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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舊友在線閱讀 - 舊友_9

舊友_9

    

    吵一架,然后自己再厚著臉皮上門求和,程眠這樣安慰自己,輕輕屏住呼吸,生怕積攢了一晚上的勇氣漏出去。

    他在韓通明公寓門口踟躇,昨晚他喝了酒,會不會到現(xiàn)在還沒有醒?他摸了摸門,做賊一般把耳朵貼在門縫上,想聽聽里面的聲響。這時門后電梯開了,他回頭一望,韓通明居然出現(xiàn)了,兩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見彼此俱是一愣,韓通明在原地看著他,眼神晦暗不明,電梯門都快關(guān)了他才伸手按住,長腿兩步邁出去,把猴子一樣趴在門上的程眠扯到一邊去,掏出鑰匙開門。

    程眠跟著他進(jìn)了家門,見韓通明不搭理自己,深吸一口氣,沒話找話:“你去晨跑啦?”

    韓通明脫外套的手停了停,沒說話,看也不愿意看程眠一眼,往屋里走。程眠心里發(fā)酸,還是舔著臉追問:“你沒吃早飯吧?頭疼不疼?你今天還去上班嗎?”追到房門口,韓通明“哐”得一聲摔上了房門。

    那一聲響像打在程眠臉上一樣,他對著房門揉了揉眼睛,偽裝出輕松的口氣說:“我快殺青啦,你想不想去片場玩?能見到大明星哦,上次我在隔壁劇組看到了那個很紅的女明星,叫什么來著……”浴室傳出淅瀝水聲,他等不到回音,只好轉(zhuǎn)身出來??蛷d里還是昨晚的狼藉樣,他的手機(jī)也躺在地上沒換地方,程眠蹲下去開始收拾地面。

    過了十來分鐘,韓通明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了,程眠還在地上爬來爬去做衛(wèi)生,見韓通明終于舍得看自己了,只不過目光是盯著自己身上那件尺寸很不合身的外套,他趕緊開口解釋:“我昨天去朋友家借了件衣服,是真的朋友。”韓通明移開目光,鑰匙拿在手里,又準(zhǔn)備出門了。

    程眠見他要走,急忙站起來,眼前一陣發(fā)黑,他下意識地抓著韓通明的手站穩(wěn),旋即被甩開了。程眠沒空失落,追在韓通明身后說:“我有話想跟你講,我知道錯了?!彼f得很急,生怕韓通明聽不完就要走,“那個視頻是我以前的男朋友瞞著我拍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那個趙書冉,就是送我回來的人,他是片場的工作人員。”趙書冉當(dāng)然不止是“工作人員”,但是“投資人”這種說法聽起來就很容易坐實(shí)韓通明對他的不實(shí)猜想。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著,拉住韓通明的衣擺,見他一直沒反應(yīng),怕他不相信,繼續(xù)道:“他不知道怎么認(rèn)識我前男友的,他用那個視頻要挾我,根本就不是我的錯?!逼鋵?shí)趙書冉也沒要挾他什么,他隨手潑了他一盆臟水,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憐一點(diǎn)。

    韓通明終于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俊秀的眉毛輕輕皺起,半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他們僵持著,最終他聽見韓通明輕輕嘆了口氣,開口道:“算了,本來也不是我該管的事?!?/br>
    不對,不對,這不是他的意思,程眠愣愣地看著韓通明。

    “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喝多了?!表n通明伸出手揉揉眉心,露出一點(diǎn)淡漠和厭倦的神色,“想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跟我沒有關(guān)系?!?/br>
    韓通明沒有像以往一樣對他進(jìn)行尖酸的嘲諷和說教,而是冷淡地放過了他。他大概是太累了,眼下都發(fā)青,程眠勉強(qiáng)自己鎮(zhèn)定著開口:“那…那現(xiàn)在都講清楚了,你別生氣了,以后你不喜歡的事情我都不做了,以后我都不會再犯錯了?!弊詈髱讉€字尾音顫抖,韓通明的態(tài)度讓他恐懼,他寧可面對暴怒的他,也不想看到韓通明這樣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

