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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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酈接著說:“蜀王劍獨步天下,若斷在我手里未免可惜。潘小郎君乃忠烈之后,如今又孤身一人無處可去,不如隨我去金陵,我會當(dāng)一個耐心的師父,將畢生所學(xué)盡皆傳授。” 末了,她傾身看向潘玉,殷切地問:“你能答應(yīng)嗎?” 眾人目光齊齊匯向潘玉,大有他敢不答應(yīng)就要砍死他的意味。 潘玉心底五味陳雜,他怎么可能不答應(yīng)?就算魚酈要他死,他也會照辦。 他離開桌席上前,朝著魚酈拜倒,雙手合揖:“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br> 魚酈咧嘴笑開:“乖徒兒,師父送你一把劍,權(quán)當(dāng)是拜師禮。” 她將龍劍送了出去,蒙曄和趙璟對視一眼,各自凝重地收回視線。 魚酈見潘玉接過了劍,甚是喜悅,“徒兒,你對這宴席還滿意吧?若是不滿意,為師改日再請客,一定要讓徒兒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入我門下?!?/br> 潘玉認(rèn)真道:“師父,我很滿意。” 魚酈高興極了,還想再飲一杯酴醾酒,趙璟摁住她,“明日我要帶你出城去見外祖母,信早就送出去了,你若是喝醉了起不來床,那不是讓外祖母她老人家空等?” 魚酈只有乖乖把酒盞放回去。 第二日清晨,御駕鸞儀早早出了蜀郡。 蕭太夫人站在驛館前張望許久,終于等來了她掛念至深的孫女。 魚酈身著紅裙,由趙璟攙扶著下馬車,她急不可耐地走向蕭太夫人,朝她跪倒,哽咽:“祖母。” 蕭太夫人連忙將她攙起,細(xì)細(xì)打量她的面容,心疼道:“瘦了,也憔悴了?!?/br> 她拉著魚酈的手往驛館里去,趙璟欲跟上,誰知蕭太夫人回頭眄了他一眼,冷哼:“你就等在外面吧?!?/br> 趙璟素來尊敬他的外祖母,只有乖乖退下等候。 一進(jìn)屋,青梔和李嫣栩便圍了上來。 青梔梳起了婦人髻,往日俏麗明媚的面容上多了幾分沉穩(wěn),她跪在魚酈身前,拉著她的手哭著喚“姑娘”。 魚酈好容易哄好她,她像在閨閣時那般站到了魚酈的身后。 李嫣栩朝魚酈盈盈一拜,“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句道謝,如今終于得見,我要說多謝,多謝你對我的再造之恩,我銘感五內(nèi),永生難忘?!?/br> 魚酈忙道:“公主不要這樣?!?/br> 李嫣栩微笑:“這里哪里有公主呢?我這些年已習(xí)慣了做平民百姓,王權(quán)富貴過眼云煙,倒還真不如做個百姓來得自在逍遙?!?/br> 幾人說了會兒話,李嫣栩察覺出魚酈有心事,便借口倒茶,把青梔帶了出去。 魚酈終于能安靜地和祖母說會兒話。 她觀祖母氣色比在金陵時好了許多,雖白發(fā)蒼蒼,但精神矍鑠,連嗓門都比從前大了。 想來這些年在坊間過得十分舒心自在。 魚酈道要把雍明帶回金陵,但請祖母放心,一定會保證他的安全。 蕭太夫人見慣了風(fēng)浪,知道她已盡力,不好再多說什么,只道:“這些年雍明不曾離開我,我已將他當(dāng)作了親孫子,他若去金陵,我便也跟去,正好回家看一看崇河?!?/br> 蕭家上下,如今唯一值得她掛念的只剩崇河。 魚酈起身朝祖母拜倒,鄭重道:“有一事需托付給祖母?!?/br> 蕭太夫人把她扶起來,讓她快說。 “我想將母親的棺槨、靈位遷出蘭陵蕭氏的祖墳,葬入河?xùn)|裴氏也就是母親的娘家。此事太過離經(jīng)叛道,只怕惹來非議,所以要請祖母親自坐鎮(zhèn)?!?/br> 她原本準(zhǔn)備了一席話來說服祖母,誰知祖母只沉默了片刻,道:“這樣也好,離蕭家人遠(yuǎn)些,沒得到了地下還要平添惡心。” 她們將事情敲定,蕭太夫人會帶著青梔和李嫣栩先回蘭陵,待事情了結(jié)再去金陵。 李嫣栩原本放心不下雍明,想跟在身邊照顧他,可聽說趙官家已選定了妥帖人照顧,推測他不喜雍明身邊有前周舊人,想先避一避風(fēng)頭,待過去些時日再去金陵見他。 魚酈坐在馬車?yán)?,撩起羅帳一直看著站在驛館前的祖母,直到只剩一抹遙遠(yuǎn)的影子。 她落下羅帳,道:“祖母知道我的身世?!?/br> 雖然未挑明,但魚酈就是覺得祖母知道。 趙璟握住她的手,寬慰道:“那有什么要緊呢?她始終待你如親孫女,半分偏愛不少?!?/br> 魚酈釋懷,靠在車壁上呢喃:“是呀,本就不是什么要緊的事,誰會去在意呢……” 了卻最后一樁心事,終于可以離開蜀郡了。 萬俟?fàn)N要隨著魚酈一起走,蒙曄要留在蜀郡善后,對于讓他們分離,魚酈很過意不去。 萬俟?fàn)N倒是想得開:“好些事涉及到前朝辛秘,蒙曄未必愿意都讓我知道,我躲出去就不會讓他為難了?!?