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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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義朗沒有答話。 冷香凝擦了眼角的淚,吸了吸鼻子,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真的是咬,咬他冰涼的唇,埋怨他為什么還不醒。 可是她咬了半天,他仍是毫無反應。 冷香凝的心越來越慌,她開始懷疑玉如嬌是不是騙她的。玉如嬌說她一叫荀義朗就能醒,但是她叫了半天,他都不理她。失去母親,她已經(jīng)夠苦夠孤單,好不容易見到了荀義朗,他又不能給她回應。她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你快醒醒,我讓你咬回來,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你像以前那樣,做rourou給我吃,做牛柳給我吃,好不好?好不好?” “好……”一聲極為虛弱的聲音在冷香凝的哭訴中尋了個縫隙,幽幽滑出,像那利劍劈斬了一路荊棘,劈開了冷香凝無比沉痛的思緒。 冷香凝欣喜若狂,翻過身子,凝視著他:“荀義朗,你醒了?” 荀義朗沒醒,他只不過做了個夢,夢到香凝在叫他,于是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沖開夢魘的壓制,吐出了一個字。即便在夢里,他也舍不得讓香凝難過啊。 冷香凝纖細的手繼續(xù)摸著他冰冷的臉,殷殷切切道:“荀義朗,你再陪我說說話,你醒了,對不對?” 這個夢好真實啊,真實到他除了能聽見香凝的聲音,還能感受到她溫柔的撫摸,以及話語里nongnong的擔憂??稍绞沁@樣,就越說明它是個夢。香凝怎么會擔心他?怎么會放棄跟云傲廝守跑來邊關的苦寒之地?一定是他太思念香凝,思念得成癡成魔了。 荀義朗只說了一個字就再沒了下聞,冷香凝好不容易滋生的喜悅瞬間就變?yōu)榱藫鷳n,她捧著他的臉,又狠狠地咬了一口,guntang的淚珠子砸到他蒼白的臉上,如兩團烈焰焚燒著刺骨寒冰,他的感官似又敏銳了一、兩分。 香凝……哭了! “別……哭……”每說一個字,胸腔就如同被刀子肆意地搗騰了一番,再潑上一層辣油,痛得他肝膽俱裂,但他還是沒能相信香凝是真的在他身邊了,他只覺得這個夢著實美好,老天待他的確不薄,能在夢里擁有香凝,也是一種天大的幸福。 冷香凝又是一喜,似乎明白了能讓他說話的方法。她低頭,繼續(xù)咬他。 荀義朗的唇瓣吃痛,心里卻像是灌了一滿盒的蜜,若它是夢,他真的寧愿永遠也別醒了。 香凝……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念著她的名字,直到唇瓣上不再有疼痛,而是格外溫柔的觸感,他才猛然憶起了自己來邊關的目的。胡人還沒被完全驅逐,他怎么可以長眠不醒? 他試圖醒過來,試圖動動身子,奈何剛一用力,就頭腦一昏,再次暈了過去。 冷香凝吸允著,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她松開荀義朗的唇瓣,挑開他的衣襟,往紗布上一摸,心中大駭,好多血! 她趕緊穿了衣衫,去隔壁房間喚玉如嬌,太過焦急的緣故,她顧不得掌燈,直接奪門而出,卻忘了門口有個高高的門檻,腳一絆,整個人撲了下去,手肘在青石板地面上一擦,嬌嫩的肌膚立時磨掉了一層皮,露出腥紅的血rou。幾十年了,還是第一次受這么嚴重的傷,她痛得眼淚直冒,但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爬了起來,忍住劇痛走到隔壁敲響了玉如嬌的門。天知道,胳膊每甩動一下,都像是有人在割她的皮似的,真的好疼好疼! 