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讓吳師把車開到東大街騾馬市口來?!彼麑γ貢f?!稗r(nóng)辦張主任和農(nóng)業(yè)局江局長正在辦公室等著你呢!”秘書在電話上告訴他。 “讓他們過一個半小時再來!” “知道了……” 不到五分鐘,他就在騾馬市口坐上了小車。 他先去了市商業(yè)局,然后帶著正副局長又去了火柴廠的倉庫——都是為了解決火柴問題。 他當場做出決定:把所有庫存火柴,全部拿到市場上去!他批評商業(yè)局長說:“你怕脫銷,把火柴壓了那么多!你壓的越多,人們買不到火柴,買的人也就越多;這是無謂地制造緊張局面!讓營業(yè)員給顧客講清楚,這幾天一人只準買一盒,就說先用著,火柴馬上可以解決!” 田福軍同時又在市火柴廠給黃原地委書記呼正文掛了個電話,讓他把黃原火柴廠的火柴給這里支援一部分;然后指示驚慌失措的商業(yè)局長到外地組織貨源……上午九點半,他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農(nóng)辦主任和農(nóng)業(yè)局長正在等他。 “我估計你們還沒有解決化肥問題吧?”田福軍焦慮地問他們。今年郊縣所用化肥緊缺,到處都在告急,田福軍為此對農(nóng)辦和農(nóng)業(yè)局的的領導發(fā)了火,讓他們想一切辦法解決化肥問題! “搞到了……”農(nóng)辦主任小聲說。 田福軍眼一亮,問:“多少?” “三萬噸?!鞭r(nóng)業(yè)局長說。 “我的天!”田福軍沖動地從辦公桌后面轉出來,笑呵呵地握住了兩位下屬的手。 “怎搞到的?”他把他們讓進沙發(fā),興奮地問。 兩位受寵若驚的下屬卻吱唔著,一個推諉著讓另一個給田書記匯報。 最后,農(nóng)業(yè)局長只好開口說:“我們兩個親自跑了一趟北京?!?/br> “去了北京?” “嗯……我們沒什么好辦法,只好跑到部里去糾纏人家。那天我們一下飛機,就要了輛出租車直接去了部里,找到了主管司,可人家快下班了,正副司長都不在,只留個辦事員,那位女辦事員問我們有什么事,我們就照實說了……“本來,我們是找司長,沒想到那位女辦事員問我們得多少?這下我們才趕忙說了咱們市的困難,并打問了這位女辦事員的住宿處。人家給我們寫個地址。 我們心想,只要留地址就有門!這樣,我和張主任晚上就上她家登門拜訪了一回。沒想到這位女同志就是司里管化肥調撥的,馬上就從內(nèi)蒙古給咱們調了三萬噸。當然……我們把所有帶的名貴土特產(chǎn)都送給了這位女同志……”農(nóng)業(yè)局長敘述完這個買化肥的“故事”后,臉通紅。 “那你們從哪里弄的土特產(chǎn)?”田福軍驚訝地問。“我們讓市郊一個縣農(nóng)業(yè)局籌辦的。 說好搞到化肥以后,可以多給他們縣撥一些……”農(nóng)辦主任說完后又尷尬地補充說:“這是我出的主意……”田福軍坐在椅子里,半天不知該說什么。 是該表揚他們呢?還是批評他們? 唉,這就是我們面對的現(xiàn)實。就連到中央部門辦點事,也得來這一套! 但他能說什么呢?不管怎樣,他們今年的化肥問題已經(jīng)基本解決了! 