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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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便指使旁人將假獄卒放到地上,儼然一副這地方由他做主的模樣。 但凡換一個人這么做這么說,王英都得替他抹一把汗,但景王這樣行事,王英倒是全然習(xí)慣了,甚至私心猜測以陛下對景王的莫名偏寵,定然不會怪罪于他。 果然,就聽堂上吳帝道:“都起來,照景王說得去做?!?/br> 幾個獄卒于是依言將假獄卒從椅子上抬下去,脫去他外面套著的獄卒衣服,露出里面一身尋常的白色里衣。 景王在一旁蹲下,從上到下地細(xì)細(xì)將人打量了一遍,又指使邊上的獄卒道:“把他的手抬起來我看看。” “將他的雙足抬起來我看看。” “翻過去我看看?!?/br> 景王看得十分專心,一雙常含調(diào)笑之意的眼眸里跳動著炯炯神光,微蹙的雙眉掩蓋了他平日的那副散漫自愜,更顯出與平常不同的一種味道來,看得堂上的吳帝一時失了神。 景王神思敏銳,雖然專心于探尋假獄卒身上的訊息,但也本能地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眼望去,正撞進吳帝深沉如潭的眸子里。 一時間,他千頭萬緒,心內(nèi)將吳帝此刻看他的心思想法猜了個遍,卻倒毀了自己一眼看穿人心的招牌,并沒有猜到此情此景這樣的眼眸里藏著什么心思。 原來,世間還有他猜不透的心思么。 景王不禁笑了一聲,又轉(zhuǎn)回頭去,使喚獄卒道:“將他里衣解開?!?/br> 他一眼一笑又恢復(fù)了尋常模樣,卻如明日東升、海棠花開一般讓吳帝眼前一亮。即便是他臉上還貫著一道疤痕,也難掩這一剎那的驚艷。 大抵是他和松茲山上的那人長得太像,而那人一直是自己內(nèi)心放不下的一道光。 吳帝內(nèi)心這么告訴自己。 “果然?!碧孟戮巴醯贸隽艘粋€結(jié)論。 第二十八章 聞舊人吳帝心起波瀾 時逢立夏,吳王宮里落眼處皆是碧翠,在牢獄里待了幾日的景王輔一見到竟覺得有些眼暈,然而他只將手在額前抵了片刻,便又恢復(fù)如常。 “飛燕草?!本巴蹼S手指了一處,那里正長著一叢淡紫色的飛燕草,那假獄卒身上紋的正是這種花。 吳帝將景王扶額的動作看在眼里,本想攬他的動作在他恢復(fù)如常的時候收了回來,接他的話問道:“你說梁王宮此前抓到了一個下蠱人,也是紋了這個圖樣么?” “不,”景王搖了搖頭,“他身上帶了一朵新鮮的飛燕草。” 吳帝頓時了然:“所以你來到了這里?” “嗯,梁吳趙楚幾國先后動蕩,我們猜測必然不是巧合,又因飛燕草只在吳國境內(nèi)生長,便……” “便以和親為由過來探查?”吳帝皺了皺眉,看向景王的眼神多了些許懷疑。 僅憑著這點線索就來吳國和親,若吳國只是尋常變故,不僅一無所獲而且還難以脫身。 他眼前之人如此聰慧,如何會做這樣沒把握的事情? 吳帝疑心方起,景王就在一邊把他的心思猜了個清楚,見他神色肅然深沉,照例起了逗弄的心思,應(yīng)聲道:“是啊,不然還能有什么別的法子呢?” 只不過景王口中雖然這么說著,但揶揄的語氣實在明顯,一聽就知道并非是真話,只遭了吳帝一記刀眼,并加一句:“是還想去典刑司走一遭?” 景王挨了威脅,嘴角卻仍是掛著一抹笑容,從容道:“我們抓到下蠱人的時候,晉……我兄長晉昭已經(jīng)為人控制將送我和親之事與吳國敲定,我便也只能順?biāo)浦?、將計就計了?!?/br> 景王幾乎是把是事情都和盤托出,但吳帝心思卻全然不在這上,只因他聽到景王提到了“晉昭”,不禁下意識問道:“你說晉昭為人所控制?那現(xiàn)下如何了?” 吳帝忽然的關(guān)切讓景王有點驚訝:“聽口氣你與兄長還是舊相識么?” 舊相識? “算是吧?!眳堑酆芸旆磻?yīng)過來,沉吟道。 景王便也不再多問,猜測大抵晉昭前幾年在吳王宮的時候與他有過來往。 “他中蠱不深,下蠱人死了之后也不再受控了,現(xiàn)下無礙了?!?/br> 只不過,余蠱未解,晉昭與他一樣,需要日日服食養(yǎng)血湯,每逢十五,未得解的蠱蟲便會在體內(nèi)翻涌,難熬不已。 但這些實情,景王是斷不會告訴吳帝的。 吳帝只聽得“無礙”兩字,心中就寬慰了許多。又想到晉昭是因為被下了蠱毒所以才謀逆稱帝,心中更是難得有些高興。到底他那松茲山上神仙一般的人物沒有被世間的俗物所沾染。 只是—— “既然晉昭是中了蠱毒才謀逆稱帝,真相明晰后,為何你不坐回帝位,由他出來和親呢?”如若是這樣,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就真真切切是松茲山上那人,而不是長得一模一樣的晉蘇罷了。 他一直覺得晉蘇和晉昭已經(jīng)極像,能有晉蘇在身邊,看著便也是一種寬慰。然而,晉蘇畢竟是晉蘇。 他正心中遺憾,卻聽景王忽然莞爾一笑,道:“你怎知我不是晉昭呢?” “什么?”吳帝聽聞,胸口像是漏了一拍,險些失了帝王的威儀,“你……你是晉昭?” 第二十九章 真假因探而不明 滿口瞎話逗弄他人一直是景王的日常,尤其退位之后,更因自在而愈發(fā)是肆無忌怠,常要把人逗弄得心有不滿,才心滿意足地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