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何種情況下會中敵方妖法?”阿姝又問。 封聞秉皺了眉:“初步猜測是不能踏入敵方設(shè)好的陷阱,但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聽他這么說,阿姝不由想起先前在自家院子里做的餓鬼實驗,還有她身上能隨時構(gòu)成餓鬼陣法的天鳩蠶絲,一時間眉頭也不由皺了起來。 若敵國使用的妖法真的就是餓鬼的手段,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難道,先前那陣紅光雨便是餓鬼的化身不成?寄生在凡人身上肆機引誘人心,壯大自身。 但那餓鬼的能力她也是見過,若真的有這么多的餓鬼來到人間,早已經(jīng)把人間攪得天翻地覆,又怎么會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什么太大的動靜呢? 如果不是餓鬼,那么那些紅光到底又是什么?莫非…是餓鬼的殘魂?! 阿姝想到這里,只覺得心頭一震,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若真是殘魂… 就在她深思之時,卻有一道微涼的觸感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眉心,頓時把阿姝嚇了一跳,差點坐在長凳上往后倒去。 幸虧一只手及時拉住她的胳膊,才免得她的后腦勺與地面親切問候。 阿姝抬起頭捂住自己的眉心,有些惱怒地瞪了封聞秉一眼:“將軍你干什么?嚇我一跳!” 封聞秉卻沒有立即回答她,只是用他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深深看著她。 因為要伸手拉住阿姝,封聞秉此時已經(jīng)半站起身,與阿姝之間的距離變得很近,近到阿姝甚至能從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還有自己臉上掩飾不住的驚慌和微怒。 但封聞秉很快放開她坐了回去,對于方才之事只字不提,沒有半分道歉解釋的意思,只是道:“夜深了,阿姝姑娘若是再不回去休息,怕是睡不了多久了?!?/br> 阿姝這才回過神來,卻見方才跪在地上的王川都已經(jīng)沒了身影,除了客棧門口守夜的士兵,只剩下她和封聞秉二人還坐在客棧大堂之中。 自己竟然想了這么久? 阿姝想到自己一思考就容易忘記時間的毛病就有些無語,也難為封聞秉陪她坐了這么久竟然也沒說什么,一時間心中的惱怒也消了不少去。 “多謝將軍提醒,阿姝便先回去休息了?!卑㈡蛩孓o。 封聞秉點了點頭,示意她自便,自己則又重新蘸了已經(jīng)涼透的茶水重新在桌子上畫了起來。 他都不需要睡覺的么? 阿姝回過頭,皺眉看著埋頭苦思的封聞秉。 若不是親眼見到,她真的很難把眼前這個苦心鉆研的青年將軍和初見面時自私自利的小心眼青年聯(lián)系起來。 不過封聞秉變好變壞與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阿姝搖了搖頭,徑直往自己房間里去。 “主子。” 房間里藍離還等在里頭,阿姝朝她點點頭,先走到隔壁房間檢查了一下睡得正香的小湯圓和小胖墩二人被子是否蓋好,才又回到自己房間。 “快回去睡吧?!卑㈡瓕λ{離道。 藍離點點頭,把阿姝明日要穿的衣物放在床頭,輕輕退了下去。 這天晚上阿姝睡得不是很好,她總是夢見有個人在呼喚著她的名字,嗓音很熟悉,但她卻總是記不起究竟是誰,只依稀辨別出這是個男人的聲音。 別喊了,很吵! 阿姝有些嫌棄地皺起眉頭,想開口讓那男人閉嘴,那男人的聲音卻突然消失了,夢境里突然下起淅淅瀝瀝的雨來。 雨竟然是紅色的,溫溫?zé)釤岽蛟谀樕?,還帶著鐵銹的味道。 等下,這不是血嗎! 阿姝猛得驚醒過來,睜開眼,卻看到一個男人站在自己床頭,不由自主地就要驚叫起來,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微曲,蠶絲已經(jīng)在手,就待把這膽敢偷襲她的狗賊打的懷疑人生! 卻在這時,男人急急說了一句:“是我?!?/br> “…封聞秉?”阿姝一愣。 第40章 半夜殺戮 封聞秉點了點頭,示意她噤聲,然后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帶著她走到門后,一邊凝神聽著外面動靜一邊把他護在身后。 