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被逼考科舉 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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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面上帶著笑,眼眸里卻一片平靜,問道:“是圣上的旨意,還是曾尚書?” 方寅愣了下,不解問道:“圣上與曾尚書,有何區(qū)別?” 看來,這些年來,方寅雖是出了仕,還是沒多大的長進。 對著稍嫌愣頭青,天真的方寅,程子安突然對派他來的人佩服得緊。 他們既是同鄉(xiāng),還是府學同窗,在明州府時就有來往。 程子安只要狠得下心,照樣還拖欠賦稅,方寅這趟差使就辦砸了,回去交不了差。 淦! 程子安暗自罵了一通,好脾氣地道:“沒事,我就問一聲。” 方寅哦了聲,道:“曾尚書告知我,是圣上親自下旨,讓我前來查看云州府今年的糧食收成,順道與云州府核賬?!?/br> 每年各州府都要派差役帶著賬本進京,與戶部對賬,云州府每年都是虧空,多年累積下來,已經(jīng)積欠了大額的賦稅。 果真是圣上,他是防著程子安再交芋頭,虧得他,能想到這個法子。 程子安煩得很,工匠是到了,花樓機只成功了一小半,現(xiàn)在又來了個討債的。 方寅道:“賬本我沒帶來,等明日再來府衙與你核對。” 程子安淡淡問道:“要是你收不回去呢?” 方寅瞪大了眼,勸他道:“我知道云州府定有難處,但無論如何,賦稅糧食絕不該拖欠。糧食對大周有多重要,你比我懂得多,自不用我提。朝廷沒了糧食賑濟,撥付給各路兵,遭受災(zāi)害的百姓,如何能挺過去,大周的兵丁,如何能護住大周的太平?” 壺里的水沸騰了,程子安伸手提壺沖茶,笑笑沒說話。 方寅盯著程子安的動作與神情,遲疑著道:“你不認同我的話?” 程子安沖好茶,遞了一杯給他,反問道:“你覺著呢?” 方寅肯定地道:“你不同意。不過,我亦認為,自己的說法沒錯。” 程子安指著杯盞里的菊花茶,道:“吃茶吃茶,吃些菊花茶醒醒腦,驅(qū)趕疲憊?!?/br> 以前的方寅就執(zhí)拗,那股執(zhí)拗氣,這時沖上了腦,接過茶,追問道:“你呢,究竟是何種看法?” 程子安見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好笑地反問道:“方寅,你自從考中舉人之后,在明州府,有了多少田產(chǎn)?” 方寅頓了下,答道:“都是阿爹在管,我沒怎么過問,聽說差不多有兩百畝田?!?/br> 程子安問道:“交稅嗎?” 方寅定定看著程子安,神色變幻不停,最后漲紅了臉,反問道:“那你家呢?程家在清水村與外村的田地,比方家還要多,你家交稅了嗎?” 程子安坦然答道:“沒交啊。按照朝廷的規(guī)定可以免除賦稅,徭役,人丁稅等等稅收。不過,程氏田產(chǎn)賃出去,租子收得很少,比起他們自己的地,收了糧食要交的賦稅,少近兩成左右。收來的糧食,我們?nèi)叶疾辉?,托付給了舅舅,一部分賣掉,錢用在了府城的善堂里,余下的糧食,在過年過節(jié)時,以賞賜的名頭,全部派發(fā)了出去。你以前還在明州府時,程氏就這般做了,你應(yīng)當聽到過?!?/br> 在方寅還未考中舉人時,方家困難得很,那時候程家就給了他家許多幫助,送布匹,逢年過節(jié)時,送上幾斤米面,一條rou等等。 施恩不圖謝,將恩情時刻掛在嘴邊,就是挾恩圖報,恩變成了仇。 方寅臉色由紅,變成了蒼白,垮塌著肩膀,道:“阿爹在村子里,也有做善事,布施?!?/br> 程子安點頭,道:“方大叔心善,你當了官,方家日子好過了,他終是忘不了本。” “忘不了本,忘不了本......” 