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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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袍袖抽出,仰頭喘著粗氣,眼底冷冽如冰,過了許久,他道:“從今日起,尋安跟你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了?!?/br> 趙璟喚進(jìn)皇城司禁衛(wèi),將魚酈帶走。 魚酈以為又要回到冷宮,誰知連冷宮都不如。 她被送進(jìn)了檢刑司,牢獄中堆放著各種刑具,飄散著血腥與腐氣,耳邊時有哀嚎傳來,陣陣凄厲,如墜阿鼻地獄。 魚酈抱膝坐在干草堆上,腦中不斷回想趙璟的那句話——“蕭魚酈,你這么念著他,為他報仇,替他救兒子,如今仇也報了,兒子也救了,你還活著干什么?你不快點隨他去,好成全你的一片情義。” 這一死能消弭怨恨,阻斷所有殺孽嗎? 她將頭深埋于膝間,摸向袖中的花簪。 距離封后還有十日,全部籌備事宜被中斷,懸在御苑的所有喜燈、紅錦一夜之間消失得無蹤無影。 蕭瑯不明就里,在三日后入宮詢問,趙璟低視他良久,眸中有著詭異的光,“舅舅,你這女兒實在太過頑劣,惹得朕非常不快,養(yǎng)不教父之過,你有教導(dǎo)之責(zé)啊?!?/br> 蕭瑯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立即稱明白了。 他被嵇其羽帶著去了檢刑司,隔著鐵柵欄,他怒聲質(zhì)問:“你到底在干什么!距離后位一步之遙,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如此僭越無狀,觸怒官家,連帶著蕭氏也因為你而蒙羞?!?/br> 魚酈正捂著耳朵,徒勞地抵擋周圍用刑的慘叫。 她三天三夜未眠,頂著一雙烏青雙眸抬頭看他,面上盡是冷淡疏離:“爹爹,你在我面前裝什么嚴(yán)父,自我娘親死后,你關(guān)心過我嗎?教導(dǎo)過我嗎?如今倒想來充大,是還做著你國丈的美夢嗎?呵……可惜啊,女兒無能,實在滿足不了爹爹這個心愿了?!?/br> 蕭瑯氣不可扼,隨手拿起地上施刑的馬鞭,沖嵇其羽道:“開門!讓他們開門!” 嵇其羽奉皇命,不敢不開,但他覷向馬鞭,道:“這個不行?!彼贸銮G條,蕭瑯奪過,沖進(jìn)牢獄,狠狠甩向魚酈。 魚酈的脖頸至臉頰瞬間現(xiàn)出一道紅腫。 蕭瑯還欲再打,魚酈用左手攥住荊條,猛地用力抽奪過來,歪頭看向嵇其羽,“如果非要打我一頓才能解官家之恨,那我寧愿你來。” 嵇其羽閉了閉眼,目中滿是憐憫,他跪坐到魚酈身前,諄諄勸道:“娘子,您只要說出李雍明的下落,這一切還未到不可轉(zhuǎn)圜的地步?!?/br> 魚酈呢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怎么就是不信呢?” 趔趄了幾步剛剛站穩(wěn)的蕭瑯怒道:“你這個賤人!偏要跟那些前朝余孽扯到一起!我早就說過,那些罪人都該死!明德帝也該死!他活該被……” 魚酈猛地起身,將蕭瑯踹倒,甩起藤條狠抽他。 嵇其羽在一旁看著,不做阻攔,任由魚酈抽了幾十下,她喘息凌亂,發(fā)髻蓬松,順著頰邊滑落。 她望著地上傷痕累累的蕭瑯,困惑又傷心:“你憑什么要侮辱我的主上?憑你是我的親爹嗎?真是可笑,親爹是什么?又值得什么?” 嵇其羽一直等她打完,把那根藤條奪過來,沖她抱拳:“娘子,只要您一日不說,我就會每日帶蕭相國來。從今日起,牢獄里會停掉您的膳食。您今日有力氣打相國,明日呢?后日呢?遲早有一日,這家法您是躲不過去的?!?/br> 魚酈不敢想再過幾日她會是什么樣子。在這里不沐浴,不吃飯,活成臟兮兮的一灘爛泥,還要被蕭瑯責(zé)打。 她目中閃爍伶仃的光:“為什么?” 嵇其羽道:“因為官家了解你,知道您最怕什么。只要您一日不說,這些招數(shù)就會層出不窮。您知道的,現(xiàn)在的他,最會折磨人了。” 魚酈咬了咬牙,凄然一笑:“好,我知道了,我知道雍明在哪兒?!?/br> 嵇其羽將藤條扔開,正色看她。 “但是我有條件,我想沐浴,想更衣,我還想去那個闕樓上看一看?!?/br> 嵇其羽回稟過趙璟,便親自來將魚酈帶出去。 魚酈以為會是去云藻宮,沒想到嵇其羽還是將她帶回了崇政殿。 那寢殿一切如昨,只是一切都變得冰冷,了無生息。 合蕊領(lǐng)著小宮女們伺候魚酈沐浴,她不明就里,只信了外面的傳言,是魚酈言行無狀觸怒龍顏,她邊為魚酈擦身,邊勸道:“娘子不要怕,既然官家能讓您再回來,那定是有轉(zhuǎn)圜余地的?!?/br> 魚酈不說話,只沖她笑了笑。 箱篋里有各色的衣裳,魚酈挑了件紅衣,妝花緞襦裙,前襟繡著寶相花,她穿戴齊整,對鏡梳理自己的那一頭青絲。 她梳得很仔細(xì),憑借閨中的記憶,綰了螺髻,最末,她簪上了一直藏在袖中的海棠花簪。 她一一撥弄過妝匣里的釵環(huán)銀箔,寶扇琉璃,選出裝點的絹花,點綴在如云的發(fā)髻中。 這么出殿門,趙璟等在外面。 他似乎已從勃然盛怒中走出來,整個人沉靜了下來,一轉(zhuǎn)頭,眉眼像浸在冰霜中,冷得駭人。 但是在看見魚酈這副閨閣少女的打扮時,還是怔了怔。 魚酈道:“我想見見尋安。” 趙璟面上一片澹靜:“我說過,尋安和你沒有關(guān)系了?!?/br> 魚酈轉(zhuǎn)身朝尋安的居所張望,只可惜,深宮重重殿宇,迂回相疊,只能依稀望到一角飛檐。 她有些遺憾,但也有將要解脫的輕松:“好,不見就不見。” 兩人漫步走向闕樓,因城中神策衛(wèi)作亂,宣德門的守衛(wèi)甚是森嚴(yán),都虞候率領(lǐng)禁衛(wèi)朝趙璟跪拜,趙璟讓他們退下。 他和魚酈登上闕樓。 當(dāng)聽到魚酈這個要求時,趙璟有些恍惚,眼前依稀浮現(xiàn)出那夜他潛入周宮,仰頭看著魚酈和明德帝高高在上的場景。 他的頭疼了三天,藥已不起作用,三夜未眠,頭疼如裂,思緒也混亂不堪,但本能的,他想故地重游,這一回不在底下,而是取代明德帝,站在魚酈身側(cè)。 魚酈站在闕樓上,撫著城碟,眺望遠(yuǎn)方屋舍連綿,輕輕笑了:“有思,我才不信你,你讓嵇其羽來哄我,說什么招出雍明的下落就讓我回來,一切如故。你才不會,你恨透了我,往后每天你都會想各種招兒來折磨我。我真的好害怕你的那些招數(shù),你怎么這么聰明,知道我最怕什么,知道怎么樣能令我最痛苦。” 趙璟冷冷看她,“所以呢?這是在干什么?在耍我?” 魚酈一副“你看,我就知道”的模樣,她好脾氣地說:“不過我不怪你了,因為我知道,你也不信我,我也不怎么值得你信。叫風(fēng)這么一吹,我有點想明白了,你也不是就這么想知道雍明在哪兒,你就是想看著我為你妥協(xié),為你背叛他們?!?/br> 樓頂有風(fēng),吹動她的裙袂揚起,翩躚如蝶,似要展翅起舞。 魚酈用左手支撐在城碟上,騰然一躍,趙璟遽然上來抓住她的胳膊,闕樓下禁衛(wèi)察覺到不對,飛速向上奔。 魚酈揚出一根削鐵如泥的冰絲,攻向趙璟的頸項,趙璟自知上當(dāng),以為她要殺他,疾疾偏身躲開,摸向腰間佩劍。 魚酈卻沒有再攻,她爬上城碟,最后道了句:“記住,是你自己說的,尋安和我沒有關(guān)系了。”然后縱身,一躍而下。 作者有話說: 昨晚的更新和今天中午的更新二合一,還兩千字的債,今天晚上再更。 第31章 官家好像……瘋了 闕樓之下, 風(fēng)聲嘯嘯,卷起魚酈的衣袖翩飛,強大的風(fēng)勁兒吹散了她的發(fā)髻, 烏發(fā)如瀑, 花簪墜落,她耳邊倏然響起瑾穆的聲音:“玉碎了,它在替主人擋災(zāi),往后可不許這樣了。” 什么時候呢?她想起來, 是剛剛進(jìn)東宮的時候,她照顧雍明,在替他整理衣裳佩綬時,不小心打碎了他的玉玨。 魚酈慌張去撿,玉屑扎破了她的手指,滴落點點血珠。 她顧不得這些, 素手想全撿起來, 手腕被握住, 她被提了起來。 瑾穆盯著她的手,皺眉:“孤卻不知, 雍明小小年紀(jì)厲害成這樣,不過摔碎一枚玉,都能將你嚇成這樣?!?/br> 魚酈心里很難受。她不喜歡白受恩惠, 可前十六年在家中做姑娘, 實在算不得伶俐,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她眼眶微紅,瑾穆那張嚴(yán)肅的臉再也端不住, 彎了身, 溫柔哄她:“可不許哭, 才多大點事。