阿姝識趣地沒有再發(fā)聲,看這情況只怕是出事了。她轉(zhuǎn)頭在房間里掃視一下,視線在打開的窗戶上停留了一下。 如果她沒記錯,她的房間可是在這客棧的第三層,他是怎么爬進來的! 只不過封聞秉現(xiàn)在可沒有精力去回答她這個問題,他用手指了指緊閉的房門,低下頭在阿姝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有刺客?!?/br> 說話間,他的氣息微微吹拂過阿姝耳旁的皮膚,讓她忍不住輕顫一下。 阿姝下意識就朝封聞秉看了過去,卻見他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凝神屏氣地關(guān)注著門外動靜,神色之間沒有半分玩笑之色,阿姝抿了抿唇,也隨著他的視線一同盯著這扇緊閉的房門。 不一會兒,房間門外果然傳來細不可聞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她的房間門口。 封聞秉護著阿姝往后悄悄退了一些,下一刻,便有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自門縫中伸了進來,輕輕向上挑動撥動幾下,房門的門栓便被那人自外頭悄無聲息地開了下來。 阿姝看著那人的動作,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封聞秉沒有先進來叫醒她,只怕她就算有天鳩蠶護命的手段,也會被這門外之人在睡夢之中一刀斃命! 她忍不住地顫抖,卻努力伸出雙手捂住自己口鼻,不讓自己發(fā)出半分聲響。 那門外之人顯然十分謹慎,開下門后并不直接進來,而是在門口等待片刻,確定沒有什么可疑的聲響,方才慢慢推開門來。 門開到一半,便有一道細瘦身影從縫隙中敏捷地鉆了進來,封聞秉的鞭子也在同一時刻出手,緊緊纏住來人脖子。 阿姝就聽到“咯噠”的一聲,那還沒有來得及掙扎的刺客整個人就軟了下來,頭顱以十分詭異的方式垂搭下來。封聞秉鞭子一松,那人就“噗通”一身倒在地上。 阿姝雙眸猛得睜大,還沒有回過神來,便感到封聞秉拉起她的手,帶著她從房間里跑出來一路狂奔。 “等一下!”阿姝急促地道,“我的孩子,孩子,還在隔壁房間!” “不用擔(dān)心,你身邊的女人和那個男孩都不是普通人?!狈饴劚谶@時候竟然還有閑心笑,“若不是他們要護著小湯圓逃出去,只怕我還搶不到上來救你的機會。” 封聞秉一手拉著她,一手抓著鞭子。自她的房間至客棧大堂不過最多半盞茶的功夫,阿姝卻覺得他們這次走了很久。 自三層下到二層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復(fù)方才寂靜,打殺聲愈發(fā)清晰,也有越來越多刺客打扮的蒙面人向他們撲過來。 封聞秉的手一只緊緊地握著阿姝的,哪怕他只有一只手迎敵已經(jīng)讓他掛彩不少,他眼中的光彩卻愈來愈亮,無論如何都不肯將阿姝松開。 阿姝卻急了:“你這瘋子!快把我放開!一只手要如何迎敵?你想讓我們都死在這里不成?” 封聞秉就好像沒聽到,還在瘋了一樣地拉著她護著她,他的手僅僅包裹著她,掌心guntang得可怕。 阿姝又吼了幾句,見封聞秉還是一副不聽她勸的石頭模樣,一股怒氣“蹭”地一下就自她心底生起直沖到腦門,她猛得回握住封聞秉拉著她的那只手。 封聞秉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瞬間便感覺自己的那只手猶遭電擊,不由自主地便松了開來。 自己兩只手都得了空閑阿姝瞬間輕松不少,甩了甩被封聞秉捏得有些酸疼的手,她輕飄飄的衣袖一揮,便有數(shù)道銀絲自她袖中疾射而出,纏到幾名刺客身上。 那些刺客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銀絲,隨即便是渾身一顫,然后不停地抽搐發(fā)抖起來,很快就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解決完圍著他們的刺客,阿姝把銀絲收回袖中,奮力一踹把擋在路中間的封聞秉踹到一邊去,又自己往樓下走去。 所過之處長袖翩翩,銀絲閃爍,也不過頃刻間那些刺客便都紛紛倒下。 渾身掛彩的封聞秉直接楞在了原地,等看不到阿姝身影了,方急急又追了幾步繼續(xù)眺望著。 