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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表叔他男二上位了 第14節(jié)

    “已痊愈了?!?/br>
    宋昕答得不假思索,下一刻想要換手拿茶杯證明自己確實(shí)無大礙。

    還沒來得及動(dòng)作,王晟從甲板上匆匆跑回來,聲音洪亮地說:“大人!糟了、糟了!信鴻囑咐我,要我上船穩(wěn)妥后給您上藥,我給忘了,這才想起來?!?/br>
    他從隨身的包袱里翻騰著,拿出了一個(gè)玲瓏的小藥瓶,瓶身上用貼著紙條,其上工整的寫著“紅花油”。

    唐姻盯著那幾個(gè)字,便知道三表叔沒說實(shí)話,大概是不想給她帶來負(fù)擔(dān)。

    王晟一門心思翻東西,并未注意到一絲不滿劃過宋昕眼底,稍縱即逝。

    他將藥瓶取出,擱在了桌上,打算為宋昕卷起袖袍上藥。

    茶白的袖袍褪至肘彎,露出勻稱且有力的小臂,唐姻忙收回視線。

    人人都說宋昕性子冷,對女色冷淡,以至于至今二十余一連個(gè)通房都沒有。

    就連宋昕的院子里未曾有過婢女,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小廝,他院子里的貼身事情一直是書僮信鴻料理的。

    倒不是宋昕矯情,只是三年前,雪蘭院曾出過一次事——

    一個(gè)面貌姣好的書房婢芳心暗許,主動(dòng)爬了宋昕的床榻。

    宋昕那日少見發(fā)了脾氣,不僅處置了那名婢女,就連雪蘭院里所有的婢女都被撤下去了。

    唐姻聽說過此事,本打算回避,可一想起方才表叔的態(tài)度,擔(dān)心表叔隱瞞病情,便想留下看看表叔的傷勢。

    畢竟,表叔這次是因?yàn)樗攀軅摹?/br>
    唐姻正猶豫,王晟已經(jīng)拔開瓶塞,將藥物倒于掌心,為宋昕上藥了。

    淡淡的藥香鉆進(jìn)了唐姻的鼻尖。

    她悄悄抬頭,視線落在宋昕手臂之上的傷患處,那處已經(jīng)沒什么淤青,只是一道長約兩寸的疤痕,赫然在目。

    唐姻心中一沉,該不會(huì)是上次表叔為了救她,劃傷了手臂而落了疤痕吧?

    但很快,唐姻否定了這個(gè)想法。

    那道疤痕已經(jīng)長得平整,不像是新傷所留,只是顏色較周圍的皮膚淺一些,看起來更像是陳年的舊疤。

    她還是忍不住向宋昕確認(rèn):“三表叔,您這處的疤可是因上次傷的?”

    宋昕將手臂收回袖袍里,深邃的眉眼聚起迷霧。

    十幾年前那個(gè)落花的午后仿佛又回到眼前,一個(gè)身著藕粉色襦裙的小姑娘從天而降落在了他還未寬厚的臂膀里。

    他接住了粉嫩嫩的女童,自己卻摔倒在地,被銳石劃傷了手臂。

    “哥哥,你疼嗎?”

    “不疼?!?/br>
    女童淚眼朦朧,怕極了。小手顫顫巍巍地用力按在他手臂的傷口處,可她的手太小了,胖乎乎的指頭短短的,根本止不住血。

    十年一晃兒而過,那女童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坐在他的面前。

    畫面似乎重疊起來。

    宋昕注視了唐姻一陣子,眸底迷霧散盡,漠然吐出兩字:“不是。”

    唐姻的表情松懈下來。

    她并不知道,宋昕手臂的同一個(gè)位置,因?yàn)榫韧粋€(gè)人,傷了兩次。

    更不知道,這個(gè)人就是她。

    楊柳堆煙,一場細(xì)雨過后,杭州霧蒙蒙的。

    下了船,唐姻一路往杭州近郊母親租住的院子去,不到一個(gè)時(shí)辰,馬車停在一間小院門口。

    相較過去的唐國公府來說,母親如今的住處比唐國公府的下人還不如。

    兩間瓦房、一間灶房、一座簡陋的院子,這便是所有。

    見到眼前景色,唐姻心里酸漲漲的。?

