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待杭家的車馬走后,等在遠處的紅葉等人才趕了上來。 “公主!” 姜妙任由紅葉心疼地為自己裹上披風,一邊遲疑的看了沈之言一眼。 紅葉見她裙角濕透,不由有些著急,“公主,您得趕緊回府。” “??!馬車!” 紅葉忽然想起來了,杭府的馬車已經(jīng)走了,派人去公主府通知馬車前來接駕又得等許久,萬一耽擱久了,公主感染了風寒怎么辦? 想著這個可能,紅葉也顧不得什么了,急著對沈之言行禮道:“太傅大人,我家公主此刻落了水,急需回府,您看...” 姜妙嗓子一癢,忙去阻止紅葉,來時三人已經(jīng)夠尷尬了,此刻要她坐沈之言的馬車回府,那不是更尷尬? 話沒說出來,倒是引起了一連串的咳嗽,沈之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過身去。 姜妙正想讓紅葉派人回府,便聽見沈之言沉聲道: “上來?!?/br> 姜妙一滯,腳下生了根似的不動。 沈之言回頭,眸光一暗,“長樂公主?” 紅葉有些微愣,太傅大人都答應了,公主為什么還不上車? 姜妙瞧見周圍人探究的眼光,心知推脫反而顯得她心中有鬼,也只好勉強攜了紅葉的手登上馬車。 很快,沈之言也跟了上來。 姜妙大氣不敢出,沈之言上了車,一個眼風也沒往她這邊掃。姜妙雖然死死壓抑著想咳嗽的沖動,可還是抑制不住微咳了幾聲。 也不知是方才喝了風還是怎樣,姜妙嗓子癢得難受,只好拉下面子從嗓子中擠出幾個字:“有水嗎?” 其實來時她就看到沈之言的車廂內(nèi)安置著一個精致的銀爐,此刻,茶水正溫吞地冒著熱氣。 姜妙料想他不會理自己,可沈之言看了她一眼,竟真的容許紅葉倒了杯茶。 姜妙呆呆的接過,一時有些微愣。 她抿了一口茶水,因為入口的澀意而下意識皺起眉頭,沈之言忽然朝她看來,眸中似黑壓壓的布滿濃云。 隨之,他冷冷地開口: “微臣這茶,自然比不得杭參議親手烹煮,還請殿下暫時將就一二。” 姜妙有些茫然的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又沒有說出來。 沈之言是有什么疾病嗎?今天怎么哪兒哪兒都帶刺? 一陣無言,馬車駛進城中不久,公主府的馬車便也到了。 紅葉下去打起簾子迎姜妙下車,姜妙起身,又有些不自在的道:“今日,謝謝你。” 她提起裙擺就要下車,手腕卻被人死死握住。 沈之言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來,他緊緊盯著她,姜妙一愣,就聽他突然道: “你喜歡他?” 姜妙一愣,躲開他的視線低下頭,知他指的是杭文柏,她心中略微劃過一絲苦澀。 “本宮是晉朝的公主,嫁給誰又不是嫁?” 良久,車內(nèi)表情陰郁的青年忽然勾起一抹冷笑,語氣如從齒縫中咬出來的一般: “好?!?/br> 他連說了三聲好,眼尾有些發(fā)紅,又一字一句道:“好一個,嫁給誰不是嫁?!?/br> 聲音寒冷徹骨,而用在她手腕上的力也越來越緊,姜妙一皺眉,心慌得厲害。 她匆匆去扒他的手,低聲呵斥:“沈太傅!” 隨著這一聲低斥,姜妙手腕上的力隨即一松,她一時有些愕然,再要看他時,馬車簾子已經(jīng)落了下來。 簾子隔開姜妙的視線,也遮住了車內(nèi)那人的神色。 “公主?” 紅葉愕然,公主和沈太傅這是.... “無事?!苯钅抗饴湓谑滞筇?,眼睛酸得厲害。 “回府吧,本宮乏了?!?/br> 公主府的馬車緩緩離去,沈之言在車廂內(nèi)閉了閉眼。 “世子?” 銅錢戰(zhàn)戰(zhàn)兢兢,良久,才聽見他家世子道:“入宮?!?/br> 微風拂過太液池,池中初生的荷葉緩緩隨風搖曳著,月白色衣角掠過廊橋,帶起一陣舒暢的荷風。。 沈之言見等在殿門前的姜朔,步子微微一頓。 姜朔臉上的喜色也是一頓,他正猶豫著該不該主動與太傅問好,畢竟在他看來,今日的太傅表情格外的冷。 