他最后只好對兩個下屬說:“那就盡快組織力量,把化肥及時送到基層……”農(nóng)辦主任和農(nóng)業(yè)局長走后,田福軍的心情仍然難以平靜下來,在改革開放的新形勢下,社會各個環(huán)節(jié)存在著許多令人憂慮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又在直接威脅和瓦解著改革本身。從宏觀上來說,一個國家和民族的真正強大,不僅依賴于經(jīng)濟的發(fā)展,同時也應該整個地提高公民素質的水準……田福軍發(fā)了一會愣,又嘆了一口氣,便在文件堆積如山的辦公桌前坐下來,準備處理一些緊急事務。這時候,卻聽見有人又在敲門。 他極不樂意地打開門,卻驚訝而高興地看見,他過去多年共事的馮世寬笑呵呵地從門外走進來了。 他有點激動地握住了世寬的手,問:“剛到?”“昨天到的。一個鐘頭后就得起飛!” “往北還是往南?” “當然只能是往南羅!” “那么說,你就要去上任了?” “省委催的緊嘛,黃原那面剛辦完手續(xù),就趕下來了。”“世寬,你的擔子不輕松??!” 田福軍親切地拉馮世寬坐進沙發(fā),喊叫通訊員弄來兩杯茶水。 高鳳閣被撤銷了南部那個地區(qū)的專員職務后,省委就任命馮世寬去那里當行署專員。在省委常委會上,田福軍竭力推薦馮世寬出任那個地區(qū)的行政首腦。為重建這座被水毀滅的城市,中央撥了幾億人民幣。這樣一大筆錢,需要一個認真負責的人去使用。馮世寬是合適的,省委經(jīng)過考察,便任命了他。 有趣的是,高鳳閣和馮世寬都是從黃原提拔到那里去任專員。這兩個人過去又都曾反對過田福軍。田福軍并沒有因世寬過去和他鬧過別扭,就對他存有偏見;我們知道,他們在黃原時就已合作得很好了……“連一頓飯也顧不上吃?”田福軍遺撼地問世寬?!皼]時間了! 我抽點空就是來看看你。你們可得要好好支援我們那個地區(qū)?。≡僬f,你也是省委領導,我們一塊共事多年了,你很了解我的缺點,請能隨時提醒我!”世寬很誠懇地說。 兩個人只說了一會話,世寬要到飛機場去,就匆匆和田福軍告別。田福軍堅持要到機場去為他送行。 世寬知道田福軍很忙,但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在這一剎那間,他們心里或許都想了許多事。是呀,即是高級干部,他們也同樣具有普通人的感情。他們也鬧別扭,鬧意見;也為重新建立起友誼而感到一種熱辣辣的喜悅。 田福軍在機場一直把世寬送進安全檢查口,才坐車返回市里。 已經(jīng)到下班時候了,他沒有回機關,讓司機老吳把他直接送到一個區(qū)的醫(yī)院里。他的愛云在這里上班。田福軍現(xiàn)在到這醫(yī)院是看望老岳父的。 自曉霞死后,徐國強老漢的身體就徹底垮了,三天兩天就得住院。因為不是什么急癥。 通常就住進愛云上班的這個醫(yī)院里,她還可以多照顧一下老人。 這次老漢住院后,田福軍一直忙著沒顧上來看望他。今天,他準備在醫(yī)院呆到兒子曉晨來換他媽的時候,然后再和妻子一塊返回家吃飯。曉霞死后,兒子和他未婚妻子給了他們老兩口很大的安慰。 到醫(yī)院門口時,田福軍關切地叮嚀司機老吳說:“這兒能停車嗎?要把車放到指定地點去,小心罰款!”是呀!他也畏懼他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田福軍到醫(yī)院后,和妻子一塊在老人的病床前坐了好一會,說了許多空洞的安慰話。 可憐的徐國強老漢完全被外孫女的死擊垮了。他那強壯的身體瘦成了一把干柴,生命之燈看來已接近熄滅。