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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jiān)紀事 第4節(jié)

    看到方啟瑞回頭,謝行止也不避諱直接道:“老遠便聽到這邊吵鬧,原是啟瑞在這兒呢。怎么這般大得火氣?”

    說罷,謝行止又將視線轉(zhuǎn)換到裴璟身上,盯著裴璟的臉露出一絲迷惑,似是在想這人是誰,過了一會兒才仿佛記起了這人:“啊,是上次和啟瑞撞在一起的小友。啟瑞,可是因為上次那事兒,還抓著不放?”神色轉(zhuǎn)換行云流水,十分自然,仿佛從沒將裴璟這號人放在心上過。

    方啟瑞整個學院最怵頭的便是謝行止,這人深得他老爹喜愛,旁人說他什么,他老爹都一律不信,偏這人的話就奉為圭臬。方啟瑞訕訕道:“只是叫出來問點事情,我又沒打他,這算什么欺負。”又瞪著裴璟威脅道:“你說是不是!”

    這怎么不算欺負了,罵完我又罵我父母,過分極了,裴璟腹誹。但迫于yin威之下非常委屈又極不情愿的點了點頭,動作十分生硬,小臉皺成一團,周身似有幾個大字“我是被迫的”漂浮而過。

    “看到了嗎,謝行止,我可沒威脅他?!狈絾⑷鸬靡?刻意忽視掉裴璟周身的怨氣,他就喜歡看裴璟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啟瑞,方將軍最近很是發(fā)愁你的課業(yè),已問過我好幾次,我都說你在國子監(jiān)內(nèi)專心學習?!敝x行止微笑道。

    方啟瑞拿這人沒有辦法,便想拉著裴璟同他一起走,卻被謝行止擋在面前:“我正好有事要問下這位師弟?!庇譀_著裴璟道“師弟可愿意耽誤點時間?”

    裴璟知道這是個幫他脫身的借口,便忙不迭的點頭,他巴不得離這條小野狗遠點兒。

    方啟瑞見狀無法,嗤笑一聲:“既已經(jīng)知道了你姓甚名誰,確實也不著急在這一會兒,那我便下次再來找你頑吧?!?/br>
    說罷,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裴璟聞言面如菜色,左思右想不明白還有心眼這般小的人。

    “多謝謝公子,算上上一次,真的是不知道該怎么是好了?!迸岘Z沖謝行止道謝,說完內(nèi)心惴惴,頭一次這么惱恨自己不善言辭,他是真的很感激謝行止三番兩次的幫他解圍,但是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總是干巴巴的,擔心讓人覺得不夠心誠。

    謝行止聞言輕笑:“你的好友去找劉堂主,恰好被我聽到了。啟瑞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所以就自作主張過來看看了?!敝x行止眼神繾綣溫柔:“舉手之勞而已,只是還不知道小師弟的名字?!?/br>
    裴璟正呆愣愣得盯著謝行止看,這人眼睛里好似有一片海,陽光下泛著波光粼粼的光,溫和得能包容萬象。

    但是裴璟不知道越是風和日麗的海下面越是暗流洶涌、欲望橫流,正伺機而動,吞噬掉渾然不覺的他。

    “我叫裴璟,是在去年春日入學的監(jiān)子。”裴璟不好意思,蜷起手指揪了揪袖口又放開,在心里痛罵自己一番,竟連自我介紹都忘了。

    “好的,裴璟師弟??墒菄樦耍趺创舸舻?。”謝行止彎下腰,將臉靠近裴璟地臉細細打量著:“想你剛下了學還沒吃飯,如果你不嫌棄,便跟著我一道用膳吧?!?/br>
    裴璟疑心自己聽錯了。

    第9章 共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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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行止沒把裴璟帶到食堂吃飯,而是來了現(xiàn)下正住的蘭柏軒。這小院原是薛正弘的,因著薛正弘偶爾來這邊授課,祭酒便著人預留了這間小院兒,只不過薛正弘從不在這邊兒過夜,又加上擔心自己的寶貝學生在國子監(jiān)內(nèi)時飲食起居不方便,便把院子給了謝行止居住,給的時候還要假惺惺的說幾句“幫我照看下院子、可不要讓他沒了人氣”之類糊弄三歲孩童的話。

    這院子雖也不大,卻是獨門獨院,帶著小廚房加兩三個專門伺候的侍童以及若干雜役。蔭監(jiān)們苦兩人一間院子久已,一個個都要變成紅眼公雞,但謝行止師出有名,無可指摘,只能眼見著薛正弘光明正大的偏心眼兒。

