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1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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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夫人扶著她笑道:“害羞什么?!?/br> 她低聲湊到宋令枝耳邊低語,“先前蘇老爺子給的那求子的方子,祖母還留著呢。” 金吾衛(wèi)此番在福安堂前露面,沈硯的行蹤怕是藏不住,許在江南留的日子也不長了。 宋老夫人不舍凝望著宋令枝:“過兩日我將那方子交給白芷,讓她盯著你點,那藥雖苦口,你也不能偷懶,這事可不能胡來?!?/br> 宋令枝耳尖泛紅。 她今日才從福安堂過來,親眼見到那么多無家可歸的孩子,有的是母親難產(chǎn),生下孩子后撒手人寰,父親又置之不理,隨意將小孩丟掉。 有的是有先天疾病。 宋令枝忽然又想起上回去山上尋蘇老爺子,遇到的獵戶娘子也是難產(chǎn)大出血。 宋令枝滿心擔(dān)憂:“倘若我也如那獵戶娘子一樣,大出血……” 宋老夫人眼疾手快捂住宋令枝的雙唇:“休要胡說,大過節(jié)的,誰讓你亂說話的。我們枝枝這般好,閻王才不忍心收了去。且宮中還有太醫(yī)在,定會平安無事的?!?/br> 尋常人家無子,尚且還會被人詬病,何況是帝王家。 這話宋老夫人自然不曾對宋令枝道,只溫聲安慰著人。 又好聲命人送宋令枝回臨月閣。 …… 福安堂的事連著鬧了兩三日,終于漸漸平息。堂主伙同幾位管事昧下的銀兩也都在各自府上的私庫中翻出。 福安堂內(nèi),宋令枝先行去了后院照看孩童,花廳處只剩下沈硯和岳栩二人。 賬冊平鋪在案上,沈硯目光淡漠,指骨分明的手指輕敲在案沿上。 敲兩下,停兩下。 賬冊并未翻開,沈硯緩緩抬眸,朝岳栩望去:“你有話說?” 岳栩不敢隱瞞,垂首畢恭畢敬道:“主子,屬下不敢邀功,這回的事,多虧了先前宋姑娘救下的孩子幫忙?!?/br> 沈硯臉上如常,沒有一絲一毫的訝異。 岳栩短短兩日就搜出福安堂堂主及管事所有的賬冊和私銀,連那堂主養(yǎng)的外室都知道是藏身在鄉(xiāng)下老家。 便是料事如神,也不可能這般迅捷。 沈硯喉嚨溢出一聲笑:“倒是個機靈的?!?/br> 岳栩低頭:“那日他也是故意惹怒那堂主,才會被罰跪祠堂的,想來是為了引宋姑娘來福安堂?!?/br> 沈硯眼皮輕動,青玉扳指捏在手心,緩緩撥動。 岳栩察言觀色,低聲道:“主子,那孩子別的賞賜都不要,只要求見宋姑娘一面?!?/br> 沈硯眼眸輕頓,慢條斯理喝著手中的熱茶,一身玄色鶴氅透著貴氣。 少頃,方聽沈硯低聲道:“帶他過來?!?/br> 難得天晴,臺磯上白雪皚皚,日光灑落,偶有雪色消融。 花廳四角擺著鎏金琺瑯腳爐,暖香迎面。 陸承璟俯首跪地,這些時日有嬤嬤照料,他臉色比先前好上許多,不再是瘦骨嶙峋、身上瘦巴巴的。 柔軟的冬衣溫暖穿在身上,比往年的寒冬凜冽好上不知多少。 陸承璟跪在地上,耳邊無聲無息,從他被岳栩帶進花廳之后,他就沒聽過上首之人說過半個字。 眼皮悄悄往上抬,陸承璟只來得及瞥見沈硯一角的鶴氅。 是那一夜同宋令枝站在一處的男子。 陸承璟記得當(dāng)時有人喚的是“嚴(yán)先生”。 若真是尋常的教書先生,怎么可能調(diào)得動金吾衛(wèi),還讓金吾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唯命是從。 陸承璟心中揣測眾多,只知上首的人定是京城的高官,也不知道是丞相還是將軍。 陸承璟不過是個住在福安堂的孤兒,往日走街竄巷,聽到的消息五花八門,不過他年紀(jì)尚小,只認(rèn)得丞相和將軍,其他都不認(rèn)識。 陸承璟天馬行空想著,余光瞥見自己手上的凍瘡,眸光忽然頓住。 雙手抹著厚厚的藥膏,連手指尖都不曾放過。 福安堂的孩子自幼就要在后院做雜活,長得好看點,也會被堂主挑出去乞討。 叫花子長得都一個樣,渾身臟兮兮的,遍身污垢。 尋常人見了都躲閃不及,待他們?nèi)邕^街老鼠,哪里會去看他們是不是福安堂的人。 且乞討的街都有堂主的人盯著,倘若他們敢和路人多說點什么,回去定然少不了一頓毒打。 那日若非宋令枝打發(fā)嬤嬤過來盯著,陸承璟怕是也活不到今日。 