玉如嬌其實聽到了外面的響動,她故作不察,等著冷香凝向她哭訴,然而出于意料的是,冷香凝一把拉過她的手,就往荀義朗的房間走去:“他流血了!你給他看看!” 她原本就是荀府的梟衛(wèi),效忠荀義朗是應該的,但……玉如嬌的目光落在冷香凝不停滲血的胳膊上,道:“我先給你看?!?/br> 冷香凝想了想,搖搖頭:“我可以忍忍,你先給他看?!?/br> 她其實不知道什么輕重緩急,也不明白誰的傷勢更加嚴重,只是她看到那樣不省人事的荀義朗,心里疼得不得了,就希望他能快些好起來。 玉如嬌笑了,世上有太多人太多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像荀義朗和冷香凝這樣錯過了二十年,能最終看清自己的心并有機會走到一起的,茫茫人海之中又有幾對? 她進屋先掌了燈,然后來到荀義朗的床邊,借著昏黃的燭火一看,表情就僵硬了,冷香凝下手也太不知道輕重了吧? “呀!”冷香凝大叫一聲,“我怎么把他咬成這個樣子了?” 玉如嬌不作言辭,在她看來,只要能讓荀義朗清醒,就算冷香凝把他全身咬遍了也不是壞事。她給荀義朗清洗了傷口,又涂了從宮里帶過來的金瘡藥,總算是止住了血。 她拉過冷香凝的胳膊,也為她處理了傷口。 整個過程,冷香凝哭得稀里嘩啦,她就是個孩子,被這樣的傷痛折磨又怎么會受得了? 玉如嬌的耳朵一動,捕捉到了不同尋常的呼吸節(jié)奏,她清冷的眸子里掠過一絲促狹,轉瞬即逝:“香凝,趁著荀義朗沒醒,我再問你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回宮?回云傲的身邊,做人人都羨慕的一國皇后?!?/br> 冷香凝怔了怔,隨后搖頭:“那里太可怕了,我不要回去?!?/br> 玉如嬌還不罷休:“那我?guī)慊鼐┒?,這里在戰(zhàn)事未平,指不定明天胡人就殺進了城,我們都會死的?!?/br> 冷香凝是個膽小的,一聽到“死”字,渾身就打了個哆嗦,她走到床邊,握住荀義朗的手,凝眸道:“帶他一起走?!?/br> 玉如嬌眼底的鋒芒漸欲明亮,語氣卻越發(fā)鄭重:“他不能走,他有皇命在身,必須要打敗了胡人才能返京,否則的話,就是臨陣脫逃,要被砍頭的?!?/br> 冷香凝陷入了沉思,在小命和荀義朗之間仔細做著對比,死了就再也見不到玥兒,她會好難受,但一想到即將離開他,心里也難受。她又看了昏迷不醒的荀義朗一眼,腦海里浮現(xiàn)起三年來的點點滴滴,隱約覺得自己對荀義朗而言十分地重要,如果失去她,荀義朗是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褪去短襖,脫了鞋子,爬到床的內(nèi)側,鉆進被窩,也鉆入荀義朗的懷中,藕臂摟著他精壯的腰身,闔上眸子:“我留下?!?/br> 荀義朗的眼皮微微顫了顫,玉如嬌轉身,將唇角的那抹詭異的笑掩在了夜色之中。 趕路本身就辛苦,又折騰了大半夜,掉了那么多眼淚,冷香凝早已筋疲力盡,不多時,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xiāng)。說來也怪,這是她記憶里頭一回跟荀義朗同床共枕,可為何做起來那么順手、那么天經(jīng)地義?仿佛他們擁眠了好多次一樣。 荀義朗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側目,看向懷里無比依賴他的人兒,心里被不知名的情緒填得滿滿的。不是夢呢,是真的,香凝真的回到他身邊了。他的喉痛一陣脹痛,二十年,兜兜轉轉二十年,她終于回來了。這一瞬的喜悅驚嘆,勝似飲遍玉露瓊漿、訪遍萬里河山,他雖躺著,卻猶如站在了云端之巔,俯瞰蕓蕓眾生,只為從中尋到那抹終于能夠屬于他的倩影。 