他兩眼混濁地望著天花板,無意聽女婿說些什么。他只從被單下面伸出一只雞爪似的瘦手,撫摸著那只黑貓。 這只黑貓正是原來的那只老貓死后,曉霞在黃原東關的自由市場上為他買的。小黑貓如今也長成了大黑貓,正到了充滿活力的年齡,膘肥體壯,四肢強健,兩只眼睛閃著金色的光芒。它和徐老形影不離;當然從未捉過一只老鼠。本來住院部不讓帶動物進來,鑒于老漢有“特殊情況”,醫(yī)院才破了例……曉晨趕來替換他媽。田福軍于是就和愛云一同起身坐車回家——曉晨的未婚妻在家里已為他們做好了晚飯。汽車在燈光如銀的大道上飛馳。城市的夜晚華麗多彩,彌漫著初夏令人沉醉的芬芳與溫馨。 田福軍側過臉,瞥見了旁邊妻子那張憂傷的臉和一頭花白的頭發(fā);眼前倏忽間浮現(xiàn)出女兒的身影……他不由鼻根一酸,伸出胳膊溫柔地摟住了妻子的肩頭。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從責任制開始到現(xiàn)在的幾年里,雙水村盡管仍然還是個主要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為主的村莊,但農(nóng)業(yè)以外地其它經(jīng)營活動和商品性生產(chǎn)卻也在緩慢地發(fā)展起來。當然,最早和規(guī)模最大的還是首推孫少安磚常這個磚場經(jīng)過一次破產(chǎn)的風險之后,現(xiàn)在成了全石圪節(jié)鄉(xiāng)最引人注目的農(nóng)民個體企業(yè)。去年年底,少安就還完了所有公家的貸款和私人手里借的錢,并且開始盈利了。 這半年來,村里人誰也算不清這小子倒究賺下了多少錢。有人估計肯定超過了兩萬,甚至還要更多。 除少安之外,在金家灣那面,金俊武既養(yǎng)奶羊,還喂了兩頭大奶牛。金光亮養(yǎng)了“意大利蜂”,光亮的弟媳婦馬來花天天在公路上賣茶飯,而全村的“糧食大王”金俊武也和縣林業(yè)站簽訂了合同,開始育樹苗。 金家戶族里還有一些木匠石匠常年在外做活——有的人還跑到原西和黃原搞了營業(yè)執(zhí)照,賣起了有利可圖的風味小吃。 田家圪嶗這面還是種莊稼的人居多。從群體上看,田家圪嶗這面“鬧革命”很有些人才,但做生意搞買賣就比不上金家灣那面的人了。 田姓人家中,眼下只有田海民夫妻辦了個養(yǎng)魚常當然,說起來,田家圪嶗還有一個從事非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人。這人就是神漢劉玉升,劉玉升那一套裝神弄鬼的把戲越來越吃香,全家人不愁吃不愁穿,光景過得綠格茵茵。去年冬天,這位神漢竟然買回來了臺黑白電視機——這是全村第一架電視機,當時引起了東拉河兩岸人家的哄動。 只是電視買回來后,有人指出,本村沒有電。劉玉升這才不得不又把這臺電視轉賣了。 前不久,他還帶了一個徒弟。這徒弟是原一隊會計田平娃。田平娃小學畢業(yè),有點文化,因此“學”起來相當快,已經(jīng)跟著師傅出馬“治脖了,在看“麻衣相”方面,平娃比他的教父”都要高出一籌……除這孫少安的磚場,雙水村眼下最矚目的賺錢生意就是田海民夫妻的養(yǎng)魚場了。精明的小兩口按“書上說的”養(yǎng)魚,事業(yè)發(fā)展極快,從去年夏天就開始大量向原西縣城賣魚,一斤魚兩塊錢,那收入也夠它媽叫人眼紅了! 