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26節(jié)
如果文清辭沒有猜錯的話,這段劇情依舊會發(fā)生…… 今天這場宴會,無疑是一個好時機(jī)。 “文太醫(yī),文太醫(yī),想什么呢?”禹冠林突然出聲,打斷了文清辭紛亂的思緒,老太醫(yī)看了他身前的桌案一眼,笑著問,“怎么半晌筷子都不動一下,可是不合口味?” 文清辭笑了一下,輕輕地放下了酒杯:“……方才在想芙旋花丹的配方,或許可以更精簡一點?!?/br> “……原來如此,”老太醫(yī)樂滋滋地夾了一口菜,末了半開玩笑似的感慨道,“今日我也跟著文太醫(yī)沾光了,生平頭一次嘗到這種佳肴?!?/br> 太醫(yī)原本只能坐在宴席最末位,可是今天文清辭卻被安排在了顯眼的位置,離圣駕不遠(yuǎn)。 甚至就連桌案上擺放的食物,都是非同尋常的精致。 同為太醫(yī)的禹冠林,也享受了一把。 “您開玩笑了?!蔽那遛o笑著搖了搖頭,同時默默攥緊了案下那只手。 禹冠林的話提醒了他。 ——自己現(xiàn)在早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太醫(yī),而是和謝釗臨綁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要是真有刺殺的話,自己也躲不過! 下一秒,文清辭忽然重重地咳了起來。 他的身體原本就不好,上回毒發(fā)之后又沒能及時服用解藥,傷了根基。 因而沒咳幾下,嗓子里就生出了一種熟悉的麻癢之意。 下一刻,絲帕上便染上了猩紅色的血跡。 如點點梅花落入雪地。 “咳咳……”待平復(fù)之后,文清辭這才緩緩深吸一口氣,他略有些抱歉的回眸對老太醫(yī)說,“……席間的熏香略重,請恕我失陪片刻。” 衛(wèi)朝是個香道盛行的時代。 席間煙霧繚繞,的確有些嗆人。 禹冠林被這突然的一幕嚇到。 他愣了一下,慌忙說道:“文太醫(yī)快先去休息吧,這里有我盯著就好?!?/br> “這太勞煩您了,”文清辭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輕聲說,“我一會便回來?!闭f完便帶著藥箱,緩步退出了席間。 文清辭能感覺到,附近一直有人在緊緊地盯著自己…… 可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動作依舊不緊不慢。 走離人多處后,文清辭終于深吸一口氣,咽喉間的不適感也隨之慢慢退去。 ——他方才的咳嗽是故意為之。 畢竟只有苦rou計,才能讓文清辭獲得暫時離席的理由。 太醫(yī)署只有幾個看門的侍衛(wèi)。 如果有人要殺自己,那么回去顯然不是一個好選擇。 今晚,整個皇宮的禁軍都集中在了御花園……相比之下自己還是待在這里比較安全。 然而這并不代表文清辭離開宴席,真的只是為了出門換氣。 有人遠(yuǎn)遠(yuǎn)跟著文清辭一起走了出來。 應(yīng)該就是在席上盯著他的那個…… 穩(wěn)住。 此時自己要是表現(xiàn)出異常,那么對方絕對會提前動手。 文清辭緩緩調(diào)整呼吸,快步走入了涼亭。 他背對著那人打開藥箱,小心翼翼地將里面的銀針取了出來,接著以最快速度將銀針扎入衣袖內(nèi)側(cè),藏了起來。 文清辭的動作極快,銀針只在空中留下幾道虛影,便消失無蹤。 受到體質(zhì)影響,原主的內(nèi)力并不濃厚,也沒有什么習(xí)武的力量。 他擅長的只有暗器。 銀針便是原主最常使用的武器。 穿書之后,文清辭每天都忙著讀書治病,沒時間去練習(xí)暗器。 但試了幾次他便確認(rèn),這個身體的肌rou記憶依舊存在。 ……事到如今只能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了。 身為藥人,藥箱里的東西對文清辭而言通通無用。 