方寅喃喃念著,眉心緊鎖,滿臉的難過:“那該如何辦?如何辦?” 一畝地能產(chǎn)出多少糧食,除去徭役人丁稅糧稅之后還剩幾何,方寅本是窮苦出身,當然一清二楚。 當年方氏的窮,依然歷歷在目。村子里除了他家,其余的鄉(xiāng)親,照樣過著緊巴巴,只能勉強糊口的日子。 一邊是百姓真切的苦難,一邊是家國天下,他身上肩負的差使。 方寅腦子里亂糟糟,晦暗著臉靠在椅子里,整個人都蔫頭耷腦。 程子安嘆了口氣,道:“你累了,先歇一陣,等下我們?nèi)ビ蔑?。阿爹去了青州府,只阿娘在,不過阿娘在府學做事,她要回來得晚一些。對了。老師全家到了府學,你應(yīng)當知道了吧?” 方寅打起精神,道:“我知道,這次前來,我打算抽空去拜見他老人家,不知他何時得空,我要先遞帖子去?!?/br> 程子安笑道:“不用那么麻煩,到時候直接去就是,趕在中午用飯時去,老師也要吃飯,這個時候保管空?!?/br> 以前在府學讀書時,程子安天天去聞山長院子蹭飯吃,方寅那時候羨慕不已,既羨慕他能拜聞山長為師,又羨慕他的厚臉皮。 讀書的歲月,就算是苦,回憶起來還是帶著無盡的懷念,方寅心中郁氣散了不少,道:“辛寄年在與南召廣南府的邊軍中,他上個月,給我寫了封信?!?/br> 辛寄年應(yīng)當恨死了他,居然寫了信給一直討厭他的方寅,程子安微笑問道:“辛寄年可還好?” 方寅道:“他在信中訴苦,說是廣南府一年到頭都熱得很,蚊蟲有半只手掌那樣大,潮濕不堪,他剛進兵營,周身都長滿了疙瘩,癢得很,又不敢抓。兵營的老兵警告過他們,說是抓爛了,rou會一點點爛掉,藥石無醫(yī)痛苦而死。他生生熬了過來,現(xiàn)在升做百夫長了?!?/br> 程子安道:“還真是厲害!” 方寅道:“我也這般覺著,實在想不出,以前的辛寄年,如何能吃得下這份苦。以前他欺負我過,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不過,辛氏早已沒落,辛寄年也不再是以前的辛寄年,一切都過去了,我給他回了信,還給他捎了些跌打損傷,防蟲蟻的香包送去?!?/br> 程子安笑道:“以后說不定辛寄年會有大出息,成為領(lǐng)兵一方的大將軍。” 方寅回了句可不是,兩人再談了些以前上學的趣事,便回了驛館歇息。 程子安看了眼離天黑約莫還有一個時辰左右,他再等了小半個時辰,就去了驛館。 韓直他們歇了一覺,陸陸續(xù)續(xù)起了身,程子安寒暄了兩句,道:“韓管事,趁著天色早,我們前去府學紡織學堂,先看看花樓機?!?/br> 韓直點了兩個工匠上了馬車,跟在程子安的騾車后到了紡織學堂。 幾人以前都沒看到過花樓機,仰起頭望著高聳入云的花樓機,止不住嘖嘖驚嘆。 程子安難得緊張,手心都冒出了細汗,問道:“韓管事,若是將花樓機全部拆開,你們比照著,可能做臺一模一樣的出來?” 作者有話說: 第147章 147 一百四十七章 ◎無◎ 韓直與工匠們面面相覷, 驚喜交加、 驚的是,花樓機雖算不上價值連城,制造復雜, 不輸于造巨舟, 遠比修皇宮大殿還要考驗技藝。 喜的是,匠人們對于這樣的織機, 誰不會手心發(fā)癢, 想要摸索著能造一臺出來。 韓直難以置信問道:“聽程知府的意思, 是要讓我們拆開織機,比照著造一臺出來?” 程子安點頭,急切問道:“韓管事,你們可能造?” 韓直再次愣住了,道:“程知府, 下官不敢保證,下官是說,若是拆開之后,可能這一臺就廢了, 新的也做不出來,到時候, 下官恐承擔不起??!” 程子安道:“我知道?!?/br> 韓直悄然咽了口口水, 旁邊的幾個工匠也不敢做聲。 程子安:“你們盡管拆,人手不夠,我會在云州府找木匠來幫你們?!?/br> 要是找木匠來幫忙, 哪怕學會了一星半點的手藝, 就夠他們受用一輩子。 韓直更加震驚了, 急著道:“程知府三思, 花樓機的制作之法, 當密不外傳,要是被人學了去,程知府恐遭人彈劾啊!” 