    韓通明輕笑一聲,眼神中卻沒有笑意,只有一點(diǎn)疲倦的冷光:“不用這么委屈自己,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之前是我管太多了,習(xí)慣了?!?/br>
    他從桌子上拿起鑰匙,想了想,下定決心般輕聲說:“程眠,你別住我這里了。”

    這話像三九寒冬的雪水迎面潑來,冷得他說不出話,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你搬回臥室來吧,我睡地上或者書房都可以的?!彼穆曇舳兜锰珔柡Γ讣馄秸菩睦?,強(qiáng)迫自己繼續(xù)說,“我會付你房租的,等這部劇拍完了,我想去Weyman的工作室學(xué)點(diǎn)東西,攝影什么的,可以幫他的忙?!闭f著他眼睛發(fā)澀,喉頭像給什么東西梗住。

    “我不是說這個。”韓通明見程眠眼圈慢慢紅起來,轉(zhuǎn)頭不再看他。

    “那……那是因為以前那件事嗎?”程眠惶然,眼中全是哀求的神色,“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我已經(jīng)在贖罪了,錢都還得差不多了,只要再過……”

    “你一直住這里我不方便。”韓通明強(qiáng)迫自己打斷他,推開門準(zhǔn)備離開,“我會幫你再找找房子,我得走了?!?/br>
    韓通明走進(jìn)電梯的時候,程眠才從僵化的狀態(tài)活轉(zhuǎn)過來,他追出來說急切地說:“好,那我搬走,我們可以回來再談,好嗎?”

    韓通明不置可否,不再看程眠的雙眼,隨著電梯門的閉合,他離開了。

    “明哥要不要咖啡?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鼻芭_舉著咖啡壺探進(jìn)辦公室,“魏總和王總都不在,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午飯?”

    韓通明揉了一把臉,說:“不用了,你們吃吧?!毕肓讼胙a(bǔ)充道,“咖啡給我吧?!?/br>
    他昨天晚上跑出去找程眠,找了大半夜,最后實(shí)在撐不住了在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坐到了天亮。

    酒精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它能喚醒不敢面對的事實(shí),也能挖出心底最深切的熱望。他可以把昨晚的失控都推到酒精上,說服自己那都是程眠自找的,但貪婪的巨獸一旦探出頭來,聞到了血腥的美味,就再很難牢牢地縮進(jìn)籠子里。

    他撐著額頭,想起大學(xué)舍友捧著自己精神導(dǎo)師的巨著,充滿深情地朗誦:“這世上~大概沒有什么~比同時愛著又鄙視著一個人更加折磨的事情了~”

    彼時舍友做作的腔調(diào)又重新盤桓在他劇痛的后腦勺之上,赤裸裸地告訴他,不要為自己的獸`性找借口,這就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他見不得程眠跟任何人舉動親密,又缺乏正當(dāng)合理的借口,他想用最惡毒的方式讓他悔過、讓他痛苦,他既不肯承認(rèn)自己喜歡程眠,也不肯放他自由地生活,因為那段他跨不過去的往事,恨不得時時把他看在眼皮子底下,最好成為一個無欲無求的清教徒。

    但沒有人是可以拒絕欲`望,程眠需要愛,他也需要,程眠無法從他身上得到的東西可以從別人身上得到,但他不行,他只想要程眠。

    那段藏在手機(jī)里的視頻,像是真實(shí)的誘導(dǎo)劑,把他內(nèi)心的毒蛇勾了出來,程眠不該屬于除了他的任何人,他早就應(yīng)該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想把程眠按在身下狠狠地貫穿他、占有他,cao到他求饒,讓他筋疲力盡地哭,只能手腳綿軟地纏在自己身上,再不會被別人覬覦,跟任何人跑掉。他既想無比珍視地讓他快樂,又控制不住地想要為從前的過錯傷害他,矛盾的情緒每日都利爪一般撕扯著自己。

