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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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生沖我冷哼一聲,又扭頭看向段久。段久戴著琉璃鏡,朝他笑著點了點頭,這小鬼才咽下不滿,繼續(xù)說道:“如果你說要轉(zhuǎn)世投胎的鬼是宮里那個女鬼姜湘的話,是有辦法的?!?/br> “她跟我不同,她魂體完整,雖是厲鬼但已受了百年的天道懲罰,要讓她進輪回,辦法與我弟弟的一樣——拿陽火淬煉。只要她能熬過陽火炙烤,就能引渡魂魄去往輪回。但是,這個辦法需要很多陽氣?!?/br> “陽氣?你不是說過梁宴是這個世間陽氣最充足的人,只有他有多余的陽氣分給他人?!蔽业氖种冈谧郎锨昧饲?,表情有些沉重?!靶枰峁╆枤鈫幔磕菚粫λ纳眢w或者魂魄什么的造成傷害?我初當鬼魂那幾天吸了他不少陽氣,會不會產(chǎn)生什么影響?” 我連續(xù)幾個問題問的又快又急,段久顯然是沒能從我飛快的嘴型里讀懂意思,只能無奈地笑著去看徐生。 我眼瞅著徐生那個冷若冰霜的混小子耳根紅了一塊,耐心意味十足的跟段久又復述了一遍我的問題,才回過頭來一臉不爽地對我道:“不用擔心,你那姘頭是九五至尊,陽氣多的很,除非身死,不然天不滅他陽氣不竭。我們需要皇帝提供陽氣,但卻不是通過皇帝本身,皇帝作為根源陽氣太重,以他身上的陽氣直接燃陽火會把我弟弟和姜湘的魂體都燒盡,我們需要容器。一個能把陽氣吸一部分帶出來的容器?!?/br> 我挑了下眉,沒太明白徐生和聽到這話的段久都望著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容器,去哪里找?” “還用找啊,這不現(xiàn)成的就在面前?!毙焐h(huán)著手,頗為嫌棄地朝我仰了仰頭。“你不就是嗎,去和皇帝廝混一場,就能帶著滿身的陽氣出來。我看不如就今晚吧,你去吸陽氣,我去準備東西,明日傍晚皇城邊界,帶上皇宮里那個女鬼,燃陽火,送他們?nèi)ポ喕亍!?/br> “等會!誰答應就今晚了?!廝混什么廝混!” 讓我去吸滿身的陽氣出來? 那不就是讓我現(xiàn)在進宮去找梁宴上我嗎! 上趕著去勾引梁宴? 不行! 絕對不行! 這是我堂堂宰輔,清風明月之人能干出來的事嗎?! 打死我也不去! 第66章 一炷香的功夫可不夠 打死我也不去。 我當然是說認真的。 別看我現(xiàn)在正在往皇宮的方向飄,但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是去勾引梁宴的! 天晚了,夜涼,我只是太冷了,得趕緊回去,不然我會被凍死的。再說,這也到了時辰,我若是再不回去,梁宴那個小心眼的家伙肯定又要絮絮叨叨我一夜,吵的我頭疼。 所以我真的不是回去勾引梁宴的! 真的! 雖然這是關(guān)乎兩條鬼魂投胎的大事……雖然我不用打目前就已經(jīng)是死人一個了……但是……但是……哎,宮門口那是什么東西? 我一邊飄一邊低著頭思考,眨眼間竟已經(jīng)靠近了宮門口。從前原本昏暗一片只偶爾有巡邏侍衛(wèi)經(jīng)過的宮殿偏門,如今明明暗暗的亮著一排燈。燈群中央,有人氣質(zhì)卓絕,披著暗紅的外袍,執(zhí)著一盞花燈,靜悄悄地等在原地。 燈光很多,陪侍的大大小小宮人也近乎站滿了回廊,但我一眼看過去,卻只看到那個專注地朝我回宮必經(jīng)之路望著的人。 他戴著金冠,頭發(fā)一絲不茍地高束起來,只是面容因為一整日繁雜的公務(wù)而顯得有些疲累,但那雙眼依舊很亮,在手中燈籠的映照下褪去了威嚴莊重,平添了幾分柔情。 我朝他走去,紅繩映在他眼里,他便對著我笑起來。 