別說三思,程子安至少在這個問題上,三百思三千思過。 上面皇家藏著許多書本,密不外傳,底下民間的本事也密不外傳,最后上下一起固步自封,造成的結(jié)果就是,僵化又落后。 技術(shù)絕對不能藏著掖著,工匠手藝,包括農(nóng),工,醫(yī),數(shù)理等等,皆要在學堂里形成一門專業(yè)學科,廣泛傳授。 韓直只說是擔心程子安會被官員彈劾,沒說民間的木匠不配學習,讓他還是感到了一點安慰。 程子安道:“韓管事,你只管一心鉆研,其余之事無需考慮。” 韓直雙眼立刻放光,道:“得程知府這句話,下官就能放心了?,F(xiàn)在天時還早,屋子里能看得清楚,容下官將其他人都叫來,一并琢磨商議?!?/br> 程子安微笑道:“韓管事自信安排就是,所需木料,用具,韓管事一一列出,我會悉數(shù)給韓管事準備好?!?/br> 韓直不再多言,喚了工匠走上前,開始研究起來。 工匠們都是熟手,在程子安眼里復雜的榫卯,各種支桿,與他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程子安吩咐莫柱子去驛館里傳話,他則留下來看了一會。 韓直他們一頭扎了進去,其他工匠一并到來之后,大家議論得熱火朝天,眼里完全沒了程子安,他看得心滿意足,施施然離去。 就憑著他們這股學習鉆研的勁頭,就是花樓機最后被毀掉,也值了! 天色漸暗,府學放了學,程子安與匆匆而來的聞山長迎面遇上,他不耐煩對見禮的程子安擺手,問道:“人來了?” 程子安上前接過了他手上的書本,笑道:“來了?!?/br> 聞山長松了口氣,斜著他道:“來了,你就該放心了。以后少來煩我。” 程子安一本正經(jīng)道:“那不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有麻煩,不順心之事,還是會來。老師,要是你在我這里受了氣,就沖你別的學生發(fā)吧,喏,方寅也來了?!?/br> “方寅?” 聞山長要皺眉想一想,才記起他是誰,道:“府學那么多學生,哪能人人都能讓我罵!” 程子安哈哈大笑,道:“老頭子還真是狂,人家方寅現(xiàn)在是戶部郎中,前來催討云州府欠稅,是云州府,我的債主!” 聞山長唔了聲,嗤笑一聲,道:“怪不得你要讓我罵他,這是氣不順了,想要出口氣呢。他窮苦人家出身,知道平民百姓的艱難,跑來云州府辦差催討賦稅,簡直喪了良心,一朝得勢,迫不及待迫害起了自己人,做了倀鬼,你理他作甚,直接想法子,打斷他的腿!” 程子安聽得直翻白眼,道:“老頭兒脾氣越發(fā)暴躁了,人家是朝廷命官,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忒狠了!” 云州府的糧食收成,芋頭加上小麥,就是不交糧稅,根本不夠百姓填飽肚皮。 不僅僅是云州府,全大周的州府皆一樣如此。 聞山長對此一清二楚,他負著手走在前,哼了一聲,聲音軟下來,頭往后,斜著程子安問道:“你打算如何應(yīng)對?” 程子安聳聳肩,很是光棍地道:“我還沒想到如何應(yīng)對,反正有一點能保證,肯定不會割rou喂鷹,舍身喂虎的。” 聞山長聽得神色復雜,佛主割rou喂鷹,舍身喂虎的事跡,無論是否佛門弟子皆熟悉。 程子安話里的“鷹”與“虎”,當然意有所指。 拿窮人活命的糧食,去供奉喂養(yǎng)一群吃得滿腦腸肥的老鷹與猛虎,就是佛主,也不會仁慈到這般的地步。 兩人上了騾車,聞山長望著窗外夜幕下的街巷,嘆了口氣,轉(zhuǎn)開話題問道:“你阿爹何時會回來?” 程子安道:“先前阿爹最后一封信,是說他去了青州府,算著路程,最遲在冬至前,也應(yīng)當?shù)搅恕!?/br> 聞山長沉默了下,道:“眾生皆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