/br> 她施完針,哄睡了魚酈,出了寢閣就去書房找趙璟。 第一句話便是:“我找到解毒之法了?!?/br> 趙璟正在批閱奏疏,聞言朱筆畫出長長一道,他忙將筆扔掉,問:“什么法子?” 萬俟?fàn)N略有些為難,但還是道:“此毒載于《嶺南志》中,名九疆,乃劇毒,無藥可解,但有一法子可使中毒者活下去。” 她停頓,趙璟焦急地催促她快點說下去。 “就是……需有一身強(qiáng)體壯、意志力堅定的人將毒渡到自己的身上,具體cao作我已知曉,只是過程極為痛苦,若這個人意志稍弱或者身體不夠強(qiáng)壯承受不住痛苦,渡毒就會失敗,窈窈會立即死去。機(jī)會只有一次?!?/br> 趙璟終于明白萬俟?fàn)N為什么會猶豫,身為郎中當(dāng)懸壺濟(jì)世,在她的眼中生命不應(yīng)當(dāng)分出高低貴賤,她不能為了魚酈的命而去要另一個無辜人的命。 而她知道,趙璟為救魚酈會不擇手段。 這怎么可能呢? 就算他是天子,找得到身強(qiáng)體壯的人,又如何能控制人心,讓對方心甘情愿赴死? 若這中間渡毒的人有絲毫的不堅定,魚酈就會沒命。 他怎么可能讓魚酈去冒這種險。 趙璟將地上的朱筆拾起,放回墨硯上,沖萬俟?fàn)N道:“你準(zhǔn)備吧,兩個月后實施渡毒?!?/br> 萬俟?fàn)N問這個人是誰,趙璟道:“你放心,此人是自愿的?!?/br> 他不欲多說,萬俟?fàn)N只有告退。 趙璟獨自在書案后坐了許久,吩咐:“召嵇其羽過來?!?/br> 蜀郡之亂剛剛平定,還有許多庶務(wù)需要處理,趙璟原本是派嵇其羽留下善后的。 嵇其羽樂得接這差事,因他知道慕華瀾也會留下幫著蒙曄善他那邊的后。 可是趙璟改了主意:“你不能留下,你要隨朕回京,朕有要事要托付給你,蜀郡的事交給別人?!?/br> 嵇其羽欲要說些什么,趙璟深深看向他,“此事朕不放心別人,只能是你?!?/br> 嵇其羽察覺出了趙璟話語中的凝重,不再堅持,躬身應(yīng)喏。 作者有話說: 大約還有兩章完結(jié)正文哈,但是這兩章很長,我今天什么時候碼完什么時候放上來。 第87章 正文完結(jié) “因為他愛你啊……” 臘月初八, 是個晴朗的日子,正適合天子班師回朝。 來時是以順王的身份,走時卻是帝王御駕。 當(dāng)魚酈窩在暖融融的御輿中時, 想起趙璟曾在魚酈上邑峰前說過要讓她去西蜀裴家住一段時間。 如今倒是絕口不再提, 也是,她如今的情形已經(jīng)不能再把時間耽擱在西蜀裴氏了。 魚酈靠在車壁上合眼假寐,她剛剛飲過萬俟?fàn)N親自煎的藥,身體舒暢, 心里也沒有先前那么想不開了,只一門心思想快些回金陵見到尋安。 趙璟掀開繡帷進(jìn)來了。 他把鶴氅蓋在魚酈身上,沖她輕聲說:“我想讓你見一個人?!?/br> 魚酈睜開眼,訝異:“你怎么知道我沒睡?” 趙璟笑笑:“我就是能看穿你的小把戲啊?!?/br> 透過揚起的車帷,魚酈看見白茫茫的雪地里站著一個男子,濃黑厚重的狐裘下露出一角東方既白蜀錦袖, 身姿挺拔若勁松, 遙遙望過來, 看不清眉目。 趙璟道:“他就是西蜀裴氏如今的家主裴笙?!?/br> 原來趙璟還惦記著這件事,看來是打定主意要給魚酈換個新身份了。 魚酈樂意接受這份好意, 點頭:“好,我見一見?!?/br> 御輿中十分寬敞,可容得下十人, 裴笙上來后也不見逼仄, 他先后朝趙璟和魚酈揖禮。 魚酈抬眸觀察他,他四十多歲,面容儒雅氣質(zhì)端方, 說話聲音猶如春水涓涓, 透出溫和。 趙璟讓他坐于自己下首, 笑道:“裴先生乃清流鴻儒,素來不涉官場,憑朕的面子都是請不來的?!?/br> 魚酈奇道:“那是誰將先生請來的?” “你呀?!壁w璟的笑容中有滿溢的驕傲,“你在邑峰的義舉傳到西蜀,裴先生欽佩不已,連夜收拾行囊來見你?!痹挼阶詈?,有一絲極難捕捉的憐惜悵然。 裴笙慈和地看向魚酈,“吾有三子,唯獨缺個女兒,娘子若不嫌棄,那真是裴氏滿門的榮光?!?/br> 魚酈一時怔住。 她長到這么大,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 從前在蕭府,蕭瑯總是對她疏離冷淡,到了及笈之齡又巴不得拿她換權(quán)勢,及至后來她和趙璟糾纏不休時,蕭瑯又嫌她有辱門楣。 她從來不知得到父親的贊許是什么滋味。 裴笙見她不語,以為她不愿意,想起來時家中娘子和幾個兒子七嘴八舌的主意,從袖中掏出一只羊皮小鼓遞給了魚酈。 魚酈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這一笑,氣氛便舒緩了許多。 趙璟道:“裴先生此次入京多住些時日吧,朕已書諭立裴氏女為后,窈窈身后不能沒有娘家?!?/br> 立后的事趙璟在啟程前與魚酈說過,他說元思皇后仙逝后朝臣遲早要上奏讓他再立新后,先占住這個位置,也是對尋安的前程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