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4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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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無緣得見,但受恩頗多的朱襄公。 他還想起了已經(jīng)快淡薄的曾經(jīng)主將李牧將軍的容顏,想起印象仍舊很深刻的信陵君的灑脫的笑容。 司馬尚不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高尚的人。他只是一個副將,跟隨主將做事而已。 但此刻,他好像真的有些明白了朱襄公的追求,明白了李牧將軍遠眺邯鄲的痛苦,明白了信陵君所說的“醒悟”。 司馬尚從袖口拿出藏著的小刀,對“亂民”大聲道。 “尚被昏君jian臣誣陷投秦,為證清白不能逃走?!?/br> “但諸位,在尚死后,請投秦自尋活路吧?!?/br> “雁門郡地里的糧食是朱襄公給的種子種的,sao擾雁門郡的北胡是李牧將軍趕走的,替我們拒絕苛捐雜稅的是信陵君魏無忌?!?/br> “不是昏庸的趙王!” “且投秦!” “且去尋李牧將軍和朱襄公!” 司馬尚手中短刃插入胸口,緩緩倒下。 “將軍?。。。?!” 眾人嘩然。 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雁門郡將士拿起兵器,露出孝衣,豎起白幡。 殺趙蔥,俘龐煖,開城門。 投秦! 第230章 武安君威名 蒙驁、王龁和司馬靳都是秦國老將軍,一生經(jīng)歷的戰(zhàn)役數(shù)不清。 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場景。 善無城門開啟,全軍全城縞素,披甲的將領(lǐng)親自抬著棺木出城而來。 蒙驁第一眼見到這支軍隊時心頭一緊,在得知他們是要投降時十分愕然。 司馬靳親自勸降,做好了接受司馬尚投降的準(zhǔn)備,此刻也十分愕然。 他勸降時,沒想到善無城會全軍投降。 趙軍有多難啃,跟隨白起征討三晉之地的司馬靳很清楚。 司馬尚或許會因為擔(dān)心被殺而投降,但善無城中其他將領(lǐng)不會投降,善無城的趙人也不會投降。 城中還有龐煖這個名聲赫赫的趙國老將,可以壓得住善無城的局勢。 但只要司馬尚投秦,打開善無城的城門,或者讓善無城的城防出現(xiàn)混亂,秦軍就能迅速攻破善無城。 司馬靳沒有對司馬尚說謊。 秦軍打善無城越順利,對雁門郡的趙人傷害就越少;如果善無城抵抗太厲害,秦軍損失慘重,那就算有蒙驁將軍約束,秦軍入城時也會屠掉整座城池泄憤。 而別人聽到了秦軍做的事,甚至不會認(rèn)為秦軍是在屠城。 因為善無城整座城池里所有的人都是秦軍的敵人,秦軍只是正常打掃戰(zhàn)場而已。 這一幕,司馬靳是萬萬沒想到的。 難啃的善無城就這么投降了。 秦國所有將士都很茫然。 藺贄和蒙驁打探了城中的消息,從當(dāng)事人嘴中拼湊出了具體的情況,沉默良久。 蒙驁換上素服,親自為司馬尚送行。 藺贄一邊給秦王子楚寫信,讓秦王子楚發(fā)詔夸贊和獎賞司馬尚,厚待司馬尚的家人,一邊親手安排司馬尚的喪事。 “將軍本來是準(zhǔn)備束手就擒的。他的家族在邯鄲?!?/br> 司馬尚的同僚道。 司馬尚在原本的歷史中,與李牧一起被趙王遷所殺。 不是所有將領(lǐng)都能在君王要殺他的時候逃走。司馬尚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將領(lǐng),就算他不顧家族逃了,以他的能力,無法抹除“叛主”帶來的負(fù)面作用。 他只能淪為庶民。 原本歷史中廉頗怒氣上頭攻打樂乘,樂乘和廉頗先后逃離趙國,兩人都沒有再受到重用。 這個世界中,樂乘因為廉頗屠戮燕人而掛印逃走,現(xiàn)在也幾乎銷聲匿跡。 被國君“送人”的將領(lǐng),如廉頗、李牧,或者齊國復(fù)國最大的功臣田單,他們?nèi)菀妆凰麌鴩赜谩?/br> 如蒙驁、趙奢等在他國不受重用,正常辭官另找他家的將領(lǐng),也不會被他國國君排斥。 