    屋內(nèi)陳設簡練,細看又處處講究,用料都是頂好的,想是薛正弘把院子給了謝行止后,謝家又著人來細細地歸整添置了一番。

    裴璟不認得這些名貴物件兒,正襟危坐在頂他老爹三年俸祿的雕花老雞翅木椅上端著頂他兩年例銀的薄胎白釉碗,漫不經(jīng)心得小口扒著飯,眼神沒定性的亂瞟,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看一眼對面的人,又快速的把眼睛移開,猶疑自己是腦子發(fā)懵做了場夢,又偷偷把手放到桌子下掐自己一把,手腕間傳來的痛意證明不是夢境。

    嗯,是我,我裴璟在和謝行止吃飯。

    裴璟微不可見的點點頭,仿佛自己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下一秒又開始猶疑,該不是在白日做夢罷,循環(huán)往復起來。

    對面的人將裴璟的小動作都看在眼里,臉上浮起一抹笑意,骨節(jié)分明的手拾起筷子:“這清蒸鱸魚味道不錯,你嘗嘗。”

    潔白的魚rou被夾起,放在了裴璟碗里,聲音干凈清朗如珠玉,裴璟不由得紅了臉。

    “這鱸魚rou質(zhì)鮮嫩,放上切得細細的蔥絲,用薄鹽調(diào)味,淋上熱油。步驟不繁瑣,出來的味道卻非常好?!敝x行止悠悠道:“這是羊城那邊慣常的做法,此處喜愛食物本味,調(diào)味清淡?!?/br>
    “大乾疆域遼闊,飲食習慣各有不同。瓊州當?shù)叵彩骋樱穗榷嗳∫又{(diào)味。到了滇國便多食菌子,再往北走到了巴蜀菜色便多辛辣,很是有趣?!?/br>
    裴璟是現(xiàn)代人,對各地菜色了解的自然清楚。不過古代交通閉塞,各地菜系交融也有,但大部分人了解甚少。但謝行止看起來對此很是了解,裴璟不由得好奇:“確實如此,羊城人追求食材新鮮,所以吃起來雖清淡但很是熨帖。不過,謝公子竟對各處菜色如數(shù)家珍?”

    謝行止聞言,似是想到什么,正在夾菜的手一頓,只不過這速度極快裴璟并未察覺,謝行止沖著裴璟點了點頭:“祖父致仕后喜好游山玩水,又覺得少年人不應只拘于書房,便帶我四處游歷開闊眼界,每到一處除去欣賞山水美景,了解風土人情外便是嘗試當?shù)靥厣允沉?,所以比別人要了解的多些?!?/br>
    “我也最喜歡研究吃食了,總是難為我家廚子做些新鮮花樣,家父有時覺得我不務正業(yè),總要訓我。”裴璟眼睛一亮,覺得自己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

    “這般嗎,竟沒看出來裴璟師弟也有難為人的時候。”謝行止又問道:“可知道有什么好吃的,愿意同我分享一下?”

    裴璟不知謝行止竟對美食如此感興趣,一時間不知該拿出什么新鮮樣式才能對上謝行止的口味,便埋頭苦想,思索了半天,慢慢道:“自然是有的。之前在家里試過海鮮砂鍋粥,味道很是不錯。做來也簡單,只需大米提前一日浸泡,準備點大蝦、干貝之類的海貨。大蝦蝦頭炒出蝦油便棄掉,加入大米和水在砂鍋里慢慢熬便是,不嫌麻煩放點用姜腌制的豬rou絲,并著切好的各色海味都放到砂鍋里,快出鍋時用鹽、芝麻香油調(diào)味,最后撒上一把冬菜,燜一會兒便好?!?/br>
    “這海鮮粥雖不是我們慣常喝的樣式,但大米熬得軟糯,海貨的鮮味也都激發(fā)出來,謝公子可以試試?!?/br>
    “聽著極為不錯,我這里記下了,待有空便試試?!敝x行止略略思索片刻,唇邊笑意加深,眸中似有精光流轉(zhuǎn)而過。

    裴璟覺得謝行止極為好說話,便少了許多拘束,話也比往日多了一些。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裴璟覺得兩人聊天很是投機,可轉(zhuǎn)念一想,謝行止那樣的人,只要他想,和誰都能談得來,不由得瀉了氣,歡欣鼓舞的勁兒也少了一半。

    剛到戌時,裴璟就要辭行,心道已是耽誤了謝行止很多時間,便想盡快離開,省得給人徒增麻煩。

    謝行止并未阻止,略微沉吟后問道:“我想著啟瑞后面或許還會來找你麻煩,你可想好怎么辦了?”

