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叫他還錢
林煜彎著腰,口中的味道被徐泠洋嘗了個遍,漸重的呼吸讓他腦中的理智慢慢流失,透明的津液,順著唇齒相交處溢出,卻很快被徐泠洋用舌尖舔去。 他眼神迷離,咬著林煜的嘴唇,模糊不清地說:“你告訴他,要是再敢挑釁我,我一定把他活剮了。” 那話猶如一記寒涼的冰刃,猛地刺進(jìn)林煜的心臟,他陡然睜開眼睛,眼底爬滿恐慌,徐泠洋這話不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的。 結(jié)合這段時間他所見到的徐泠洋,他敢篤定,徐泠洋不是說著玩的。 可他還沒來得及清醒,徐泠洋就把他拉到身上,上下其手將他剝了個干凈。 室外夜色漸濃,室內(nèi)旖旎一片,粗重的喘息和低啞的呻吟此起彼伏地響著,伴隨著墻壁上抵死纏綿的影子,令人面紅耳赤的場景一直持續(xù)到后半夜,月上梢頭,方才結(jié)束。 叁天之后,停靈七天結(jié)束,到了出殯的日子。 天空下起蒙蒙細(xì)雨,南方秋季的森林被雨水沖刷得綠油油一片,墓地選在漁村的后山,那里很早就被韓凌買下來了,山上葬著韓凌早逝的愛人,和他的meimei,就是林煜的mama。 滿天紛飛的白色紙錢被雨水浸濕,印在地上,林煜和任池洵穿著整齊的西裝,走在棺槨前面,睫毛也沾著水珠,濕成一縷一縷。 棺槨后面的隊伍更是浩浩蕩蕩,清一色的黑色正裝,整齊嚴(yán)肅,他們都是來送韓凌最后一程的,雨天山路難走,道路泥濘不堪,可沒有一個人敢抱怨。 到目的地后,他們見到的是一座被經(jīng)常打理的老墳,墓碑上寫著生者的名字:于贏,和生卒年,黑白照片上的男人雖然長得有些兇,但笑得卻很溫柔和善。 林煜和任池洵一齊在他墳前鞠了個躬。 這個男人是韓凌的愛人,他們是同性情侶,當(dāng)年韓凌還是廣東商會會長的時候,這個男人是他的保鏢,在長日的陪伴和患難與共下,愛情萌芽了,他們互相表明心意后就在一起了。 韓凌以前不喜歡大海,因為于贏,他喜歡了,甚至搬到愛人長大的漁村里養(yǎng)老。 他們倆沒有孩子,也不需要找個風(fēng)水寶xue去保佑后人,選了個環(huán)境清幽的地方就下葬了,于贏去世之后,韓凌專門在他的墳邊留了個位置,韓凌甚至不愿意在百年之后葬回JC在澳洲的墓園,也不愿意被后人敬仰,而是想和于贏生同衾死同xue。 墳被起開后,韓凌的棺槨被放在舊的棺槨旁邊,由林煜撒上第一捧黃土,再由旁人開始填墳。 新舊棺槨再次被掩蓋在黃土之下。 于贏去世十幾年了,韓凌對他一直念念不忘,也不知去世了十幾年的人有沒有過奈何橋,有沒有喝孟婆湯,有沒有和黃土隴中葬進(jìn)的新魂重逢…… 林煜對愛情的忠貞,都是從他們倆的愛情中學(xué)到的。 陳漸程和徐泠洋祭拜完之后就退到了一邊,徐泠洋的目光一直鎖定在林煜身上,陳漸程不用刻意去看,都知道徐泠洋那眼神堪比X光。 但他秉持著嘲諷的心理,側(cè)眸偷偷瞟了徐泠洋一眼。 赫然瞧見他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配上精光大作的雙眼,活像盯緊獵物,馬上要將它一擊斃命的豹子。 陳漸程皺了皺眉,拿胳膊肘輕輕捅了一下徐泠洋,悄聲說:“嘴角壓一壓,你那心思都寫臉上了?!?/br> 今天可是前輩出殯下葬的日子,他們身為后輩,在葬禮上憋笑,不僅影響不好,傳出去還容易引起輿論。 “你既然知道我在想什么,那就讓我樂呵一會兒。”徐泠洋仍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林煜,韓凌的死他不是不傷心,也不是不尊重逝者,而是想到葬禮結(jié)束后,任池洵一滾蛋,林煜身邊從此以后就只有他徐泠洋一個人的時候,徐泠洋根本壓抑不了激動的內(nèi)心。 陳漸程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嘆息一聲,低聲說:“聽說林煜的母親也葬在這座山上,要不要去祭拜一下?” 徐泠洋眨了眨眼,似是才想起這檔子事,連忙拽了陳漸程一把,“走,去祭拜一下?!?/br> 他們兩人叫了一個老鄉(xiāng),就悄悄過去了。 