    但程眠說的沒錯,那些錯誤都過去了,他已經(jīng)在彌補(bǔ)了,也受過懲罰了,自己不是法官,不能判他無止境地去贖罪。

    讓程眠離開吧,他不想再被程眠影響了,程眠也無需再被他看管,程眠對他來說是個誘人的黑洞,會無限吞噬掉他的原則和理智。

    ————————

    太陽xue像針扎一樣痛,韓通明喝了一口咖啡,閉上眼睛,試圖把雜亂的思緒理順。

    “吱呀——”門一聲輕響,他費(fèi)力撐起眼皮一看,幾乎疑心自己在做夢,程眠正懷里抱著個孩子……不對,是個孩子大小的輕松熊走進(jìn)來。

    “你怎么來了?”韓通明嗓音沙啞,還沒完全從混亂的思維中清醒過來。

    “來給你送飯,我今天不去片場?!背堂叩穆曇艉茌p快,他把那個輕松熊飯盒放到桌上,一層一層打開,青筍,魚片,粉絲菜心,都是清口開胃的菜色。

    這個愚蠢的飯盒郵到家里的時候,他還逼著程眠去退掉,程眠死活不肯,最后韓通明把它藏在最高的一格柜子里面,不知道程眠怎么找出來的。

    “我吃過了?!表n通明想把飯盒蓋上,“你不用……”

    “你沒有,我剛才在門口碰見你的同事了,他們說你沒吃飯?!背堂吖虉?zhí)地按著他的手,“你先嘗嘗看,不喜歡吃再說?!?/br>
    “程眠……”韓通明嘆氣,程眠經(jīng)常想一出是一出,他有點(diǎn)搞不清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程眠把筷子拿出來,抓著韓通明的手塞進(jìn)去,帶著哄勸的口吻說:“你就吃一口,吃飽了我們再談事情?!?/br>
    他手上的力氣很堅決,韓通明掙了兩下也沒把手掙開。

    他們兩人膠著著,誰也不肯讓步。

    程眠已經(jīng)在家里惶惶不安了一上午,他根本等不到晚上韓通明回來再談,以韓通明的性格,如果給他時間讓他想好了說辭,自己長一萬張嘴也說不過他。

    他的眼神從偽裝的輕松平靜逐漸掩飾不住焦躁的熱火,見韓通明始終不肯松口,他極度疲倦困乏的大腦搶在他意識到自己做什么之前,下達(dá)了破釜沉舟的指令,他往前躬下`身子,吻住了韓通明的嘴唇。

    程眠從未這般主動地親吻過別人,他粗暴急切地把自己貼上去,腦袋里一片空白,喪失了所有旖旎的情趣手段,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別的方式讓他更靠近韓通明。

    當(dāng)意識回轉(zhuǎn),溫?zé)岬挠|感從嘴唇傳入他的大腦,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膽大包天地干了什么。

    這個人是他肖想了許多年的韓通明,他以為永遠(yuǎn)都摘不到的星星,他激動地腿都發(fā)軟,只能抬腿跨坐在韓通明身上,用膝蓋抵住椅子,程眠幾乎用盡全力才用因膽怯顯得無力的手臂摟住韓通明的肩膀,免于自己掉下去,他試探地把舌尖探進(jìn)去,韓通明嘴里還有黑咖啡的苦味和猝不及防的愣怔,他輕柔地吮`吸了片刻,一邊親吻一邊喃喃地叫著韓通明的名字,韓通明卻仍然無動于衷。

    絕望漸漸涌上來,隨之而來的還有羞慚、愧疚,哽咽從交疊的唇間流出,程眠卻始終不愿意離開,他現(xiàn)在根本無顏面對韓通明,自暴自棄地用力纏緊他,瀕死一般享受這偷來的一吻。

