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將手機往沙發(fā)上隨意一擲。 時盞起身,往門口走去。她嘩地一下拉開門,懶懶往門框上一靠,視線睥睨地盯著面前兩個男人。 “喂——” “干嘛?” “好meimei,借點錢唄,我和你二哥飯都吃不上了?!?/br> “......” 兩個男人個子相仿,均在一米七左右,一個渾胖,一個精瘦,站在一起有些滑稽,像胖頭魚和瘦猴兒的奇怪組合。 時盞常常問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哥哥呢? 不湊巧的是。 還真讓她攤上了。 大哥時亨,二哥時通。 mama席月皎抱著老一輩的封建想法,是希望兄弟二人時運亨通,成為做大生意賺大錢的人,遂取“亨”“通”二字命名。 很可惜,事與愿違。 好名字的希冀救不了鬼迷心竅的玩徒。 時亨沾賭,時通染嫖。 一個終日在賭桌上耍得膘肥體圓,油光膩亮;一個在不同的站街女床上,泄得渾身上下不剩二兩rou。 “好meimei,你現(xiàn)在發(fā)跡了,我們要得也不多,一人先給五萬嘛,反正你現(xiàn)在這么有錢阿,區(qū)區(qū)十萬塊對你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br> “......” 在疊連不斷的討錢聲里,時盞慌了神。 也不知為什么,腦海里莫名浮現(xiàn)出那男人英俊面容。 他是不一樣的。 和大哥二哥完全截然不同的男人。 對,她要的是那種男人,而不是面前這種無數(shù)次舔著臉找meimei要錢的男人。 時亨用手在她眼前揮著:“三妹!” 時盞回神:“?” 時亨擼一把袖子,溜肩歪胯地站在那兒,垂下手說道:“大哥在和你說話呢,你有沒有聽呀,你是現(xiàn)金給還是轉賬阿?” 時通跟著附和:“對阿,對啊?!?/br> 對,對個球。 時盞翻個白眼:“你們是自己走,還是我報警讓警察過來捉你們走?” 時亨怔愣幾秒,倏地脾氣上頭,指著時盞:“傲什么傲阿,做大哥的勸你一句,人,還是要活出點人情味才叫人!” 時通蔫不拉幾還在符合:“就是,就是?!?/br> 時盞甚不在意,口吻也淡:“那就當我是個畜生吧?!?/br> 時亨:“......” 時通:“......” 幾字說完,時盞后退一步,帶點兒火氣地摔門。 見狀,時亨大喊一聲她的名字,然后直接將一只手伸到門縫里。 下一秒。 整個樓道里響起一聲剮豬般的慘叫。 時通四根手指的指節(jié)被撞擠出一道青紫壓痕,腫脹得很快。他痛得一下跌坐在地上,氣急敗壞地大喊:“賠錢!” 時亨彎腰下去拉時通,背部衣料突起根根脊骨,小聲彎酸一句:“不就有一點破錢嗎?” 時盞手扶在門上,看著地上小丑般的二人。 她微抬下巴的模樣,有著他人難以描摹的美艷驕傲:“不止一點哦,不然你們也不會這么狗皮膏藥粘著我,不是么。” “嘭——!” 這一下摔門的力道,比上次更重。 時盞往里走,后方隔著一扇門,是亨通兄弟二人的罵聲。 喋喋不休,愈演愈烈。 持續(xù)整整半個小時,罵聲才徹底消失,看樣子兄弟二人已經(jīng)離開。 時盞拿掉留聲機的唱針,開始沉落進周遭的寂靜無聲里。 她靜靜站在那兒,低垂長睫,手指撥弄著那根細細的唱針,仿佛它有生命似的,目色里帶幾絲憐愛,她很喜歡這個留聲機。 卻又在下一秒,利落地將唱針整個掰斷,攥在手里。 針很涼。 掌心涼到骨血里去。 “阿——!” 時盞開始瘋狂尖叫,讓尖叫聲充斥在任一角落里。 幾分鐘后,時盞安靜下來,她丟掉掌心里的唱針,坐到沙發(fā)里傾身撈起手機,直接點開通訊錄,往下翻到以字母“w”開頭的聯(lián)系人。 