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喜 第2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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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夫人簡直已經(jīng)合不攏嘴了,聲音都高了幾度。 徐氏看著站在一旁臉頰紅撲撲的韓陌與蘇婼,便朗笑著問蘇綬:“那么老爺,咱們這媒人可以請起來了?三書六禮可以走起來了?” “當(dāng)然可以了!”鎮(zhèn)國公搶話,“我這就打發(fā)人回去準備!——來人!遞折子去宮中,我要請皇上來保這個媒!” …… 歡聲笑語里,清風(fēng)捎來了秋花香,朝陽遞出一束束金芒,庭園里光斑點點,像璀璨的未來。 (全文完) 第463章 相逢何必曾相識:楊燮(上) 我是皇室遺孤,我的父親曾貴為太子,我的母親也出身官戶,原本我有著無上的尊榮,如果不是父親早亡,我再不濟也會是個王爺。 即使后來我成了楊家沖里普通的九少爺,我也衣食無憂,快快活活地長到了十歲。 十歲之前,楊家沖方圓十里,就是我的全部世界。負責(zé)我所有事務(wù)的是管事楊義,他和奶娘福娘,以及其余的下人,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本來我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每當(dāng)我羨慕村里的孩童都有父母,楊義和福媽都只是嘆息著摸摸我的頭,從來沒有跟我說過真相,但十歲那年,張昀來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但可以肯定,來之前他已經(jīng)做了很足的功夫。 他知道我從小就識文斷字,勤勉習(xí)武,給我的見面禮是一把前朝大將軍用過的古劍。 他坐在我面前,隔著一爐香,一壺茶,說他是我父親的舊友。然后告訴我,我的父親母親死的有多么慘,然后害死他們的這個人,身份有多么高不可攀。 聊了大半夜,他問我想不想堂堂正正地在天下人面前亮出身份?想不想為父報仇,以配得上我墻上掛著的“忠孝仁義”四個字? 在楊家沖,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甚至都極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九爺”兩個字,就代表了楊燮。 每次有陌生的人接近我,楊義和福娘都很緊張,從前他們都說,害怕有人圖我的錢,張昀來了以后,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是怕有人圖我的命。 張昀很會游說,幾番話問下來,我的心思就已經(jīng)動搖了,真不愧是能做當(dāng)朝高官的人,我想。 不過我又想,那“忠孝仁義”里面第一個字不就是忠嗎?如果我真按照他說的做了,那我不還是配不上這四個字嗎? 張昀說,這天下原本就是我父親的天下,我該忠的是我父親和先帝,推翻了我的皇叔——哦,也就是當(dāng)今皇帝,我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忠。 而我如果不這么做,那我就是不孝了。 我又一次被他說服。 畢竟他在說這些的時候,楊義和福娘站在旁邊,已經(jīng)熱淚盈眶。過去每次他們提起我的父親母親時,也是這樣的表情,所以我想,他們肯定也是希望我被說服的。 等是夜我與張昀達成了協(xié)議,他們卻很吃驚,很后怕,他們說這是一條不歸路,史上踏上這條路的人,就沒有幾個落得好下場的。他們盈淚,不過是一時感懷罷了。 我自幼讀書,這些道理當(dāng)然懂,但當(dāng)我問他們覺得父親母親該不該死?又問他們想不想回到京城與家人團聚?我看到他們的眼里有遲疑。 楊義是我外祖家的人,福娘是東宮里的宮女。他們一個是楊家的家生子,一個受到過我父親母親庇佑之恩。 他們都還有家人。但為了養(yǎng)我,他們不能不選擇隱姓埋名住在楊家沖。 對于世上所有人來說,他們就好像平白地死了一樣,他們心里當(dāng)然會有不甘。 