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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瑯姝色/表哥惡我 第67節(jié)

    見寧姝進(jìn)來,秦琳揚起一抹笑,面上盡是新嫁娘的嬌羞。

    “姝兒來了,快瞧瞧我,今日的新婦妝如何?”

    秦琳對著銅鏡,左看右看,歡喜之色溢于言表。

    “甚美,怕是今夜要迷死程家姐夫了!”

    寧姝不吝惜對秦琳的贊美,出言打趣道。

    聞言,秦琳本就涂了胭脂雙頰更紅潤了,急急嗔了她一眼。

    二夫人周氏也雙眸濕潤地給女兒行了梳禮,看著十分地不舍。

    大約是過了申時,外頭喧嘩了起來,很明顯程家來接人了。

    秦琳神色復(fù)雜,先是喜悅,緊接著看見母親的不舍,也開始傷感了起來。

    然還沒傷感多久,就被周氏給安撫住了。

    “可千萬別哭,這大喜的日子,哭花了妝還得重新上,再耽誤了吉時!”

    秦琳聞言,趕忙整理了情緒再度揚起笑,做一個歡歡喜喜得新婦。

    外面有了熱鬧,寧姝不是秦琳這種新婦,自然可以跑出去湊,聽到新郎官來了,帶著鶯聲和燕語就出了春華院,往正門去了。

    寧姝隨著看熱鬧的賓客擠在一處,聽著正門外鞭炮齊鳴的盛景。

    對于迎親的新郎官,秦家并沒有一上來就打開門迎接,而是大門緊閉,戒備森嚴(yán),像是防賊一般。

    此時太陽已經(jīng)西斜了,為了能看清楚前路,迎親的程家人皆是明火執(zhí)仗,神情莊重。

    寧姝看著秦家二房的七大姑八大姨隔著門,開始跟新郎官那邊打起了嘴仗。

    無非是一個叫門一個攔門,確保新郎官不能輕易將新婦接走,正所謂得的容易就難以珍惜,須得給一個下馬威。

    然不僅是攔攔大門如此簡單。

    等程三郎靠作詩叩開了門,就看見七大姑八大姨接過了仆從遞來的棍棒沖了出來,開始朝著他和幾個跟來的儐相身上招呼……

    主要還是程三郎這個新郎官受的打最多,幾乎是抱頭鼠竄,一邊躲閃一邊告饒,不能生氣,更不能還手,據(jù)說這叫“弄女婿”。

    寧姝同兩個丫頭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沒注意到身后小心翼翼,逐漸靠過來的秦瑯。

    “盛京這弄女婿的風(fēng)俗,我們揚州便沒有,但瞧著十分有趣,等回了揚州,跟爹爹說一說,以后咱們揚州也有趣些……”

    “姑娘說得有理?!?/br>
    鶯聲和燕語也一臉樂呵呵地看著門前的熱鬧,滿臉贊同地附和著。

    “何必這樣麻煩,直接嫁到我們盛京來不就行了!”

    猝不及防的,少年帶著期盼的話語入了耳,寧姝扭頭,秦瑯那廝果然就在她后頭。

    只不過換了件衣裳,怕是因為先前在竹林那一架臟了衣袍,不能示之人前。

    紫袍被一身杏黃色小團(tuán)花的袍衫取代,讓少年看著少了幾分張揚,多了幾分明朗與柔潤,絲毫沒有寧姝剛來國公府的鋒芒。

    “跟多久了?”

    寧姝面上笑意斂去大半,悄聲問道。

    “不久,同你前后腳過來的?!?/br>
    本就是試探往人身邊靠,生怕寧姝瞧見他轉(zhuǎn)頭就走了,但現(xiàn)在將懸著的心放下了。

    “這還不叫久……”

    寧姝嘀咕了一聲,懶得去理他。

    秦瑯看到希望,又在那兩個丫頭的愈來愈緊張的目光下又試探性地往前湊了湊道:“我昨日得了一盆將要開放的曇花,大約就在這幾日了,你喜不喜歡,若是喜歡我送到你屋子里?”