寒夜微涼,風吹在我臉上,我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身體里有陽氣輕柔地涌進來,烘暖了五臟六腑。我心里有一盞燈,明明亮亮,照著回家的路。 梁宴沖我招招手,笑道:“沈子義,我……” “陛下陛下!” 曖昧和令人心動的氣氛被打破,蘇公公一手拿著盞亮堂的燈,一手抱著燃的正旺的手爐,急匆匆的朝這邊奔來。 “陛下,老奴去拿件手爐的功夫,您怎么從馬車上下來了?你們怎么回事,這夜深露重的,怎么能讓陛下在外站這么久?!”蘇公公把手爐遞給梁宴,扭頭數(shù)落了一通身后的宮人,又轉(zhuǎn)過來看著梁宴望著的方向,長吁短嘆道: “陛下前兩日分明已經(jīng)不再來了,怎么如今又……唉……陛下,老奴照顧您二十余載,容老奴多嘴一句,饒是您在此夜夜守著,沈大人他……他也回不來了。若是沈大人在天有靈看著您為他如此憂心勞神,想來他也會寢食難安啊,陛下……” 本來只是準備接我回宮的梁宴:“……” 沒在天上在地上,還日日食欲俱佳恨不得把供盤上的供果全吃完的我:“……” “咳咳,不必再說了,朕正準備回殿安寢?!绷貉甾D(zhuǎn)過身,背在身后的手輕輕招了招,示意我先上候在一旁的馬車。 我見蘇公公滿臉糾結(jié)、欲言又止,特意放慢了腳步,想再聽聽他還要與梁宴說些什么。 “回殿好,回殿好……老奴這就讓人準備為陛下沐浴更衣。陛下您手中的燈……老奴還是給您收到床尾的匣子里去?”蘇公公上前了小半步,弓著腰說道:“今早韓大人來,說民間的上元燈會又要開了,問陛下今年可是還要望鵲樓的那盞花燈,他可命人早早送入宮里來?!?/br> 望鵲樓? 花燈? 我扶著馬車門的手一頓,疑惑地皺了下眉頭,腦海中的記憶被拉到某一年梁宴拉著我去上元燈會贏花燈的場景。 我落在梁宴臉上的目光終于向下移,望在了梁宴剛剛拿在手里此刻正準備要遞給蘇公公的花燈上。 花燈的樣式大同小異,我從前陪著沈誼出門的時候?qū)嵲谝娺^不少,眼花繚亂的沒幾種能被我記在心里。唯獨有一樣——那年梁宴贏給我的那盞號稱全京都最精巧的花燈,鏤空的木雕里放著畫了兩個小人一同賞煙花的圖景,我一記記了很多年。 如今我再望著梁宴手里這盞燈,樣式比當年精巧了許多,鑲著金絲嵌著白玉,唯獨沒變的是,那畫布上依然是兩人并肩而立,站在橋上賞煙花的畫面。而我伸長脖子仔細端詳了片刻,還發(fā)現(xiàn)梁宴這盞燈上的兩個人著裝一黑一白,正是我與梁宴當年同游上元燈會的打扮。 蘇公公剛才問梁宴今年可還要花燈,難道是梁宴每一年都會去把望鵲樓的花燈取回來嗎? 還有……什么叫夜夜都在宮門口守著? 難不成,在我剛死后的那段時日里,在我還沒向梁宴坦白我還存在于世的那段時日里,梁宴就每日執(zhí)著一盞畫著我與他記憶的花燈,一個人絕望又無措地守在宮門口嗎? 怪不得,那段時日我除了在藏書閣翻東西的那次遇見了梁宴,其余的夜晚乾清宮都空空如也,那時我只當梁宴是去了哪里尋歡作樂,慶祝我這么一個心頭大患早登極樂。 卻不想,有人執(zhí)著一盞記錄陳年舊事的燈,自欺欺人地站在宮門口,等一個永遠不會再回來的人。 我想起當年梁宴贏給我的那盞燈上刻著一行小字,那盞燈梁宴從未細看,贏回來便給了我,在我府上一放放了多年,但那行字我卻記憶猶新。 刻的是——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br> 衣冠冢、長命燈、招魂陣、紅繩、望鵲樓的花燈和宮門口那個執(zhí)拗的人。 入骨相思知不知? “梁宴,如今我知了?!?/br> …… 蘇公公一席話透露的東西實在太多,梁宴很快察覺到了不對,把燈遞給蘇公公,就急忙上了車。 “沈子義,”車上只有我和梁宴兩人,梁宴輕聲喚了我一句,見我腕上的紅繩晃了晃,就舒了一口氣坐下來。溫熱的手爐被他放在地上,披著的外袍也取了下來,都向他能看見的我的方向推了推?!澳憷洳焕洌俊?