    猛地韓通明抓著他的腿和腰整個把他抱起來,抵在辦公桌上,震得桌上的鋼筆一動,骨碌碌滾下地去,程眠驚呼一聲,被夾在了狹窄的區(qū)域內(nèi),他這才真實(shí)地體會到韓通明的肌rou代表著多強(qiáng)悍的力量,他毫無反抗之力地就被禁錮在了原地,像一只被牢牢囚禁的獵物,連掙扎都力不從心。韓通明的吻太過兇狠,舌尖舔舐的力道讓程眠幾乎出現(xiàn)痛覺,他有種要被吞吃入腹的恐懼感,眼前似乎崩裂了成千上萬束白光,讓他頭暈?zāi)垦?,這是韓通明,是他從小到大放在心間眼底的珍寶,這個認(rèn)知像潑在火上的熱油,轟然染起了沖天的火焰,引發(fā)了他內(nèi)心全部的渴望。他在這激烈地吮`吸中很快放軟了身體,像安撫一只獸類一樣摸著他的后脖頸,盡力配合他焦躁的動作,但韓通明并未因他的柔軟姿態(tài)而放松下來,他的吻越來越重,手指狠狠地抓住程眠的手腕抵在胸口,程眠幾乎無法呼吸,無法思考,他無意反抗,無力而被動地承受著對方,他從不知親吻會像這樣讓人情`欲勃發(fā),四肢綿軟,若不是韓通明牢牢地抓著他,怕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軟成一灘水化在原地。他的口腔被舔舐得發(fā)麻,口涎順著嘴角流下來,但他卻從這滿含暴虐的吻中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潮和沖動,心甘情愿地被韓通明壓在身下啃噬、吮`吸,口唇被韓通明不管不顧的力道弄得生疼,他卻從中得到了無比的歡愉和快感。

    室內(nèi)安靜,只有情`色的水聲嘖嘖,連空氣都帶著潮濕而曖昧的熱氣,他們吻了不知多久,終于在程眠微弱的嗚咽聲中,韓通明逐漸找回了神智。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凝視過程眠的眼睛,像從前那樣清亮,又帶著陌生的春情,從小到大他見到程眠哭過許多次,從沒有一次像這樣眼尾殷紅,迷蒙情動。他抵著程眠的嘴唇,用力閉了一下眼睛,用放棄一般的口吻說:“程眠,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無法從程眠身上挪開,就像無法戒毒的癮君子,在終于嘗到了魂牽夢縈的瑰美罌粟后,根本沒有多余的力量再重新離開他,親吻根本就不夠,天知道他恨不得把他吃下去。韓通明這樣想著,重新去吻他,他已經(jīng)無暇去顧忌自己復(fù)雜又矛盾的想法,只遵從了最原始的欲`望,他想吻他,他像他想象中那樣柔軟清甜,又驚人地散發(fā)出濃烈的誘人氣味,像酒,像毒,像讓人上癮的嗎啡,去他的理智原則,是程眠自己撲過來的,他沒有使用任何手段,不需要顧慮任何事情。

    韓通明動作愈發(fā)用力,程眠的嗚咽聲中漸漸帶上了痛楚感,他的手被抓得失去了知覺,上半身被韓通明向后壓得像要斷掉,唇舌破皮一樣疼,韓通明如如同餓久了的獸類,幾次收斂不住牙齒的力道,咬得他幾乎要哭出來。程眠竭力忍住,痛感如同快感在腹間翻滾灼燒,燃掉了他殘存的理性,釋放出海量的催情劑,他不自覺地開始用下`體蹭著韓通明,手不能動,他便抬起一條腿來輕輕磨蹭著韓通明的髖骨。

    “哐!”韓通明忽然松開緊握著程眠的手,一把把他仰面按在辦公桌上,桌邊上文件稀里嘩啦掉了一地,無辜的輕松熊搖搖欲墜。但韓通明無暇顧及那么多,他雙眼還帶著宿醉未眠的血絲,看在程眠眼里幾乎猙獰,兩人的下`體還緊緊地貼在一起,他能明顯感到那器官的脹大,對現(xiàn)在可以稱得上是詭異的情況根本來不及恐懼,抬起幾乎被握得麻掉的手臂,環(huán)住了韓通明的肩背,輕輕把他拉下來,鼓勵地蹭了他兩下。