    第16章 探望

    ◎宋昕心口微顫?!?/br>
    王嬤嬤正蹲在院子里洗衣裳,一抬頭,看見自家四小姐來了,登時(shí)起了身,意外驚喜:“四小姐,您怎么親自來了?”

    “母親重病,我怎能不來探望呢?”

    唐姻三個(gè)jiejie都嫁入了京師,山高水遠(yuǎn)并不方便過來,所以唐國公夫人生病的消息,王嬤嬤也只傳達(dá)給了唐姻一人。

    唐姻心中酸澀更加難掩:“母親如何了?”

    “屋里躺著呢?”王嬤嬤旋即看向門口的劉教師他們,請示道:“這些是宋府的人吧?如今該怎么安排?”

    唐姻道:“嬤嬤不必?fù)?dān)心,這些三表叔已經(jīng)安排好了,等下他們回城里住。”

    王嬤嬤點(diǎn)頭,送走了劉教師一行人,把唐姻往屋里領(lǐng):“四小姐先進(jìn)去去看夫人吧,她很想您。”

    唐姻應(yīng)下,將香嵐交代給王嬤嬤后,推門進(jìn)去了。

    屋里,唐國公夫人正斜靠在床頭小憩。

    她四十上下,歲月并未在美人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反而多了一層成熟美婦的韻味。

    只是昔年端莊華貴的母親,此刻臉色蠟黃,看起來有氣血不足之相。過去用花籽精油保養(yǎng)極好的一頭烏發(fā),也刺目地浮現(xiàn)了幾縷銀絲。

    唐姻心里的酸脹終于控制不住化作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母親——”

    唐國公夫人睜開眼睛,看著小女兒站在門口,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不可置信道:“姻姻,你、你怎么回來了?”

    “我不回來,母親會(huì)瞧郎中嗎?”

    一路風(fēng)塵仆仆,唐姻整個(gè)人都清瘦了不少,淚珠盈睫的模樣,像是梨花上的露水,我見猶憐。

    “瞧你,別哭了,母親心疼。我并無大礙,只是上火罷了?!碧茋蛉溯p輕揩掉唐姻眼角的淚水,無奈道,“萬歲爺震怒,殺了多少人,他們可都是被處以剝皮的極刑,你父親此番涉案,我是嚇的……”

    當(dāng)朝萬歲爺痛恨這群貪官污吏,不僅將這些人處以極刑,行刑后還命人將這些貪官的皮囊做成了人|皮鼓陳列于大理寺,讓一波又一波的官員前去觀瞻。

    如今,普天之下無人不被這般的皇權(quán)天威所震懾。哪怕是遠(yuǎn)在天邊的臣子,也要懼于這位帝王的鐵腕。

    更別說唐國公夫人一介婦人,乍一聽說此事,便直接嚇病了。

    “母親別擔(dān)心,萬歲爺絕不會(huì)冤枉好人的,父親不是還沒被定罪,輪不到處置他?!?/br>
    唐姻勸著,可心里也是沒底。如果證明父親清白是容易之事,父親也不必被關(guān)在牢里那樣久了。

    “可是你父親的腿……母親尚且能去瞧郎中,可你父親在監(jiān)牢中已經(jīng)數(shù)月。他那腿,怎么吃得消……”

    唐姻也憂慮得說不出話了。

    時(shí)年醫(yī)者有三,為皇帝瞧病的御醫(yī),為百姓瞧病的郎中,再就是為牲、畜瞧病的獸醫(yī),獨(dú)獨(dú)沒有為犯人瞧病的醫(yī)者。

    唐國公風(fēng)濕骨痛在牢里發(fā)作許久,無人過問,唐國公夫人只能在外邊干著急。

    唐姻也知道父親畏懼陰寒,腿疾發(fā)作時(shí),痛得鉆心刺骨。

    屋外風(fēng)聲蕭瑟,吹散了剛剛聚起的片刻溫馨。

    良久,唐國公夫人復(fù)又開了口:“你和你表哥相處的怎樣?”