花廳暖香四溢,案幾上的青花瓷瓶供著新鮮采擷的花卉。 膝蓋上的舊傷隱隱作疼,陸承璟雙手捏拳,硬撐著一聲不吭。 半晌,上方終傳來低低的一聲:“……除夕那夜,你是故意的?” 沈硯聲音輕輕,一雙眸子似有若無從陸承璟臉上掠過,目光淡然,卻好似早就看透了一切。 陸承璟不敢撒謊,實話實說:“是?!?/br> 錢家公子花天酒地,一擲千金,且江南誰不知首富宋家。 陸承璟當(dāng)時聽見錢公子喚宋令枝時,當(dāng)即就心生一計。 他想討得宋令枝的憐憫。 只是不曾想那錢袋竟然是空的,錢公子也不曾讓小廝抓他回去,陸承璟無奈,只能原路折返,幸好宋令枝并未走遠(yuǎn)。 陸承璟跪在地上,不敢有任何的隱瞞,一五一十將來龍去脈都告訴沈硯。 福安堂的小孩都在堂主眼皮底下,先前想要跑的,想要把事鬧大的,都讓堂主攔了下來。 陸承璟養(yǎng)精蓄銳,并未輕易妄動,一面搜尋堂主藏匿的賬冊,一面伺機而動。 陸承璟跪在下首:“我聽聞、宋姑娘心善,所以就想著……” 他緩緩低垂下腦袋,“就想著賭一把,若是宋姑娘真的愿意徹查福安堂,那我們?nèi)蘸笠部蛇^得好一點。倘若輸了……” 陸承璟眼中掠過幾分狠厲,“大不了被打斷腿,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說這話雙唇都是顫抖的。又或是上首投來的目光冷冽徹骨,陸承璟跪在地,竟無端瑟瑟發(fā)抖,連眼皮都不敢往上抬起半分。 沈硯淡聲:“事情都鬧開了,你還惹怒堂主,故意罰跪祠堂……” 陸承璟戰(zhàn)戰(zhàn)兢兢,悄悄往上抬起腦袋:“我、我想見宋姑娘一面?!?/br> 一鼓作氣,陸承璟聲音沉沉:“我想留在宋姑娘身邊做事!” 他知道宋家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人家,知道宋家名下的生意遍布江南地北。他在長街上乞討,曾撞見宋家的奴仆,遍身綢緞,穿金戴銀。 只是宋府的家仆便是如此,若是府上的姑娘主子的,定然更加了不得。 陸承璟語速飛快:“公子,我認(rèn)得字的,若是姑娘身邊需要打雜的,我也可以學(xué)。我還會些拳腳功夫,還有算賬,雖然我不曾學(xué)過,可若是……” 沈硯漫不經(jīng)心,捧著茶盞輕啜一口,透過氤氳白霧往下望。 和陸承璟一雙黑眸直直撞上。 那雙眼睛真誠透亮,毫不掩飾寫著“野心”二字,他想留在宋府,想做宋府的管事,不想再受人桎梏。 沈硯默不作聲朝岳栩望去一眼。 岳栩了然,彎腰扶著陸承璟起身。 陸承璟還以為沈硯是對自己不滿意,掙脫岳栩的手又要下跪。 沈硯輕輕一眼掃過。 陸承璟當(dāng)即僵住,語氣結(jié)巴:“……公、公子?” 沈硯臉上從容,他起身拂袖:“留在金吾衛(wèi),或是在宋府打雜,隨你?!?/br> 陸承璟怔忪良久,而后雙膝重重跪地:“金吾衛(wèi),我愿留在金吾衛(wèi)!” 黑影自陸承璟眼前掠過,沈硯長身玉立,頎長身影步入雪中。 陸承璟抬眼,只看見后院一抹石榴紅身影走出,緊接著又很快被沈硯擋住。 宋令枝心不在焉朝前走著,連何時撞到人都不知。她這兩三日一直心神不寧,瞧見沈硯,也是遠(yuǎn)遠(yuǎn)躲著。 “宋令枝?!鄙虺幊谅?,將人攔下。 宋令枝緩慢抬起眼眸,望著沈硯看了好幾眼,思緒才收回。 她喃喃:“我聽說先前那孩子找我有事?!?/br> 沈硯不由分說擁著人朝門口走:“現(xiàn)下沒有了?!?/br> 他將陸承璟留在金吾衛(wèi)的消息告知。 宋令枝愕然:“是……想讓岳統(tǒng)領(lǐng)教他嗎?” 若是日后留在金吾衛(wèi)做事,自然比在宋府做個小小管事來得前途光明。 宋令枝雙眼一亮,又好奇沈硯怎會忽然留下人。 沈硯深深看宋令枝一眼,并未回答她心中的疑慮,只道:“你這兩日,都在躲我?!?/br> 宋令枝眸光閃躲:“……沒、沒有。” 沈硯繼續(xù)盯著人,那雙墨色眸子深邃幽靜,如秋日湖泊。 宋令枝咬著雙唇,眼中掠過幾分忐忑不安。 迎著頭頂?shù)淖谱埔暰€,她終忍不住:“沈硯,若是你日后有了旁的妃子,可否、可否……” 沈硯眸色冷下,倏爾恍然宋令枝這兩日憂心忡忡所為何事。 沈硯面容冷峻,少頃,他啞聲:“宋令枝,你答應(yīng)會陪我過除夕的。” “那若是宮里又有云貴妃呢?” “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