    曇花珍貴,遇上開放時更加珍貴,少有人不喜歡的,秦瑯想著這么個新奇玩意會不會讓寧姝多瞧自己幾眼,就磨了許多日子將這盆曇花從其中一個好友手中買來了。

    曇花花期極短,從開放到凋謝最多兩個時辰,因此養(yǎng)了曇花的人家只要發(fā)現(xiàn)花將要開了,必得千萬守著,不想錯過。

    寧姝聽聞是曇花,也意動了一瞬,但想到了什么,目光浮動了一陣,夾雜著幾分隱隱約約的嘆息道:“你別再這般了,我明日便要收拾行囊回?fù)P州了,沒時間看你的曇花了,留著自己看吧。”

    少女聲音淡地像陣輕煙,卻將秦瑯聽得怔在了原地。

    英國公府門前,弄女婿的風(fēng)波也歇下了,程三郎帶著幾個儐相沖了進(jìn)來,又是作詩又是發(fā)銀錢,一路浩浩蕩蕩地朝著春華院走出,那滿面春風(fēng)的得意勁,再打一回瞧著都樂意。

    寧姝本就是為了看熱鬧,瞧著大家都跟著程家的一行人往春華院去了,寧姝也跟上了,只不過臨走前不動聲色瞥了一眼身后呆立著的秦瑯,心里倒有些難得的同情。

    第68章 升遷

    英國公府久未有什么喜事, 因而今日二房這場喜事辦的頗為隆重,宴席也是主賓盡歡。

    想著在國公府待了也是許久,加上秦瑯這個突如其來的犟種,寧姝覺得還是速速歸家為好, 遂走的有些急, 也不等秦琳回門了。

    喜事后的第一日, 寧姝睡了一個足足的覺,領(lǐng)著兩個丫頭一家一家地去辭行了。

    當(dāng)然, 作為主家的國公爺與長公主那里, 寧姝自然也不會忘,在跟小姐妹辭完后, 寧姝領(lǐng)著丫頭到了濯英院,打算向主人家辭行。

    國公爺不在, 仍是去了早朝, 因而只有長平長公主在。

    入了濯英院, 就不可避免看見在芙蕖閣門口眼巴巴望著她的秦瑯, 寧姝垂首, 假裝沒有瞧見, 徑直入了主屋……

    另一邊,秦玨臨窗看見弟弟那一副癡漢模樣, 忍不住搖頭,緊接著無奈嘆息,干脆將窗子闔上了。

    秦瑯很想跟進(jìn)主屋看看, 但他知道他進(jìn)去不合適, 便只能在外面翹首以盼。

    如果寧姝能在出來后改變主意留下來就好了。

    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是微乎其微, 秦瑯還是內(nèi)心期盼著。

    眼見那道窈窕倩影消失在視野中,秦瑯頹然地坐在屋門前的廊廡臺階上, 雙眸無神地望著前方,神色恍惚。

    寧姝隨著長公主的婢女進(jìn)了內(nèi)室,里面燃著在夏日里回會讓人覺得清涼的沉水香,一進(jìn)去,寧姝便覺得心田一股沁涼。

    “拜見殿下?!?/br>
    長平長公主正倚在羅漢床上,見寧姝來了,笑著喚她上前。

    “姝兒,來,坐在我身邊?!?/br>
    寧姝倒有些覺得不宜,想推辭,但拗不過長公主的堅持,寧姝還是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

    “殿下,此番過來,也就長話短說了,明日我便要啟程回?fù)P州了,感念國公府幾月來的照應(yīng),特來辭行的。”

    長平長公主看著眉眼沉靜的少女說出這番辭行的話,訥訥地應(yīng)了一聲道:“哎,終是得離去,難免叫人不舍……”

    寧姝垂下眼眸,再抬起時揚著笑道:“總要走的嘛,但日后興許還會來盛京姑母這里小住,說不定殿下還能看到姝兒過來叨擾……”

    寧姝知道,長公主除卻為自己那小兒子嘆氣外,也是因為瞧她比較順眼,對她有幾分喜愛。

    說實話,寧姝也很是喜歡長公主這般的長輩,溫和慈愛,讓她不時能感受到身為母親的柔情,也是寧姝一直所缺少的。

    可惜這樣的人,注定是與寧姝沒有什么緣分的,要不然有個這樣的婆母,寧姝自當(dāng)歡欣鼓舞。

    然寧姝的寬慰卻沒有起什么作用,長公主聽了寧姝的俏皮話,反而心中沉重。

    日后又是什么時候,興許到時候人都嫁作了人婦,自己那小孽障就再沒機(jī)會了。

    只希望二郎能早日看清吧。

    心里這樣想著,嘴上還是忍不住跟人家姑娘費口舌。

    “我們家二郎鬧出的事,終究是給姝兒添了麻煩,只愿姝兒心里別存著怨氣就好?!?/br>
    “殿下多慮了,姝兒并不是如此小肚雞腸的姑娘,不會一直記恨他的,雖然一開始是十分生氣來著,但都過去了……”