但就算是被國君誣陷,只要將領(lǐng)叛逃,幾乎就斷了帶兵的路。 國君需要將領(lǐng)絕對忠誠。就算是國君有過錯,將領(lǐng)也不能背叛。否則將領(lǐng)手中有那么多兵,國君怎會心安? 司馬靳以為自己給了司馬尚一個“你來秦國,我提拔你,武成君也會繼續(xù)用你”的理由,就能讓司馬尚為了偷生而不死。 司馬尚卻沒有接過他給的梯子,而是以死做到了司馬靳口中真正的“投降”。 “同為司馬氏,我會與你家聯(lián)宗。你的族人就是我的族人,請慢行?!?/br> 司馬靳在司馬尚的棺木前保證。 藺贄嘆了口氣,以秦國丞相的身份安撫善無城的軍民,安排降將降兵。 因為雁門郡是邊郡,除了零星高層將領(lǐng),大部分將士都是當(dāng)?shù)厝耍容^好安排。 司馬尚一死,善無城幾乎不可能再重新倒向趙王。藺贄放心地將愿意留下的趙將趙兵打散后編入秦軍,讓秦軍帶著趙軍習(xí)慣秦軍中的律令。 藺贄知道李牧雖然已經(jīng)離開雁門郡十多年,但威名在雁門郡猶存。 他向雁門郡舊將許諾,如果他們現(xiàn)在想去投奔李牧,他立刻安排上。將來雁門郡的事,他也會全部交由李牧處理。 雁門郡舊將十分信任藺贄。 藺贄身上那一層藺相如之子、長平君和武成君之友的光環(huán),是安撫善無城最好的人選之一。 秦王子楚得知雁門郡投降后,心情十分復(fù)雜。 他不顧身體抱恙,來到雁門郡安撫趙人,許諾給他們免除賦稅和徭役一年,讓他們先休養(yǎng)生息。 他親自為司馬尚寫了祭文。 司馬尚面對趙王的誣陷仍舊赴死,這是對趙王的“義”;他死時促使善無城投秦,是對下屬將士和雁門郡趙人的“仁”。 “仁義”一字,不過如此了。 趙王偃也得知了善無城的事。 他立刻厚賞郭開,認(rèn)為郭開果然看得很準(zhǔn),司馬尚等雁門郡舊將就是心向秦國,早就想要背叛他。 可惜他沒有早發(fā)現(xiàn)司馬尚等人的真面目。 “早知如此,寡人應(yīng)當(dāng)在信陵君死后立刻撤換掉所有雁門郡將領(lǐng)。”趙王偃憤憤道。 郭開道:“所有與朱襄、廉頗、李牧有舊的人,應(yīng)當(dāng)都是心向秦國的。傳聞朱襄是會妖法的妖人,慣愛蠱惑人心。君上不得不防!” 趙王偃深以為然。 他立刻要把司馬尚的家人下獄,但好歹仍舊沒膽子下詔去動藺家的人。 司馬尚的家人在趙王偃下詔抓捕前就接到消息,被人送走了。 這些人中有趙國的卿大夫,有趙國的游俠,還有秦國安排的人。 多股不同的勢力沒有任何配合卻配合默契,護住了司馬尚的家人入秦。 藺家人在家鄉(xiāng)得知這件事后,族老商議了一番,咬牙給祖先起棺,也偷偷往秦國遷徙。 以趙王偃狹隘的心胸,恐怕真的會遷怒他們。 原本七國“士”在各國游走做官,只要是正當(dāng)途徑,他們的家人都不會被他國國君遷怒。 這是這個時代的潛規(guī)則。 如果你動了這個潛規(guī)則,就沒有士人敢來你這個國家做官。 更何況就算禍及家人,也是禍及活著的家人。如趙王偃這種要掘先人墓的就太過荒誕了。 不過趙王偃是一個能立娼妓為妃,捧著娼妓之子當(dāng)趙王的人,多荒誕的事在他身上都不令人奇怪。 龐煖猝不及防被擒,他的兵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因為主將被擒束手就擒。 秦王子楚試圖勸降龐煖。 龐煖?zhǔn)勤w王偃一手提拔,寧愿死也不背叛趙王偃。 在藺贄的勸說下,秦王子楚以佩服龐煖高義為由,將龐煖獨身放回。 龐煖以為藺贄仍舊心向趙國,十分感激藺贄。 “趙偃都要動藺公的墓了,他居然還相信你對趙國有懷念。”秦王子楚背著手,沒好氣道,“你在外裝得可真像模像樣。” 藺贄這么做,是因為秦國不可能在一兩年內(nèi)迅速吞并趙國。 趙王偃是個心胸狹隘又多疑的人。他肯定會繼續(xù)倚重親自提拔的龐煖。而龐煖年老,若趙王偃過分倚重他,將來龐煖一死,趙國就不足為懼了。 且邯鄲城內(nèi)肯定需要找個人對雁門郡投秦負(fù)責(zé),司馬尚已死,一定會有想要取代龐煖的人抨擊龐煖。 趙王偃又要和卿大夫們打起來了,加劇趙國朝堂的混亂。 雖然這次趙王偃是站在正確的一方。 藺贄道:“誰讓我是藺相如之子?” 秦王子楚:“……藺公若在天有靈,一定會打個霹靂劈死你?!?/br> 藺贄道:“怎么可……”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