玉碎了,它在替主人擋災(zāi),往后可不許這樣了?!?/br> 耳畔余音猶在回響,魚酈感覺到腰間撞上一枚盾牌,墜落的速度放緩。她跌入一個人的懷里,那人沉不住急速下降后的重量,抱著她向一旁歪倒,她的頭磕到墻上,昏迷過去,再無知覺。 譚裕抱著魚酈跌在地上,趙璟飛速從闕樓奔下來,他扔了劍,想去抱魚酈,卻見她額頭磕破了,正在流血。 他顫抖著去捂魚酈的頭,沾了一手的血。 譚裕掙扎著爬起來,急呼“傳御醫(yī)”,趙璟恍然回神,立即將魚酈抱起來。 譚裕緊隨其后,走了幾步,想起什么,頓住步子,歪頭看向站在宮墻邊的宋理。 宋理的手還維持著剛剛將盾牌飛擲出去的動作,神情僵固,對上譚裕的視線,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驚叫:“剛剛那是蕭娘子嗎?天哪,幸而我少時隨師兄師弟們常在一起摔摔打打,練了些武藝在身,這……這……” 他開始語無倫次,譚裕料想這鄉(xiāng)野之人未曾見過這等陣仗,一時被嚇壞了也是有的。 譚裕感激道:“今兒多虧你,不然,娘子可真夠嗆?!?/br> 宋理撓撓頭,一臉懵懂:“你說這眼瞅著圣眷正隆,怎么就中斷封后大典了?娘子如今尋死,怕不是就因為這個……” “噓!”譚裕壓低聲音道:“勿要多言,如今官家這脾氣,若是哪句話說不好惹惱了他,我也救不了你?!?/br> 他不再贅言,壓著腰間佩劍往崇政殿的方向奔去。 宋理站在遠(yuǎn)處,遙望那天子寢殿碧宇輝煌,面上浮著的笑剎那間褪干凈,取而代之的是心疼、憎恨。 他走到剛才魚酈從闕樓摔下來的地方,附身將地上的花簪碎屑一塊一塊撿起來,放入絹帕中包裹好。 御醫(yī)給魚酈診了許久的脈,不時擦擦冷汗,看看趙璟的臉色,顫顫巍巍道:“娘子的血是止住了,可傷在要緊處,還得再飲幾副藥試試……” “試什么?”趙璟嗓音沙啞,“你告訴朕,你覺得會怎么樣?” 御醫(yī)抖了抖,轟然跪倒:“臣不敢隱瞞,這等情狀,做著最壞的打算,娘子怕是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br> “你胡說!”趙璟面容冷峻,身體狠晃了晃,聲音中帶了些不易被察覺的哽咽:“她只傷了那么一點點,留了些血,從前傷得比這還重都挺過來了,如今怎么會這么嚴(yán)重!” 御醫(yī)稽首:“官家明鑒,娘子重傷之后大傷元氣,特別是生產(chǎn)之后,底子都虛透了,之后一直郁結(jié)憂思,脾肺不調(diào),根本就沒好好休養(yǎng)。這處傷看著不要緊,可在娘子身上,那就是滅頂?shù)拇驌舭 !?/br> 郁結(jié)憂思……趙璟品咂這四個字,一時有些茫然。她為什么郁結(jié)?又為什么憂思?他要封她做皇后了啊,這是天底下的女子皆夢寐以求的,她唾手可得,如果沒有李雍明的事情,她的一生都會是尊榮順?biāo)斓摹?/br> 她為什么? 趙璟向后趔趄的幾步,崔春良慌忙攙扶住他,老內(nèi)官擦著眼淚道:“官家,您讓娘子好好歇歇吧,她終于能睡個好覺了?!?/br> 魚酈先前整宿整宿睡不著覺,曾趁趙璟上朝時傳御醫(yī)來看過,倒是開了些猛藥,御醫(yī)也言明利害關(guān)系,魚酈思忖再三,還是沒有用。 她寧愿清醒著受罪,也絕不讓自己渾渾噩噩。 這些事崔春良都知道,魚酈的癥狀遠(yuǎn)比趙璟所知道的要嚴(yán)重得多。 趙璟推開崔春良,蹲在床邊仔細(xì)看魚酈。 她頭上纏了一層厚厚的白絹。真是奇怪,怎么這一年里,他印象中的魚酈總是在受傷,不是這里,就是那里。 他不是天子嗎?他不是愛她嗎?怎么就沒保護(hù)好她呢? 趙璟心中痛悔交加,他輕撫魚酈的額尖,昏迷中的她眉眼舒展,睡顏十分安寧,趙璟從來不記得,睡在他身側(cè)的魚酈有過這般放松沉謐的模樣。 望著那張鮮活姣美的臉,趙璟有些恍惚,怎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呢?不會的,一定是魚酈生他的氣了,不然就是她累了,她要好好歇歇,等歇夠了她自然就會起來了。 終于想通了,趙璟將御醫(yī)和宮人全都趕了出去,伏在床邊,握著魚酈的手,輕輕闔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