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她仔仔細細地打量起蘇毓。 這會兒再看蘇毓,皮子又粗又黃,頭發(fā)又黃又細,還毛躁躁的,看起來就埋汰。心里挑剔了一番,她再看徐宴,只覺得暴殄天物。這么俊俏的公子,居然配了一個那樣粗糙的婦人,當真是叫人看了都心里膈應! 心中不快,甄婉脖子一扭,脾氣又上來了:“都說了我不吃!拿開!” 那仆婦被叱罵得像個鵪鶉似的,卻又不敢反駁。哪里敢反駁,這是甄家的獨苗苗。雖說是個姑娘家,但那也是一家子捧在手心里的寶貝疙瘩。別說她一個下等仆從敢叫甄婉受委屈,就是甄正雄自己也只有哄著女兒的份兒。 那仆婦又怕她餓著肚子夜里會難受,跪在地上哄。 反正不管那邊如何哄,徐家這邊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蔥油餅的。 蘇毓出發(fā)之前烙好的蔥油餅半成品,拿油紙包著,就是為了方便路上煎著吃。這會兒既有香腸也有鮮rou醬,再一人煎一個蛋貼上去,吃到嘴里美滋滋。 鐵板的平底鍋往火上一放,蘇毓就拿了個小刷子往鍋里刷了油。 茲拉一聲油熱了,她便將半成品的蔥油餅貼上去。貼蔥油餅的同時,旁邊打一個蛋,再剪一截rou腸上去。拿雙筷子來回翻著煎熟,在往蔥油餅上刷醬料。這一刷,那麻辣鮮香的味道就仿佛炸開了一般,強烈且霸道,引得一屋子的人目光都轉過來。 徐乘風就不必說了,吃食面前永遠最乖巧最嘴甜。這會兒一句一句好聽的話就冒出來,親熱的跟什么似的。車把式也沒好多少,連番的夸:“徐家娘子,就你這手藝。往后不管在哪兒,都是有一口飯吃的。誰人肚子里也沒有你這么多做吃食的本事啊!” 一面夸一面搓著手等。倒是徐宴坐在一旁,慢悠悠地捧著湯喝。他這人也不知是真的端得住還是不受誘惑,吃食香成這樣,也只是眼睫微微顫動了兩下。 “去看看,還有沒有白菜?!碧K毓一邊做一邊又想起來,“若是有,洗幾片葉子。” 徐宴不緊不慢地放下碗,起身又要出去。 徐乘風等不及了,蘇毓干脆將出鍋的第一份給他。小孩兒手還沒碰到就燙得一縮。但香味霸道地纏著他的鼻子,他干脆抱著碗就下嘴去啃。吃一口,眼睛蹭地一亮:“好好次哦!” 蘇毓被他逗笑,轉頭問車把式:“劉伯吃白菜嗎?不吃白菜,就乘風這樣的也給你來一份?” 車把式也是窮苦出身,白菜幫子一年吃到頭,難得吃個rou哪還有非得吃菜的道理?當即連忙點頭:“這個好,這個好。我好吃那一口辣的,徐家娘子給我多放點辣醬!” 蘇毓聞言也手快,幾下就給他弄了一份,特地加多些辣醬。車把式一口吃下去,連忙豎大拇指。這次跟車送徐家,本以為是個辛苦差事。誰成想這一路吃的,可比在家里吃的好了不知多少倍!家里的婆娘姑娘可沒有徐家娘子這巧手:“大冷天的還是吃辣的好!越來越舒坦!” 兩人的動靜,一旁烤火的人自然看在眼里。 老實話,幾個漢子都是吃rou的人。這幾個月送甄家的這姑娘從京城到金陵,一路風餐露宿不說,受了一肚子氣。這姑娘不知誰給教出來,一身驕縱脾氣還霸道的厲害。稍不順心就又吵又罰的,隨意鬧騰一場,兄弟幾個都別想吃好飯。 這會兒幾個都空著肚子呢,聞見旁邊飯菜的香味,幾個漢子眼睛都要綠了。 甄婉也有些饞,正好那仆婦又湊上來哄。她干脆踢了一腳那仆婦,理所當然道:“你去叫那個婦人,做一個給我嘗嘗?!?/br> 那仆婦早已被踹習慣了。事實上,在甄婉身邊伺候的,哪個沒挨過打? 當下放下碗筷,轉頭看向蘇毓。 蘇毓正在給徐宴煎餅。別看徐宴人長得清風朗月清雅出塵的,實則也是個不折不扣的rou食動物。蘇毓不知打哪兒聽來的流言,說rou食動物骨子里兇殘。蘇毓偶爾就在想,徐宴這廝骨子里也是個不好惹的兇殘貨。只是這廝皮相好,藏得深,所以人人都當他無欲無求呢…… 心里想著,徐宴還真拿著幾片葉子回來。是的,就幾片。一眼掃過去,最多五片吧。他拿過來的時候,葉子上還滴著水。見蘇毓眼睛看過來,淡淡疑惑:“不夠你吃?” 蘇毓:“……”果然,這人就是沒打算吃葉子。 