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學模擬器 第262節(jié)
陳庭業(yè)覺得鄧亮根是后學者,并不是給鄧亮根沖大,覺得他就是自己的后輩,而是,鄧亮根自己本不是手外科出身的人,僅此而已。 但附一,很早就已經有了手外科這個亞專科的傳承。 一個好的團隊,若是能搭建起來,那才是最舒服的事情。 陳庭業(yè)不可能越過自己醫(yī)院去附二請血管外科的外援,醫(yī)院不允許。血管外科也不會允許,舒教授也不會過來。 但是,這是陳庭業(yè)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有一個好的血管外科的搭檔,斷肢再植與保肢,其實會相對變得簡單很多,他只需要顧慮和考慮該怎么把手術給做好! 周成沒去思考和指點陳庭業(yè)的斷肢再植的步驟這些,而是徑直來到了對側。 王永勁和曾異兩個人立刻去幫忙陳庭業(yè)開始后續(xù)的手術,李長宏則是帶著兩個下級來繼續(xù)給周成做輔助! 李長宏嘴里還說著:“小周,今天又要辛苦你了啊?!?/br> 李長宏深知,這個病人本身是沒什么身份,但是他的公司不知道為何出面了,不僅是吧陳庭業(yè)請來了做會診手術,估計醫(yī)院里也是在高度關注這臺手術。 只是不明白,為何公司不直接把病人轉運去湘南大學附屬醫(yī)院,非要送來八醫(yī)院。 周成笑笑,沒說話。 份內之事,但也的確辛苦,他其實已經有點累了,但還是在繼續(xù)堅持。 不過讓周成頗為欣喜的事情就是,自己現(xiàn)在正在處理的這一側的血運,似乎要比對側的血運好一些。所以周成找出了兩處動脈血栓之后,血運就立刻變得通暢了起來。 如此一來,周成在短短的四十五分鐘時間,就完成了血運通暢這一步。 大功告成。 做完,周成其實就可以下臺了。 李長宏也是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說:“小周,辛苦了,你先下臺休息一陣吧?!?/br> 血運通暢,至少是把斷肢再植的可能性給保住了。只要血運繼續(xù)緩緩貫通,那么手術的時間線就可以慢慢拉長,不用太過于擔心肢體遠端缺血壞死的問題。 給他們留了更多收尾的時間,可一邊觀摩陳庭業(yè)的手術,雖然是辛苦了點,要熬夜。 但學習的時候,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 最開始的時候,李長宏為了學習清創(chuàng),日夜守在病房,就為了等半夜進院的急診,一邊清創(chuàng)一邊學習手術解剖。 周成正要緩緩點頭,可看到陳庭業(yè)那邊把尺橈骨臨時用克氏針固定后,在做肌腱縫合倒是沒問題的,但是。 這肢體的斷端正好在關節(jié)附近,關節(jié)附近,多是肌rou的起止點處,而且肌rou大部分有殘缺毀損,因此必須要做起止點的重建。 若是隨意地進行縫合,倒是也能夠下臺,二期做植皮好了。 但是啊。 若是一期的肌rou起止點沒有重建好的話,手術后的恢復,是麻煩很大的。 下來前,張正權雖然并沒交待什么,但也對他親口說了,這是張正權哥哥的朋友。 張正權的哥哥,周成不熟悉,但是權子這兩個字,也足夠些他盡力地份量了。 于是稍稍皺眉后,建議道:“李主任,要不我去幫陳教授忙,換曾主任來這邊開始縫合?” 前期的仔細清創(chuàng),陳庭業(yè)已經做得極為完美了,雖然還有修飾之處,但沒必要花費那么多工夫。 瑕不掩瑜,這點瑕疵無關緊要,肌rou的縫合與重建,明顯更為重要些。 周成的建議并非是貪功,而且之前的血管切開取栓,得到了眾人的肯定,曾異抬頭看了陳庭業(yè)一眼。 