    韓通明盯著他被自己蹂躪到紅腫的嘴唇,勉強(qiáng)咽了一口唾液,啞著嗓子說:“你少把在夜店學(xué)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br>
    程眠聽見自己飄忽的聲音說道:“沒學(xué),就想對你這么做?!?/br>
    “那你都學(xué)什么了?”他靠得很近,程眠能感受到他潮濕的呼吸,和他冰涼的手指,順著自己的脖頸撫摸上來。

    “學(xué)了…學(xué)了搖骰子……能把好幾顆搖成一柱擎天……”他幾乎聽不清自己說了什么。

    一柱擎天?想到現(xiàn)在兩人的狀況,韓通明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一下,他離他近得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

    程眠盯著他英俊得無法描述的面孔失神,那笑意如晶瑩鋒利的堅冰下忽然閃過一瓣曾隨落雪埋下的桃花,心頭朱砂一般讓人心尖顫動。

    隨即他的笑容便浮上一層悲傷的神色,他捧著程眠的臉,艱難地開口,仿佛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程眠……你憑什么……你憑什么……”

    你憑什么在這樣傷害過別人之后,還能輕而易舉地讓我愛你。

    程眠撫著他的眉心,喃喃地說:“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他用臉輕輕蹭著韓通明的掌心,請求他。

    韓通明很少聽到程眠認(rèn)錯,他最常用的手段是裝傻撒嬌和若無其事,典型被溺愛長大的孩子。他剛剛還下定決心不再糾結(jié)于程眠的過去,學(xué)會放他走,程眠就貼上來用了一招殺手锏,讓他說不出更多狠厲的話來。

    韓通明感受到下`身突突的一陣跳動,他很想像他潛意識里喊叫的那樣,把程眠扒得干干凈凈,露出細(xì)白的軟rou,狠狠地把他釘在原地,讓他再也無力興風(fēng)作浪,可世界畢竟真實(shí)冷酷,他抵著程眠的額頭,閉上眼冷靜了片刻,說:“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

    “我、我知道!”程眠急迫地說,生怕在自己開口前,韓通明就先把定義下了,“你別趕我走……我喜、喜……喜歡你……”他說著,滿臉通紅,羞恥地眼角都濕了,他知道自己在韓通明這里信用為零,尤其是這句話,聽起來簡直詭計多端,但他依然強(qiáng)忍著不肯移開對視的目光,“我真的……真的喜歡你……”

    他沒有練習(xí)過,也未曾實(shí)踐過,甚至從未想象過有一天他會跟韓通明告白,至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不是在兩人關(guān)系劍拔弩張的時候,因為一到開了口,兩人就很難再回到過去,但情況已經(jīng)混亂到他完全失去了對大腦的掌控能力,他感覺自己幾乎是被韓通明誘導(dǎo)著說出來的。

    他的臉燙得要燒起來,被羞慚的感覺淹沒無法呼吸。

    韓通明目光深沉地看著他,臉上既沒有吃驚的表情,也沒有厭惡或者驚喜,仿佛聽到了一道難解的數(shù)學(xué)題,需要思考的那種。

    “你先說你想干什么?”韓通明聲音低沉,還是覺得他有所圖謀。

    “我沒有想干什么!我、我不想走,我、我要跟你在一起!”程眠結(jié)結(jié)巴巴,急得冒汗。

    “在一起?怎么在一起?”韓通明按著他不松手。

    “就、就是在一起啊……兩個人……一起……”程眠被韓通明步步緊逼,越說越心虛,他搞不懂韓通明怎么就聽不明白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兩人正在不可開交之際,門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似乎是有同事回來了,韓通明的辦公室是半開方式,很容易被人看到里面的情形,但通常有禮貌的同事在進(jìn)他辦公室之前都會先敲敲門,而不是招呼都不打,推開門就往里闖。

    他在門開的瞬間飛速一把把程眠拉起來,甩在身后,對探進(jìn)半個身子來的魏陽咬牙切齒道:“你進(jìn)門不知道先敲門嗎?”