/br> 我本想戴著紅繩左右擺擺手,示意不冷,又無端聯(lián)想到梁宴從前孤苦伶仃一個人站在宮門口等我一個亡人的場景,心下難受,就索性拿起了手爐披上了梁宴的外袍,以此證明我一直存在,從未離開過他。 雖然在梁宴的視角里,這完全就是手爐和外袍憑空而起,我想想都覺得瘆人,但梁宴卻眉頭舒緩,閑問道:“對了,你今日留下書信,說要去段久府上找人,為那位昭明公主找轉(zhuǎn)世的辦法,找到了嗎?” “啊?!?/br> 我張了張口,頗有點語塞的意味。 辦法找是找到了,只是…… 嘶,我腰疼。 見我半天沒反應,梁宴四顧看了看,從一旁拿來紙和筆墨擺在我面前,意思很明確——“寫給我看?!?/br> 這是能寫的嗎?! 寫出來我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 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這絕對不是我能干出來的事。 可是……這可是關(guān)乎兩條鬼魂的投胎的大事哎,我不幫他們還有誰能幫他們?那種事每次都是梁宴主動,我半推半就,若是我偶爾主動一次,梁宴會不會高興些許?能不能沖淡一些那些時日他知曉我死訊卻無法相信的悲痛? 要不……就當做補償他一下? 我越想越面紅耳赤、猶豫不決,在梁宴偏著頭疑惑地朝我看過來時,一狠心一咬牙,拿著筆在紙上寫到: “……今晚的月色真美。” 古人常借月表抒懷,梁宴好歹也算半個我教出來的學生,大概也許可能……能懂我的意思吧。 我忐忑地半閉著眼望向梁宴,為“萬一梁宴讀懂了我的話可怎么辦”感到羞恥,卻見梁宴挑了下眉,單手挑起車窗上厚重的簾布,沖我笑道: “嗯?我們沈卿現(xiàn)在神通廣大到,不用看都知道月色很好了?” 我:“……” 他娘的。 教你讀的那些詩文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月色啊月色!花前月下啊你懂不懂!你就不能再往別處想一想嗎?!從前求著你正經(jīng)一點的時候你混賬的要死,如今難得允準你偏一點,你竟然還正經(jīng)起來了! “唉,算了?!?/br> 我嘆了口氣,想起來我從前趁著月黑風高殺人的時候,也說過月色很好這種話。梁宴能不想到殺人放火的事上去就不錯了,我怎么能指望他聯(lián)想到文縐縐的纏綿詩上去。 我破罐子破摔,直接干脆利落的在紙上寫下: “速睡,有事找你?!?/br> 不得不說,明明白白在紙上把話說清,就是比黏黏糊糊寫些什么彎彎繞繞的暗示效率高。一進夢中,梁宴就急忙迎上來,問我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也不算出事,甚至可以說是好消息?!蔽业谋砬橐谎噪y盡,硬著頭皮繼續(xù)道:“能讓姜湘投胎的辦法是有,但是……” 梁宴點了下頭,見我面露難色,眉心又蹙起來,扶著我的肩問我:“但是什么?可是有什么棘手之處?” 棘手,這可真是太棘手了! 我為官生涯幾十載,就從來沒遇到過這么棘手的事。 偏偏我已經(jīng)進了梁宴的夢,踏出了一步,如今已然是騎虎難下了,只能咬著唇問道:“馬車從剛的宮門口,到乾清宮的宮殿,大抵需要多久?” “一炷香的功夫,怎么了?”梁宴的眉頭皺的更深,“沈子義,究竟出了何事,我怎么覺得你有事瞞著我,看上去甚是奇怪。” 我長呼了幾口氣,攥緊了衣角,猛地把頭埋進了梁宴的肩,紅著耳根支吾道:“厲鬼轉(zhuǎn)世投胎需要陽氣,徐生那小鬼說……說……說要你在我身上留滿陽氣,以我作為容器把陽氣帶出去。一炷香的功夫足矣,你快些,我明日就得把陽氣帶出去?!?/br> “一炷香?” 梁宴聽完我說的話,看著我死死拽住衣角的行為反應過來,伸手在我已經(jīng)紅的發(fā)燙的后頸上輕輕撫摸,在我耳邊輕笑道: “一炷香的功夫可不夠,沈卿,你瞧不起誰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