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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阿司匹林在線閱讀 - 阿司匹林 第14節(jié)

阿司匹林 第14節(jié)

    他是想問靳時雨……高浩東來他們家過年的那年,他在雪地里寫的名字,是不是謝臻。

    實際上這個問題似乎也并不需要多問,謝臻自己心里早就已經(jīng)有了答案,如果換做當時的他,或許還要等待上三四年才能意識到這件事,可現(xiàn)在的謝臻站在十八歲的謝臻的未來中回望,一切都不言而喻。

    但是即便那個名字的的確確是謝臻,可又有什么作用呢?在謝臻眼里,從靳時雨十六歲開始到十八歲的那兩年,不過都是靳時雨編織出來的一場以謊言為核心的美夢陷阱。

    而謝天宇和吳婉的死,像是一根利刺,永永遠遠哽在謝臻的喉嚨中,尖銳的刺扎進血rou里,每當謝臻回憶起來的時候,都會有千般萬般的痛楚。他無法撫平靳時雨被他們傷害所留下的傷痛,也無法忽視掉靳時雨那傾注一切的反擊。

    奇怪,他們本來應該兩不相欠的。

    靳時雨對他說話只說一半的態(tài)度早已習以為常,神色冷漠地抱著他走進電梯,表面看上去,似乎并無異樣,可謝臻卻能感受到靳時雨在逐漸收緊手臂,慢慢地,勒緊他,將他扼在懷里。

    電梯門緩緩合上,靳時雨溫熱的呼吸傾灑而下,強硬地覆蓋上謝臻冰冷的唇。謝臻掙扎了兩次,卻并未掙動,他抬起眼皮看向電梯上方的監(jiān)控攝像頭,抗拒地后退:“別在這種地方發(fā)情。”

    “我易感期快要結束了。”靳時雨又冷又硬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低語著。

    他沒有發(fā)情,也沒有失控,他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很想親吻他,知道自己很想和他做。

    從過去很多年延伸到現(xiàn)在的,那股盤踞在心里的不滿、占有欲、不甘統(tǒng)統(tǒng)都翻涌了出來。靳時雨最討厭高浩東,也討厭另外那個所謂的大學同學沈京昭,他不甘心,不甘心謝臻對高浩東從一而終的在乎,不甘心這費盡心機才能將謝臻留在身邊的機會,是從高浩東那里偷來的光。

    或許如果沒有高浩東,謝臻早已遠走高飛,離他千萬里遠。

    靳時雨想到這些,渾身都忍不住發(fā)冷,那種名為憤怒的情緒,在他心口翻涌。

    謝臻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手臂連抬起來都費勁,前不久吃過的藥似乎慢慢起了藥效,肩膀也沒有那么痛,他本該推開靳時雨,本該惡狠狠地推開靳時雨。

    可是他回想起臨走前,高浩東最后的那個眼神,謝臻就沒有心情再去反抗、計較這些了,他妥協(xié)地閉上了眼,任由嘴唇被磕破磨出血跡。

    謝臻跟著靳時雨的動作,一路跌跌撞撞,被迫跌倒在沙發(fā)上,被襯衫夾夾緊的襯衫被靳時雨蠻橫地扯開,他正要往里伸手,可看到謝臻萎靡的神情,那些涌上來的曖昧情欲頓時蕩然無存。

    靳時雨支起身,眼神逐漸變冷,瞳孔中似乎還摻著些許費解,他嗓子有點?。骸爸x臻。”

    “……你這樣不惡心嗎?”

    謝臻依舊閉著眼,異常的平靜,他語氣聽起來像是有些破罐子破摔:“是啊,你不是一直都這么覺得嗎?”

    靳時雨一瞬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他被氣笑了,低低的笑聲在客廳內反復回蕩。

    他徹底起了身,靠著沙發(fā)無言,他從煙盒中拿出煙來,金屬打火機點火反復好幾次,都沒能點上火,靳時雨握著打火機的手緊了緊,下一秒,金屬打火機被他惡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撞擊著瓷磚,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茶幾上的東西,被靳時雨一掃而空,玻璃被砸碎的聲音震耳欲聾,他手里能夠到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砸了出去,頃刻間,客廳已經(jīng)是一片廢墟。

