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廚娘發(fā)家記(美食) 第181節(jié)
方念真削去小南瓜的腦袋,把里面的南瓜籽挖空,先上鍋蒸著。 之后又要來了雞蛋和牛奶。 說起來,現(xiàn)在牛奶也是不易得了,越往南走,養(yǎng)rou牛的就越發(fā)少了,耕牛本就沒有多少。 雞蛋、糖和牛奶攪拌均勻,也沒有小漏網(wǎng),要不然還能過篩一下氣泡,做出來會更細膩。 方念真把蒸好的南瓜從鍋里拿出來,把剛剛的牛奶蛋液倒進南瓜里,再把“南瓜腦袋”給蓋上,放到架子上面用火烤。 之后她就起身,準備去吃飯了,也不知道這道“南瓜烤蛋奶”過一會兒能不能成功。 將做好的菜交給曾管家端去給陸恒,曾管家卻叫住了她。 “方姑娘,王爺相邀您進帳一道吃?!?/br> 木槿自覺地隨侍在方念真身旁。 方念真與陸恒已經許久未見,即便是同一隊伍里,但是她一次也沒見到陸恒。 陸恒的帳篷自然是最豪華的,方念真打量著里面的裝飾,這怕不是一個帳篷拆下來就夠裝一車的了。 這帳篷既有餐廳,又有待客的區(qū)域,再往里就被屏風隔開了,應是臥房了。 這次進了他的帳篷才發(fā)現(xiàn)他臉色似乎不大好,嘴唇都泛白,帳篷里更是有nongnong的中藥味兒。 “王爺,您可是身子不適?” 陸恒看見方念真微微皺起的眉,忽然笑了起來,這不是在關心他? 方念真卻是愣住了,嘖,怕不是高燒給燒傻了? 陸恒披了件大氅,與方念真對坐桌前。 “無礙,老毛病了?!?/br> 曾管家一邊給兩人布置餐具,一邊“適時”地解說著。 “我們王爺小小年紀就上戰(zhàn)場,那年冬日里受了傷,從馬背上跌入了冰沒結嚴實的河里,自此就落下病根了,一到入冬的時候就要畏寒個幾日?!?/br> 陸恒咳嗽了一聲,“曾叔,說這么多沒用的干嘛?!?/br> 曾管家布好碗筷,就說有事要做,不跟他們一起吃了,又暗暗給木槿比劃了個手勢。 木槿一臉“我懂”的表情,就退了三步遠,并未上前服侍王爺用餐。 方念真給陸恒先盛了一碗西紅柿牛rou暖鍋里的湯,讓他慢慢喝著。 陸恒接過來,舀了一勺,酸酸甜甜的,很是開胃。 他還有心情調侃:“方廚娘以后改做郎中也未嘗不可,喝了這碗湯,我的病都好了一半了?!?/br> 方念真卻沒接茬,還是緊張地問道:“兩位太醫(yī)怎么說?不能治根嗎?” 陸恒擺擺手,“小事,挺過去這幾日就好了,之前在新云州府里也沒犯,我也是許久沒這樣趕路,可能有些勞累了。你可還好?若是不行,我就讓他們慢下來些,晚幾日到也沒什么?!?/br> 方念真也不知怎么的,許是這帳中的餐桌太小了,二人的距離太近,她有些不適應,便坐得端正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答道:“王爺,我們一切都好?!?/br> 后一句她沒說出來——絕不會拖后腿。 “喵嗚——”,一聲貓叫傳來,方念真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云團也被帶了過來。 云團邁著優(yōu)雅的貓步走了過來,湊到她身邊仔細地嗅來嗅去。 方念真神采飛揚:“我也帶了大福出來,它定是聞著大福的味道了?!?/br> 有了小貓作為話題,兩人總算是好好吃了頓飯。 方念真給陸恒講著大福的膽子有多小,陸恒則表示自己這里有些截成小段的干樹枝,小貓聞了會放松些,給方念真也拿了些。 一頓飯吃完,方念真便匆匆跑向帳篷外,打開南瓜的蓋子一看,勉強算成功,沒做成蒸雞蛋羹。 把兩個南瓜盅裝了盤端回陸恒的帳篷里,又妥帖地問了一句:“太醫(yī)有沒有說忌口?可是能吃如此甜膩之物?” “不吃生冷的食物即可,多謝……方姑娘。” 這句話說出口,陸恒自己也有些不習慣,他一向都是在外人面前叫她“方掌柜”,當著她的面叫她“小廚娘”。 現(xiàn)在他卻嫌“方掌柜”這個稱呼太有距離感。 方念真也顯而易見地臉紅了一下,舉著手里陸恒送她的幾根小樹枝子,“那,王爺您慢慢吃,我先回去找大福了?!?/br> 陸恒看著小姑娘匆匆離去的背影,吃了一口熱乎乎的“南瓜烤蛋奶”。 “嗯,甜?!?/br> …… …… 陸恒送的小樹枝果然是有些作用,大福聞了之后似乎不那么焦慮緊張。 扎營的這個夜里,云團還偷偷溜過來,想找大福。 小秋躺在床上睡得呼呼的,方念真聽著自己的帳篷被扒拉的動靜,嚇得“激靈”一下就清醒了。 這是在山林里,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猛獸,大福也是表情嚴肅地拱起背來,毛都炸開了,一副應敵的姿態(tài)。 直到她聽到一聲夾子音的貓叫,噢,是云團。 她打開帳門放了云團進來,兩只小貓親親熱熱地擠到了一起。 