    唐姻怕母親擔(dān)憂,抹干了眼淚,擠出個(gè)笑:“表哥溫柔體貼,待我很好,婚期就定在這個(gè)月末。”

    她只能說很好,至于更具體的,她說不出別的什么。

    “是嗎?這太好了?!碧茋蛉艘荒槤M足,“我的小女兒終于也嫁人了?!?/br>
    唐姻賠笑幾聲,過去聽母親提及嫁人之事,她臉上都火辣辣的,心頭砰砰直跳。

    可這次,也不知怎的,不如過去那般期待。

    聊了一會(huì),唐國公夫人疲乏了,便躺下午歇。

    王嬤嬤則趁機(jī)找到唐姻,猶猶豫豫的。

    “王嬤嬤,您有話說吧?”唐姻察覺出王嬤嬤欲言又止,便直接問了。

    王嬤嬤索性也不再遮掩,壓低了聲音道:“四小姐可知道,宋家那位探花郎這次來杭州是做什么的?”

    “知道,是來杭州處理公事的?!?/br>
    “那小姐可知道,他是來處理什么公事的?”

    唐姻疑問地看過去。

    唐國公府出了事,唐姻母親和王嬤嬤都對這件事的動(dòng)向十分關(guān)心,王嬤嬤左顧右盼的一番:“他是來查老爺?shù)陌缸拥??!?/br>
    唐姻微詫:“這個(gè)我還真不知道……”她覺察出嬤嬤似乎還有其它意思,問道,“不過嬤嬤,你說這個(gè)做什么?”

    王嬤嬤“哎呀”一聲,說:“四小姐,宋大人是你未來夫婿的親叔叔,那將來也是你的親叔叔,他這次負(fù)責(zé)審理老爺?shù)陌缸?,不正好是個(gè)機(jī)會(huì)嗎?”

    王嬤嬤續(xù)道:“不若您去求求宋大人,看看能否對老爺網(wǎng)開一面,早日將老爺放出來,老爺那腿,可受不起大牢里常年的陰濕氣的呀。”

    陽光照在唐姻的眼里,映照出明亮的光輝。

    她未曾猶豫一刻,當(dāng)即否定道:“這不成,且不說三表叔為人正直,絕對不肯幫這個(gè)忙。若是那位高大人知道了,也要怪罪三表叔的,他是伴駕的近臣,且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呢。再說……父親是清白的,這樣一弄,豈不是害了父親嗎?”

    王嬤嬤一哽,她的確沒想這么多。

    可是她多方打聽過,老爺在牢里的確犯了風(fēng)濕病,再拖下去,恐怕有傷根本,還沒等洗清冤屈,命就先沒了。

    王嬤嬤清楚唐姻的性子,看著柔弱,骨子里倔得狠。

    她沒再游說,只是說唐姻一路舟車的,要唐姻先好好休息,她進(jìn)城里買些菜,晚上回來給她和夫人好好做幾道拿手的。

    ·

    夜幕低垂,唐姻要王嬤嬤和香嵐去隔壁睡下,今晚自己親自照顧母親,她已經(jīng)很久沒和母親睡在一處了。

    也正因和母親同住,唐姻才知曉母親身子的確大不如前,夜里睡得很不安穩(wěn)?;蚴潜I汗、或是咳嗽。她明白母親這是肺氣不足,多是由于悲傷不已,思慮過度導(dǎo)致體內(nèi)虛乏。

    此病說到底,是因父親下了大獄、朝不保夕,才成了心病。

    唐姻合上眼,打算明日請來郎中來調(diào)理母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