冷香凝等了云傲十八年,他等了冷香凝二十年! “香凝……”他忍住肺部和胸膛的疼痛,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嗯……”這回,輪到冷香凝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荀義朗沙啞著嗓子又叫了一遍,冷香凝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微支著身子看向他,確定他的眼睛睜得跟她的一樣大,才“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你嚇死我了……我叫你……你不醒……還流……那么多血……我以為……你跟我娘一樣……都不要我了……” 香凝的哭聲讓荀義朗的心都要碎了,他艱難地抬起右臂,想要摸摸她,卻在半空就無力地垂了下去,左胸的傷口也因這個動作被扯得生疼,他咳嗽了起來。肺部本就被貫穿了,這么一咳,果真就是撕心裂肺,許許多多的血,溢滿他的胸腔,傷口被沖開,紗布又紅了一片。 怕冷香凝擔心,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臉上一直洋溢著幸福和暖的笑意,幸而屋內(nèi)只燃了一盞極微弱的燭火,看不清他那比寒霜更蒼白的面色,他用低啞得極為陌生的聲音說道:“我怎么舍得不要香凝?香凝別哭?!?/br> 冷香凝眨了眨淚水泛濫的眸子,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她坐直身子,拉過他的右臂,哽咽道:“你動不了了么?” 荀義朗很虛弱,話音若有若無:“躺得太久,麻了?!?/br> 實際上是傷勢過重,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他怎么也沒想到,胡國的戰(zhàn)神薛元昊會有一張和姚俊杰一模一樣的臉,只是異樣年輕,仿若才十七八歲,但他仍是被他的面相給弄得怔住了,面具破裂的那一刻,他手里的劍一頓,薛元昊已經(jīng)毫不留情地刺中了他,同一時刻,他回過了神,也把劍戳進了薛元昊的胸膛,就算薛元昊是他曾經(jīng)萬般疼愛的師弟又如何?為了香凝,為了桑玥,他不得不痛下殺手,就是不知薛元昊的傷勢如何,會否比他先重返戰(zhàn)場。 “荀義朗,”冷香凝打斷了他的思緒,拉過他的胳膊開始不停地揉搓,一動,右臂的傷口就火辣辣地疼,她又想哭,但這回,她忍住了,繼續(xù)若無其事地揉著他的胳膊,“這樣會不會好一些?我有時候腿腳麻了,思焉就是這樣給我弄的。” 她穿得很單薄,這般暴露在冷空氣里會著涼的。荀義朗又咳嗽了好一陣,額角冒出了涔涔冷汗,他隱忍著輕聲道:“你躺下,讓我抱抱你?!?/br> 冷香凝不依,給他揉了好久,包括腿腳也揉了,直到她的小手凍得幾乎失去了知覺,才復又躺下,把頭枕在他的臂彎里,眨巴著亮晶晶的眸子問道:“你好些了么?” 荀義朗抬起右臂,摸著她如玉細滑的臉,聲,輕若柳絮,仿佛風兒一吹就會散于無形:“好多了……”想說感謝的話,也想說愛她的話,可腦海里千言萬語,嘴里卻是一個字也蹦不出。等了那么多年,唯有在夢里才敢奢望一下她的存在,現(xiàn)在,美夢成真,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他也想問皇宮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為什么會來祁山,但他最終什么也沒問,而是話鋒一轉,迷離的眼眸里徐徐跳動起異常瀲滟的波光:“香凝?!?/br> 冷香凝滿足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呼吸著令她心安的男子氣息和淡雅竹香:“嗯?” 夜色中,他的臉似乎微微有些泛紅,語氣更是略顯忐忑:“你剛才說……讓我……‘咬’回去,還作數(shù)嗎?” 冷香凝不假思索地點點頭:“你想要?” 想……想要?這話很引人遐思,他倒是真的很想“要”,但貌似今晚的他除了老老實實躺著,什么都做不了。他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呼吸變得急促了些:“想,但我……動不了?!?