老鄉(xiāng)對這一帶很熟悉,帶著他倆在山路上七拐八繞就來到一座墳前,“就在這里了,韓老爺子平時還會來看看,給他meimei修修墳,可小林從沒來過,就連清明和他mama的忌日都沒來看過?!?/br> 徐泠洋和陳漸程面面皆驚,但未知全貌不予置評,他們沒說什么,而是上前看了一下這座墳。 林煜的mama叫韓微,是個非常有才華,且長相素雅的江南閨閣中的大家閨秀,清麗婉約,眉間帶著淡淡的疏離,像畫中不染塵埃的仙子。 墓碑上,韓微的黑白照給徐泠洋帶來了一絲極強的親切感,大約是她的長相和林煜有幾分相似的原因。 “姑姑死后的第六天,韓微去世了,”徐泠洋驚訝地看著陳漸程,“這件事我們怎么不知道?” “可能當(dāng)時我們太忙了吧,這種事,就沒往總部上報?!标悵u程解釋道。 叁十年前,韓凌還是商會會長兼亞太區(qū)總裁的時候,韓微是他的左膀右臂,可后來不知遇見了什么事,韓微生下林煜之后就精神失常住進(jìn)了醫(yī)院,這一住就住到去世。 徐泠洋曾經(jīng)問過陳悅齊,韓微當(dāng)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可陳悅齊對這個女人的過往只字不提,只說韓微是為了JC才變成這樣,叫徐泠洋好好對林煜,也要尊重韓凌。 不僅如此,JC的其他人也不談?wù)撨@件事,徐泠洋根本問不出來,就好像韓微這個女人的過去和她自身,都是JC的禁忌一樣。 徐泠洋和林煜一塊兒長大的時候,林煜對mama是尊敬和喜歡的,并且經(jīng)常去醫(yī)院看她。 可為什么從她死了之后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年了,林煜都不來看她一次呢? “哥,你說,林煜是不是跟他mama有什么矛盾?。俊毙煦鲅笤较朐较氩煌朱仙砩喜刂裁疵孛?。 “距離韓微的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年了,再深的矛盾,十年的時間也都能放下,你這么一說,我也開始好奇了?!?/br> “那要調(diào)查嗎?” 陳漸程無語的瞥了他一眼,“韓凌去世了,韓微也去世了,老一輩的人基本都去世了,難道你要去問晏如庚嗎?他當(dāng)年只是一個基層員工,他知道個屁,過去的事就過去了,還是別去查了?!?/br> 徐泠洋垂下眼簾,藏在老一輩身上的秘密隨著他們的逝去一同消散在時間里,就算去調(diào)查,也只會徒增傷感,保不齊被林煜知道了,他會跟徐泠洋吵架。 “那要不問一下叔叔?”徐泠洋還是有些不死心。 “算了吧,前幾年他為我們cao了不少心,現(xiàn)在正滿世界旅游呢,讓他好好享福吧。” “認(rèn)識林煜這么久了,我從未聽說過他的父親,前輩們都沒說過?!毙煦鲅筻馈?/br> “他不是姓林嗎?可能他父親也姓林吧?!标悵u程只能這樣跟他解釋,說著,他拽了一下徐泠洋的胳膊,沉聲說:“林煜的母親和舅舅,為了JC付出了一生,你對林煜好點兒,別作,聽見沒?!?/br> 這話不用陳漸程說,徐泠洋都知道該怎么做,可他卻嘴硬的說:“我哪里作了?” “前段時間炒緋聞的事你忘記了?來來來,今天當(dāng)著林煜mama的面,你說你做得是對的,來啊,你說啊。”陳漸程劍眉一挑,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徐泠洋把他的手甩開,理不直氣也壯:“只要他在我面前不藏著掖著,我會干出炒緋聞那件事嗎?” 陳漸程嫌棄地扯了扯嘴角:“你知道你跟林煜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什么嗎?” 徐泠洋眉頭緊鎖。 “你倆嘴縫里灌水泥了,給嘴糊住了,沒一個開口把話說開的,你就不能學(xué)學(xué)我……”陳漸程一針見血地吐槽道。 “學(xué)你天天跟我嫂子撒嬌?”徐泠洋打斷他。 “撒嬌學(xué)好了也是一門學(xué)問,你看我跟祁衍在一起幾年了,吵過大架嗎?”陳漸程得意地不行。 當(dāng)年,陳漸程也好,蘇天翊也好,追老婆靠的就是臉皮厚,不要臉。 但徐泠洋的情況就不一樣,他跟林煜一起長大,林煜又寵他,小時候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林煜從來不反駁他,徐泠洋只要一句話,林煜都會盡量滿足他。 