他這個年紀,已經有了足夠的基礎,學習陳庭業(yè)的主要是思路,現(xiàn)在看了明白,若是能自己動手,大有裨益,因此也頗為意動:“陳教授覺得呢?” “曾主任過去吧,我們同時開臺,手術也好早些結束。”陳庭業(yè)自是對曾異有一些了解的。 畢竟作為一方大主任,還是掛了手外科的名,雖然也是攬了脊柱骨折等亂七八糟活兒,但能夠做到主任,至少把手術做下臺是肯定沒問題的。 他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肢,一些收尾的工作和邊角活兒,讓曾異來完成,完全不成問題。 于是周成就和曾異換了位置。 而且,陳庭業(yè)的手術水平,已經是極為高深的了,速度不慢,周成在對側取栓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在縫合肌rou和肌腱了。當然,在此期間,他早已經把神經的斷端給找了出來,休整完畢,只待縫合了。 神經的縫合,能一期縫合最好不過,但是最晚可以拖兩三個月,都沒問題,反而可以不急一時半刻。 周成先也只是接過了曾異的助手位置,與王永勁一起拉鉤。 不過,周成站定后,卻發(fā)現(xiàn),王永勁拉鉤的手,已經是偶爾微微有點顫動了,甚至顫動的幅度,在一定程度上都影響到了陳庭業(yè)的手術進行。 雖然陳庭業(yè)并沒多說什么,只是偶爾看一眼王永勁的手,然后繼續(xù)手術。 周成看了看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的一點十五。 王永勁已經是退休之后,被返聘入院的,接近七十歲的高齡,熬夜自然不如年輕人了。 便壓低聲音問:“王老師,您要不要先下臺休息一會兒?” 這話陳庭業(yè)不好提出來,但是周成講出來之后,他馬上就回應道:“是啊,王主任,您看我,都完全沒注意到,您都這么大把年紀了,是該休息一會兒了,換個年輕人過來?” 這臺手術上臺是十點多開始的,王永勁那時候被叫過來,就已經精神頗為不濟。 此刻全靠撐著,聽到陳庭業(yè)這么說,眼睛稍稍眨了眨,眼神明顯有點復雜。他其實已經很累了,但是作為一個外科醫(yī)生,也算是八醫(yī)院叱咤風云一輩子的骨科手術大手。 如今竟然連站臺都站不穩(wěn),內心也是覺得頗為不是滋味兒的,但王永勁也知道,自己若是繼續(xù)留在臺上,對手術非但沒有助益,反而會影響到手術的正常進行。 曾異則是馬上喊道:“王耀翔,過去替王主任。” 然后對王永勁說:“王老師,您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繼續(xù)上班。這里有我們幾個年輕人在,今天實在是辛苦你了?!?/br> 語氣真摯,是真的為王永勁的身體考慮。 王永勁只是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楊教授,那后面辛苦你了啊,人老不以筋骨為能,我著實是稍微有點堅持不住了?!?/br> 陳庭業(yè)立刻說:“王主任言重了,您是寶刀未老,老當益壯,我這把身子骨,六十歲還能不能上手術臺,都不一定?!?/br> 這是實話,外科醫(yī)生,其實就是一個出賣身體的活兒。 四十歲到六十歲之間,是黃金年齡,過了這個年齡段,估計就已經是體力透支了。真像王永勁六十七八還在手術臺上活躍的,不多。 至少湘南大學附屬醫(yī)院里的那些教授,早就只坐門診了。 王永勁就默默地下了臺,扭著腰,出了手術室。 在門口的時候,他還非常不舍地回頭看了手術室里的白熾燈與無影燈一眼,眼神復雜,里面有不舍和無奈。 這曾是他的戰(zhàn)場,如今必須地把戰(zhàn)場轉交給他人。 這是為自己考慮,也是為病人的安全考慮。 …… 手術室里,王永勁走后,陳庭業(yè)還在說:“曾主任,你們科的王主任啊,是真的身體好啊,這把年紀還能上臺?是不是還在帶組啊?” 曾異十分愧疚地道:“是啊,陳教授,也不怕您笑話,王老師早就該到了頤養(yǎng)天年的年紀,只是科室里的人手不夠。如今老一輩就只剩下王老師一個人還活躍在科室里了?!?/br> “我們這年輕人接不住,也只能勞累王主任繼續(xù)撐著了?!?/br> 這是玩笑,當然也證明了現(xiàn)在的手術進程比較順利,否則的話,大家肯定都是一言不發(fā),莫說是王永勁下臺了,說話都是簡單冷冽。 李長宏則說:“是啊,說起來是我們太過不肖。王主任算起來都是吳教授和黎教授的師兄輩分?!?/br> 陳庭業(yè)聞言立刻張了張嘴,那王永勁是真的牛?。?/br> 那么老一輩的人物了。 他也知道李長宏嘴里的黎教授恐怕就是湘南大學附屬二醫(yī)院的骨科大主任兼任副院長的那位黎教授了,至于吳教授的話,那肯定是可是他科室里老大了啊。 骨科的老大,老早就不時常上手術了,聽說一個月還是半個月才做一臺手術。下面一群人在幫他做手術,現(xiàn)在精鉆科研和教學。 陳庭業(yè)感慨:“那王主任可真的當得起老當益壯啊?!?/br> 說這話時,微微為王永勁覺得可憐,這么大年紀,還要在科室里奔波,這可能就是選擇不同吧。 若是他以前繼續(xù)讀研究生,留在了附一附二的話,現(xiàn)在也早就徒子徒孫滿地了,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只是個八醫(yī)院的骨科老主任了。 甚至還可能是他的老師。 平臺不一樣,那? 不過,這么想貌似也不對,周成這個玩意兒,不就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么? 陳庭業(yè)掃了周成一眼,總覺得這個年輕人哪里有點不太對勁。 手術繼續(xù)。 陳庭業(yè)忽然發(fā)現(xiàn),自從王耀翔過來當助手之后,他的手術進展,十分順利。肌腱縫合的過程,每一次,每一針都能夠有恰到好處的縫合點送上門來。 就像去了古代‘紀院’里的姑娘,極為主動地送上門。(故意打錯字的。) 手術進展頗為順利,縫合的過程,自然也非常順滑。 不過陳庭業(yè)是個男人,男人嘛,太過被動與一帆風順是不太好的。 坎坷與褶皺才能讓人是持續(xù)沖刺的動力。 非常類似于讀者心態(tài)—— 太干了不行,太干巴巴覺得難受。水多了也不行,水葫蘆樣總覺得沒感覺。 稍稍皺了皺眉,暫時中斷了手術cao作,眼神就在周成和王耀翔兩個人身上徘徊。 要么是周成,要么就是王耀翔,把本該屬于他的爽感給剝奪走了。 他自己好似一個工具機器。 攪水的棍子,聲響水動人不爽。 最終在只剩下最后一根亟待縫合的肌rou的時候把目光聚焦在了周成身上。 異心稍起地問:“小周會縫合么?要不來試試?” 其實不用猜,要么是周成,要么是王耀翔,把一個人叫上臺去縫合一下就知道,到底是誰在作怪了。 而因為現(xiàn)在血運通暢,時間也可不那么緊湊,所以他樂得追究一下最后的“罪魁禍首”。 王耀翔聞言,頓時臉色一拉,咬了咬嘴巴,有點失落。 合著自己一個主治,還比不上周成了,陳庭業(yè)明顯就是想當場教學指點的。只是機會是周成自己掙來的,不是陳庭業(yè)賞的。 周成則稍感意外后,點頭道:“好的,陳教授?!?/br> 陳庭業(yè)的安排,曾異和李長宏都聽到了,但連頭都沒抬,不管是王耀翔也好,還是周成也好,都是科室里的人,陳庭業(yè)喜歡教誰,他們管不著。 只怕陳庭業(yè)不想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