    謝臻還是安穩(wěn)地躺在沙發(fā)上,精疲力盡地抬起左手,用手背蓋著眼睛。

    謝臻:“還做嗎?不做我要去睡了?!?/br>
    沉默似乎是靳時雨的答案,謝臻靜靜等待了片刻,最終支起身子自顧自地往房間走去。靳時雨背影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緊緊攥著的拳頭垂落在腿邊,他緩緩彎下腰,將煙盒撿起來,終于有了動靜:“站住?!?/br>
    “誰說我不做了?!?/br>
    謝臻的身影停住,他轉過身來,平靜無波的眼睛望向靳時雨,只見靳時雨咬著一根香煙,靜靜的看著他,方才的怒火、暴怒在他臉上一掃而空,但謝臻知道,靳時雨很生氣。

    氣到恨不得現(xiàn)在就上來把他撕碎。

    明明他連反抗都沒有反抗,靳時雨一直以來,最想要的不就是他這具軀體和他那微乎其微的自尊心嗎?謝臻不掙扎、不反抗,將他想要的都遞呈在靳時雨面前,為什么這樣憤怒呢。

    他也不懂,謝臻現(xiàn)在只想快一點做完,快一點痛完,將靳時雨這煩人的易感期和磨人的雨夜統(tǒng)統(tǒng)甩開。

    真的……很煩人。

    第20章 嘴硬

    20

    靳時雨易感期還沒有完全結束,卻在第二天就回警局上班了。謝臻醒來的時候,雨還沒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他是生生疼醒的,止痛藥的藥效早就已經(jīng)過去,他渾身上下都痛,尤其是腰疼得厲害。

    他柔韌性一般,但昨天晚上,謝臻總覺得自己挑戰(zhàn)了人類極限,整個人就差被掰到腿和身子對折。

    靳時雨粗魯、直接到連謝臻的衣服都懶得脫,由此也能窺見結果戰(zhàn)況的慘烈。

    火大。

    無論是還沒停的雨,還是這場使他們關系更加惡化的冷戰(zhàn),都讓人火大。

    謝臻強撐著想要去洗個澡,勉強正坐在柔軟的床墊上,他盯著地上散落的褲子,不明分說冒出點火氣,他費勁吧啦的給了褲子一腳,卻一個重心不穩(wěn),猛地栽在地上。謝臻清晰地聽見腳腕發(fā)出咔的清脆響聲,額上頓時冒了冷汗。

    他跌在地上,冰冷的瓷磚傳遞出寒氣,瘋狂往毛孔里鉆,他伸出手捂住紅腫的腳踝,心里自己罵著自己倒霉,又壓不住瘋狂上竄的火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謝臻真心覺得自己之前求的那個簽就是個屁,他這輩子再也不會信什么風水。

    衰到家了。

    謝臻伸手去床上摸手機,摸到后下意識想給靳時雨發(fā)信息,手指剛剛接觸到鍵盤,又頓住了。他猶豫著打了幾個字,又反復刪減著將聊天框里的字刪除,摁下熄屏鍵,將手機甩回床上。

    謝臻廢了半天的勁,才從地上再爬回床上去,他用力咬了咬嘴唇,疼得冒出了眼淚,淚眼朦朧地盯著天花板出神。他不想逞強,也不想低頭,下場就是他只能忍著,忍到靳時雨回家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或者忍到他稍微好一些,畢竟他現(xiàn)在一只手一只腳都沒什么大用處,和半個殘疾人相比也沒有多大的差別。

    屬于是想爬也爬不了,想走也走不了,甚至連想用手倒立撐著前進都做不到。

    倒霉催的。

    謝臻呼出一口氣,想死的心都要有了。

    他寧愿不去發(fā)泄、不去踹那條褲子。

    靳時雨今天回來的很晚,晚到謝臻幾乎在床上疼了又醒、醒了又睡著、睡著再疼醒好幾遍,他才到家。興許是因為看過監(jiān)控,知道謝臻一天都沒有出過臥室,這才到這里來看看。

    靳時雨淋了雨,脫掉濕漉漉的衣服后只剩下一件黑色工字背心,他眼下有點烏青,手心里還握著一杯熱水,推開門后看見的就是謝臻狼狽的身影。

    他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謝臻紅腫的腳踝。謝臻察覺到他的視線,冷不丁地拽著毯子蓋住自己赤裸的下半身,他扭過頭,避免直接接觸靳時雨的視線,抿著嘴唇假意盯著床頭燈。

    “什么時候摔的。”靳時雨走上來,將玻璃杯放在床頭柜上,無視謝臻緊緊拽著毯子的窘迫,直截了當?shù)匕烟鹤右话炎Я讼聛?,往前一扔?/br>
    謝臻下意識躲閃,縮了兩下,又被靳時雨一把捉住小腿。靳時雨強行抬起謝臻的腿,觀察了下傷勢,涼涼抬起眼皮:“啞巴了?”

