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請閉眼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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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是我太淺薄了,太自以為是?!?/br> 沈郁松開咬緊的牙關,一下一下順著懷里姑娘的長發(fā),如同撫摸著生命中唯一的珍寶,低聲呢喃:“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人是很極端的生物,很脆弱,但也很堅硬。我出車禍那次,車里明明有最好的安全氣囊,但我和我媽就像兩個脆弱的陶瓷玩偶,一碰就碎了……可我又實在慶幸,你沒事。” 慶幸她在那些無法呼吸、無人可尋的黑暗歲月里,一次又一次地,挺了過來。 - 跟他聊完,林循哭了蠻久,哭完后反而身心暢快了不少,連帶著下午因為王素梅而產(chǎn)生的負面情緒也好了不少。 就是有點丟臉。 怎么總在他面前哭。 就很奇怪。 明明只是些陳年舊事,她先前還會調侃自己,可剛剛在他面前,一開口就忍不住委屈。 心理生理都變得好脆弱,就好像吃多了糖,由奢入儉難,一點點苦都吃不了了。 林循不自在地去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吃了一粒褪黑素,短暫地睡了一覺。 沈郁卻睡不著,壓抑了一晚上的呼吸,終于在她睡著之后開始失控。 他慢慢松開被她牽著的手,等了一會兒后,感覺她的呼吸沒有變化,才掀開被子坐起來,披上外套,趿著拖鞋走到陽臺上。 他從口袋里摸了根煙出來,摁開打火機,湊上去。 或許是風大,又或許是手不穩(wěn)失了準頭,怎么都點不著。 他低罵了一聲,干脆沒再嘗試,雙手扶著冰冷的欄桿站了片刻。 陽臺外,落雪的聲音不同于其他任何,寂靜細微卻不容忽視,帶著漫天寒意,填進耳廓里。 良久后。 沈郁叼著未點燃的煙,面色冷沉地給蘇世城打了個電話。 對面接到電話還挺驚訝。 沈郁的上一部電視劇配音已經(jīng)錄制完成了,《長耀》亦制作完畢,目前正在穩(wěn)步播放中,所以這段時間他是半休假狀態(tài),一周就來兩次公司,連帶著蘇世城和方忖幾個助理也跟著輕松了很多。 “睿麗有聲部門的寧瑯你認識吧,我記得你們家跟寧氏有生意往來?!?/br> “知道,”蘇世城點了點頭,語氣還挺不爽,“我從小就認識,唉郁哥,我最煩的就是他,本事么沒多少,但賊能裝逼,還特別會捧高踩低。” 說到這,蘇世城還有點憤憤不平。 就因為寧瑯作為寧氏旁系,卻年紀輕輕做到了睿麗有聲的總經(jīng)理,他爸媽動不動拿他來鞭策自己。 要他說,寧瑯的能力,連給郁哥提鞋都不配。 “你問他做什么,”蘇世城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幸災樂禍,“他最近日子可不太好過。咱們之前跟睿麗合作了《森林寓言》的衍生版權,最近衍生動畫已經(jīng)上線了,特別火。但當時孟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跳過了寧瑯,跟他手底下另一個寧副總談的。” “就因為那個項目,寧副總得到了寧氏的重用,這幾個月隱隱有些壓過了寧瑯的風頭,他倆忙著在公司內部打擂臺呢?!?/br> 他話剛說完,便聽到沈郁冷聲說:“那就幫他一把?!?/br> 蘇世城愣了下,問道:“誰?寧瑯?” “嗯,”他咬了咬叼著的煙,聲音沒起伏地說,“幫他變得更堅強一點?!?/br> “他性格這么好,”沈郁輕笑,“失業(yè)的話,也不會活不下去的吧?!?/br> “……” 蘇世城耳朵涼涼的,忽然意識到自己大概最好不要問原因。 半晌后,他問道,“……我們,那個,郁哥,要怎么做?光靠尋語手頭的項目和能量,還是有點難……睿麗就算不跟我們合作,也有別的項目,未必會放棄寧瑯?!?/br> “那就聯(lián)系沈氏?!?/br> 他換了只手拿手機,“有一半股份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蘇世城倏地屏住了呼吸,嗓子有點干:“……郁哥,這么多年你都沒動過那些——” 哪怕尋語發(fā)展初期,最艱難的時候,他也沒動過那些人脈和資源。 蘇世城清楚,他不愿意。 他話沒說完,便被打斷。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冷硬疏沉:“是,我還有點不夠格。