今年,他們又按“書上說的”,在的所有魚池里搞了增氧機,每畝水平均增加了一千多尾魚。 入夏以來,這家人進入了黃金季節(jié)。每過幾天,海民就把大量的鮮魚運到了原西縣城。 有時候,縣上甚至黃原的一些單位,都親自開著車來村里買魚。 海民夫妻除過撈魚臨時雇幾個人外,平時就他們倆自己經(jīng)管。他們給魚池撒麥夫,撒草葉,撒大糞,撒煮熟的玉米瓣,活路相當緊張。 再緊張他們也不雇人。即是撈魚臨時雇幾個人,也盡量不用本村的。因為他們連父親和四爸都拒絕入伙,也就不可能再讓村里其他人沾他們的光。正因為如此,雙水村的人雖然眼紅他們的收入,也佩服他們的本事,但在他們的人緣方面卻頗有微詞。村民們認為他們夫妻既自私,又缺乏同情心。 是呀,兩旁世人的死活可以睜眼裝個看個見,怎能連自己的老人都不管呢?看田五田四硒惶成啥了!一個冬天老弟兄倆都穿著開花破棉襖! 雖說都是年輕人,村里人普遍認為海民夫妻和少安兩口子差遠了。這兩家現(xiàn)在都發(fā)了財,但村里有些窮家薄業(yè)的人想借幾個急用錢,誰也不會找海民,而都跑到少安家里去借;只要少安手頭有,就不會讓任何一個求他的人失望。 實際上,海民和銀花也知道村里人對他們有看法,銀花根本不管這些外人的指責。她生性就是如此。在她看來,誰有本事,吃香的喝辣的和外人屁不相干!誰沒本事,誰受窮受硒惶,也和他們屁不相干!連她的公公也不例外!她甚至對村民們的攻擊很不理解:我們有錢,是我們自己用勞動和本事賺的,又不是偷的搶的,外人有什么權利說三道四?為什么有些人自己不為自己想辦法,光想沾別人的光呢? 她這思想也不是完全沒道理。甚至可以說,這是農(nóng)村新萌發(fā)的“現(xiàn)代意識”。只不過,這種意識和中國農(nóng)村傳統(tǒng)的道德觀念向來都是悖逆的。 海民倒不全象他妻子這樣看事情。他也知道自己活得確實有些自私;同時也為父親和四爸的窮光景而難受和痛苦——他終究是那條根上長出來的根芽。 但他畏懼銀花。他不敢公開幫助老人,只是偷著給他們?nèi)麕讉€零用錢——這點錢還是精明的妻子因偶然的疏忽漏算了的收入。 不過,海民越來越難以忍受村民們對他吝嗇的攻擊了,歸根結底,他要在雙水村這個世界里生活啊!如果這里環(huán)境中的人都對他有了看法,就是賺了錢也活得不暢快! 于是,他一直在盤算著想做點什么事,以改變一下眾人對他夫妻倆的不良印象。 當然,重新改變對老人們的態(tài)度,讓他們?nèi)牖镳B(yǎng)魚,這根本不可能;銀花會和他鬧個頭破血流。 因為海民急迫地想盡快改變旁人對他們的指責,急中生智,突然靈機一動想:能不能給村里每家人白送一兩條魚,讓大家嘗嘗新鮮呢? 得,這也許是個好主意!村里人大都沒有吃過魚,他田海民白送著讓大伙吃個稀罕,也許多少能堵一些眾人的嘴巴。雖然扣失一二百斤魚怪心疼的,但這牽扯他們的名聲問題,還是值得的。 晚上睡覺,當他和妻子親熱得正到好處時,便把這主意提出來和她商量。 銀花一聽心里就很不痛快,但也總不能因此將趴在她肚子上的丈夫掀下去。 趁精明女人這個難得的糊涂機會,田海民又立刻加添了許多甜言蜜語說服她;那話句句聽起來十分中耳,使得銀花覺得損失了魚不知能換回來多少好處。 銀花“恢復”精明以后,才認定丈夫給村里人獻這殷勤實在是愚蠢透頂。 不過,這是一個硬正女人,答應了的事絕不會再反目不認帳。因為丈夫那里也有限度。 