他長舒一口氣,一邊繼續(xù)裝著咳嗽,一邊隨便從藥箱掏出一粒丹藥咽了下去。 緩了幾秒,文清辭再次提起藥箱,緩步走回了溪邊。 這一切,都落入了不遠(yuǎn)處緊盯著他的人眼里。 冷風(fēng)吹過湖面,帶著淡淡的冷氣,拂在了文清辭的身上。 他輕輕碰了一下藏在衣袖里的銀針,指尖那陌生的刺痛感,總算是叫他一點點地冷靜了下來。 文清辭回到御花園時,正巧碰到宮女端著甜品入席。 精致的白玉小碟上,擺著蓮花狀的酥餅。 它方才烤好,還透著淡淡的熱氣,看上去很是誘人。 文清辭忽然停下腳步問:“這個酥餅,是用什么制成的?” “回文大人,是花生?!睂m女趕忙行禮道。 “好……”文清辭點頭笑道,“我知道了?!?/br> 原本朝座席走去的他站在原地糾結(jié)半晌,終于還是換了個方向…… 身為一名醫(yī)生,文清辭實在不能對這種事坐視不理。 謝不逢被安排在了長宴的末尾。 周圍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可始終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今夜無月,唯繁星漫天。 滾滾星河不知何時落入了杯中,隨著漣漪搖晃。 雖然坐的位置有些偏僻,但是謝不逢好歹是一個皇子,宮人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特殊對待”他。 少年面前的小案上擺滿了精美的碗碟,里面盛滿了山珍海味。 謝不逢隨便夾起一筷放入口中,可下一秒便將筷子放回了桌上。 他在肅州與守陵的侍衛(wèi)同吃同住,飯菜僅能果腹,壓根沒有什么滋味可言。 ……然而此刻,這一桌的宮廷佳肴,卻令他難以下咽。 接著,謝不逢忍不住想起了文清辭親手熬的玉蘭花粥…… 宮宴還在繼續(xù)。 一身淺青的宮女,將玉碟放在了謝不逢面前。 她剛起身離開,忽然有個太監(jiān)走來,將東西收了回去。 謝不逢不由蹙眉朝來人看去。 不等少年問,對方便笑了一下,趕忙解釋道:“賢公公吩咐,將這殿下碟花生酥撤下來?!?/br> 說完便飛快端起小碟,離開了這里。 ……花生酥? 謝不逢對花生過敏,世上除了他以外,只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 少年緩緩朝杯中不斷晃動的星影看去。 他的飲食由文清辭一手包辦。 前幾日,文清辭在飯菜上點綴了些花生碎,接著謝不逢的胳膊上便起了紅疹,且不受控制地咳了起來。 見狀,文清辭很是鄭重地叮囑他,未來一定要注意,絕不能吃任何帶有花生的食物。 并且無比詳細(xì)地介紹了什么叫做“過敏”。 想到這里,淡淡的暖意從謝不逢的心間滑了過去。 他下意識在宴席間尋找文清辭的身影。 宴席臨水而設(shè),恍惚間少年借著輕晃的溪水看到——自己的唇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琥珀色的眼眸中,竟也漾出了幾分陌生的溫柔。 下一刻,謝不逢突然閉上了眼,并緊緊地抿住了唇。 ……千萬不要忘記他究竟是為了什么,才對你這樣好的。 你只是他的實驗品而已。 與那些慘死于他手中的兔子,沒什么兩樣。 此時,少年心中的那點理智,如身體里的免疫系統(tǒng)一般,本能地抵抗了起來。 或許他不但對花生過敏,也對文清辭的好過了敏…… 過了半晌,謝不逢終于再次睜開了眼。 琥珀色的眼眸,又回到了往日那滿是戒備與冰冷的樣子。 但不知何時攥緊了酒杯的那只手,卻在無意之中,泄露了主人的秘密。 少年的心,大概沒有表現(xiàn)出的那么平靜。 文清辭回座席后才發(fā)現(xiàn),周圍的氣氛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緊張了起來。 浮在溪水里的河燈明明滅滅,晃亂了人的心神。 長宴最前方一片寂靜,只剩下水聲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