/br> 冷香凝呵呵一笑,主動遞過身子,唇瓣挨著他的,那溫柔的觸感讓荀義朗的腦海霎時空白一片,渾身的血液都在她芳香四溢的氣息里沸騰叫囂了。 他再無猶豫,大掌扣住她的頭,投入到了這個等了二十年的深吻中。 不管以后如何,這一刻,香凝是他的…… 姚府內(nèi),歡天喜地,林妙芝起了大早,換上鮮艷的嫁衣,不可思議地看著銅鏡中比桃花還要嬌艷的人兒,這真的是她? 南宮霖和姚馨予坐在一旁,看十全婦人給林妙芝梳頭,心里感概萬千,林妙芝的身子沒有多少起色,為了完成出嫁儀式,愣是服用了整整兩碗千年人參湯,才勉強有了些力氣。她的妝容十分精致,恰到好處地遮掩了懨懨之色,倒是顯得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姚馨予繞到林妙芝的跟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忍住心底的不舍,擠出一個微笑:“六王子要是對你不好,你就搬回娘家??!” 南宮霖嗔了女兒一眼,鼻子有些發(fā)酸:“瞧你說的什么話!大喜日子,談什么回娘家?不過……” 她頓了頓,也來到林妙芝的身邊,十全婦人停止了梳頭的動作,她把林妙芝攬入懷中,“妙芝啊,這里就是你的娘家,你嫁得遠,三日后無法回門,待會兒離開之前,和六王子一道給長輩們磕個頭吧。” 在南宮霖的心里,早把林妙芝當成了親生女兒,此時林妙芝出嫁在即,她的心里真是說不出的不舍。 林妙芝的眼眶一紅,真的有了種難舍難分的惜別之情,叨擾姚家人多日,她們待她和姚馨予沒有差別,她終于明白為何桑玥要拼了命地護著姚家了,要知道,當初在定國公府,桑玥為了打擊嫡母嫡姐,可是絲毫不顧及定國公府的名聲的。 她笑著道:“好!” 按照習俗,新娘子的腳不能落地,要由兄弟背到花轎上。姚晟已前往南宮府迎親,府里便還剩姚豫和姚奇。姚奇立在門口,待到林妙芝做足了準備,戴上了蓋頭,他緩步而入,蹲下身:“妙芝上來,我背你?!?/br> 姚豫一把掀翻了他,自己蹲到林妙芝的跟前,哼了哼:“我比你大,應該由我來背妙芝!你少跟我搶,從小到大我處處輸你一截,空有一個二哥的名號,今天說什么也不讓你了!妙芝上來!” 林妙芝再也忍不住,趴在姚豫的背上無聲地落下了淚。 自從鎮(zhèn)國侯府被抄家,父母、兄長接連傷亡,jiejie們被發(fā)配去了軍中為妓,兒子被擄到了胡國,她就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親情、友情和愛情。得蒙上天垂憐,她遇到了六王子,遇到了桑玥,遇到了姚家人。她本是個罪人,她利用了六王子,利用了姚馨予,傷了桑玥的心,他們?yōu)槭裁床缓匏?、不討厭她?反而不計前嫌、全心全意地呵護她。 她一哭,南宮霖和姚馨予也撇過臉,抹起了淚。 姚豫背著林妙芝,沒有立刻出府,而是叫上了六王子前往花廳。六王子穿著正紅色的喜服,胸前系著明燦燦的紅花,他本俊美飄逸,而今更是風華瀲滟,那雙碧藍眼眸映著仙宮萬花一般的紅,一如他此時的心情,激動得快要爆炸一般。這種激動,有娶心愛女子為妻的喜悅,也有即將浴血王庭的吶喊,此番歸去,佛擋殺佛,神阻弒神,誰也不能撼動林妙芝的正妻之位。 花廳內(nèi),白發(fā)蒼蒼的陳氏已在主位上坐好,姚俊明在坐下首處,南宮霖走到姚俊明身邊坐下,等著二人給他們行禮。 林妙芝體虛,基本沒什么力氣,姚豫沒有把她放下,而是背著她跪在了墊子上,正色道:“我替妙芝給祖母磕頭?!?/br> 六王子也跪了下來,和姚豫一起給陳氏磕了三個響頭。 不得不說,人世間許多東西都是講緣分的,譬如李萱在姚府住了那么多年,就是無法深入姚家人的心,林妙芝哪怕最初的動機不純,也不曾為姚府做過什么貢獻,大家就是不由自主地把她看成了和桑玥一樣的親人。或許,這其間,也有幾分桑玥的緣故。 陳氏笑得老淚縱橫,給二人派了紅包:“好好,六王子,你一定要好好地對待妙芝,我聽說熄族很冷,妙芝身子弱,你當心她凍著。” 