    “哦,Sorry?!蔽宏柼籼裘济懿徽嬲\地道歉,目光拐著彎想去看被韓通明擋在身后的程眠,“我只是很難想象,你大白天會在辦公室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這么怕我看見。”他掃了一眼狼藉的地面,眼神聚焦在桌上的輕松熊上。

    “……我有客人在?!表n通明青筋直跳,緊緊握著程眠的手腕把他擋在身后。

    “行吧,就是跟你講一聲,下午約了能源局的趙局吃飯?!蔽宏柭冻鲆粋€假模假樣的笑容,施施然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他又會傳出什么五花八門的謠言。

    室內(nèi)重歸安靜,韓通明只能聽到背后不規(guī)律的呼吸聲,他松開攥著程眠手腕的手,轉(zhuǎn)過身來。

    程眠臉上還有未褪干凈的紅暈,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剛才被魏陽一打斷,什么曖昧情思都煙消云散,他正尷尬得無以復(fù)加,不知說什么好,韓通明伸出手,把他扯亂了的衣領(lǐng)理了理。

    他被這細(xì)微親昵的舉動所鼓勵,怔怔地看著對方被垂下的眼睫擋住大半的瞳仁,考慮要不要撲過去抱著韓通明的大腿哭一場,韓通明忽然開口了:“你先回去吧,我下午還有事?!彼姵堂邚埩藦堊?,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補(bǔ)充了一句,“我不是要趕你走,是我自己……算了,晚上再說吧。”他彎下腰把七零八落的文件逐一撿起來放回桌上,見程眠還像個木頭一樣瞪著眼睛杵在原地,移開眼嘆了口氣,低聲道:“聽話,晚上再談?!?/br>
    程眠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指了指桌上的飯盒,說:“你記得吃飯?!?/br>
    “嗯?!?/br>
    “我喜歡你?!?/br>
    韓通明發(fā)燙的心臟被震動了一下,他缺乏睡眠又?jǐn)z入了大量的咖啡因,此時胸腔內(nèi)正鼓鼓作響,他強(qiáng)迫自己平靜下來去與程眠對視,去看他泛紅的眼眶和抿緊的嘴唇,上面還帶著剛才糾纏時的紅腫,和罕見的倔強(qiáng)。

    程眠從來不是一個愛強(qiáng)求的人,他深知這一點(diǎn)。

    “我先回去,你晚上別喝酒?!背堂哒f完,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道,“我沒說謊,你再相信我一次。”

    他推開門走了出去,外出吃午飯的員工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他佯裝鎮(zhèn)定目不斜視地往外走,把那些探究的目光隔在身后,直到進(jìn)了電梯他才松了一口氣,撐著打顫的腿靠在墻壁上。

    這太倉促了,劇本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回想起那個失控的吻和語無倫次的告白,捂著臉哀鳴了一聲。

    他一定是鬼上身了。

    程眠快步走出電梯,伸手摸出煙,不由自主地回頭望了一眼樓上。自從他搬進(jìn)了韓通明家,就很少再抽煙了,大概是煩心的事少了,他也沒膽子把韓通明家弄得烏煙瘴氣,好在他沒什么煙癮,只是實(shí)在難受了才吸一支。

    煙霧在肺腔停留了片刻,又從他腫痛的口腔里噴出,舒緩了他緊張茫然的情緒,他終于漸漸冷靜下來。

    他還是有機(jī)會的。韓通明沒推開自己,雖然態(tài)度不那么明朗,但總歸沒有拒絕自己。

    韓通明還會害羞,給自己系衣領(lǐng)的時候,耳朵尖是透明的紅色,好像第一次被女生告白時的樣子。那次他偷偷趴在灌木里偷聽,結(jié)果什么也沒聽清楚,只能看到灌木頂露出韓通明通紅的耳朵,他貓著腰,仰著頭,累得肌rou僵硬,終于聽到腳步聲遠(yuǎn)去,正要舒展一下筋骨,被天降一只手拎著耳朵揪出來。

    那時韓通明還是個青澀的小少年,被自己調(diào)笑兩句,還生氣了。于是他沒敢提出更過分的要求,想摸一摸他通紅的耳朵,是不是稚子初心guntang又柔軟?