方念真打開帳門的時候被外面的冷空氣一吹,整個人徹底精神了,又發(fā)現(xiàn)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 她悄咪咪地披上自己的斗篷,在斗篷的口袋里揣了幾個小金桔,盡量小聲地離開了帳篷,來到了篝火前。 篝火堆旁只有幾名侍衛(wèi)在巡查,見是她,也沒多言語。 她拿小刀削了個帶尖的小木棍,穩(wěn)準狠地把幾個金桔穿成串,搬了塊石頭坐下來,把金桔串舉到火堆上去烤。 右手拿累了,正打算換左手,卻被人接了過去。 方念真抬頭,皎潔的月光下,身著白衣的陸恒如同謫仙般清俊。 “我來吧?!?/br> “王爺,您身體未愈……”,方念真小聲地說著。 陸恒悶笑了一聲,“怎么,覺得我連串桔子都舉不動了?小廚娘是長大了,現(xiàn)在都如此體貼了。” 方念真反駁他,“王爺明明也只比我大了一歲?!?/br> 陸恒忽而想到一件事情:“你生辰是什么時候?” “我……”,方念真卡了殼。 她本來的生日是冬天的,原主的生日卻是夏天的,她覺得怎么說都不對。 最后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我們家都不過生辰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生的。” 陸恒心存疑慮,怎么可能?她爹娘定是知道的。 不過,他只當是她原來家境不好,家里爹娘不愿費心給她過生辰,如今她爹娘又去了,她不知道也是正常。 陸恒斟酌了一下言語,“那你以后都不過生辰了嗎?” 方念真笑了一下,“生辰也沒什么好過的?!?/br> 之后就撿了個木棍隨手在地上劃拉著。 陸恒卻把這個笑容自動解釋為“苦笑”,小廚娘定是被自己戳中了痛處。 他覺得接下來的行為也許會有些超出邊界,但是他憶起了方念真曾在自己生辰那日送來的甜點。 他不想小廚娘連生辰這樣一個可以慶賀的日子都沒有。 “咳咳,若是沒有騙我,是真不知道你自己的生辰,我給你提一個日子可好?前兩日我剛看過黃歷?!?/br> “?。俊?/br> “臘月二十,宜納財,你覺得可行?到時候,我給你賀生辰。” 方念真一時沒說話,陸恒緊張地等著她的回應,正想要說“要不算了”的時候。 方念真抬起頭來笑對他:“納財啊,我喜歡得很!” 姑娘的笑臉被頭頂?shù)脑鹿夂脱矍暗捏艋鹩痴罩浑p眸子閃動著光,陸恒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方念真無法描述此時復雜的感受。 為什么,這人隨意選的一個日子,就是自己前世的生日。她的生日,本就是臘月二十。 農歷的日子,她小時候總是搞不懂,因為這個,她還和爸爸mama抱怨過為什么不過公歷的生日。 后來,父母相繼去世,確實沒有人再記得她真正的生日了,她也不再過生日。 想起來,還真是有點心酸又苦澀。 陸恒見方念真的眼里竟然隱隱有了淚光,一時慌了神,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 但是他又想起自己阿娘的話——男人不管犯了什么錯,都先飛速認錯,態(tài)度得好。 “小廚娘,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剛才不該提生辰的事,是我口不擇言了。” 方念真只是又傷痛又感動,一時沒控制住情緒,她低頭緩和了一下。 抬起頭就看見陸恒想把手里的金桔串扔了,鼻音濃重地說道:“誒,別扔,我還要吃呢?!?/br> “我沒事,只是想起了爹娘?!?/br> 陸恒自動帶入到她在洪災中去世的爹娘,果然還是自己不該提起什么生辰不生辰的事情。 陸恒把金桔串遞給方念真:“等下吃,小心燙。其實,我也很想我母妃?!?/br> 漫天繁星下,雖是冬日,坐在火堆前卻也不冷,身上都烤得暖洋洋的,靜謐的環(huán)境,似乎更容易讓人想說出些心里的話。 “我母妃,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女子,也是性子最堅韌的。可惜,她沒能等到我長大,我還沒來得及保護她,她就走了?!?/br> 方念真嚼金桔的動作都慢了下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陸恒如此的脆弱模樣。 她不善安慰人,干巴巴地說道:“你母妃,看見你成長到現(xiàn)在的樣子,會為你開心的。” 四下無人,陸恒看著小廚娘一臉認真安慰他的樣子,忍不住站起身摸了摸她的頭頂。 “你也很好。不早了,回去睡覺吧,明日還要趕路?!?/br> 方念真暈暈乎乎地回了自己的帳篷。床上,小秋一手摟一只貓,睡得正香甜。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著的,腦海里只是一直回放著陸恒溫潤一笑摸她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