我像張昀說服我一樣,把他們也給說服了。 忠孝仁義,我想最起碼我要做到后面兩個字。 他們代替我的父母養(yǎng)育我長大,給我請師,教我做人,用他們心中簡單的是非觀教會我認識人世間,我想,我的人生已經(jīng)是這樣了,比起一輩子隱姓埋名茍且偷生,我為什么不干脆搏一搏呢? 至少我知道,做人是要知恩圖報的。 很快,張昀就安排了人住進了我的宅子,他對我也算有求必應(yīng),我需要什么他就給我送什么,我想讀書,他就給我送來了身邊最有學(xué)問的幕僚。 楊家沖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從前的十年,我在這里無憂無慮,我不需要上進,也沒有人要求我必須勤奮,我只需要平安健康過完這一生,就是回報了所有人。 我在鄉(xiāng)野長大,最開心的事情是穿梭在四季的稻田里,和佃戶家的孩子捉魚,摸蝦,掏鳥窩。楊義對我最大的要求是學(xué)會算賬,和打理家中的買賣,等他們將來老邁過世,起碼我還能幫著這份家業(yè)安穩(wěn)度過余生。 但是因為空閑的時間太多太多,我反而主動的讀書習(xí)武,十年里師父換了一個又一個,我把寫下的文章匿名遞給城中有學(xué)問的長者,得到了很高的評價。我還假借村中學(xué)子之名參加鄉(xiāng)試,也一舉中榜。 如果我沒有一個如此敏感的身世,我想我的前程也定如錦繡。 張昀的幕僚來了之后,我頑耍的時間少了很多,讀書更加發(fā)奮,他們都以為我復(fù)仇心切,很是滿意,但其實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幕僚肚子里的確有些墨水,而我不想浪費罷了。 十三歲那年,隔壁縣城里出現(xiàn)了一幫強盜,搶了好些過往路人的財物,連服侍我衣冠的我的丫鬟回家探親都差點被搶去做壓寨夫人,我一氣之下,趁夜提劍前去平了那山頭。 這本是好事,但對我來說卻成了壞事,鄰縣縣衙聽說此事,大肆發(fā)榜尋找平亂之人,風(fēng)波久久不息。 幕僚知道后稟知了張昀,張昀來信把我好一通訓(xùn)斥,怪責(zé)我不該惹事暴露自己。 而我反過來就讓洪福把幕僚給綁了送回了京師。 我從來就不怕張昀。 論實力我自然是暫不如他,但既然他攛掇我造反,是否該以我為尊?既然他認我是皇孫,那是否我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別? 我既為君,又豈有讓個臣子訓(xùn)斥的道理? 我這么做當(dāng)然不是沖動,在過去這幾年里,幕僚更多的時間用來教我謀略,對于學(xué)問和治國,他總是說那些不重要。 既然是造反,既然是要上位當(dāng)皇帝,學(xué)問和治國怎么會不重要?他要么是把我當(dāng)傻子,要么就是張昀做著日后篡權(quán)的打算,而這,歸根結(jié)底還是把我當(dāng)傻子。 一個月后的晚上張昀來了。 這次他的姿態(tài)就低了很多。 不但口吻上很謙卑,行動上也很有看頭。 他當(dāng)著我的面把我押送進京的幕僚打了個半死,還送了成堆成堆的財物。 我在鄉(xiāng)野里住著的這十幾年,忠心的奴仆和優(yōu)渥的生活,使我精神上特別富足,有著只要我感到不爽、就隨時可以撕掉盟約的底氣。 幕僚挨了四十幾板子,眼看著從一個白白胖胖好端端的人,被打的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我端著茶喝了一口又一口,過程里把就此翻臉與不翻臉掂量來又掂量去,最后在他暈死過去之前喊了聲停。 我還是把這個盟約繼續(xù)了下來。 因為這條賊船其實沒那么好下。 張昀已經(jīng)暴露出了他的居心,如果我不就坡下驢,他應(yīng)該會反過來把我押送進京,從而達到滅口的目的,同時還能立下一功,給他自己掙點在朝堂上的本錢。 幕僚這三年來教我的謀略沒有白費,我喊停之后,張昀神情明顯松了,從此以后無論是私下見面,還是書信往來,他都對我尊敬有加,從未有于君臣禮儀,當(dāng)然我也沒再無故給他難堪,當(dāng)時這個決定,可謂落得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 后來也算相安無事。他潛伏在朝中收集消息,而我則開始經(jīng)營人手,豢養(yǎng)死侍。 