    “中午?!?/br>
    靳時雨額上爆了青筋,語氣還有些許生硬:“你越活越回去了?智能手機對于你來說是個擺設嗎?”

    謝臻拽著毯子再次強行蓋住自己,他對上靳時雨那奇怪的眼神,硬著頭皮想要說點什么,卻生生被靳時雨的動作給打斷。靳時雨彎下腰,利落地將他扛在肩上,陡然失重加上一天沒進食,讓謝臻一瞬間有些眼冒金星,他手指緊捏著靳時雨臂膀的肌rou,試圖從失重中找尋一些安全感。

    他眼前一片眩暈,咬著牙:“我不用你送去醫(yī)院。”

    謝臻才不想讓別人看見這副衰樣。

    靳時雨沒理他,扛著謝臻徑直走向浴室,先是把謝臻丟進浴缸里,不顧謝臻的反對給他潦草地洗了一遍。過了一會,又拿來了謝臻干凈的衣物,扔到他面前示意他快點穿好。

    等謝臻穿戴整齊,渾身上下干爽到與方才仿佛判若兩人的時候,靳時雨才遲遲回復道:“你以為我會有那個精力陪你再跑一趟醫(yī)院嗎?”

    他漠著一張臉,將醫(yī)藥箱和冰袋放在謝臻面前。

    靳時雨:“自己處理,我去洗澡?!?/br>
    謝臻聽完這八個字,心頭一跳,眉頭下意識緊蹙著。靳時雨一邊走向浴室,一邊把上身僅剩的那件黑色工字背心給扒了下來,漂亮緊實的背部肌rou上赫然是幾道新鮮的抓痕,謝臻冷淡地答著:“做不了了,疼。”

    “哪里都疼?!彼钟脧娬{的口吻重申了一遍,只見已經(jīng)走到浴室門口的靳時雨眉眼間染上了點戾氣,還隱約帶著點怒氣,轉過身來看向他說道:“……洗澡不是性暗示。”

    謝臻:“……”

    更煩人了。

    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和窗外的雨聲相重合,謝臻拿著冰袋覆蓋在腫脹的腳踝上,陣陣刺痛襲來,但疼了一天的謝臻幾乎說得上已經(jīng)習慣了。他保持著冰敷的動作,一動不動,也沒有注意到浴室里的水聲逐漸停了。

    等靳時雨坐到他身邊的時候,謝臻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洗完澡出來了。

    靳時雨沒看他,只是用手撥了撥冰袋,再度看了看傷勢,或許是覺得沒有太大的問題,靳時雨一句話都沒有說,一聲不吭地出了房間,又拿著兩板藥進來了。

    他將謝臻的止痛藥放在床上,冷不丁道:“你尋死的方式還真夠獨特,打算哪天活活疼死吧?”

    謝臻因為長時間的疼痛,身體負荷過重,面色是rou眼可見的虛浮煞白,他依舊輕飄飄地回嘴:“不管怎么死總比死在你家的床上好吧?!?/br>
    靳時雨沉了臉,手上的干毛巾毫不留情地砸在謝臻身上:“是嗎,需不需要我夸你偉大,連死都不想待在我身邊的你,居然為了自己大學的同窗委身給自己的弟弟,好一出漂亮的戲,把你們之間的‘同窗情’彰顯的淋漓盡致啊?!彼庩柟謿馔赀@么一通,繼而補上半句話。

    “把你頭發(fā)擦干?!?/br>
    靳時雨伸手穩(wěn)住自己頭上搖搖欲墜的毛巾,一邊轉身離去一邊擦拭著自己半干的頭發(fā)。他背上的幾道抓痕被熱水燙的有些發(fā)紅,謝臻就那么看著那幾道發(fā)紅的傷口在肌rou的聳動下,晃著消失在他眼前。

    謝臻用手撐著臉,將毛巾搭在頭上,彼時正好手機震動了下,他抽出手去摸手機,看見楊四質問他還要在家里窩縮多久的信息,無可奈何地對著自己正在冰敷腳踝的動作拍了張照片過去,迅速打出一行字,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努力想傳達出的遺憾。

    “崴了,我也挺想出來干活的,但是眼下這個情況,我基本半殘,你確定要我出來嗎?”