    寧姝有時真的很羨慕秦瑯有個如此溫柔可親的母親,但也只能羨慕羨慕了。

    長公主凝著少女明媚的笑顏,好似在回憶什么,繼續(xù)自說道:“二郎這個孩子,自生下來就是個體弱打的,不似他兄長,小時候也是多病多災(zāi),因而長大些后,他爹便讓讓這孩子練拳習(xí)武,想練練身子骨,能讓身子康健些。加上是家中的幼子,不似他兄長那般是嗣子,在管教上也與前者不同,大郎全然是按著世子的標(biāo)準(zhǔn)來教養(yǎng)的,但二郎就多寵了幾分,不求他日后建功立業(yè),日后能平安順?biāo)?,過的快活就成,哪知這小子性格也被慣混了些,現(xiàn)在想來早知便也嚴(yán)加管教了,也不至于姝兒瞧不上這小子……”

    長公主說這些的時候,唇邊掛著笑,一副拉著家常的隨意姿態(tài),也不會帶給寧姝什么壓力。

    盡管是些題外話,寧姝也沒有打斷,只安靜聽著長公主娓娓道來。

    也從這里,寧姝知曉了秦瑯這廝和秦玨天差地別的脾性,雖然也有一部分是自身性格的緣故,但孩子自出生便是一張白紙,如何教養(yǎng)則直接影響了孩子未來的模樣。

    雖秦玨也是深受父母疼愛,但教養(yǎng)方式不同,帶來的結(jié)果也是全然不同的。

    試問一只桀驁自由的鷹如何能同精細(xì)教養(yǎng)的鶴相同?

    寧姝現(xiàn)在覺得秦瑯這性子也不奇怪了。

    但這些寧姝也不好說什么了,只安慰長公主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一榫必有一個合適的卯來配,如二公子這般的,日后也定然會遇著一個兩廂合宜的姑娘,低迷只是一時的,殿下不必憂心?!?/br>
    長公主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失笑道:“讓姝兒見笑了,是我失言了,說了這樣多的閑話,姝兒也不必覺得有什么,就是我這個當(dāng)母親的有感而發(fā)罷了?!?/br>
    寧姝淺笑著點頭,言說無礙。

    “眼見著就要走了,我讓玉苓給你備了些盛京的特產(chǎn)和時興的物件,帶回去解解悶也好?!?/br>
    寧姝慚愧道:“哪里勞殿下這般,都已經(jīng)叨擾貴府這般久了……”

    長公主看著寧姝不好意思的模樣,不在意道:“不過是些小玩意罷了,不費什么,姝兒帶回去,令尊瞧了,也不會覺得我們公府失禮?!?/br>
    長公主這樣一說,寧姝倒沒有什么拒絕的余地了,含笑受了。

    從濯英院主屋出去時,寧姝還特意瞧瞧往芙蕖閣那邊瞥了一眼,恰好撞上了秦瑯那一雙灼灼的眼眸,寧姝心里暗道一聲大意,趕緊轉(zhuǎn)過頭去,步履微亂地行出了濯英院。

    秦瑯看著人走了出去,克制住自己想追上去的沖動,轉(zhuǎn)頭去找了母親。

    長公主還坐在羅漢床上,神色遺憾地用著涼飲子,還沒喝兩口,就瞅見自家那小兒子進(jìn)來了,臉色喪氣地就像跑了媳婦兒。

    長公主轉(zhuǎn)念一想,可不是嗎。

    “來娘這里是想再確認(rèn)一遍人要走的事嗎?”

    長公主也不怕小兒子傷心,笑吟吟問了句。

    秦瑯像是xiele氣的河豚,蔫了吧唧地坐在了椅子上,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長公主看著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孩子這般,心中也是憐惜,出言勸慰道:“事到如今,你要不就算了吧,人家姑娘都要回?fù)P州了,你又能如何,追上去讓人跟你回來?這根本不可能,只有你跟著人走的份?!?/br>
    也不知是那句觸動了秦瑯,他神色微動,什么話也沒說,扭頭又出去了。

    長公主在后面瞧著,只余嘆息。

    ……

    流芳閣仆從正在緊趕慢趕地整理行李的消息也被戟安帶回了芙蕖閣,這讓本就揪心的秦瑯更自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