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阿蘇爾似有所感，正要順勢看去，季懷真忽然冷冷一笑，再次引去對方注意力。

    “殿下，你我本是合作關(guān)系，我?guī)湍銊穹細w順，尋到武昭帝的下落，你幫我找到j(luò)iejie，并在夷戎人面前護我周全?？涩F(xiàn)在看來，阿蘇爾殿下似乎誠意不足，想著把我殺掉以平息民憤，又將我指去做拓跋燕遲的奴隸。現(xiàn)在你說有我jiejie的下落，我如何知道這說法是真是假？”

    大殿內(nèi)一靜，那兩位侍女面色大變，低低伏下身子蜷縮著，以為季懷真一番話會引得阿蘇爾動怒，用鞭子發(fā)泄在她們身上，誰知阿蘇爾不但不生氣，還反倒笑了起來。

    在阿蘇爾看不見的角度，拓跋燕遲站在偏殿內(nèi)，翻看案上放著的布防圖。韃靼如何布防，兵力集中在何處，全都在這上面。似是感受到季懷真看過來的目光，燕遲漠然抬頭，同他對視了一眼，又隨即若無其事地把頭低下。

    季懷真在心中罵娘，怪不得昨夜非要做出戲給阿蘇爾看，定是這些日子摸透了阿蘇爾秉性，料到盡早這出。

    阿蘇爾對背后發(fā)生的一切渾然不覺，只看見季懷真冷若冰霜，似隱隱動怒，不知想起什么，目光又yin邪下流了幾分，從上到下把季懷真給刮了個遍，似在用眼神輕薄他，用眼神將他全身的衣服扒下。

    他下意識舔了舔嘴，笑道：“別動氣，現(xiàn)在你讓我殺你，我都不舍得。城破那天，有人看見你jiejie從皇宮中逃出，往東去了，她身邊是不是還帶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童？看上去癡癡傻傻，腦袋不太靈光，似乎叫……李全？真是個怪名字?！?/br>
    季懷真不吭聲了。

    沉默半晌，方道：“你要我?guī)湍阕鍪裁??！?/br>
    阿蘇爾瞄了眼他衣袖下緊握的雙拳，滿意道：“季大人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知道你與拓跋燕遲情非泛泛，并不如別人眼中那樣勢同水火，你若想jiejie平安歸來，需得告訴我，這拓跋燕遲與他大哥瀛禾，可是真的撕破臉皮了？”

    殿內(nèi)，拓跋燕遲聽罷抬頭，先是沖季懷真搖了搖頭，又輕輕點頭，將手中幾張紙放回案上，趁著無人注意，翻窗遁走。

    季懷真幾乎是立刻明白了燕遲的意思，隨即在阿蘇爾面前沉默不語。

    阿蘇爾眼睛一眨不眨，不放過季懷真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見他掙扎糾結(jié)，循循善誘道：“這等關(guān)頭，是jiejie重要，還是情人重要，季大人可要想清楚，再說了，我看那拓跋燕遲未必就是真的疼惜你，只是發(fā)妻不在身邊，給自己找個消遣罷了。不如這樣，我再給大人兩日時間，待大人想明白了，再來找我，至于你的jiejie，若是找到了，我就先幫你照看著?！?/br>
    見季懷真隱忍不發(fā)，甩袖離去，看著他那憋屈的怒容，阿蘇爾就心情大好，只覺這季大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模樣更加耐人尋味，當(dāng)即想起昨夜窺到的一切，胯下陣陣發(fā)緊，摟著兩位侍女翻云覆雨起來。

    待一出殿門，季懷真的神色就漸漸冷下，嘴里罵了句：“真是個蠢貨?！彼南乱豢?，燕遲已不見了人影。

    按照阿蘇爾這做事的手段風(fēng)格，應(yīng)當(dāng)是對李峁威逼利誘過，可他方才言語間，似乎認定陸拾遺就是燕遲的發(fā)妻，絲毫不知二人互換身份一事。