    園區(qū)的清潔大叔在他身邊狐疑地溜了兩圈,程眠沖他笑一笑,把煙頭按滅丟進(jìn)旁邊的垃圾桶。

    能源局的領(lǐng)導(dǎo)是魏陽的大哥引見的,公司開展的新項目若能吃到政策的補(bǔ)貼,利潤就十分可觀了,推進(jìn)起來也更穩(wěn)妥,難得魏陽那個萬事不上心的性格正經(jīng)八百地組了這個局。

    本來這種局韓通明是不怎么參與的,可今天局長有個副手對光伏技術(shù)頗有了解,希望能有技術(shù)層面的交流,他才出席了飯局,從下午一直談到晚上。

    趙局早在魏陽的陪同下退了席,他同魏陽的大哥來往頗多,正好有意帶他結(jié)識當(dāng)?shù)厝嗣},便邀他同行。

    韓通明從會所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9點(diǎn)了,天氣已經(jīng)很冷了,零星幾粒雪花打著轉(zhuǎn)落下來,隱沒在城市斑斕的霓虹光暈里。這里不像他們以前住的小城,那里冬天總會有幾次大雪,厚厚的埋上一層,好像把喧囂和浮躁都蓋在了下面,人聲穿過落雪也變得溫柔許多,那是他們難得靜謐又平凡的生活。

    他很少想念過去的一切,盡管那是他人生最值得懷念的時刻,它免不了要讓他想到程眠和翁雅的現(xiàn)狀,幻境和現(xiàn)實(shí)對比越殘酷,回憶就越讓人痛苦。

    可現(xiàn)在的程眠好好的,在自己酒醉失態(tài),幾乎擊破了他們維持的平靜之后,他還是笑瞇瞇地回來了,含著很多膽怯和惶恐,但他終究還是回來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喜歡自己,那自己到底還在糾結(jié)什么?

    寒冷的空氣讓一整個下午混沌烘熱的大腦逐漸清醒,他不能永遠(yuǎn)把自己囿于困境里,為程眠的每一任男友遷怒于他,自己痛恨的過往終究會過去,要么他就干脆地離開,要么忠于自己的內(nèi)心去重新接納程眠。

    回到公寓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韓通明打開門,他以為程眠會隨著暖融融的溫度一起撲出來,但并沒有,他在客廳看電視。

    程眠盤著腿坐在沙發(fā)上,面前擺著一個蛋糕和一瓶紅酒,像個被供奉起來的佛祖。

    那蛋糕是巧克力味的,上面灑滿了黑巧碎屑,很好吃的樣子。

    他看到韓通明回來了,抬頭露出一個很溫柔的笑容,好像今天沒有發(fā)生任何事一樣,然后把電視關(guān)掉了。

    氣氛這么好,就像以前任何一個無所事事無憂無慮的晚上。

    韓通明甚至不想開口說話,把任何事情帶進(jìn)這安寧的時刻中,但他不能一直沉默下去。

    “等等等等!”見韓通明要開口,程眠跳起來,拉著他坐下,指著蛋糕問他,“你先看看這個,好不好看?”