    裴璟想到此處,便苦著一張小臉:“未曾。橫豎是記著上次的事兒,大不了便是打回來就是了。”

    “裴師弟倒是想得開?!敝x行止聽完輕笑,他原以為上次經(jīng)過陸廣謙那事兒,裴璟多少能猜到幾分,竟沒想到這人還沒開竅。

    “如果不嫌棄,我讓侍童每日下學后接師弟來這蘭柏軒,最近師傅交予我不少歷朝歷代的書冊,要我分門別類整理其中一些內(nèi)容,怕是要費上許多時間。我正為此頭痛?!?/br>
    “就是這個工作枯燥無聊,師弟可愿意?”

    這種事情其實由身邊識字的小廝來做就夠了,若不是國子監(jiān)內(nèi)小廝不能進,身邊伺候的侍童大多識字不夠,謝行止或許也不會找他。

    “當然愿意了,便這么說定了?!迸岘Z沒有猶豫。

    解決了心頭大患,裴璟歡天喜地的出門回自己的小房間去了。

    是夜,蘭柏軒門口點了燈籠,書房內(nèi)染著燭火,照的屋內(nèi)亮堂堂的,檀木幾上擺著一盞錯銀云龍紋熏爐,裊裊青煙細細向上四散飄去。謝行止正在書案后寫著什么,不多時便將寫好后將紙張折好裝在信封里封住,遞給一旁的侍童吩咐道:“待明日上午你去一趟謝府,將此信交給琉江?!?/br>
    第10章 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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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璟就這樣周密的被謝行止護了起來,每日下午下學后,蘭柏軒的小童便早早候在裴璟教院門口,待裴璟一下課便領去蘭柏軒,時間緊密的只容得下裴璟同魏勉告?zhèn)€別。

    方啟瑞連同休整完畢自覺被揍這事兒已然翻篇兒的陸廣謙只能垂涎的看著這塊鮮rou遲遲找不到下嘴的時機,越發(fā)急躁起來。

    當事人裴璟絲毫沒有身為食物的自覺,如同鍋里溫水煮著的青蛙,正懵懂地呆在危機四伏的環(huán)境里。謝行止幫他隔絕了窺伺的目光,也阻止了裴璟作為初級玩家翻閱新手指引的契機,只等著哪日猝然揭開這透明的保護罩,讓這只單純可口的獵物直面危機四伏的外界后,再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設下的牢籠里。

    蘭柏軒的書房一側(cè),裴璟正百無聊賴的翻著手中的書,四周被摞得高高書冊環(huán)繞著,他不甘心地舉起書冊,仔細的瞅了瞅這本書的厚度,不自覺的長嘆一口氣。

    雖說能和謝行止天天在一起是個讓人艷羨的事兒,但分門別類的整理書冊梗概果真如謝行止說的一般,枯燥乏味,繁瑣至極。裴璟心想,果然和偶像接觸需要付出代價。

    追星大成功的幸運粉絲,這是現(xiàn)下裴璟給自己的定位,他滿意的點點頭。

    謝行止注意到了他這邊的動靜,擱下了奮筆疾書的筆,朝裴璟走了過來,問道:“可是遇到什么難處了?”

    “沒有沒有,只是看著無聊了一些?!迸岘Z老實道。

    “辛苦裴璟師弟了。晚上我讓廚房備了你愛吃的奶油卷酥和薄皮蝦rou蒸餃當宵夜,暫且再忍耐下?!敝x行止哄他,語氣中有幾分寵溺。

    裴璟覺得謝行止拿他當孩子,不好意思地爭辯:“沒那么嬌氣,就是抱怨兩句,并不影響干活。”

    “前朝戶籍制度有關的我大致已經(jīng)看完了?!迸岘Z好奇,不由發(fā)問:“整理這個有何用處?”

    謝行止并不瞞著裴璟:“老師讓我整理的,大乾一直以來續(xù)用前朝戶籍制度。只不過前朝末期戰(zhàn)亂頻發(fā),登記造冊其主要目的在于征兵于民。眼下我大乾國富力強,兵力并不緊缺。側(cè)重點并不相同,因而一直沿用其實并不妥當。”

    “前朝有關文獻你已經(jīng)看完了,索性不如同我講講你有什么看法?”謝行止狀若無意的問道,似是隨口提起。

    裴璟沉吟半晌,開口道:“正如剛才所說,前朝編戶,重在記錄男子年齡、身體是否健康。但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前朝對男子的體貌特征記錄細致從而減少了他人冒充的幾率。因而我覺得不論男女都可對外貌例如膚色、身高、面部特征做好詳盡記錄。”