    季懷真心事重重，走在長街上正要設(shè)法打聽李峁被關(guān)押在何處，冷不丁被人一撞。

    撞他的宮女瑟瑟發(fā)抖跪在地上，大喊道：“季大人饒命！”

    聽著這聲音，季懷真一怔，心霎時間狂跳起來。一旁有夷戎士兵看了過來，季懷真忙厲聲道：“你這不長眼的東西！求饒便能了事了？”

    當(dāng)著韃子的面，他拎著那侍女的衣領(lǐng)，大動肝火地將其拖走，待到無人之處，慌忙將其一扶，顫聲道：“你怎么會在這里，我不是讓路小佳帶你和阿全走了？”

    那侍女將頭一抬，已熱淚盈眶，正是白雪。

    白雪又怒又急，劈頭蓋臉照著季懷真身上推了一下。

    “我們從小就是在一道的……若今日水深火熱的是我，你必定想方設(shè)法來救我?！卑籽┮徊裂蹨I，低聲道，“韃子進城那日，我混在百姓中，我都看見了……”

    季懷真立刻一搖頭，示意不必多說，又追問道：“阿全呢？”

    “殿……他在安全之處，和路小佳在一起，路小佳他攔不住我?！卑籽┫肫鹗裁矗蝗坏?，“大人，我們自幼在一處，我甘愿為你，為銷金臺赴湯蹈火，可路小佳實在無辜，不應(yīng)該被牽扯進來，不管你有何計劃，可否將他排除在外？”

    二人又尋了處更加隱秘的地方，季懷真將這幾日發(fā)生何事一一告知，現(xiàn)下他手中雖還有兩萬親兵埋伏在臨安附近，可區(qū)區(qū)兩萬，如何抵抗韃靼駐守在這里的十萬大軍，只得暫時按兵不動，況且——

    “我不知拓跋燕遲有何計劃，但決不是找陸拾遺那樣簡單，先觀望幾天，不要打草驚蛇，阿蘇爾生性警惕，決不是好輕易打發(fā)的，他到現(xiàn)在都沒有完全信任我。”又與白雪約定了翌日見面的時辰與地點，二人各自離去。

    回到寢殿時，燕遲正在床榻上坐著，見季懷真回來，方問道：“去哪里了？”烏蘭依舊扮作侍女模樣，安靜站在一旁。

    季懷真沉聲道：“你不都看見了？”

    燕遲又道：“過來。”

    季懷真站著沒動，而是看了眼旁邊站著的烏蘭，問道：“你還是要找陸拾遺？”

    燕遲沉默一瞬，點了點頭。

    二人絕口不提昨夜的情難自制，可一身衣袍下掩著的痕跡還在。季懷真也不知燕遲怎的又回到了他這里，正疑惑著，只聽殿外傳來陣怒氣沖沖的腳步聲，阿蘇爾不知為何勃然大怒，一見季懷真，便一鞭襲來，只是還未碰到他分毫，就給燕遲一把抓住，再動彈不得。

    拓跋燕遲不退不讓，冷冷看著阿蘇爾，漠然道：“殿下有何指教？”

    阿蘇爾抽了兩下鞭子，沒抽動，想起自己的計劃，不敢此時就與燕遲撕破臉，只好把鞭子往地上一扔，看著季懷真道：“是你將李峁放走了？”

    季懷真心下一驚，李峁居然跑了？

    皇宮內(nèi)外重兵把守，想辦法進來容易，出去卻難，更不提李峁是前朝皇子，又有兩年時間站在權(quán)利頂端，阿蘇爾必定派人嚴加看管，怎會這么容易就跑了。

    “請殿下明鑒，我連你把他關(guān)在何處都不知道，又怎么會有本事放他走?！奔緫颜鎻娧b鎮(zhèn)定，心中卻起了疑，李峁遁逃，他必首當(dāng)其沖受到懷疑，可昨夜燕遲將他按在榻上時，烏蘭又去了哪里？

