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之意 第208節(jié)
聶廣義還是那個聶廣義。 好好的一句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怎么聽怎么別扭。 三十好幾的人了,連商業(yè)互吹都不會。 “我的夢不是說做就做的,更沒辦法定制夢的內(nèi)容,雖然很想幫到聶先生,但我確實不具備這個能力?!眽粜闹俅芜x擇拒絕。 “夢姑娘都不對萬安橋的遭遇表示同情嗎?你都沒有試過,怎么就知道不會夢到呢?夢姑娘都能用一張照片幫我洗清冤屈,肯定也能用一個夢,讓萬安橋重獲新生。” “我剛剛已經(jīng)說過了……” 聶廣義沒有讓夢心之把話說下去,直接插話道:“我想請姑娘試一試,所有曾經(jīng)觸發(fā)過你夢境的場景。” “全部試一試?”夢心之不免疑惑。 “對啊,姑娘最開始做夢是因為參觀博物館對嗎?那我們就盡可能多地去到博物館。我會想辦法安排更多的深度參觀,就像我們之前去遼博看《洛神賦圖》的大型修復(fù)那樣。我走了之后,姑娘有參與到修復(fù)里面嗎?有沒有什么收獲?” “有……有的。”夢心之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深度參觀博物館,對于文物和博物館專業(yè)的她來說,絕對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的。 “那就好啊。之前去遼博,是因為聶教授的關(guān)系。我這邊,其實也有一些自己的關(guān)系。不知道姑娘知不知道寧波博物館?” “知道的,寧波博物館,雖然是一個市級博物館,卻也是國家一級博物館。館藏的豐富程度,并不亞于很多省博。” “嗯,姑娘一說話,就知道是行家。”聶廣義忽然就變得很會說話了:“寧波博物館被認為是中國四大省級博物館之一,除了級別和館藏,這個博物館還有一個很大的特點。” “什么特點?” “我稍微賣個關(guān)子,是和建筑有關(guān)的。” “《三體》在寧波博物館取景?” “這個也對,但我說的是和建筑設(shè)計有關(guān),在國內(nèi)也算是絕無僅有的,姑娘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嗎?” “寧波博物館的設(shè)計拿到過普利茲克獎?!?/br> “是的,寧波博物館的設(shè)計師王澍是第一位中國籍的普利茲克獎獲得者,我想成為第二個。” 第201章 精神共鳴 夢心之非常有誠意地給聶廣義點贊:“聶先生志向高遠?!?/br> “好說,好說。”聶廣義假意謙虛道:“也不過是一個建筑師的正常夢想,就像影視演員想拿奧斯卡,舞蹈演員都想拿伯努瓦?!?/br> “我就沒有想過要拿伯努瓦舞蹈獎?!?/br> 盡管還很年輕,夢心之在一定程度上,也已經(jīng)覺得自己過了開口閉口就談夢想的年華。 “差點忘了,姑娘也是杰出的舞者,沒想過拿伯努瓦舞蹈獎的話,是不是有想過拿菊花獎?” 聶廣義趕忙補充:“事先聲明一下,我這可是很正經(jīng)的菊花?!?/br> 好不容易讓姑娘有了聊天的興致,他可不想因為一種常見的花,產(chǎn)生什么不必要的誤會。 聶廣義如果不說,夢心之根本就不可能想歪。 他這么一說,夢心之還得認真反應(yīng)一下。 “聶先生說的應(yīng)該是中國舞蹈荷花獎吧?”夢心之出聲確認。 “不可能,肯定還有一個菊花獎!”聶廣義陡然提高了一點音量,仿佛只要音量夠大,菊花就夠正經(jīng)。 本來也沒有什么不正經(jīng)的。 只要他的腦回路沒有問題。 “我沒聽說過這個獎項。”夢心之淡淡地回應(yīng)。 表情和心情,都沒有什么漣漪。 “那肯定是因為你太年輕,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菊花獎是1986年就有的,比你剛剛說的荷花獎,整整早了十年?!甭檹V義強調(diào):“荷花獎是1996年才有的?!?/br> “是這樣嗎?那可能是我孤陋寡聞了?!?/br> “那必須是你孤陋寡聞了,我還專門查了一下,國內(nèi)專業(yè)舞臺藝術(shù)領(lǐng)域的最高獎是文華獎?!甭檹V義適時表明自己做過的功課。 “文華獎是戲劇領(lǐng)域的?!?/br> “是是是,所以只有菊花才是王道!” “好吧。”