這英雄救美的經(jīng)典情節(jié)頃刻間的反轉(zhuǎn)大大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就連沒有靠近阿姝的其他刺客都不由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但如今可是在廝殺,刺客們不過片刻分神之間,就被封聞秉部下趁機拿下,本來平分秋色的形勢瞬間變得一面倒了起來。 阿姝一邊走一邊出手,直接自己清理出一條道來,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的確,她方才是被封聞秉救了,體質(zhì)也的確是差了點,但她好歹靈力還在,肚子里也還裝了一只胖蠶,居然淪落到被封聞秉一個凡界男人護在懷里做他要保護的小麻雀,這也著實太丟臉了一些吧! 阿姝越想越氣,眼看著快到大堂居然又有人朝自己沖上來,銀絲也不用了,直接把靈力調(diào)用到手掌之上,素手一揮,一個巴掌就把那人扇了出去! 扇完人,阿姝面無表情地甩了甩酸麻的右手。 足不出戶的良家婦女當(dāng)?shù)脤嵲谔昧?,她差點就忘記自己還是個修真界人士了。 等阿姝下到大堂與藍離等人會和,藍離和小胖子連忙殷情地把小湯圓塞到她手上,然后擋在她身前替她料理剩下的刺客。 小胖子一邊動手一邊還樂呵呵道:“阿姝啊,剛才玩得可還開心?我就跟臭婆娘說了別瞎cao心,這里的人不比修…不比你原來地方,弱得很,讓你練練手絕對沒問題!” 阿姝:……我真是謝謝你全家了!剛才的練手差點讓我還沒睡醒就被人捅死了! 總歸還是藍離更細心一些,一看阿姝泛白的臉色,便知道阿姝這次用靈力用狠了,連忙偷偷塞了一塊靈石給她。 阿姝心中一暖。 王川不知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看一眼被小胖子和藍離護得緊緊的,抱著孩子恢復(fù)成柔弱女子模樣的阿姝,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麻溜地滾到了封聞秉身旁:“將軍,英雄救美和苦rou計,似乎都沒有起到效果?!?/br> 誰能想到這位阿姝一副嬌滴滴小娘子的模樣,打起架來居然這么厲害? 他這么想著,偷偷抬起頭迅速瞥了一眼自家將軍的臉色,不出意料地冷峻。他不由在心底惴惴地想著,恐怕將軍這次被阿姝姑娘掃了面子,又發(fā)現(xiàn)阿姝姑娘并非自己想象中那般嬌柔無害,以后怕是對阿姝姑娘要死了心了。 不過這樣也好,阿姝姑娘畢竟已為人母身世又頗為古怪,老夫人也多次勸過將軍放下執(zhí)念,如今這事,卻是對將軍對阿姝姑娘都好。 “沒想到她竟是如此與眾不同。”啥在這時,封聞秉的低語在王川耳邊響起,“一手銀絲不知是江湖哪個派系的武功,竟然如此厲害。” 王川從封聞秉的話中聽出一絲警惕,心中閃過“果然如此”四字,面上卻是不露分毫異色,做好一個心腹的本分:“將軍,阿姝姑娘乍聽妖法之事便隨老夫人來到這里,此番也頻頻打聽妖法之事,如今又展露出一身詭異莫測的武功,在此邊境不穩(wěn)之際,實在不得不防。” “她與她的同伴來頭應(yīng)都不簡單?!狈饴劚烈饕粫?,吩咐道,“你去暗中調(diào)查一下,阿姝的武功究竟是哪路派系。還有,她方才擊敗的人都未下死手,你們?nèi)z查一下那些人究竟是如何被擊敗的,檢查結(jié)束后,就地誅殺。” 最后四字,封聞秉說得輕描淡寫,但王川不知怎么的,卻能感到一股濃重的殺氣和血腥之氣朝自己襲來,他忍不住渾身一抖,卻還是咽了咽口水強運鎮(zhèn)定,提出最后一個問題:“將軍,咱們還未審問出此次刺殺幕后真兇,直接將他們誅殺,是不是太……” “不需要?!狈饴劚淅涞氐托σ宦?,“想讓本將死的總共就那么幾個,與其把精力花在追查是誰動的手,本將還不如用在考慮如何滅掉他們這件事上。” “是,屬下遵命!” 王川低聲回答了,就待要退下去完成任務(wù),卻又被封聞秉喊住:“對了,還有一事。” 王川抱拳:“將軍還有何吩咐?” 封聞秉垂眸,站在二層樓梯邊看著大堂里的阿姝,淡淡道:“傳命下去,關(guān)于今日阿姝姑娘之事,所有人不得對外泄露一句,也不得對阿姝姑娘有半分不敬。違令者,軍法處置。” “是!” “還有,今日老夫人阿姝姑娘受了驚,晚上肯定也休息不好,你一會去吩咐店家熬些安神的湯粥,給老夫人和阿姝送過去?!?/br> “是!” “另外,阿姝姑娘房間見了血不宜再住,你去找店家安排一間新的房間?!?/br> “是!” 王川嘴上利落地應(yīng)著,腦子里倒又有些暈乎起來,您這不是英雄救美沒有成功嗎?怎么還眼巴巴地朝人家面前湊呢?不怕又惹人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