她從來不沖破這個限度,她滿心熾烈地愛海民,絕不至于厲害到蓄意破壞丈夫生活中那點突發(fā)“詩情”。 銀花自有銀花的可愛! 當雙水村的人聽說海民夫妻要白讓他們吃一頓“海味”的時候,不免造成了全村性的哄動。一來海民夫妻突然變得如此大方,讓眾人覺得就象驢頭上長出來兩只牛角;二是雙水村絕大部分人的確沒吃過這東西,因此都有點莫名的激動?!肮?,俗話說山珍海味,這就是海味!過去皇上吃的就是這東西!”有人在加深這件事的神秘性。 和海民夫婦關系較好的幾家人,手里提著送飯罐,先到了他們的魚池邊。海民和銀花就把剛撈出來的鮮魚,分別給他們的飯罐里放了幾條。這些人就興致勃勃地回去了。 緊接著,許多人家也都涌到了魚池邊,手里提著各種盛魚的家具;盆、罐、桶、壇,應有盡有;有的還端個黑老碗。今天海民夫婦對人特別仁義友好,滿臉堆著笑,不論誰家來,都一視同仁,分別贈送鯉魚幾條。當然,也有些人家沒來,沒來要魚的人大都是因為不敢吃這面目猙獰的怪物。 田四田五不用說,他們無意吃不孝之子施舍的這點“稀罕”! 這一天中午,雙水村大部分人家都吃魚。 完全可以把那條歇后語改成這樣:雙水村人吃魚——頭一回。的確,這個村的大部分人誰也沒吃過這玩藝了;但又聽說這是“皇上吃的東西”,因此每個人都想享享口福。怎個往熟做哩? 這實在難倒了許多婆姨!有的女人對這“怪東西”嚇得不敢動刀,只好讓膽大的男人上手;而男人們又幾乎用了殺牛的勇氣來對付這些只會搖搖尾巴的可憐動物。 但不管怎樣,總不會象神漢劉玉升說的那樣,讓魚把人給吃了。至于每家人的吃法,卻大不相同。那真是五花八門:有蒸的,有煮的,有炸的,有紅繞的,還有象粗人田福高那樣外面糊上泥巴放在爐灶里用火灰燒的(受小時候燒著吃麻雀的啟發(fā));有的竟然不知去魚鱗和挖內(nèi)臟,里里外外一點不剩都吃了……午飯過后不久,雙水村突然驚慌地sao動起來。 發(fā)生了甚事? 呀,不知有多少人的喉嚨上扎了魚刺! 聽吧,到處都傳來了娃娃的哭聲和大人驚慌失措的喊叫聲! 一時三刻,喉嚨上扎刺的人紛紛涌到了田海民的院子里,讓他們夫妻看怎么辦?許多人面帶怒色,對海民大為不滿,似乎他是存心整治大家哩。婆姨和娃娃們因不知這魚刺的深淺,連哭帶叫,一片驚慌,似乎到了世界的末日。 田海民的院子剎那間亂得象捅了一棍的馬蜂窩。 和海民一墻之隔的鄰居劉玉升,穿著那件麻繩子納的破棉襖也聞訊趕來。他立在人群里一言不發(fā),只是神秘地微笑著,似乎證實他那可怕的預言終于應驗了——哼,我早就說過,那池子里會養(yǎng)出魚精的! 海民夫婦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打算用來籠絡人心的魚,現(xiàn)在卻為他們招致了一片怨罵聲。銀花氣得對頹喪的丈夫痛心疾首地喊叫:“大大呀!誰叫你給眾人sao這楊柳情嘛……”正在這混亂之時,孫玉亭出現(xiàn)在了大家面前。玉亭看來也剛吃過魚,嘴上都沾著一圈油暈。但玉亭同志的喉嚨沒扎上魚刺,甭奇怪,他是雙水村少數(shù)幾個吃過魚的人。他年輕時在太原鋼廠當過幾年工人,多少吃過幾次魚,因此有“經(jīng)驗”。 玉亭到來之后,立刻對慌亂的人群說:“大家不要怕!回去喝些老陳醋,喉嚨上的刺就化了!” 啊啊,醋能治這??? 人們就象得了靈丹妙藥,紛紛張著嘴巴跑回家里喝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