正好這會兒他回來,蘇毓將新出鍋的餅卷好那盤子遞給他。 徐宴撩了袍子坐下,接過來很是有禮地道了句謝,然后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也不知這廝跟誰學的禮儀,吃相文雅干凈,叫人看了都覺得舒心。蘇毓瞥了一眼就開始給自己煎餅。她喜歡里面加生菜或者黃瓜,但是這年代雖然有苞米香辛料等超時代的東西,卻沒有黃瓜和生菜。關于這一點,蘇毓其實也很疑惑。 一家三口在這邊吃得熱火朝天,另一邊幾個人眼睛都快望穿了。 那仆婦躑躅了片刻,小碎步走過來,好聲好氣地問蘇毓能否給她家姑娘也做一個:“我們出銀子買?!?/br> 蘇毓抬頭看了一眼,仆婦臉上掛著尷尬。方才甄婉叫人趕蘇毓母子出去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這會兒又舔著臉上來要吃的。任誰都覺得尷尬。 “沒了?!碧K毓將加了幾片白菜葉子的餅卷起來,面無表情道。 那仆婦臉色一僵,那雙眼睛就很直白地落到蘇毓剛出鍋的蔥油餅上。雖然嘴上沒說話,但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這里不是還有一個? “這是我娘的!”蘇毓還沒開口,徐乘風先開口了。這小子護東西的脾氣不知跟誰學的,被他劃為自己人,那就是他護著的。誰想占一下便宜都不行:“我娘還沒吃完飯呢!” 仆婦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了。大家族的仆從總是都有些莫須有的優(yōu)越感的。別看他們對主子如何唯唯諾諾任打任提,對外頭的人,那還是有一份高人一等的心思在的。尤其是貴人跟前得臉的,得主子賞識的,那就格外的傲氣。 仆婦觀徐家一家子衣著寒酸,蘇毓的手上還留著常年勞作的老繭,這心里就放不下身段。這會兒見蘇毓不識相,可不就心里不快了:“一兩銀子買你這一個夠不夠?” 蘇毓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就笑了一下。然后木著臉,冷淡淡地看著她:“不賣。” 仆婦身后看似沒往這邊看實則耳朵一直豎著聽的甄婉頓時就火大了。她突然站起來,昂著下巴,高聲地吩咐道:“給她十兩銀子,買?!?/br> 蘇毓還沒說話呢,坐在蘇毓身邊的徐宴默默放下了碗筷,目光森冷了起來。 “二十兩?!碧K毓突然出聲,“你出二十兩,我就賣給你?!?/br> 第二十四章 蘇毓這話一出, 場面頓時就是一靜。 顯然,在場誰也沒想到蘇毓會提出這樣出格的要求。二十兩銀子不是二兩銀子,況且, 即便是二兩銀子,也足夠買這婦人的幾百張卷餅了, 這婦人居然敢當眾獅子大開口。且不說,蘇毓的一番話把甄家的人和同行的車把式都嚇白了臉, 就說甄家的護衛(wèi)此時看蘇毓的眼神也不亞于在看搶匪。 徐宴微抬眼簾瞥了一眼蘇毓,蹙起的眉頭平整了, 復又安靜地坐了下去。 甄婉倒是沒覺得蘇毓在獅子大開口, 她只是被蘇毓強硬的態(tài)度給激怒了。這是個什么上不得臺面的鄉(xiāng)下婦人?甄家打賞下人, 十兩二十兩眼眨不眨地就給了。此時就當是在打發(fā)下人了。心中鄙夷蘇毓眼皮子淺,她想也沒想就冷笑:“三十兩, 加十兩給她!那十兩算是本姑娘賞給她的!” 仆婦聞言臉色驀然一僵, 似乎沒料到甄婉是這個反應。別說她, 就是蘇毓這邊的幾個人也被甄婉的反應給弄驚了, 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甄婉。 甄婉卻昂起了下巴, 一臉的倨傲:“本姑娘, 賞給你的?!?/br> 說著, 她一個利眼瞪向了仆婦。仆婦不敢耽擱,連忙去后頭拿了一個荷包給蘇毓。 蘇毓也沒跟她客氣, 廢話, 當然不會跟她客氣。沒有人跟錢過不去,尤其是傻子的錢。于是接過來就當著甄家人的面打開來了。里面不多不少, 正好三十兩。 