    阿蘇爾怒不可遏：“他是齊人，不是你放走的還能是誰，難不成還是拓跋燕遲？”

    此話驟然一聽，只以為阿蘇爾在無理取鬧，然而見他怒容中，眼神又清明無比，緊緊盯著燕遲與自己的反應(yīng)，試探意味昭然若揭。

    季懷真突然道：“為何不能是他？”

    果不其然，聽燕遲道：“我一早上都在這里，若不信，問季大人的侍女便可。至于我昨晚在何處，殿下應(yīng)該最清楚不過?！彼淅淇粗⑻K爾，并不避諱已發(fā)現(xiàn)他偷看一事。

    烏蘭立刻軟下嗓子，在旁邊附和道：“燕遲殿下確實從未離開?！?/br>
    在眾人眼中，烏蘭是季懷真的心腹，又怎會撒謊幫著燕遲一個外人，將風(fēng)險往季懷真身上引。

    季懷真也順勢道：“我昨夜在何處，今早又在何處，阿蘇爾殿下最清楚不過。”

    二人一唱一和，連話中譏諷語氣都別無二致，看似在把黑鍋往對方頭上扣，卻在一問一答間替對方撇清了關(guān)系。阿蘇爾目光陰沉地盯著二人，一時無話，視線最終落在季懷真身上，又裝模作樣的發(fā)了通脾氣，下令徹查此事，派人去追查李峁下落。

    他一走，季懷真立刻回身，看著燕遲壓低聲音道：“是你將李峁那軟蛋放走了？”

    燕遲先是看著季懷真笑了笑，繼而站了起來，反問道：“李峁就是我抓回來的。我將他交給阿蘇爾，阿蘇爾幫我找陸拾遺，我又為何要多此一舉，先抓再放？況且兩年前，我與李峁的私人恩怨你不會不清楚，我不殺他已是萬幸，又為何要放他走。”

    季懷真擰眉不語，明顯不信燕遲的說辭，此時有能力放走李峁的分明只有燕遲一人。可這話也提醒了季懷真，燕遲為何要將李峁放走？

    繼而問道：“你是不是答應(yīng)了李峁什么事情?！?/br>
    燕遲不再理會他，轉(zhuǎn)身往殿外走，仿佛等在這里，就為了阿蘇爾發(fā)現(xiàn)李峁遁逃后一通大鬧，阿蘇爾鬧完，他也該走了。

    瞧著他的背影，季懷真突然有股吃了啞巴虧的煩悶感。

    烏蘭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道：“季大人，也該輪到你被人牽著鼻子走了?！?/br>
    季懷真無奈道：“他這兩年都這樣？說話藏一半露一半?！?/br>
    烏蘭沉默一瞬，繼而意味不明道：“和你重逢以后，已是他這兩年來話最多的時候了。他這樣有什么不好，若是還和從前一樣，把心中所想所思都放在臉上，還不被人把骨頭都給啃干凈?！?/br>
    就在這時，燕遲又突然轉(zhuǎn)過身。

    “阿蘇爾生性多疑，有些話，若答得太干脆，他不會信，非得問上第二遍，以利益相逼走投無路下說出的話他才能聽進去。這人嗜血好殺，又樂于聚眾yin亂，若是不能一擊得手，他必定帶兵反撲。”他抬頭一望這宮殿，笑了笑，“只可惜這里守衛(wèi)森嚴，還不知李峁這前朝皇子，是如何逃走的，他一逃，必定召集兵馬復(fù)國，于夷戎、于韃靼，都是個威脅?！?/br>
    季懷真明白了什么，猛地抬頭，看著燕遲離開的背影，不住驚訝。

    他下意識看向一旁的烏蘭，烏蘭卻冷冷一笑：“看我做什么，想來聚眾yin亂一事，你們齊人該頗有心得?！?/br>
    翌日，季懷真本要按原定計劃來與白雪見面，奈何李峁一跑，阿蘇爾又加強了對他與剩余大齊官員的監(jiān)視控制，遲遲找不到機會與白雪碰頭。

