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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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的…方老板沖外面喊道:“阿生,進(jìn)來!” 剛才那個(gè)學(xué)徒垂頭喪氣的走了進(jìn)來,“什么事啊,師父?!?/br> “昨天中午我在吃飯時(shí)來的那兩個(gè)客戶不是你招呼的嗎?” “嗯,一個(gè)租壽衣的,一個(gè)買紙錢的,怎么了?” 師父道:“他們有沒有動過店里的紙人?” “沒有啊?!卑⑸坌殊斓恼f。 “那你想一想,有沒有發(fā)生過什么特別的事?” 阿生想了一會兒,一拍腦袋,說:“哦,我想起來了,買紙錢的那個(gè)男的身邊跟著一個(gè)很漂亮的女的。那女的笑起來很甜,還跟我聊了一會兒天…” 說到這里,阿生眼睛發(fā)亮,舔了舔嘴唇。 “聊些什么?”師父問。 “聊些店里生意怎么樣啊之類的,聊著聊著,她忽然問我,今天有沒有訂紙活的?我說有,聽說村里有戶人家院子里挖出三口棺材,那家人派了個(gè)一瘸一拐的兒子過來,訂了兩個(gè)紙人和兩只紙牌坊。說著,我朝墻角指了指說,諾,這就是那家訂的。” 師父會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陳木升急切的問:“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給他們拿紙錢了,出來時(shí),我看到那男的手指破了,流了很多血。我驚訝道,唉呀,你的手怎么破了?那男的笑了笑說,不要緊。他從我手里抽出一張紙錢,擦了擦血。” 陳木升正要開口,師父擺了擺手,問道:“他們是不是開車來的?” 阿生點(diǎn)頭道:“嗯,是一輛白色的子彈頭?!?/br> 聽到這里,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師父笑了笑說:“你去忙吧?!?/br> 阿生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方老板,方老板沖他擺了擺手。 阿生走后,師父說:“看樣子,阿生取紙錢的時(shí)候,他們在紙人身上下了降。” “紙人降?”陳木升眼睛瞪的像鈴鐺一樣。 “這種,是紙人降里的血降?!?/br> 師父說,一般時(shí)候,降頭師想要害人,必須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用特制墨料寫在紙符上,然后,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灑在上面。到了子時(shí),降頭師將紙符燒掉,默念毒咒,對方就會突然發(fā)病,病情程度與降頭師的功力有關(guān)。功力深厚的降頭師,可致對方死命。 如果不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唯有近身下降,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那就是紙人降了。不過,這種降極為罕見,坊間流傳甚少,很多人連聽都沒聽過。因?yàn)?,降頭師必須要趁對方家里有人亡故時(shí),把降下在隨葬的紙人上。凡隨葬物品,皆屬主人家之物,紙人性陰,而且,它們是作為侍仆來陪葬的,所以,和主家一脈相連。更重要的,它們是主家自主選擇并且燒掉的。 降頭師把血咒下在紙人身上,便可以用探陰術(shù),通過紙人的眼睛看到主家的一舉一動… 聽到這里,我終于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到那紙人盯著我看,原來,它真的能看到東西…想到這里,我后背一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它怎么害人呢?”陳木升問。 師父說,降頭術(shù)里有一種最邪的法術(shù),名叫絲羅瓶。傳說,降頭師修練到最高境界,頭會從脖頸上斷開,連肚腸一起飛升而起,夜間到處游蕩,這種東西,就叫絲羅瓶,凡給它選中的人,只要被喚一聲名字,馬上就會死。 如果降頭師功力淺,那么,就只能養(yǎng)嬰童作為自己的絲羅瓶,這種絲羅瓶法力比較低,只能咬人。絲羅瓶和普通降一樣,害人時(shí),必須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這樣才能找到對方。 