕真的已經(jīng)有了深厚的感情,也得先和兒子商量一番。 宗極完全沒想到,問完【你能不能做我的爸爸】,因為沒有第一時間得到明確的回答,夢心之就直接跑去問宗光【你能不能做我的哥哥】。 宗光那時候也還是個八歲的半大孩子。 他被夢心之問得愣了愣,好半晌,才開口提出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那你mama會不會給你生個弟弟或者meimei?那你以后會不會就變成了一個累贅?” 每個孩子對于未來的恐懼,都不盡相同。 很難站在大人的角度,去決定什么事情是重要的,什么事情是不重要的。 宗光的點還算是比較“從一而終”。 “不會的,小的時候,天天纏著我mama,讓她生個弟弟或者meimei給我玩。但是我mama說了,她不可能再生一個,她永遠都只會有我一個?!?/br> “那是因為你mama還沒有再婚啊?!弊诠庥X得夢心之有點傻。 “不是的,我mama她有心臟病,生我的時候都差點要去天堂了,所以才沒辦法給我生弟弟meimei的,然后我就天天催著mama給我找個哥哥。”夢心之又問了一次:“你能不能做我的哥哥?!?/br> 宗光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被夢心之給說服了。 欣然應(yīng)允不說,還帶著穿了一身白裙子的夢心之去玩泥巴。 那個時候,夢蘭和宗極雖然都單身,卻也沒有想過要重組家庭。 兩人在博客上,從來也沒有說過和家庭有關(guān)的事情。 甚至,各自都不知道對方是單身帶著小孩。 夢蘭有夢蘭的考慮,宗極也有宗極的顧慮。 再說也并沒有在一個城市。 這次的網(wǎng)友奔現(xiàn),是因為宗極知道夢蘭來旅游,想著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原本只是網(wǎng)友見個面、最多再吃個飯。 宗極想著我?guī)е鴤€兒子和網(wǎng)友見面,肯定不會讓網(wǎng)友誤會。 夢蘭也是秉持著同樣的想法。 搞到最后,不得不找地方給泥娃娃洗刷刷。 宗光二話不說,直接把夢心之往自己的家里帶,還把衣柜打開,非常大氣地表示:“哥哥的衣服你隨便穿?!?/br> 宗極對宗光的態(tài)度感到疑惑。 趁著夢心之去洗澡,悄悄地把兒子抓到房間去問:“你干嘛非要把人帶回家里?她們過來旅游,酒店肯定有地方洗澡的?!?/br> 宗光一反常態(tài)道:“爸爸,我很喜歡這個meimei,你如果喜歡這個meimei的mama,那你們就在一起吧?!?/br> “你說什么?”宗極無奈搖頭:“你記不記得,你自己以前是怎么說的?” “爸爸,我那時候才剛上幼兒園?!?/br> “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我長大了,我覺得有個meimei也挺好的?!?/br> “你真這么想?”宗極驚訝于宗光的改變。 夢心之洗完澡,把宗光的一件紅色的籃球背心,穿了出來。 宗光見了,立馬開始夸:“meimei真好看!” “可這不是裙子,沒有裙子我才不要出門?!眽粜闹f著說著,眼淚都快下來了,扯著宗光的衣角,搖啊搖,一遍一遍的說著:“哥哥不許騙人?!?/br> 夢心之單純就是不想走。 她一直都夢想著有個爸爸。 懂事以來,宗極是mama帶她見過的,唯一一個有可能成為她爸爸的人。 平日里并不怎么穿裙子的小姑娘,忽然就變成了小公舉。 宗光從來沒有見過那么粘人的小meimei。 怪好玩的。 更關(guān)鍵的是,怪好看的。 宗光自告奮勇幫忙看著meimei,讓宗極趕緊開車帶著夢蘭去給夢心之買裙子,速去速回。 這么一來二去的,兩小只玩在了一起。 宗極和夢蘭的網(wǎng)友見面會,在同一時間,升級成了一起逛商場的線下相親會。 緣分有的時候就是這么奇怪。 宗極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和夢蘭這么合拍。 第59章 再次錯過 十八歲的聶廣義,正處在人生一個非常大的轉(zhuǎn)折點。 他剛剛失去了mama,還和從小到大一直很要好的爸爸鬧得很僵。 他的人生,忽然就沒有了方向。 他并非一定要上清華。 如果是的話,他復(fù)讀一樣能上。 聶廣義已然不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他的成績很好,他的情緒很糟。 他想要說服自己原諒聶天勤,但是他做不到。 他想要告訴自己不要鉆牛角尖,可他就是無論如何都消化不了。 他想像以前一樣,和同學(xué)們勾肩搭背。 為了一點莫名其妙的小事情,笑得前仰后合。 可他現(xiàn)在連和人說話的欲望都不經(jīng)常會有。 聶廣義選擇離開,去世界各地做交換生。 一個人,如果需要不斷地去適應(yīng)新的環(huán)境,或許,就沒有那么多時間沉溺在過去。 他連學(xué)校都不想去。 只有博物館這樣的地方,才能讓他靜下心來思考。 撿到【極光之源】后,聶廣義也沒有繼續(xù)在《迦拿的婚禮》逗留太久。 他發(fā)現(xiàn),即便是盯著委羅內(nèi)塞的鴻篇巨作看,他都能想起遠在魔都的聶教授。 《迦拿的婚禮》一共畫了一百三十多個人。 明明畫的是圣經(jīng)里面的故事,講的是耶穌把水變成酒、并且比婚禮上原來提供的酒還要更好喝的神跡。 委羅內(nèi)塞卻把他自己和他的老師提香都一并畫到了畫里面。 這不得不讓聶廣義想到比《迦拿的婚禮》早了半個世紀(jì)的《雅典學(xué)院》。 《雅典學(xué)院》是文藝復(fù)興三杰之一拉斐爾的傳世名作。 拉斐爾在《雅典學(xué)院》里面,一共畫了11個群組57個人。 柏拉圖、亞里士多德、他的恩師蘇格拉底…… 拉斐爾還在一個非常不明顯的位置,畫了一張屬于他自己的臉。 在沒有鬧僵之前,聶廣義還和聶教授探討過這個問題。 為什么歐洲古代的畫家會在神話故事里面畫,把自己和神畫在一起,中國古代卻很少聽說有這樣的傳世名作。 聶教授說,中國古代的神仙,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但是古希臘神話里面的神,就各種煙火氣。 那些神不是完美的,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可能自私,可能花心。 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兩樣,因此也就不那么有距離感。 想到聶教授,聶廣義整個人都開始煩躁。 他腳步匆匆地離開了蒙娜麗莎廳。 在離開盧浮宮之前,他還帶著【極光之源】去了盧浮宮的失物招領(lǐng)處。 那邊的工作人員忙著協(xié)助處理各種失竊的報案。 沒人有空去管一張根本不能被稱之為作品的a4紙。 聶廣義在失物招領(lǐng)處待了好幾個小時——他實在是閑得有些不知道要干什么。 幾個小時里,來了好幾個錢包被偷的。 說的都是在看《蒙娜麗莎》的時候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