    他反復(fù)思考著燕遲昨日臨走前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話，猛然間茅塞頓開，一顆心狂跳不止，冷靜下來后，找阿蘇爾去了。

    阿蘇爾正在殿中被人喂著吃葡萄，那侍女酥胸半露，將一顆沁著水的葡萄至于胸脯之間夾住，再傾身喂給阿蘇爾。見季懷真來了，他毫不意外，反倒把他晾在一旁，直到一盤葡萄吃干凈了，才一擦嘴，悠悠哉哉道：“季大人可是想清楚了？”

    季懷真沉聲道：“那夜他對我說，已因陸拾遺一事與他大哥瀛禾起了沖突，他堅持要進攻臨安，只有攻下臨安，才有機會救陸拾遺一命，瀛禾卻要返回搶占上京。他還說他早就不服他大哥，覺得瀛禾事事壓他一頭，故意把陸拾遺還活著的消息泄露給他，為的就是讓他留下，不與他一起爭奪上京這處要塞，怕他軍功高過他?！?/br>
    阿蘇爾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季懷真一番話，倒與他打聽來的差不多，況且臨安城破之時，燕遲孤身留下找尋發(fā)妻一事也屬實，這才有幾分信了。

    季懷真怒道：“我將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也領(lǐng)著齊人歸順你們，到底什么時候讓我見一見我jiejie。”

    阿蘇爾又嬉皮笑臉，顧左右而言他道：“不急，你姐在我手里，安全的很，季大人放心，你于我來說還有用，我又怎會苛待于她。只是我?guī)湍阏业搅薺iejie，你眼下只為我?guī)砹艘粭l我早就知道的無用消息，況且齊人也未必順服，你一樣事情也沒替我辦到?！?/br>
    “你還要如何。”

    “我看那燕遲與瀛禾還不夠反目成仇，他依舊畏懼他大哥。否則怎會只在這里發(fā)牢sao而不反抗？你可有辦法勸服燕遲，讓他回上京，與瀛禾爭權(quán)奪勢？誰拿下上京，誰就是夷戎未來的大可汗，想他拓跋燕遲僅為了一個陸拾遺就可放棄大好局勢，料想也是兒女情長，心無溝壑之人，我相信以季大人的手段，定有辦法?！?/br>
    季懷真隱忍不發(fā)，不答應(yīng)，卻也不拒絕。

    阿蘇爾又得寸進尺道：“我還有一煩心事，武昭帝到現(xiàn)在還下落不明，現(xiàn)在李峁又跑了，你可有辦法為我探聽出武昭帝的下落？若這兩件事情辦到，我非但將令姐恭恭敬敬地送回來，還可送你二人遠走高飛?！?/br>
    此話一出，季懷真勃然大怒，猛地將他面前桌案上放著的銀盤酒壺掃落下去，咬牙切齒道：“你根本就沒想把我姐還給我?！?/br>
    阿蘇爾慢慢笑了，愉悅道：“季大人，是你自作聰明，賣國求榮。焉知從你自投羅網(wǎng)的那天起，一切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季懷真不住粗喘，半晌后平靜下來，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已走投無路被逼入絕境。

    “齊人現(xiàn)在這些被你擄來的官員，還活著的，各個貪生怕死，貪圖享受，你若要他們順服，可威逼利誘，也可毀其意志。女人，錢財，權(quán)利，地位，都是他們想要的，你給他們想要的，不愁撕不出道豁口問出武昭帝的下落。需得以你的名義辦場宴席，設(shè)宴之地必定得仔細挑選，能展現(xiàn)你族威懾便可，但不可是宗廟這等地方，否則只會適得其反……將拓跋燕遲也叫上，我，我會見機行事，游說他?！?/br>
    阿蘇爾想了想：“你們平時上朝的地方？”不等季懷真說話，又自顧自道，“不好，那等地方從前也是天天去，想必是早就看膩了?！庇炙南乱豢?，惡毒道：“還是你們齊人會享受，連皇帝寢宮都這樣大，我看前殿收拾一下可容納二三十人，這是天底下權(quán)利最大的男人睡女人的地方，誰不想進來一看?！?/br>
    季懷真一番暗示已然起了作用，他冷眼旁觀，還不知是誰自作聰明。