這話,表面是談論天氣,實則是在言喻王庭里復雜多變的局勢和變幻莫測的人心,妙芝弱的不僅是身子,還有勢力,姚家再護她,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妙芝所能依仗的,除了六王子這個夫君,別無他人。 六王子仰起頭,無比虔誠地道:“姚夫人請放心,我會用生命去愛護妙芝的?!?/br> 林妙芝明白,大家是在努力營造一種家庭的氛圍,讓她和普通世家小姐出嫁一般無二,也讓她此生再無遺憾。 隨后,姚奇代替她給姚俊明磕了頭,姚馨予代替她給南宮霖磕了頭,她就一直趴在姚豫寬厚的、似承載了她一世坎坷的背上,感受姚家人在她最后的時光里帶給她無與倫比的親情溫暖。 “謝謝……謝謝你們……”她泣不成聲,南宮霖走過來,掏出帕子,伸入蓋頭內(nèi),給她擦了淚水,“好孩子,別哭,嫁人是喜事,想我們了就回來看看?!?/br> 林妙芝止住了抽泣,姚豫背著她和六王子一起上了馬車,臨行前,她左顧右盼,仿佛在等待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等到。 不遠處的巷子里,慕容拓擁著渾身顫抖的桑玥,目視前方,語氣含了一分感慨:“真的……不去送送她?” 桑玥捏緊手里的書信,深吸一口氣,讓情緒平復:“等找回了小石榴,我再去見她?!?/br> 慕容拓怔怔地望著那滿地紅綢,眼底有不知名的鋒芒閃耀:“那樣也好?!?/br> “慕容拓,其實我……”桑玥欲言又止,雙頰的胭脂在陽光的映射下分外奪目嬌媚,像新春第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粉嫩粉嫩的,格外迷人。 慕容拓看癡了去,都說天天見面,嫦娥西施也會變成庸脂俗粉,他卻為何百看不厭,甚至越發(fā)喜愛了呢?他的額頭抵住她的:“不用羨慕,我們的大婚會比它更隆重?!?/br> 怎么扯到大婚上去了?她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好不好?她是想說…… “少主!有密函!”子歸從巷子里的另一頭走出,雙手呈上信件,桑玥拆開一看,眼眸頓時亮了幾許,不可思議地看向慕容拓,“你這些天就是在忙這個?” 慕容拓毫不避諱地親了親她的臉,瞇眼一笑:“嗯,這回說什么也要讓那些魑魅魍魎魂歸故里?!?/br> 林妙芝和六王子走后不久,姚晟就把南宮雪娶進了門,桑玥和慕容拓同堂觀禮,分別以大周太女和南越曦王的名義給予了這對新人寶貴的祝福。 姚馨予歡歡喜喜地陪著新嫂嫂回喜房,姚晟一臉笑意地招呼前來慶賀的賓客,他深沉內(nèi)斂、英俊瀟灑,又年輕有為,頗受云傲的器重,嫁給這樣一個卓爾不凡的男子,的確是南宮雪的福氣。而南宮雪盡管性格里含了幾分自私天性,倒也不胡亂為非作歹,能娶她,姚晟也不虧。只是,姚晟含笑的眉眼中總時不時流露一絲苦澀,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桑玥和慕容拓的席位,他們二人比肩而坐,談笑風生,遠遠望去,再無佳偶如他們這般天成。 姚奇順著姚晟的方向看了一眼,暗自嘆息,事隔那么久,大哥還是沒能摒棄不該有的情愫,那么,婚后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沐傾城今日也來了,自從南宮府一見,沐傾城已再次名動京都,但凡他所過之處,都有無數(shù)的少女爭相觀看、搔首弄姿,卻無一人真的敢對他自薦枕席,原因很簡單,他是皇上送給太女殿下的人,誰敢染指?當然,凡事都有例外,冷家千金冷芷若和郭家千金郭紫儀的膽子就大得很。 這不,冷芷若和沐傾城一進門就開始眉目傳情,氣得一旁的冷煜澤恨不得把這個meimei拖出去千刀萬剮,若非念在她還有些利用價值,他大抵真的這么做了。一念至此,他看向沐傾城的眼神里立時就燃起了一股熊熊燃燒的火焰,每一次的火苗升騰都透著無窮盡的意味深長和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