    楊四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來來回回跳轉了很多次,才給謝臻發(fā)來一串省略號,附帶一句廢物。謝臻懶得和他計較,反手就將手機扔到一邊,單手擦著頭發(fā)。

    靳時雨不太注重生活,外加他的頭發(fā)本來就短,平時也沒有什么吹頭發(fā)的硬性需求,更何況家里對于他來說,更像是一個固定的睡覺的地方。今天他想去找吹風機給謝臻的時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家里并沒有配備吹風機,想必之前謝臻也只是用毛巾隨意擦擦了事。

    明天大概需要去一趟超市,買一個吹風機回來。靳時雨剛抽了一口煙,腦海里突然蹦住這樣的念頭,他不想管謝臻,因為謝臻讓他覺得煩躁至極,可是他偏偏又做不到這件事。

    在恢復工作的第一天里,靳時雨身上所有的煩躁、不安、憤怒統(tǒng)統(tǒng)都來源于被高浩東打擊到萎靡的謝臻,統(tǒng)統(tǒng)都來源于不屑給予他一星半點關注和重視的謝臻。他本該在這場游戲里置身事外,而謝臻用怎樣的眼光看待他,他理應不在乎,他只需要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完成想要的報復就好。

    可是謝臻一出現(xiàn),甚至沒有出現(xiàn)的時候,這個人的身影就已經(jīng)盤踞在靳時雨腦海中揮之不去,一舉一動都能夠牽動他的情緒神經(jīng)。

    本來應該只剩下恨的,現(xiàn)在這又算什么?

    靳時雨仰著頭,將不知不覺已經(jīng)燃盡的煙頭扔進垃圾桶。

    喬樂忙不迭地將剛出爐的熱騰包子往嘴里塞了兩口,身上的挎包肩帶搖搖欲墜,在極速奔跑中來回蕩起,甩打著她的大腿。她差點被包子噎住,在警局大門口一個急剎車,握拳在胸口反復敲了兩下,面色痛苦。

    身后傳來腳步聲,喬樂憋著漲紅的臉,扭頭看過去,見是靳時雨,猛地咳了一聲,火速伸出手,一臉正氣地沖著他打招呼:“靳哥!早上好!”

    靳時雨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他太陽xue猛烈跳動著,視線緩緩打量著喬樂這幅著急忙慌、不修邊幅的樣子,沉吟兩秒,最后還是皺著眉問道:“喬樂,你今天早上出門被炮轟了?”

    喬樂咽下嘴里的早飯,沖靳時雨咧嘴一笑:“沒有沒有,剛剛車子在半路拋錨了,我怕遲到,只能跑來了。”

    她說完話,靈活轉動著眼珠,無聲觀察著靳時雨的心情,似乎比這段時間的平均心情水平稍微高出那么一些,為此,喬樂還特地依依不舍地伸手將剩下的包子遞到靳時雨面前:“靳哥沒吃早飯吧,我請你?!?/br>
    靳時雨看著塑料袋里的包子,順勢拿了一個,語氣淡淡:“謝謝?!?/br>
    “yes sir!”喬樂沖他敬了個禮,動作干凈利落,隨即飛快地竄進了警局。靳時雨習慣了手下這幫警員偶爾的無厘頭,沒什么反應,只是將一個包子三下五除二地吃干凈,才慢吞吞走了進去。

    上次配合禁毒隊查的西街酒吧,跟著去查看的呂霄他們一無所獲,除了謝臻舉報的“吸毒”,其他還真心一星半點兒都沒能露出來。眼下西街酒吧吃了處罰,要停業(yè)整頓三個月,也就意味著這件酒吧暫時可以剔除重點監(jiān)視范圍。

    一切似乎都莫名回歸風平浪靜,連他們向來以工作狂魔著稱的二組,近來都沒有什么相關的案子出現(xiàn)。靳時雨易感期剛過,本想通過解決一下積壓的工作抒發(fā)一下情緒,誰料想還能輪得著他做的東西,沒幾天就差不多收了尾。

    他空暇的時間有些太長了。

    空暇到經(jīng)常忍不住去回想和謝臻的一切。

    第21章 不是相好

    21

    鶴英分局來了一位新面孔。不過,對于靳時雨來說卻已經(jīng)算不上是新面孔了,他看著那張梳著背頭、溫和懂禮的臉,光是一眼,就有股異樣的情緒上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