    “此外,我看編造戶籍時要有一式三本,州、縣各留一本,另一本送交由戶部十三司管理。州、縣還好,戶部存放的籍冊怕是汗牛充棟,查閱起來多有不便。不如做個分級檢索,戶部只需存?zhèn)€根目錄,大致記下各州縣人數(shù)姓名方便查找,記錄詳細內(nèi)容的籍冊便都放在州縣。如需查閱只需根據(jù)戶部留存的記錄調(diào)派相應州縣即可?!?/br>
    “雖你方才說的話里有好幾個詞語我不明白,但大致意思我應該是理解了?!敝x行止聽完道:“你說的不錯外貌記錄不可或缺,以往冒名頂替者不在少數(shù)。”

    “只不過戶部卻不能單單只存大致人數(shù)姓名。車馬不便,如若緊急查閱人員,近處還好說,怕那遠處像是云南府需得月余才能送來。”

    裴璟聞言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他本想拿著現(xiàn)代思維小小顯擺一下,沒想到仍是被古代人完虐。

    我們大學生永遠沒有社會經(jīng)驗,永遠單純,裴璟相當阿q的安慰自己。

    兩人因著這戶籍管理的問題又聊了很久,主要是謝行止單方面輸出,裴璟反復過濾現(xiàn)在戶口管理體制后,斟酌些可以用的配合著提幾句意見,待到小童過來擺上茶碗點心才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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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盼到旬假,裴璟甜甜蜜蜜的回了府去拜見父母。因著上次季考成績不錯,裴老爹臉上的笑意又燦爛的幾分,看著自家兒子乖巧可人的樣子同張氏很是揉搓了幾番。待親熱完,又想起兒子已是十五六歲,忙清清嗓子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慣常詢問起國子監(jiān)的生活起居來。

    “父親你定是想不到我現(xiàn)下正在幫誰的忙?”裴璟驕傲的梗起脖子炫耀。

    “我現(xiàn)下每日下了學就要去謝行止的蘭柏軒,因著薛首輔給了他好些書冊,他一時看不過來,便讓我一同?!?/br>
    裴主事聽到謝行止的名字滿臉錯愕:“他竟肯找你?”

    “是了,機緣巧合便認識了。謝公子人極好,教了我好些東西?!迸岘Z怕老爹知道方啟瑞的事后擔心他,故意隱去不提。

    裴主事聽完并不如裴璟這般喜悅,他這次倒沒往別處想,裴璟是好看,可謝行止這樣的人物,想要誰不都是信手拈來,犯不著盯著裴璟不放。

    思索片刻,仍是不放心的囑咐道:“與這樣的人打交道你可要慎之又慎。謝行止未束發(fā)時便已名動天下,你以為光憑著他自己嗎?你可知他背后的依仗是誰?”

    裴璟并不很是了解謝行止的家世背景,只知道謝家向來是世家大族,聞言好奇的抬頭看向父親。

    裴主事望著兒子探究的眼神,嘆了口氣道:“他的姑祖母是當今太后,祖父是前任宰輔,也是謝太后的嫡親哥哥,這些你應是知道的,僅說這些,他已是貴不可言?!?/br>
    “早年乾文帝還未登基時有反黨作亂,他的父親謝文彥救駕身亡,謝太后悲痛不已,便把當時還尚在襁褓的謝行止抱進宮內(nèi)親自撫養(yǎng)。乾文帝本就極重孝悌之道,和謝太后感情深厚,又因著謝候的救命之恩,怕是要把謝行止當作親子侄來看?!?/br>
    裴璟聽完倒吸一口涼氣:“竟是這樣,那他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裴主事覷他一眼,繼續(xù)道:“何止!謝家人向來知進退,謝太后從不過問政事,除卻皇孫外只偏愛謝行止這個孫侄。謝太傅早早致仕又是因為什么,不就是他們謝家出了這樣一個驚艷絕倫的謝行止,謝太傅那是在讓位呢。整個謝家嘔心瀝血兩代人,你覺得圣上該拿他如何?”

    怕是太子未定,他謝行止宰輔的位置已定。

    但這話裴璟是萬萬不敢說的,只能默默爛在肚子里。

    見到兒子沉默,裴主事繼續(xù)嚇唬道:“他那樣的貴人,今日看重你了便是多和你聊兩句,哪日一句話不合適得罪了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到裴璟面如菜色,裴老爹知道眼藥已下得差不多了,復又道:“他肯找你幫忙,那你盡心去做便是,也不必想什么結(jié)交好友之類的事。還是之前那句話,不求你大富大貴,一輩子無憂無慮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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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戶籍制度是胡寫的,只是后面一個伏筆。

    第11章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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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時三刻,裴璟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自己的院子,最近整理已到尾聲,所以熬的格外久些。他正打算稍微洗漱一下便睡了,推開屋門,卻發(fā)現(xiàn)陸廣謙也在,正坐在堂屋里,同李銘津聊著什么。見到裴璟回來,倆人把頭扭向這邊同裴璟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