這就導(dǎo)致徐泠洋不會退一步,不會放軟身段去討好一下對方,更不會把心里話敞開了說,總是認(rèn)為這是對方理所當(dāng)然該付出的。 這樣下去的結(jié)果就是徐泠洋和林煜以后的路可能會很艱苦。 再者說,陳漸程看著徐泠洋那滿臉桀驁的樣子,完全想象不出來他撒嬌是什么樣子,畢竟他們兄弟兩人相處起來,不是打架就是干嘴仗,徐泠洋腰板子太硬了,都不知道低頭為何物。 可徐泠洋也沒打算一成不變,他捂著嘴思考了一會兒,轉(zhuǎn)頭一臉狐疑地看著陳漸程,“哥,撒嬌真的好使嗎?” 陳漸程嘖了一聲,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你個傻逼,有棗沒棗的打兩桿子啊你。” 陳漸程也不知道這個對徐泠洋來說好不好使,畢竟他在腦海中一想到徐泠洋撒嬌的樣子,就想到金剛芭比賣萌的樣子,雖說用金剛芭比來形容徐泠洋有些過,但陳漸程想想,還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如果站在林煜的角度,徐泠洋要是撒嬌,林煜未必遭得住。 徐泠洋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總感覺他哥在騙他。 “煩死了,我看見任池洵就煩,有沒有什么好辦法能讓他早點兒滾?最好永遠(yuǎn)別回來?”徐泠洋對這只狐貍耿耿于懷。 “你在東北出資讓他做生意就好了啊,又不差這點兒錢?!标悵u程拿過保鏢手里的香燭,用打火機點上。 “憑什么,憑什么花我的錢!林煜也不教他做生意,我有多少錢能供那敗家子揮霍?”徐泠洋悶悶不樂的說,忽地,他猛然想起了什么,“哥,我記得,他們?nèi)渭沂遣皇沁€欠我們兩個億來著?” 可不是嘛,當(dāng)年任池洵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們?nèi)渭以怆y,是JC借了他們兩個億幫他們渡過難關(guān),結(jié)果錢還沒還上,任池洵的mama就死了,任池洵的爸爸也跟著殉情了,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小狐貍。 是陳悅齊說任家還欠JC兩個億,父債子償,說的有理有據(jù),這才把任池洵從那幫目中無人的神仙手中搶了回來,養(yǎng)了這么多年,也沒讓他還錢。 要不是陳悅齊,說不定任池洵現(xiàn)在就成了哪路仙家的寵物或者被煉化成法器了,結(jié)果任池洵這個小王八蛋,不懂知恩圖報,五年前伙同別人給陳漸程擺了一道。 當(dāng)時因為顧忌著任池洵是林煜的弟弟,陳漸程就沒對他發(fā)難,而是把這事交給徐泠洋,讓他去處置了。 “你要是現(xiàn)在去催賬,保不齊那兩個億林煜就替他還了,得不償失,再想法子吧?!标悵u程嘆了一口氣。 他們從保鏢手中接過祭祀用品,正準(zhǔn)備給韓微燒點兒紙錢,身后卻傳來腳步聲。 徐泠洋和陳漸程一齊轉(zhuǎn)頭看去,只見蘇天翊臉色僵硬的踩著泥巴地走了過來。 “你怎么過來了?”陳漸程問。 “有事兒,”說著,蘇天翊轉(zhuǎn)頭問徐泠洋:“晏如庚名下的產(chǎn)業(yè)都查封了嗎?” “只查封了幾個大型的公司,其他的準(zhǔn)備后續(xù)慢慢辦?!毙煦鲅笳f。 “他名下還有沒有沒被查封的貿(mào)易公司,走海運的最好。”蘇天翊凝聲說。 “有是有,但那公司不干凈,前段時間還幫晏如庚走私了一批古董,你想要這個公司的話,可能會對你產(chǎn)生影響?!毙煦鲅髮⑹虑榈膬?yōu)劣分析給蘇天翊聽。 “我不要那個公司,只要他們幫我辦件事,不經(jīng)我的手,也不用給我股權(quán),聽我的話去辦事就可以了。” 徐泠洋和陳漸程一聽,面面相覷,看來蘇天翊這是要對時青下手了。 “你是為了時青?”陳漸程開門見山的問。 蘇天翊毫不遮掩地點了點頭。 “你還是真是夠執(zhí)著啊,五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什么都有可能變的,你這個時候把他弄回來,其中會發(fā)生很多變數(shù)?!毙煦鲅髧@了一口氣,抓了下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