手指一頓,找到了。 ——聞靳深。 時盞撥通電話,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間,歪著腦袋摸起茶幾上的一盒女士香煙。她抖出細細的一根,輕咬在唇間。 火一點,煙霧四散。 模糊的青白里,時盞微微瞇眼,聽筒里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接通音。 第一遍,意料中的無人接聽。 在第二遍快要自動掛斷時,那邊接了起來,清清冷冷兩個字。 “哪里?” 他的嗓音又低又欲,時盞覺得很好聽,人也放松下來,往后完全軟在沙發(fā)里。 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她臉上還是帶著笑容,直接開門見山:“聞院長,我加你微信了。” 聽見微啞的女聲,聞靳深立馬反應過來是誰,手中的筆一頓:“......所以呢?” 他聽見那女人嬌聲笑了一下,然后徐徐道:“你要是再拒絕通過,我就立馬過來,借著找東西的理由將你摸個遍。對了,我的鐲子你注意到了吧?” 聞靳深的手下意識伸進白大褂兜里,摸出那只翡翠鐲子,勾在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上,微微晃著舉至眼前視線里:“你故意留下的?” 那端女人仍在笑,甚至反問他:“不然呢?” 聞靳深一時竟不知該發(fā)火還是該笑。 他沉吟片刻,說:“把你地址短信給我,我快遞給你,不用特意跑一趟?!?/br> 那邊女人沒了聲兒。 就在聞靳深誤以為已經(jīng)掛斷時,時盞慵懶無比地阿了一聲,語調里滿滿都是“完全看不出來”的意味深長。 “聞院長,你就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的私人住址嗎?” “......” 聞靳深眉骨一跳,沒接話。 她在想些什么? 他把玩著手里的筆,熟稔地在指間轉兩圈,而后筆尖輕輕戳在寫到一半的記錄本上:“微信是私人的,鐲子放在陳嘉樹那里,你下次做咨詢時找他拿。就這樣?!?/br> 也沒給時盞再開口的機會,便撂了電話。 “......” 時盞聽著傳來的陣陣忙音,怎么會不懂他的言外意。 他委婉(也不算太委婉)拒絕添加她的微信,然后將她的鐲子扔給陳嘉樹,隱晦表達他不僅不會給她做咨詢,并且不愿意和她有任何過多接觸。 - 當天夜里,時盞口服下褪黑素和兩片安眠藥。 放下水杯,看一眼墻上的鐘,指針在八點十分的位置,她如果現(xiàn)在去躺下的話,希望能在十二點前睡著。 剛躺下,門鈴開始響個沒完。 又來了? 時盞在心里盲狙是時亨時通周而復返,伸手撳亮床頭燈,掀被下床趿上拖鞋去開門。 可惜,并不是亨通二人組,以至于她的怒火無處宣泄。 物業(yè)工作人員。 兩名中年男性。 時盞穿一件酒紅色吊帶絲綢睡裙,長發(fā)微亂,美眸困倦地靠在門沿上,瞧得那兩名男人怔了好半晌。直到她毫無溫度地先開口:“什么事?” “噢,是這樣?!逼渲幸幻f,“時小姐,您又被其他業(yè)主投訴了,說你的親戚三天兩頭來鬧,今天還是睡午覺的時間,所以——” “所以?”時盞挑眉。 “所以,您最好還是注意一下,不然我們這邊也不好處理,這個問題被投訴過很多次了?!蔽飿I(yè)人員頗為難地說道。 換作平時,時盞只會滿臉默然地關上門。 可今日不同,她聽完后干脆利落地說:“以后不會了,我會盡快將這套公寓出手。” 物業(yè):“......” 那表情好像在告訴時盞,就是提醒你一下,但也沒嚴重到要賣房子這么嚴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