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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門,外面已是黑夜。 典獄司外是寂靜長街。 宮婢帶著她走過長長的街道,盡處是一匹奔馬。 她停下腳步,低聲道:“殿下說便是欠你的,他已是還了?!?/br> 白氏小雨怔愣片刻,才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十月中,豐州兵者眾,達(dá)十萬人,跨江進(jìn)攻登州大營。 登州軍節(jié)節(jié)敗退,半月之后,公子凌于登州弈城登基稱霸,改稱大梁,自立為王。 登州良田沃野千里,盡收囊中,又征丁數(shù)萬余人,守城,開荒。 陳國主大為震怒,王都增派援軍,發(fā)往登州。 登州大梁城,原本的城守府衙成了議事處。 左騎督唐楚從府衙出來,一路疾行,終于在城門處,追上了白氏小雨。 “白小將軍往何處去?是要去大營嗎?我與你同去?!?/br> 登州女將不多,唐楚與白氏小雨平日里還算有些交情。 畢竟,白氏是她從王都外南山接來的。 南山驛站,是白家人的暗哨,唐楚雖姓唐,可奶奶是白家人,一家人在驛站外有個(gè)茶肆。 公子凌彼時(shí)在豐州與南山時(shí)有書信往來。 白氏小雨找上門來,唐楚報(bào)予公子凌才知,她原是公子凌的準(zhǔn)夫人。 原以為她要去豐州做夫人,卻未曾想是舞刀弄槍,做了白小將軍,騎射行軍樣樣不落人后。 白氏小雨身披黑色軟甲,背著長弓與箭筒,頭上扎了個(gè)馬尾,回身看到是她。 “正往高臺去眺望,唐女公子,可要同去?” 唐楚點(diǎn)頭,“王都兵甲十萬,陸續(xù)而至,駐守大梁城外,我還未去探過!” 兩人并肩疾步,走到高臺,拾階而上,遠(yuǎn)眺城外荒原。 旌旗迎風(fēng)招展,密密麻麻全是烏布營帳。 唐楚臉色沉了下來,她扭頭去看白氏小雨,見她側(cè)顏疏冷,睫毛微顫,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郁郁陰影。 她開口勸道:“白小將軍,此一戰(zhàn)雖是惡戰(zhàn),卻也不是全無勝算,若是戰(zhàn)事拖到冬日,這萬里冰霜,糧草難濟(jì),他們就是不想退,也要退回去?!?/br> 白氏小雨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人皆有壽數(shù)。 唐楚頓住,細(xì)思片刻,又道:“速戰(zhàn)速決并非不可,唯有奇襲,殺他個(gè)措手不及,才能事半功倍!” 白氏小雨“嗯”了一聲。 待她回到城守府衙,恰有一小將來報(bào):“新王正在找你!” 公子凌,現(xiàn)在稱新王。 白氏小雨解下箭筒和長弓,就跟隨小將去了前廳。 廳中早已擺好了飯食,軍中飲食不甚講究,不過米飯,烤rou,和若干蔬果。 公子凌見她進(jìn)門,招呼道:“雨妹,快來!今日有你愛吃的果脯?!?/br> 引路的小將噗一聲笑,就跑了。 留下廳中兩人,一坐一站。 白氏小雨望著身披軟甲的公子凌,苦笑道:“凌哥哥,你這樣,我在軍中難有威名!” 公子凌笑了兩聲,拉她坐了下來,將果干推到她面前?!翱欤瑖L嘗,看好不好吃?” 白氏小雨攆了一塊,吃起來口感干澀,卻道:“嗯,好吃?!?/br> 公子凌看她表情,笑道:“你啊,不好吃就直說,何苦要來誆我……” 她笑著搖搖頭,“本就是一番好意,為何要辜負(fù)?!?/br> 公子凌收斂笑意,又往她碗里夾了別的菜。 見她吃了幾口,才道:“太子來了大梁,傳了書簡,說要與我今夜在陣前相見,看架勢,是要勸一勸我這反王?!?/br> 白氏小雨停下了手中竹著,抬眼看他,“凌哥哥,要去?” 公子凌:“自然要去。” 白氏小雨“嗯”了一聲,提起竹著,埋頭吃飯。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見她吃得專注,便調(diào)轉(zhuǎn)了目光看窗外將暗的天色。 他忽而笑道:“雨妹,快看,初雪,大梁城下雪了?!?/br> 白氏小雨看去,窗外冷風(fēng)卷地,果然飛雪飄飄。 入夜之后,風(fēng)雪愈急。 公子凌如約與太子易在陣前相見。 公子凌策馬,立于大梁城樓門外。 太子易策馬行來,身披金甲,軍士在他身后一字排開,手持銅盾。 兩人中間隔百步之遙。 公子凌開口道:“太子有何要與我說?” 太子易:“公子凌,何苦同室cao戈,若是此時(shí)你降,登州可免浮尸千里?!?/br> 公子凌笑道:“我的母親,父親,皆亡于同室,我不能降,若不能勝,便只能亡。” 太子易正要開口,卻見城樓上射手舉起弓弩,直襲而來。 軍士列隊(duì)上前,以銅盾擋住了箭雨。 太子易:“你若是不降,我們只能兵戎相見。” 他的身后推出一架巨大的弓弩車架,軍士以火把點(diǎn)燃弓箭一端。 頓時(shí)烈烈火光映染半空,弓弩長劍直襲城門樓臺而去,火光乍破。 今夜本就不是和談。 城門打開,如潮的騎兵涌出。 太子既有勇來,就要有謀離開。 火弓雖然厲害,可是今夜大雪呼嘯,火勢易滅,宛如神助。 公子凌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城門而返,卻見他身后一黑衣披甲小將策馬往前,與他逆流而行。 那小將馬匹極快,與迎上來的兵士刀劍相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