但紙人降不用,被下了血降的紙人,頭顱不會燃燒,軀體被燒掉之后,它會變成降頭師的絲羅瓶,供其驅(qū)使,不過,它們只能害自己的主家… 陳木升嚇的半死,“這,這么說…” 師父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不錯(cuò),那紙人被降頭師下了血降,其目的,就是為了害你?!?/br> 陳木升踉踉蹌蹌,差點(diǎn)摔倒,被我一把扶住了,不知怎的,我突然覺得這老頭挺可憐。 “謝謝?!标惸旧p升道。 師父說:“看樣子,他們最少盯了你好幾天了,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jī)會。偏巧,昨天你家里有人下葬,他們就把降下在了紙人身上?!?/br> “那為什么,它并沒有害到我?” “看樣子,它是被什么東西給阻住了,所以,沒能夠破門而入?!睅煾刚f,“一開始我也沒有想到是降頭,因?yàn)槲覐膩矶紱]接觸過,后面雖然想到了,但也不敢確定。現(xiàn)在看來,的確是了,我們回你家里看看吧…” 陳木升被嚇的夠嗆,走路弓腰駝背,就像一只蝦。那方老板是個(gè)多事之人,心下好奇,也要跟去看,把門面交給徒弟阿生照看,便尾隨我們走了出來。 路上,師父問陳木升是否得罪過什么人。陳木升想了半天,頹喪的搖了搖頭。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難道是…”話說到一半,卻咽了回去,警覺的看了看方老板。 我和師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說,可能是那幫人販子干的。不過,他們?yōu)槭裁匆催^來害陳木升呢?…從這老兒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自己也很納悶。 太陽悠悠的爬上半空,照的四下里明晃晃的,天高云淡,樹擺風(fēng)輕,今天是個(gè)好天氣。然而,臨江村里卻安靜的讓人心慌,空氣中,隱隱有一種肅殺之氣。遠(yuǎn)遠(yuǎn)望去,每一片樹影幽暗之處,都仿佛潛藏著某種令人不安的東西… 來到一個(gè)路口時(shí),迎面碰到了晨星等人。晨星和凌志飛并肩走在前面,后面跟著蕭山和那兩個(gè)大師。晨星穿一件黑色上衣,臉上薄施粉黛,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和風(fēng)麗日下,發(fā)柔如水,清麗動人。她和穿白襯衫的凌志飛站在一起,當(dāng)真是珠聯(lián)璧合,郎才女貌。 我心頭一痛,眼睛似乎被陽光刺的火辣辣的。整個(gè)人馬上變的局促起來,低下頭,一根一根的數(shù)著手指頭。 “喂,阿冷,你昨天怎么一聲不吭就走了?”晨星直直的看著我,目光深邃,似乎要把我看穿。 “我…”我鼻子一酸,平時(shí)的伶牙俐齒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吭哧了半天,什么也說不出來。 晨星‘噗哧’一樂,“看你那傻樣兒?!彪S即,向師父問好,并把師父介紹給蕭山等人。 師父同幾人握了握手。蕭山面目慈和,那兩個(gè)大師卻像雕塑一樣,毫無表情,只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輪到凌志飛時(shí),滿臉含笑,風(fēng)度怡然。 閑談中得知,蕭山等人住在村長給他們安排的房子里,晨星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幾人剛剛吃過早餐,準(zhǔn)備進(jìn)山拜祭晨星的父母。 晨星沖我扮個(gè)鬼臉,笑道:“本來想給你打電話叫你一起吃早餐的,后來又想,你這懶蛋肯定還沒起床,喲,沒想到起的還挺早…” 凌志飛在晨星頭上輕輕一拍,“這么不淑女,怎么可以稱呼人家為懶蛋呢?” 晨星脖子一縮,吐了吐舌頭,笑道:“對他不用淑女?!?/br> 凌志飛拍那一下,就好像當(dāng)頭給了我一枚炸彈,炸的我眼前一黑。 陳木升早就等不及了,連聲催促。師父和蕭山客套幾句,便告辭而去。晨星和凌志飛一路說笑,去的遠(yuǎn)了。 方老板嘖嘖稱奇,小村里什么時(shí)候來了這么一對金童玉女…一句話,戳到了我的痛處,黯淡神傷… 那只紙人頭被裝進(jìn)了一只箱子里,放在了屋檐底下,被煙火熏的烏黑的臉上,兩只眼睛模糊可辨。 陳木升站在一旁腿都在抖,小心翼翼朝箱子里面看去,似乎害怕那紙人頭突然從里面飛出來似的。 “大師,這個(gè)東西還會不會害人?”陳木升問。 師父搖頭道:“一次害不成就不會再害人了,不過,法術(shù)并沒有被破,只是,紙人頭已不再被驅(qū)使??