錢到位,一切都好說。蘇毓也不跟她廢話,將這卷餅就讓那仆婦端走了。 天知道仆婦端走吃食是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有多好笑。但甄婉看到那噴香的卷餅呈到她面前, 漂亮的小臉兒上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 蘇毓看著甄婉挑剔地嘗了一口餅,自己到?jīng)]覺得如何,徐家這邊吃飯的幾個人放下了碗筷。 車把式吃得快,三兩下就嚼了一個餅。這會兒空著筷子,見女主人蘇毓忙活了一場什么都沒吃著干巴巴地直撓頭。徐乘風小屁娃子悶聲不吭地看了眼自己碗里啃一半的餅,又看一眼蘇毓,小眉頭皺起來。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將剩下的一半分給蘇毓,想給,又舍不得的樣子。 徐宴的餅也吃得剩一半停了筷子:“我再去剪兩節(jié)香腸過來?菜葉子還要嗎?” 蘇毓掂了掂沉甸甸的銀子,對自己一個手抓餅賺三十兩十分滿意。并沒有在意甄婉的眼神,很是自在地點了頭:“多剪幾節(jié)rou腸過來,還剩十來張餅呢。” 徐宴點點頭,放下筷子就往外頭去了。 那邊吃著三十兩買來的卷餅的甄婉見蘇毓對她的羞辱無動于衷,頓時就有些不滿意了。尤其是見那清朗俊美的男子不僅沒因這婦人貪婪的嘴臉厭煩于她,還貼心替她去拿吃食,心頭又不舒坦起來。吃在嘴里鮮香刺激的餅失了滋味,她嚼了兩口,突然將碟子往旁邊一丟,不吃了。 碗筷與碟子碰在一起噼啪一聲,那邊的一行人絲毫沒因她不悅誠惶誠恐,甄婉突然拔高了聲音道:“這是什么低劣的吃食?吃進嘴里都割得我嗓子眼兒疼!不吃了,給你吃吧!” 說著,將碗碟往仆婦手里一撥,意思是要仆婦吃。 仆婦哪里敢違背,只能接過去吃。 甄婉說完這番話就拿眼神去瞥蘇毓,見蘇毓還是對她的動作無動于衷,心里就不由壓了火。甄婉自小到大被甄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含嘴里怕化了,碰一下怕摔了。平日里皺個眉頭,都能叫下面人跑斷腿,別提這么明顯的鬧脾氣了。結果出了京城走出甄家以后接連的受氣,受苦,受累,心里當真是委屈的要命! 她剛想說點什么刺激一下蘇毓,就見自己這邊幾個護衛(wèi)嘰里咕嚕的,居然有一個起身走到蘇毓的身邊。就是剛才拿匕首嚇唬她的那個絡腮胡大漢,居然好聲好氣地跟那個鄉(xiāng)下婦人商量,拿銀子買她的餅子。 “可否便宜些?”方才這婦人開口就要二十兩,他們也是聽在耳里的。雖說有甄家這小姑娘事事咄咄逼人的原因在,但總的來說,他們想吃一口香的也有些膽戰(zhàn)心驚。不過路上辛苦了一路,嘴里淡出個鳥了,還真就圖這一口吃的,“我們哥兒幾個多買幾張餅?!?/br> 誰知蘇毓萬千沒有方才難說話的態(tài)度,很隨意地就點了頭:“你要幾張?” “來八個行么?這是銀子?!蹦菨h子瞥了一眼油紙包住的餅子,不確定地遞過來一個荷包道。 蘇毓接過來看都沒看就點了頭:“可。” 她這般態(tài)度倒是叫漢子有些尷尬了,這婦人原來是個暴脾氣的性情中人。 說句實話,本來這蔥油餅就烙了不少,真要吃的話,一家三口吃個飽能吃個四五頓的。但在蘇毓看來,手抓餅這種東西也就吃個新鮮,天天吃腸胃也不好受。左右沒幾日就到金陵了,還有好些凍水餃沒吃。這些蔥油餅能換了銀子,也算是一件意外收獲。 蘇毓動作很快,徐宴剛拿了東西過來,她三兩下就出了一盤子餅。 三個手抓餅一端上去,蘇毓特意刷夠了辣醬和鮮rou醬。鮮香麻辣的味道在舌尖兒炸開,壯漢的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壯年漢子都是西北駐軍,口味重,就好這一口咸香。蘇毓露的這一手雖稱不上驚艷,但就是抓勞了這群漢子的點兒。 味兒香,又燙,咬下一口都是享受。 說好八個餅子,蘇毓沒一刻鐘就做好了。 