但后來我與他之間,還是增生了一起沖突。 隨著他對我的引導(dǎo)增多,我對于復(fù)仇和造反這件事兒越來越入戲,事實上從他找到我的那刻起,我也不可能有退路。 我這一生剩下的目標就是復(fù)仇,造反,盡管我的意愿其實并不是那么強烈。 我和村子里鄉(xiāng)紳的女兒青梅竹馬,每年我的生辰,她都會給我繡好看的荷包,我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歡她,但是一想到日后走出楊家沖,我將和她變成陌生人,我又不是那么愿意看到這結(jié)果。 還有里長的兒子從小就和我結(jié)拜成了兄弟,我在山里被蛇咬了小腿的時候,他曾用嘴給我吸過毒,可以說我和他有過命的交情??墒撬麤]有學(xué)問,也不會武功,將來我若去奔了我的前程,他肯定沒法為我所用,如此我必定也會與他漸行漸遠,十分可惜。 我越來越覺得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造反者,讓我牽掛的平凡的人和事情太多太多,沒有一個有大志向的人像我這樣拘泥小節(jié)的。 那年我的青梅在七夕節(jié)向我表達了愛意,對我深藏的一面什么都不懂的她,送了我繡著鴛鴦的荷包,希望我娶她。我知道我不能這么接受她,但是我又向往和她在楊家沖住上一輩子的幸福生活,所以沒有立刻拒絕。 但是一個月后,她竟然被快速嫁給了兩百里以外的人家,我連思考要怎么跟她回話的機會都沒有,只剩下驚訝。 我追上她的花轎,一口氣跑了七八里路,她哭著告訴我,我的三叔替我拒絕了她,同時又替她說了媒,將她嫁到了兩百里之外。 我的“三叔”就是張昀用來與我聯(lián)絡(luò)的人,他對外稱是我遠在通州的叔父。 我氣瘋了。 連夜我闖到京師,找到了張昀。 拒不拒絕那個姑娘,是應(yīng)該由我來做的決定,他沒有任何權(quán)利擅自做主。 張昀正在干一件大事,他也被我的行動嚇壞了,為了哄我出京,他想出了各種說辭,再三保證那姑娘嫁的不錯,又妥協(xié)說,他也可以想辦法毀掉這門親事,把她接回來。 我回了楊家沖。 但他此番幾乎低到塵埃里的態(tài)度,以及還有接踵而來的薛家抄家入獄的一連串消息,還是讓我對他的動機起了疑心。 如果只是為了幫我報仇,他不必做這么賣力。 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進京,除了憤怒之外,京城的繁華也幾乎閃瞎了我的眼,深深地烙進了我的腦海。 我覺得雖然這些年我學(xué)的東西不少,但見識還是太淺了。張昀只知道讓我不要暴露,從而將我困在小小的山?jīng)_里,不曾見識到外面天地的廣闊。 入京一趟,我更覺得自己像是他手中的提線木偶。 我不甘于如此,回村待了三日,就去了江南,直到半個月后才回村。 張昀沒有說什么,他也不想與我鬧得太僵。 我自然也不至于要向他稟報。 此后就約定俗成,我出入隨心,除了正事之外的時間,北到塞北,南至嶺南,無我不往。如果正好要辦正事,那就更好了。 我沒有成親,不過風(fēng)塵中卻有幾個紅顏知己,有時我會在她們那兒留宿,有時也會在她們的琴聲里借酒消愁。 但她們不懂我愁什么,因為她們不會想到這個出手大方,說話還算文雅的男人,竟然是個未來要攪得她們陷入動蕩生活的壞種。 遇見王柳的時候我們彼此都還挺狼狽的。 那日在江陵的一座土地廟,我在那兒避雨,她也進來避雨,大概淋過一場暴雨的我衣衫不整,頭發(fā)凌亂,看上去十分狼狽,她進來后瞟了我一眼,就在對角的角落里坐下來:“抱歉了,借個地方坐坐?!?/br> 我覺得我雖然為了在外方便行走,特意把面容弄丑了些,卻怎么看也不像是個住破廟的叫花子,但是才二十出頭年紀的她,雨水沾濕的臉上卻有著一種額外的滄桑,我不禁有些好奇。 “娘子一個人?” 她拍打著衣袖的手停住,然后投過來一個白眼,我才恍覺這話問的有多么輕佻。 好在她不像一般婦人那么大反應(yīng),懶懶一瞥我,然后就道:“男人死了??刹痪褪且粋€人?!蓖炅怂值晌乙谎郏骸澳憧蓜e覺得我好欺負,我可是還有人同行的?!?/br> 我嗤笑了一聲。 我可沒有那么不挑食,就她這副蓬頭垢面的模樣,也得我下得去手。 后來我沒有理她。 雨停了她先走,沒想到當(dāng)天夜里,我又與她在一家綢緞鋪里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