良久,他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問了一聲好,行禮時又偷偷瞥了一眼這位年輕的太傅。 太傅大人冷冷地回看了他一眼,姜朔忙低下頭,心想果然,那種生人勿近的氣息又強大了。 “太傅,這是我昨日抄寫的策論?!?/br> 小皇子忐忑的捧上自己冊子,沈之言翻看了兩眼,道:“字跡不工,重抄五遍?!?/br> 姜朔:.... 初初嘗到學業(yè)苦澀的小皇子好不容易挨到黃昏,見沈之言收了冊子起身出了書房,姜朔才趕忙拉住銅錢問: “銅錢,今日何人惹太傅生氣了?你與本王說說,本王定為太傅出氣!” 銅錢看著沈之言遠去的背影,他冷汗岑岑,連連擺手,逃一般跑了。 “小的也不知,小殿下還是問別人吧!” 看著銅錢避諱莫深的樣子,姜朔握緊了小拳頭。 到底是哪個膽大的惹太傅生氣,害得他今日又多抄了五篇策論,讓他知道,一定得教訓教訓那人不可! 銅錢跟上沈之言,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沈之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怎么?” “沒...沒..” 銅錢哪兒敢說話,兩人出了宮門,馬車行經(jīng)杭府門前,銅錢看了看杭府的牌匾,又看了看自家馬車的簾子。 他忽然覺得,杭公子對上自家世子,好像略微有些可憐。 第三十一章 姜妙一連在府中悶…… 姜妙一連在府中悶了幾日, 這幾日眼看便到了她姑母,晉朝隆壽長公主的生辰,一大早, 姜妙便在紅葉的再三催促之下起了床。 “公主,馬車已經(jīng)在府外等著了, 您可別誤了時辰。” 她只得任由紅葉給自己打扮完,然后帶著困意上了馬車。 遠遠的聽見一陣喧鬧,姜妙才打起精神準備下車, 誰知剛掀開簾子便瞧見了人群中那個熟悉的背影。 姜妙身子一頓,突然又坐了回去。 “公主,您怎么了?” 紅葉有些詫異,好端端的公主為什么又不下車了? 姜妙掀起簾子, 朝她做了個手勢, 紅葉趕忙附耳過去,便聽姜妙道: “你且去打聽打聽, 今日姑母生辰, 為何來了這么多的外臣?” 半晌, 紅葉回來道:“公主,原來是長公主嫌往年的生辰宴無趣,今年便打算在生辰宴上辦場詩會, 是以往各家都遞了帖子?!?/br> 姜妙一頓,暗想她這位姑母并非是講究風雅之人,轉念一想,此番正逢新科進士入朝, 莫非姑母是想借著這個由頭,為自己最小的女兒明嘉郡主挑選夫婿? 她有些猶豫要不要下車,遲疑地掀起車簾又瞥了一眼。 那府門前冷眉冷目與他人說話的青年, 正是幾日不見的沈之言。 這邊,謝舟看見沈之言目光不時投向遠處,不由有些疑惑,“子服,你在看什么?” 沈之言闔上眼皮,道:“沒什么?!?/br> 謝舟撓撓頭,有些興奮,“哎,我聽說待會兒圣上也會來?” 晉帝十分敬重這位長姐,是以每年的生辰,都會親自來賀壽。 沈之言嗯了一聲,眸光瞥到某個靛青色華服的身影目不斜視的從眾人身后走過,然后頭也不回的跨進府中。 沈之言收回目光,道:“進去吧。” 一進門,同來的朝中各官員便免不了互相恭維一番,杭文柏也受邀來此,見到沈之言,他忙拱手上前去。 “啊!沈太傅!” 沈之言腳步一頓,有些蹙眉,再一抬頭,那靛青色的身影早已經(jīng)從回廊拐角處消失。 他看向杭文柏,淡淡應了一聲:“杭參議?!?/br> 杭文柏一笑,“太傅叫我文柏就好,前幾日多虧太傅相救,此等恩情,文柏真是無以為報?!?/br> 跟在沈之言身后的銅錢有些心虛。 沈之言卻微微一笑,“杭參議不用客氣?!?/br> 說完,又勾了勾唇角,補充了一句:“都是我應該做的。” 謝舟有些疑惑,他沒看錯的話,子服方才的眼神中怎么露出一絲森然? 他撇了撇嘴,隨著眾人進了公主府。 晉朝民風開放,并沒有男女不能同廳而坐的規(guī)矩,姜妙在席位上坐下,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對面又是沈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