    “好看……”韓通明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程眠輕快的樣子,心里卻漫上酸澀的傷感。

    “今天我過生日,你是不是忘了?”程眠開口問,眼睛微微彎起,笑意平和,“其實(shí)我也忘了,好久沒過過生日了,銀行發(fā)短信過來才想到,現(xiàn)在的生日蠟燭看上去好高級,還會唱歌呢……”他拆開包裝袋,長長的眼睫掩住他總是笑意盈盈的雙眼。

    韓通明愣怔了,他不是忘記了程眠的生日日期,只是他也很久很久,沒有想到過生日這件事了。

    程眠也沒像往常那樣理直氣壯地露出受委屈的樣子,乖巧得過分,反而讓他心底泛上一絲細(xì)密的痛楚:“對不起……我……”我忘了?或是我以為你不過生日了?聽上去都很敷衍很傷人,他只能聲音放軟,輕聲說,“你想要什么禮物?明天補(bǔ)給你。”

    程眠搖搖頭,把蠟燭點(diǎn)上,輕快地說:“下次也能一起過就好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聽到韓通明的聲音:“嗯,下次也一起過?!?/br>
    他們無聲地許愿,吹蠟燭,完成了生日的儀式,程眠許愿的樣子很認(rèn)真,口中念念有詞,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轱轆轱轆轉(zhuǎn),一定是跟從前一樣,許完一個又覺得不合算,翻來覆去地?fù)Q。

    他許完愿,笑嘻嘻地睜開眼,一臉狡黠地看著韓通明,韓通明忍不住跟著他笑:“你干嗎?居心叵測的,想要什么就說?!?/br>
    程眠不肯說,盯著韓通明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又逐漸黯淡下來。他勉強(qiáng)裝作開心的樣子把酒開了,那瓶紅酒口感很差,勝在度數(shù)高,半瓶下來程眠就開始眼睛打圈。

    “你從哪買的這么難喝的紅酒?”韓通明嘴里發(fā)苦,從未喝過如此劣質(zhì)的酒,不由得開口問。

    “蛋糕店賣的,那小姑娘說,這是賣得最好的一款……”其實(shí)是最便宜的一款,程眠這樣想著,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真是對不起挑嘴的韓總監(jiān)。

    “就是騙傻子的……”韓通明看著程眠迷蒙的眼神,知道他現(xiàn)在沒腦筋再多思考了,只好認(rèn)命地想去把他抱起來送回臥室,結(jié)果程眠半醉不醉地纏著他身上不放,摟著他一起倒在了沙發(fā)上。

    “我不睡覺,我要守歲,還有話沒說呢……”他喃喃地念叨,抱著韓通明不放手,像個長在沙發(fā)上的蘿卜一樣,韓通明摟著他的腰拔了兩下沒拔起來,只好去抓他到處亂摸的手,兩個人在沙發(fā)上纏作一團(tuán),累出一身汗。

    “又不是過年守什么歲,有話明天再說也行……”韓通明沒說完,忽然被他捧著臉使勁親了一口,發(fā)出“啾”得一聲。

    “哪有那么多明天,明天你要是想清楚了,可能又要趕我走了……”程眠躺在韓通明身下,眼角漸漸濕潤,“我們倆就這樣不好嗎?反正你現(xiàn)在也沒有女朋友……我都已經(jīng)學(xué)會做飯了,也不出去鬼混了,我一直很努力地賺錢,欠的債都快還完了,再過很短的時間,馬上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好了?!彼f著,大顆的眼淚順著眼角淌下來,在沙發(fā)絨面上暈成深色的水漬,“我跟那個人早就分手了,是趙書冉自己要找我麻煩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呢?你干嘛老盯著我出差錯的地方看?”

    他聲音顫巍巍的:“我說喜歡你你也不信,該信的你都不信,不該信的都信了,你才是傻子呢……”喝醉了的人情緒最容易失控,他雖然竭力忍住,還是哭到哽咽。

    “是我的錯……”韓通明凝視著他赤紅的眼睛,“我不敢承認(rèn)……我嫉妒他們?!?/br>
    “你嫉妒他們什么啊?”程眠打了個哭嗝,認(rèn)真地雙手用力擺正韓通明的腦袋,好像這樣他就不會出現(xiàn)重影了一樣,“他們該嫉妒你才對,你哪里都比他們好,全天下最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