漢子們吃的也快,圍在蘇毓的火堆旁邊等著吃,蘇毓前手剛做好他們后面就吃完了。甄婉見狀臉都能氣通紅,甩著手,撒火似的打翻了仆婦的碗碟。一群人聽到動靜立即看過去,她漲紅著臉頰便叱罵:“看什么看?沒看到大戶人家教訓不懂規(guī)矩亂吃別人家東西的奴婢?” 正吃著蘇毓煎的餅的幾個壯漢嘴一僵,十分尷尬。嚼在嘴里的餅是吞下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幾個漢子被噎得難受,但到底顧及甄正雄的面子,只能對甄婉的指桑罵槐裝聽不懂。 徐宴微微掀起了眼簾,淡淡的目光仿佛不經(jīng)意瞥過去。 也不知怎地,罵人的甄婉便立即止住了訓斥。她好似個高貴的世家貴女,微微昂起了下巴。驕矜中略有些嬌羞的目光投回去,這邊徐宴已經(jīng)又低頭不看她了。 甄婉被這一眼看的心花開,心里跟被貓爪了似的,癢得厲害。 她總覺得,眼前這個公子對她是有那么點意思的。若非心有念想,為何要多次偷看于她?且次次被她抓住了。甄婉沒嘗過這等抓心撓肝的滋味兒,只覺得冥冥之中妙不可言。她忍不住想,看這公子的衣著,顯然是布衣。布衣的話,這公子的出身必然就不可能會顯赫。 一介布衣,是無論如何都配不上甄家的姑娘的,就算這公子生的一副好相貌,也不行。況且,這公子還有了妻子兒女,早有家室。 但即便如此,甄婉又瞥了一眼那邊的火堆。徐宴安靜地做在其中,顯得如此的卓爾不群。唔,她也并非不能給這位公子留下一點念想。 心里遺憾,將目光投向徐宴。 只是盯了許久,再沒碰上徐宴的目光。甄婉忍不住對蘇毓遷怒,于是看這幾個護送的人就格外的刺眼。 蘇毓對甄婉心中如何想不知,她只知道煎完餅就可以弄自己要吃的。指桑罵槐也好,那都是別人家自己的事情,跟她一個外人可沒關系。不過賣個餅,再說,她自己的肚子獨自還空著呢。趁著幾個壯漢臉色難看地吃餅,她扭頭問徐宴:“你一個餅夠了嗎?” 事實上,別看徐宴生得清瘦,實則脫了衣裳渾身的精rou。十八九的少年正值長身體的時候,徐宴又比旁人高出許多,自然最是能吃。一個餅,就算夾了rou和蛋,也是不夠他飽腹的。 此時既然蘇毓問了,他便老實地點頭。 正好蘇毓不想吃餅就道:“那行,就這湯水一人再下一晚水餃?!?/br> 一碗水餃下肚,蘇毓也吃飽了。忙活了一場,掙了四十七兩銀子。三十兩是那姑娘上趕著送來的,十七兩是幾個漢子給的飯錢。蘇毓頭一回發(fā)現(xiàn)銀子這般好掙,要知道,這年代一兩銀子可是相當于現(xiàn)代兩千二百多元的購買力。四十七兩算是不小的一筆收入。 冬日夜里冷得厲害,徐乘風吃了半張餅就飽了。此時靠在蘇毓的身邊,歪歪栽載地打著瞌睡。蘇毓其實也有些累了,吃完飯就帶著徐乘風去后頭騾車里擦洗,刷洗碗筷的活計自然是交給徐宴。 徐宴對此也沒有怨言,端著油污的碗碟便走出了破廟。 這會兒天色已經(jīng)全黑了。沒有月亮的夜里便格外黑,伸手不見五指。本來刷洗碗筷不必走太遠,畢竟大晚上去水邊也不安全,油污若是用冷水也洗不干凈,便想著用方才燒的水刷洗一下。但這會兒徐宴瞥了眼鍋里,熱水被蘇毓端去了騾車,沒剩下的。 想著一會兒許是要用,他于是又放下碗筷去騾車那邊拿桶,裝些水回來燒開。 徐家人離開,甄婉就又跟同行的人鬧起來。 不為其他,就為這幾個漢子居然當著她的面兒去買蘇毓的吃食。方才徐宴在,甄婉不好當著徐宴的面兒展露脾氣暴戾的一面。隨說早在她鬧脾氣遷怒蘇毓母子之時,徐宴就不可能對她有好印象。但甄婉素來不覺得自己會做錯事,在甄家,錯的永遠是下人。 所以,徐宴人一走,她忍不住就借題發(fā)揮,又鬧起了脾氣來。 四個護送她離京的士兵早就受夠了這姑娘的稍不順心就鬧脾氣,這會兒見她鬧騰,絡腮胡漢子就忍不住又拿出匕首嚇唬她。甄婉雖然被匕首唬了那么一下,但打心里不覺得這群人敢忤逆她。 一怒之下,她甩了袖子就跑出了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