夢心之感覺自己有點說不過。 這本來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舞蹈只是她的愛好,荷花獎之于她,和普利茲克獎對聶廣義的意義,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好】后面怎么能帶個【吧】呢?女孩子最不能做的就是勉強自己,尤其是像夢姑娘這么好看的?!?/br> 聶廣義有心恭維,免不了有些用力過猛。 天才的邏輯,總是和一般人有點不太一樣。 聽得多了,夢心之倒也慢慢習慣了。 她本來也不是那么愛計較的一個人。 不管聶廣義的反應(yīng)有多奇怪,她都盡量把話題往正常的方向帶:“我很小的時候,確實想過,長大之后要做一個舞蹈家,這個想法,隨著我慢慢長大,一天天地弱化?!?/br> “姑娘啊,我的姑娘,你這才二十出頭的年紀,怎么可以沒有夢想?”聶廣義張口就來。 夢心之意味不明地轉(zhuǎn)頭看了聶廣義一眼。 她嘴角帶著笑,只看看不說話。 聶廣義也不管人姑娘的真實意圖是什么,就和上了發(fā)條的小青蛙似的勇往直前:“姑娘啊,我的姑娘,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舞姿有多美,怎么就能讓自己的夢想一天天被弱化?” “或許,是有了別的夢想吧?!?/br> “哦,是這樣啊……那就另當別論了!”聶廣義更來勁了,“愛做夢的姑娘,怎么可以只有一個夢想?” 只要狠下心,讓自己的記憶力,向魚的七秒看齊,就再沒有什么話題,會有出爾反爾的嫌疑。 “姑娘啊,我的姑娘,快和我說說你新的夢想吧?!?/br> 聶廣義叫【我的姑娘】叫上癮了。 夢心之終于是有些聽不下去了:“聶先生可以叫我心之?!?/br> “好的,好的?!甭檹V義從善如流道:“心之meimei好,我是你的廣義哥哥。” 夢心之倒是沒想過,會把人給糾正成這樣:“聶先生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br> “也好,也好?!甭檹V義繼續(xù)從善如流,“我主要是怕讓姑娘直接叫我名字,會讓姑娘覺得不好意思?!?/br> 瞧瞧。 多么貼心,多么紳士的一個男人。 關(guān)鍵還是個天才。 關(guān)鍵的關(guān)鍵,長得還帥。 “我還是叫聶先生吧。” 夢心之虧得是沒有讀心術(shù)。 “那我也還是叫夢姑娘?!?/br> 聶廣義心下感嘆,廣義哥哥可真是天底下最好說話的天才了。 “嗯,可以的,聶先生。” 夢心之也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口,【只要您不開口閉口姑娘啊,我的姑娘,就什么都好】。 繞了一大圈,什么也沒有改變。 姑娘還是那個姑娘,先生也還是那個先生。 這樣的事情,一點都不符合聶天才堅決不做無用功的行為準則。 卻意外地,甘之如飴。 愛情,最大的魅力,或許就是讓無趣變有趣吧。 現(xiàn)在就很有趣,很適合散播粉紅色的泡泡。 至少,聶廣義是這么覺得的。 “夢姑娘還沒告訴我,你現(xiàn)在的夢想是什么?”聶廣義再接再厲。 “就和我自己專業(yè)相關(guān)的吧?!眽粜闹⒉皇呛芟牖卮?。 “文物和博物館?” “對?!?/br> “姑娘啊,我的姑娘,你要說博物館,那我了解的可就比菊花獎要多得多的多了?!?/br> 糾正無果,夢心之心下無奈。 算了吧,也不過是一個稱呼,等到回國了,也就沒有什么可能再聽到了。 “夢姑娘你不要不說話呀!我們做個深入的交易怎么樣?” 聶廣義盯著夢心之看,深怕她想歪了。 如果想歪了,他就好好解釋一下,深入這兩個字,只是深入淺出這個正經(jīng)成語的組成部分。 “交易?什么樣交易?” 事實證明,想多了的,從來都只有聶廣義自己。 “我?guī)е鴫艄媚铮ノ矣匈Y源的博物館,逐一深度參觀。夢姑娘在參觀之余,幫我還原一下萬安橋最初的模樣?!?/br> 夢心之心動了,這樣的提議,對于每一個博物館專業(yè)的人來說,都沒有可能不心動。 “萬安橋能找到的資料太少了,我到目前為止,所有的夢境,都是在非常復(fù)雜的材料里面,尋找出一些不一樣的蛛絲馬跡,如果原本就沒有什么資料,我也不好憑空捏造。哪怕是在夢里?!?/br> 夢心之本能地拒絕。 一來,聶廣義看她的眼神過于炙熱,二來,她確實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