礃幼?,它是被什么東西給阻住了,所以,進(jìn)不去你家的門,會是什么的?” 師父來到門口,上下查看。 這時(shí)候,陳木升抄起一把鐵掀就來到那只箱子前。 “你干什么?”師父問。 陳木升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狠狠的說:“砸了它***!” 師父擺手道,這樣是破不了術(shù)的,對降頭師沒有絲毫影響。師父說,凡降術(shù),皆有一個(gè)最大的弊處,那就是,一旦法術(shù)被破,降頭師就會被降頭反噬。紙人降也不例外,一旦被破,降頭師就會突發(fā)頭痛,無藥可醫(yī),必須要找到紙人燒剩的身子,把紙灰撒在符水里,喝下去才能好。 “那大師能不能破?” “我試一試吧?!?/br> 師父先令陳木升取來一些鍋底灰,涂抹在了紙人頭的眼睛上。 方老板站在一旁,看的饒有興趣,一張肥臉上,一對小眼睛閃閃發(fā)光,“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懂得這么多東西?” 師父微微一笑:“我和你一樣,也是開殯葬用品店的,不過,我還有另一個(gè)身份,那就是殯葬師。至于風(fēng)水道術(shù)之類,都是家傳的?!?/br> “那你家里是…” 師父微笑不答。 陳木升聽說紙人頭已不能害人,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了,強(qiáng)笑道:“這位大師很厲害,我家院子里的棺材就是被他找出來的?!?/br> 方老板看著師父,嘖嘖稱奇。 為了恭維師父,陳木升繼續(xù)說道:“難能可貴的是,這位大師不要絲毫報(bào)酬,不像香港有些大師,我聽說出價(jià)特別昂貴…” 我撇了撇嘴說:“你記著,真正的大師都是民間的隱者,由其修道之士,驅(qū)邪濟(jì)困,在他們看來是自己的本分,與人為善,助己修行,幫人算命看相,也只是一種娛樂,但凡收費(fèi)的,幾乎都是騙子,或者是心術(shù)不正的修行者,有的騙財(cái),有的騙色!你把這句話告訴所有你認(rèn)識的人,就說是一個(gè)叫阿冷的人說的,傳到那些大師耳朵里,如果對方不爽,讓他來找我!” 師父眉頭微皺,斥道:“冷兒!” 我抿了抿嘴,轉(zhuǎn)過了頭。剛才看到凌志飛和晨星以后,我心里頗為失意,很不痛快,好像看什么都不順眼。剛才說那一番話,就像跟誰賭氣似的。 陳木升陪笑道:“小冷師父說的對,呵呵,大師,您看,是不是可以作法了?” 師父嘆了口氣,看了看天色說:“要等到正午,陽氣最旺的時(shí)候才可以?!?/br> 說著,師父測量了一下方位,來到院中一處,指著上面的樹枝說:“把這些樹枝砍下來,要使陽光能夠照到我站的地方?!?/br> 陳木升叫來幾個(gè)民工伐樹枝,隨后,吩咐陳阿旺沏上茶,我們幾人慢慢的坐喝。 日頭越來越高,樹枝被砍掉以后,院子里亮堂了許多??纯磿r(shí)候差不多了,師父將那只紙人頭臉朝上放在了院中。 師父對陳木升說:“現(xiàn)在,我需要八個(gè)成年男子?!?/br> “做什么?”陳木升問。 “借陽?!?/br> 所謂借陽,是道家用來驅(qū)邪或者鎮(zhèn)妖時(shí)所使的一種法術(shù)。師父這里的借陽,是以紙人頭為中心,于九步開外畫一個(gè)圓圈,選八名成年男子,站在圈上,分列乾、坤、巽、兌、艮、震、離、坎,八個(gè)方位,用八人身上的陽氣,激發(fā)九宮八卦之中的罡氣,用來破解降術(shù)。 陳木升家院子很大,不一會兒,師父就用鍋灰畫了一個(gè)大大的圓圈。至于成年男子,也不難找,那幾個(gè)民工忙完以后,正蹲在樹底下抽煙。他們聽說以后,面有憂色。 師父寬慰道:“不會對人體造成什么傷害?!?/br> 陳木升咳嗽一句:“等下一人一包五葉神,外加老白干一瓶。” “我來,我來…” 四個(gè)民工,加上陳木升,方老板,還有我,還差一個(gè),陳木升喊來正在做飯的陳阿旺,剛好八人。 待眾人站定,師父道:“陳老板?!?/br> “嗯?” “我還需要一樣?xùn)|西。” “什么?” 師父微微一笑:“你的血?!?/br> 第二十七章 紙人邪降(5) 我發(fā)現(xiàn)陳木升有一個(gè)怪癖,一遇危難之事,便愁眉苦臉,走路弓腰駝背,兩條腿仿佛也打不開,一夾一夾的,就像被閹割了似的,襠疼。剛才一聽說紙人頭不能害人了,馬上腰便直了起來,在那幫民工面前更是神靈活現(xiàn),看著就讓人來氣。 現(xiàn)在,一聽說又要放血,頓時(shí)便萎了。我心中大樂,郁悶之意蕩然一空,擼了擼袖子,笑道:“陳老板,我?guī)湍惴叛 ?/br> 陳木升看了看我,臉色煞白。