不借助那些,怎么傾軋?” 權勢傾軋。 就像他曾經(jīng)對她做的那樣。 高高在上地,為了一己私欲,漠然又輕易地決定她的前程生死,像碾壓一只螞蟻。 事后還自以為是地施舍、憐憫。 真他媽把自己當神了。 “做完之后,”沈郁掀起眼皮:“往他卡里打二十萬,就當作我給他的補償?!?/br> - 半夜,林循迷迷糊糊地被渴醒,才發(fā)現(xiàn)身邊空無一人。 她茫然地坐起來,灌下半杯水,起身走到客廳。 剛打開燈,便看到沈郁站在陽臺上,咬著一支未燃的煙,正低頭去夠手里打火機幽藍的焰。 隔音的玻璃門關著,他聽不到她的聲音,點了一次又一次,卻不知道是為什么,始終點不著。 林循推開門走到他身邊,拿過他的煙,幫忙湊上火:“怎么了,睡不著?” 聽到她的聲音,他面上沉郁倏地散開:“沒,就是有點悶?!?/br> 林循把點燃的煙遞給他。 她只見他抽過幾次,知道他沒有煙癮。 但還是多嘴了一句:“吸煙不是個好習慣,少抽?!?/br> 沈郁頓了頓,驀地笑出聲,伸手接過那煙在手心里摁滅:“那你還給我點?” 林循挑了挑眉,認真道:“因為感覺你現(xiàn)在很不開心?!?/br> 她說著,幫忙拍去他肩頭落的薄薄一層雪。 又理了理他額前幾乎要遮住眼睛的發(fā)。 沈郁沒說話,只是笑。 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柔軟的臉頰,帶著煙味的指尖停在她耳側。 許久之后,他低低地說:“是有點。” 林循踮起腳,親親他下巴,問道:“怎么了嗎?” “沒怎么,就,”他喉頭上下滾動著,眼眸輕眨,“對自己挺失望的。當初沒多了解一些,沒幫到你,對不起?!?/br> 要個聯(lián)系方式都那么扭捏、束手束腳的。 莫名其妙的自卑。 之后也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以為隔幾個月發(fā)一句消息就是牽掛了。 說得好聽,其實還是自私,卑微又齷齪。 因為從小到大沒受過磨難,接受不了不完美的、殘缺的自己,所以滿心害怕被她拒絕,擔心配不上她。 他話音落下,林循卻忍不住笑:“關你什么事啊,當時班里除了孟孟,沒有人知道我的事啊。我不說,誰會知道,何況那會兒就算你要幫我,我還會以為你別有居心呢?!?/br> 她圈著他的脖子看著他。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站在陽臺上,任細薄的雪落在交錯的肩頭與發(fā)梢。 林循的視線落在他那雙漂亮又淺淡的眼眸上,忽然嘆了口氣,喃喃道:“所以我真的沒騙你。這么多年,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br> 他眉睫微動,剛要說話,卻被她仰頭堵住。 那吻親著親著,就換了位置。 她大概是嫌踮腳太累,開始放棄他的嘴唇,吻上他喉結、脖頸與鎖骨。 掐在腰間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直到某一刻,他忽地用力將她整個人提起來,扛在肩上,一聲不吭地往房間里走去。 白皚皚的雪隨風穿行,風開始呼嘯。 他抱著她,將她整個人擱在梳妝臺上,一只手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穿插進她的長發(fā),扶在她腦后,仿佛不容她再胡來般,攥住了她到處作亂的呼吸。 漫長又強勢的一個吻結束,他低下頭,靠近她耳邊,聲音啞澀,帶著抑制不住的繾綣與色氣。 “上次說的忘了?還敢亂來?” “沒忘?!?/br> 林循順了順呼吸,忽然側過身,彎腰從梳妝臺底下的抽屜里翻出一盒東西,麻利地拿出一個塞到他手里,笑道:“上次買情侶拖鞋的時候順手拿的,早就該派上用場了?!?/br> “你不是說,沒幫到我么?” “給你個機會,最近睡眠質量好差,總是做噩夢,我想——” “——請你幫忙,到我夢里來。想在夢里,聽到你的聲音?!?/br> 想很久了。 想想就心跳加速。 沈郁捏著手心里被塞進來的小小的包裝袋,呼吸一滯。 欲-念與情意在腦海中交織,發(fā)酵,瘋狂。 鬼知道這幾個禮拜他是怎么睡著的,要不是想讓她再恢復一段時間…… 他沒再往下想,也不想再忍,沉著眉摸索著去解她的扣子,可下一秒,手卻被按住,手里的東西被她輕巧拿回去。 “……” 他沒停下動作,繼續(xù)往下解,埋在她脖頸間,唇貼著她脈搏啞聲道:“反悔了?那也來不及——” “沒,誰反悔了?就是差點忘了,”林循不躲不避地仰起頭,慢慢悠悠撕開包裝,細長手指往下探,“你看不見嘛?!?/br> “我?guī)湍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