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太了解我的經(jīng)歷，或者?你已經(jīng)了解了一些但?是沒?有往那邊想，我接觸過不止一個警察，我太清楚一個警察該怎樣拿槍……你知道嗎，其實?你坐著的時候，只要放松下來，身上就有一種警察的味道?！?/br>
    “你無法舍棄警校的記憶，你的堅定反而讓你無法做到?百分?之地成為‘綠川光’?！?/br>
    諸伏景光的手指緩緩攥緊，掌心勉強(qiáng)閉合的傷口再?次滲出?血液，他卻對那股刺痛感恍若未覺。

    “當(dāng)然，你很優(yōu)秀，不然他們也不會選擇送你來這里。你每天都在進(jìn)步，你的偽裝越來越爐火純青，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已經(jīng)騙過了自己?——你越來越像我心目中的那個‘綠川光’，也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蘇格蘭威士忌。其實?我記性不太好，但?是我還是忘不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在進(jìn)行射擊訓(xùn)練，每一發(fā)子彈都正中靶心，尤其是狙擊動作很漂亮，真?是像極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停頓了許久才?將那個藏在記憶深處的名字輕輕念出?聲：“我的搭檔日本威士忌?！?/br>
    一直籠罩著月亮的云隨風(fēng)悄然離開，朦朧的月光灑在這個簡陋的天臺，諸伏景光的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他終于能?夠看清，原來站在他對面的那個人臉上，竟然是一個歉意的笑容。

    “綠川，回到?光明的那一邊，那里才?是屬于你的世界。”

    第63章 六十三瓶酒

    【兩個小時?前】

    任誰都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驚天反轉(zhuǎn)——

    組織里這幾年下來風(fēng)頭最?盛的新秀成員，竟然意外被發(fā)現(xiàn)實則為警視廳派入組織的臥底。

    當(dāng)?某個臥底進(jìn)警視廳的組織成員隨意翻看著警方的資料庫，繁密的文字和照片快速從電腦屏幕上劃過，一張略熟悉的臉從他的眼底一晃而過。

    甚至都不需要進(jìn)一步確認(rèn)和審問，那張照片就已?經(jīng)代表了一切。

    【蘇格蘭威士忌是個條子??！】一則加密信息迅速傳回組織。

    蘇格蘭威士忌必須死，哪怕他的上司是大名鼎鼎的清酒，或者說?，就是因為蘇格蘭威士忌一直深受清酒的青睞，幾個最?早得此消息的知情人才愈發(fā)期待起清酒會對那只老鼠做出怎樣的懲罰——但毫無疑問的是，那個向來以自?我為中心的家伙總歸不會讓背叛他的人好好活著?。

    多少組織里的舊人至今都無法忘掉當(dāng)?年那個渾身散著?冷氣的少年，海藍(lán)色的眸子總是對每一個人充滿審視，冰冷的視線打在身上，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仿佛在他眼中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冷酷、傲慢、自?我、瘋狂，屬于清酒的幾個代名詞，可從來都不是隨口?說?說?的。

    朗姆算是最?早得到消息的那個人，他迫不及待地給死對頭打去電話準(zhǔn)備展開一系列的冷嘲熱諷，哪怕還未說?幾個字就被迅速掛斷，也足以讓他生出一股扳回一城的勝利感?。

    清水清把朗姆孜孜不倦打過來的電話掛斷，熟練地把那個號碼加進(jìn)黑名單里，他不用?接聽都可以想?象出那個人口?吻中的幸災(zāi)樂禍和冠冕堂皇的質(zhì)問，大概率還會舊事重提日本?威士忌的暴露和背叛。

    他和朗姆的不對頭歷時?已?久了，清水清承認(rèn)那些話完全?可以精準(zhǔn)地戳到他的痛處，這沒什么好掩飾的，畢竟那的確就是事實。

    不過他也要謝謝朗姆，畢竟如果不是朗姆，他也沒辦法這么早就得知這個消息。

    在從訓(xùn)練營遇到綠川光又決定帶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清楚這一天的到來是無可避免的，蘇格蘭威士忌的暴露在他的意料之中，有出入的只是時?間，這一天的來臨比他想?象中要早了許多。

    清水清把手?機(jī)扔在一邊，靜默坐在沙發(fā)上，掛在墻上的鐘表時?針仿佛在沿著?逆時?針飛速倒轉(zhuǎn)，筆挺卻難掩單薄的身影逐漸與幾年前那個坐在同一位置的少年重合。

    但是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清水清了。

    蘇格蘭威士忌也不是日本?威士忌。

    他起身回到臥室，從衣柜里拿出已?經(jīng)已?經(jīng)很?久沒碰過的黑色風(fēng)衣，一邊穿上一邊關(guān)燈出門。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正?是因為幾年前的他在面臨這一天時?什么都沒做，所以幾年后的今天他才更加清楚他現(xiàn)在究竟想?做什么。

    蘇格蘭威士忌不會成為日本?威士忌，蘇格蘭威士忌也不會成為日本?威士忌。

    他踏著?夜色闌珊走上那個天臺，不是沉溺于欺騙和謊言，而是為了不再重蹈覆轍。

    *

    清水清收回發(fā)散的思緒，斂眸隨口?道：“如果一定要說?為什么，大概是不想?再看到第二?座無名的墓碑了吧?！?/br>
    “……什么？”

    清水清并不準(zhǔn)備多加贅言，舊事重提、舊景重現(xiàn)都沒必要，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日本?威士忌，也不想?在別人口?中聽到任何?有關(guān)日本?威士忌的話題，他對其他人眼中的日本?威士忌不感?興趣，他只想?看到他已?經(jīng)看到的，守護(hù)那份已?經(jīng)只屬于他的回憶。

    或許還有一些其他的顧忌，畢竟這個世界非黑即白，對待他人大多數(shù)人總是極為苛刻，如果他提及日本?威士忌的次數(shù)多了，另一個立場里總會有些高高在上又愚蠢的人開始質(zhì)疑起屬于日本?威士忌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