    面上卻一副屈服受辱之態(tài)，眼睛往下一垂，遮住那狼子野心，恭順道：“就按大人說的辦?！?/br>
    他心想：事到如今，也只有跟著燕遲賭一把了。

    第104章

    阿蘇爾將此事交予季懷真去辦，看似是給了他權(quán)利，實際是為了讓他與韃靼之間的牽絆更深。

    等到季懷真找到機會與白雪碰面，已是兩日之后。

    怪的是在這兩日中，一到入夜，燕遲就會到他寢殿中就寢。他再不像頭一夜那樣失控，只合衣躺在季懷真身邊，只要季懷真想要溜走，他便會開口提醒：“有人在監(jiān)視我們。”

    如此，季懷真乖乖躺下，睡在燕遲身邊，可當(dāng)他悄聲問燕遲那日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時，燕遲又避而不答，假裝睡著了，再追問，便是不咸不淡地刺上季懷真一句：“都告訴你，讓你繼續(xù)算計我？”

    季懷真本就理虧，被燕遲陰陽怪氣地頂上兩句也不敢反駁，如此便不再追問，只好見機行事。只是有次聽見烏蘭與燕遲不知為何時爭吵，烏蘭極其不解，異常焦躁，質(zhì)問燕遲：“為什么要救他們，這些酒囊飯袋貪生怕死之人只會拖后腿，這根本就不在計劃中，你要如何將這么多人平安帶出去？”

    燕遲沉聲道：“上京那邊也需要他們?！?/br>
    烏蘭冷聲問道：“上京？殿下，你不會要打著季懷真的名義去救吧。”

    燕遲不再多說，突然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眼。烏蘭順勢看來，見被他們發(fā)現(xiàn)，季懷真便若無其事地走了。

    他將此事說給白雪聽，心中有一猜想，卻遲遲無法確認，只問白雪：“兩萬親兵何在？”

    “我聽大人的，當(dāng)日為防止李峁發(fā)現(xiàn)打草驚蛇，不敢讓他們離臨安太近，只屬下一人來了，若我們得機會可出皇宮，大概兩三個時辰的腳程便可與他們匯合。”

    季懷真把頭一點，沉聲道：“知道了?！?/br>
    二人分開，各自前去謀劃安排。

    阿蘇爾設(shè)宴的日子轉(zhuǎn)眼就到，此次請來的大部分是齊人官員，韃靼武將只來了五六人作陪，卻各個是阿蘇爾的心腹，礙于燕遲，這次沒有邀請哥達。前殿被季懷真布置好，空出許多地方來，待齊人官員一入座，那殿門便驟然關(guān)閉，眾人嚇了一跳，以為阿蘇爾要將他們圍剿在此，正膽戰(zhàn)心驚著，殿內(nèi)又暗了下來，原是熄了半數(shù)照明用的蠟燭。

    用于就寢的后殿此時卻傳來器樂奏響之聲，一群侍女婀娜著出來，捧著金盤、金碗一一放在齊人官員前頭的桌案上，又帶著一陣香風(fēng)款款退回后殿，再出來時，各個手中都捧著樣樂器。

    不等阿蘇爾開口，季懷真便裝模作樣，主動替他挨個游說起來。

    阿蘇爾看得哈哈大笑起來，隨手摟住一個，從對方嘴里接酒喝，還嫌不夠似的，又將一旁領(lǐng)頭的侍女推到燕遲懷中去，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侍女被推得撲了出去，扶住燕遲的胳膊堪堪站好。

    胳膊驟然傳來一陣痛意，燕遲下意識低頭，四目相對間，那侍女悄悄抬頭，赫然是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